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太感性了,一直倔强地认为,他们都死了,就他还活着,那他就应该承担这些罪责。是他自己将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
就应该?!哪有那么多应该,没有人生来就应该被欺负,也没有生来就理所当然地欺负别人,更没有人生来就应该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陈月的手死死地压住自己痛苦不堪的心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还没听完宋尧的过去……她必须听完。
“然后呢,他口中的‘又伤害了很多人’,又是怎么回事?”陈月尽量保持平和地问他。
“你确定要知道这一段吗?”叶庆明重新与她那双眸子对上,犹疑不决,“宋尧不想你知道他的过去,我想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你现在应该也体会到了,那就是怕你心疼他、可怜他。而第二个大概是害怕你会厌恶他、害怕他吧,因为他确实做了很多错事。”
“嗤”闻言,陈月嗤笑一声,放下原本捂住心脏的手来,看了叶庆明一眼,又缓缓垂下眼眸来,“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做过错事,况且我本来就不指望他做个圣人。”
叶庆明望着她那一张倔强而又充满灵气的脸,心里若有所思,随后将视线移向窗外。
快到晌午了,洒在窗边的阳光亮了许多,好像是这个世界亮了似的。
你以前追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宋尧说得没错,他确实伤害了很多人,也毁了不少人的人生。我问过他原因,但他说,没有原因,只是看着不爽而已,又或者闭口不谈。”
叶庆明略微厚实的嘴唇,一张一合,轻描淡写地述说着。
“对此,我和其他几个医师共同诊断出来一个结果:他见不得生活在光亮中的人,也见不得那些不接受他好意的人,圆满的事物总能勾起他的破坏欲。”
闻言,陈月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两个人来:杜景琛、黎瑶瑶。
“好了叶医生,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想这些还是等宋尧亲口告诉我吧。”陈月礼貌地对他一笑,结束了对话。
她知道或许她应该听下去,至少叶庆明比她先认识宋尧,至少叶庆明是宋尧九年的心理医生,可她听不进去了。
她不想自己的判断被别人口中的说法影响,不是宋尧敞开心扉说出来的话,她都不敢擅自相信。
目前,她只要相信自己感受到的就好了。
宋尧的所作所为以及他这个人,不需要别人来评头论足,哪怕是他的心理医生也不行。
“咚咚……宋尧,好了说完了。”
这边房间里,心底一直不安却又很安静乖巧的宋尧,听见敲门声,宛如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终于等到来接自己的妈妈一样,欢呼雀跃地从沙发上坐起。
宋尧拉开门后,看着陈月明媚的笑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来,浅浅一笑。
“好了。”在他愣神之际,陈月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结束了。”
而后,陈月和宋尧打算邀叶庆明一同去吃午饭,不过叶庆明婉言拒绝了。
两人也没想太多,确实病人是不该与心理医生走得太近的,这样不利于治疗。
送走叶庆明后,两人停在小区大门口,陈月忽然挑眉说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要不就不去饭店了,我给你做饭吧~”
“你会做饭?”宋尧一脸不信。
“那肯定啊!你看我这手,这么丑,天生用来做饭的!”陈月伸出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来,眉飞色舞地描述着。
“你这手……”一点也不丑啊,“这么丑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我看是天生用来打游戏的吧~”
他果然还是记恨她这个游戏瘾啊,从不会放过埋汰她的机会。
“宋尧,我发现你变了,你以前追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最近老爱损我了!”陈月放下手来,撇撇嘴,说得委屈。
“请把‘损’去了。”
这富有磁性的声音,像是给这几个轻飘飘的字赋予了重量。
陈月反应了一下,心里一咯噔,不自觉地别开了眼,动了动嘴唇,小声嘀咕了什么,宋尧也没听清。
“昨晚的事,真抱歉。”他抬手放在她低垂着的脑袋上,话语里满怀歉意和温柔。
“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陈月举起手来抓住宋尧的三根手指,一同落了下来,仰面对他没心没肺地笑着。
“况且我要真被强x了,吃亏的不一定是我啊!哈哈哈哈,到时候穿破鞋的可是你啊,指不定还得替别人养孩子,哈哈哈哈,这顶绿帽稳妥啊~”
现在的年轻人真开放
“你这个女人啊,整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宋尧似乎是被她给撩到了,心下不好意思看她那张脸、那双眼睛,面色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另一只手直接伸过去,将陈月的羽绒服帽子给扣在了她头上,用以遮住她那双清亮的眸子。
“我不跟你们中文系的争,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他宠溺而无奈地说着。
这会儿,陈月嘟囔了一下小嘴,仰起头来,那张巴掌小脸在帽子绒毛的衬托下更加精致小巧了。
她满含柔情的眸子对上宋尧看呆了的目光,忽然忍不住勾唇调戏道:“我也就只为你颠倒黑白。”
闻言宋尧明显一怔,不自觉地红了耳尖,别开脸没再敢看她。
“喂,你还觉得我三观正吗?”
