可她大抵是知道怎么回事，所以问得也迟疑。
宋尧闻声，忙放下手来，坐直了身看向她。
他的浴袍，对于陈月这个小个子来说还是太大了，别的不说，就锁骨下面就露出了挺大一片的。
“没事，可能是吹了风受了冻，感冒了。”宋尧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站起身来，“你随便坐哪儿，先把头发吹干，我去洗个澡。”
又是“随便”，这个词让陈月不禁地想起高一的时候，宋尧带她回家时的场景。
杀伤力最大的，果然还是回忆。
承蒙厚爱我也是
待宋尧洗完澡出来，陈月也没在吹头发，头发只是半干。
宋尧正疑惑，陈月那双清亮的眼睛却一直凝望着他。他有些近视，看不出她眼底的神色，但是确定那并不是笑就对了。
“看我干嘛？”宋尧不自觉地轻笑一声，忽然想起高二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看再久也不是你的。
蓦地，有些心疼。
随即又宠溺地说道：“看吧看吧，脱~光了给你看都可以~”
我就是你的，怎么看都可以。
他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拿了电吹风朝陈月这边走过来。
他刚插上插头，便听陈月说：“宋尧，以后少吃点药吧，副作用太大了。”
宋尧手上的动作一顿，心底顿生不安。他害怕陈月知道了什么，他不敢赌，不敢问，害怕暴露更多，所以面上依旧柔柔一笑，温声应道：“嗯，好，听你的。”
闻言，陈月忍不住笑了，侧仰头望着他，“不是说想说随便的时候，才说听你的吗？”
“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宋尧柔情款款地对上她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一时之间，陈月望着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当然多半是装的。
宋尧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好了，不跟你煽情了，吹了头发，赶紧睡觉去了，明天我还有课。”
说罢，便开了热风给她吹头发。宋尧的动作很温柔，似乎很熟练，像是给很多人都吹过……是瑶瑶吧。
心中有了疑惑，也有了答案，她便没有问，但还是让宋尧觉察到她一直抿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技术还行吧？”宋尧挑眉道，“我经常给我妈和我外婆吹~”
陈月闻言心底一暖，心尖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
她忽然侧过身来，抱住了和她穿着同款浴袍的宋尧。
“宋尧，我爱你。”
真是一句烂俗到没朋友的情话，可怎么就这么动听呢？
“承蒙厚爱，我也是。”宋尧关了电吹风，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夜里，十一点多。
“啊！渣渣救我！”
“他阴我！老阴b！”
“卧槽！人呢？”
……
“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还不睡？”宋尧侧过身来，砸吧着嘴，看着身侧痴迷于游戏无法自拔的陈月。
“左边左边！”陈月带着耳机，耳朵里只有游戏和队友的声音，压根没听到宋尧的话，“我来扛！你们拆！”
宋尧见她这模样，心底属实委屈，嘟囔着嘴，忽然生了坏心思。
“啊！你干嘛？！”陈月忙捂住衣服领口。
宋尧收回方才扯她宽大领口的手，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觉得你为了游戏，而不顾及身边躺着的大帅哥，很亏吗？”
“亏？”陈月想了想，挑眉笑道，“那你陪我一起玩吧，他们说这游戏和英雄联盟挺像的，你玩起来应该容易。”
“玩过，不好玩。”宋尧瞥了她的屏幕一眼，随后一脸嫌弃地说道。
然而，已经12点过了。
“我刚安装好，等我创个号，最多五分钟。”宋尧坐起了身，学着她的样子在背后垫了个枕头，与她并排坐着。
这不是追到了嘛
凌晨一点多。
“大哥！救命啊！”
“三个人蹲我！草！”
“……”宋尧忍不住斜了她一眼，“你怎么比我这个刚玩的还菜啊？”
“我……我……”陈月理亏，一时词穷。
“行了行了，跟着我。”
次日早上十点多。
两人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对望。
不过，陈月总觉得宋尧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她不明所以地扑眨了两下眼睛。
“手……”宋尧压低声提醒道。
“嗯？”陈月有些懵，手上一紧，什么东西，手感不对劲儿啊！
“靠！”
随着宋尧这一声靠，陈月猛然松开手来，唰地红了脸，赶紧转过身去缩做一团。
闭着眼，疯狂地念叨：“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啊草草草草……罪恶的右手啊！陈月紧闭着双眼，不敢想象宋尧的脸色。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宋尧坐起身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朝她说道。
“警察是抓不说对不起的人的！”陈月语无伦次地说道。
她无心一句话，却让宋尧愣了好久。
“好了，赶紧起床洗漱了，该下去吃饭，都十点多了。”说这话的时候，宋尧已经下了床，而陈月还一直背对着他。
宋尧不禁缓缓摇头，这丫头，不知道某种体位吗？
无奈之余，宋尧已经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陈月听见他脚步声渐远，随后是一道来自卫生间方向的关门声，这才悻悻地转过身来。
再次看向自己这罪恶的右手，嫌弃地直摇头，这倒霉催的，这小破手怎么这么不自觉啊？！
“咳咳！”两人都换好衣服后，互相干咳两声，表示绝口不提方才的事。