陈月想起些什么来,饶有趣味地挑眉问他。
宋尧沉默不语。
陈月见状,目光移向了自己抓住的那三根手指上,自然而然地换成了十指相扣的形式。
看着两只尺寸不同的手,完美地契合在一起,陈月嘴里不禁喃喃道:“宋尧你这手,大概就是天生用来牵我的吧。”
“你撩我。”宋尧嘴唇张了张,最后只挤出这三个字,还有些小媳妇儿的口气。
“哈哈哈哈,没错啊,我撩的就是你啊。”陈月毫不否认,似乎能撩到宋尧很有成就感,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宋尧你知道吗,你害羞的样子,真的很……受!”
“你!”宋尧闻言,剑眉立马蹙起,不过原本恼羞成怒的模样,瞬间又变成了慈眉善目的模样。
他勾唇轻笑,凑近她,俯身而下。陈月心底暗道不妙,那双桃花眼又开始放电了!
宋尧眼底满是柔情和勾人的情谷欠,缓缓裂开嘴角,露出那两颗久违的虎牙来,凑近陈月的耳畔,用他那温柔、富有磁性还痞坏痞坏的声音说道:“你最近是不是欠收拾了?”
闻言,陈月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想躲,怎知他却先一步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就连手指也在她想要抽离的那一瞬间夹紧、握紧了。
“陈月儿,纸老虎终究是纸老虎,气势汹汹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极具蛊惑力的声音盘旋在她耳畔,简直是不要脸的挑衅,可红了耳根的陈月没办法反驳。
就在他的唇快要落在她的小耳朵上时,陈月猛地推开了他,“咳咳咳!有人…”
“现在的年轻人啊……”
两个提着菜的老太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从他们身后,其中一个瘦一点儿的,先笑着开了口。
宋尧原本有些恼,在真看到人听到话的时候,也饶是有些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真开放啊。”胖老太婆也满眼含笑直勾勾地看着宋尧,接着瘦老太婆的话说了下去。
“是啊,哪像我们那个年代,两个人处对象,走在马路上都得隔一两米……”
“你别说我们那个年代了,就我儿子啊,到现在都三十多了,跟个姑娘说话都还结巴……”
两位老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又只剩下两个年轻人独自尴尬。
遇见你是我今生所幸
“咳咳……”宋尧咳嗽了两声,将远离他的人又给拽了回来,嘴里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看来以后还是得找个人少的地方。”
“噗哈哈哈哈。”陈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你也这么怂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是个老手了呐,哈哈哈哈~”
“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你哪来的勇气笑我?!”宋尧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赶紧拽着她往最近的超市走去,嘴里忙扯开话题,“快走吧,去买菜,去晚了就没什么新鲜的了。”
陈月虽是被他拽着往前走,整个人却还依旧呆呆地仰望着宋尧的侧脸,整颗心都为他方才的话所震撼,随之而来的是席卷全身的温暖。
第一次谈恋爱啊……那是不是没有童童的话,就是初恋了?童童啊,真是抱歉,这个时候会有这样的想法。
真是难以置信啊,这个老司机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明明装得跟个情圣似的,撩妹手段数不胜数。
曾经被宋尧撩到的片段,顷刻间一点一点地浮现在脑海里。陈月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那双大眼睛,也弯作了一对半月。
真好啊,这样的爱情。
宋尧……宋先生,能遇见你,真是我今生所幸。
晚上送陈月到宿舍门口,宋尧再次义正言辞地叮嘱道:“今晚要好好睡觉!11点之前就滚去睡!不准打王者!”