早餐店里。
“你不是有课吗？还和我一起吃早餐？”陈月一边吃着流沙包一边问他。
“就第一大节有课，还差几分钟就下课了，我还去干嘛？！”宋尧一边喝着豆浆一边颇有些埋怨地应道，“而且，你也知道我有课，还t拉着我打游戏？！”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拉你打游戏，不该在你睡觉的时候吵着你~”陈月口服心不服地认错。
说完以后，小声嘀咕着：“也没见你上课认真听过啊……”
“喂，不是说好要追我的吗？！嘀咕谁啊嘀咕，哪有像你这么追人的？”
昨晚送他一盒垃圾当生日礼物的事，他这辈子可都忘不了。
“这不是追到了嘛。”陈月立马悻悻地凑过去，笑得一脸猥琐，“自家人这么见外干嘛？”
这会儿陈月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她埋头解开锁屏，是黎瑶瑶的消息：你和宋尧进展得怎么样了？
瑶瑶：昨天他生日，你有没有把握好机会啊？
陈月轻快地回了5个字：和好了，勿念。
语气特装逼、特得瑟。
“谁啊？”宋尧斜着眼，要看不看的样子。
陈月直接将手机屏幕竖在他眼前。
瑶瑶：真的？等我下次过来找你，你要敢骗我，就等死吧！
这是她刚好发过来的消息，宋尧一笑，点了个熊猫头摸耳朵的表情包，回了过去。
“你和她关系还这么好啊？”宋尧忍不住问道。
不准叫我学弟
陈月一边和黎瑶瑶聊着天，一边点头回道：“是啊，怎么，羡慕了？”
宋尧闻言哭笑不得，“我羡慕什么，羡慕你还是她？”
“诶……”陈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抬眸看向宋尧，“要不你给我讲讲你和瑶瑶以前的事吧，我还挺好奇的。”
话一说完，陈月便清楚地看见宋尧脸色微微变了，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记忆涌上心头，不过，随后便见他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可好奇的，都过去了。”
“可是我想知道……”陈月嘟囔着小嘴，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
“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还是赶紧吃完回寝室休息休息吧，你下午和晚上可都有课。”
宋尧自然而然地岔开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下午和晚上有课？”陈月闻言心里一乐，笑容越发地欠揍了，“你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观察我？”
“观察个屁！”宋尧死鸭子嘴硬，随后得瑟地挑眉，“给我一台电脑，我能知道你全家情况，你信不信？”
这倒是真的，自从他开始一个人住以后，接触得最多的就是电脑和互联网了。宋尧脑子聪明，动手能力也很强，无聊至极，除了干架，其他的很多事他也做。
当中就包括电脑这门黑科技，章浔生知晓他有兴趣后，也专门请了高级程序员教他，加之天份极佳，所以在这方面还算个佼佼者。
他后来倒是不负众望，将这门黑技术的用途发挥得淋漓尽致，比如刚上初中那会儿，就一个一个查出了那些对他怀有恶意的小屁孩。
那时候，章浔生就想过要收回他的自由了，不过在叶庆明这个说客的坚持下，又忍了忍。
直到沈星桥的事爆发，他的自由还是被收回了。
如今，来上大学，算是章浔生重还他自由吧，但是也并不算真正的自由。不过对于他来说，能碰上网络，就已经很自由了。
“我靠，宋学弟！你也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宋尧脑子一怔，轰轰的，一时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迷糊间，听到陈月焦急地问候：“你怎么了？”
宋尧捏捏山根，回过神来，故作生气的模样，“不准叫我学弟！”
“嘁~”陈月闻声，轻哼一声，撅起嘴来，“可你本来就是学弟！”
“再说你买单。”
陈月立马贱贱笑道：“哎哟，宋大神，我就开个玩笑，嘿嘿嘿嘿别生气别生气~”
说罢又埋下头，继续乖巧地吃新上的蒸饺。
见状，宋尧不自觉地轻声一笑，这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变脸比翻书还快。
“好了，宋大神我吃饱了，要回去了！”陈月一个劲儿地朝他使眼色，“你要不要送送我？”
“送——”宋尧宠溺地拖长了音，付完钱后，便和她一同站起身来，出了早餐店。
和宋尧在女生公寓楼下挥手告别后，陈月依旧乐不可支，就连上楼都是蹦哒着上去的，活像个半大的孩子。
而宋尧却在目送她进公寓门后，渐渐收敛了笑容，眼底的温柔消散，渐渐布上一层寒意，更多的还是悲伤、哀怜。
你需要她
宋尧一边往回走一边给叶庆明打电话。
“你和我舅舅去调查陈月了？叶医生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做违背我意愿的事！”他愤然地指责。
叶庆明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淡然应道：“我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又是怎么找上她的？！”
“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叶庆明，你忘了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你凭什么擅作主张地去找她？”
“你t只是一个拿薪水的医生，别学着我舅舅那套来管我！”
宋尧言语冰冷而尖酸刻薄，语气急迫凶狠，满是责备和质问。
时隔四年，叶庆明再次在宋尧这里体会到咄咄逼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