“快说做不做得到,做不到就老老实实地跟我回去,睡我旁边。”
“yessir!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陈月便快马加鞭地奔向公寓大门,狂奔了三层楼。
今晚,辅导员下寝,哪能随便跑?当然这只是陈月给宋尧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她亲戚来了。
虽然痛得要死,但是陈月心底甭提多高兴了,因为这是半年一次的大姨妈。
至少来了,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绝经绝育,亦或者怀孕(异想天开)了。
陈月的痛经是只有吃止痛药才能熬过去的那种痛,尤其是头两天,这么痛苦,就没必要让宋尧知道了。
就怕他大晚上的,看到她苍白如纸的样子,还以为是女鬼。
然而,她并不知道,宋尧这晚并没有回家,而是只身一人去了那个变态所在的台球馆。
“小子,能找到我的地盘来,确实挺厉害的,不过,你一个人过来,确定带了脑子?”变态男一边继续和身边的朋友戳着台球,一边轻蔑地扯起嘴角,嘲讽宋尧。
“没那个习惯。”宋尧面无表情地张了张嘴,直接从身后的长袋子里,掏出一根八十厘米长的铁棍,当着在场六个人的面砸在台球桌上。
“啪!”台球馆这一隔间里传出一声巨响,房间里六个人都放下了手上的活,站直了身朝他看了过来。
“兄弟儿,你确定要搞事儿?”
一个相对来说还算斯文的青年男人,一边摸着台球杆,一边对宋尧说着,“看你这三好学生的样子应该也不想进局子吧?”
“哈哈哈哈哈,他是想让我进局子。”变态男点燃一根烟,轻蔑狂狷地大笑。
随后深吸了一口烟,自以为很帅地仰面吐着浓烟,“门儿都没有,劳资连那个臭表子,奶都没碰到,还差点儿被她爆头!”
以暴制暴
变态男愤然地指着自己额头上的纱布,怒火攻心,愤声吼道:“不干了她,难解劳资心头之恨!”
宋尧的脸色越来越冷,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冰刀,死死地盯着他。
“进局子?未免太便宜你这个社会渣子了。”宋尧扯起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来,来之前他也想过交给警察来处理,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变态男虽然面上来说是个混混,实际上却是个有钱人家的二世祖,准确来说是私生子。
所以,送他去警局,也不过跟逛超市一般。
主要是,进局子,给陈月带来的麻烦事也挺多的,影响不好。
如果正义迟迟不到,我愿以暴制暴。这是宋尧的行事准则,不过更多时候,他直接忽略了前面的“如果”。
“臭小子,你口气很狂啊!今天不教训教训你,劳资不姓郑!”变态男再也压抑不住怒气,直接从台球桌下,抽出了一根铁棍,朝他走过来。
同时,屋子里其他六个人,也跟着从台球桌下掏出了各种管制刀具。
宋尧面不改色地纠正道:“你本来就不姓郑,陶先生。”
“你说什么!”变态男闻言脸色大变,那双鹰眼里除却愤怒还有一丝恐慌。
这位郑先生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及他的身世了,含沙射影也不行,尤其是记恨他这个亲生父亲陶某。
而且关于他的真实身世,所知的人不多,所以少有人提及。
所以现在,宋尧的话语无疑撩起了他的怒火,变态郑直接抡起铁棍朝宋尧的肩膀猛地砸下来。
对于常年干架的宋尧来说,这些不入流的手法,简直是破绽百出,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求死的打法。
纵横交错的管制刀具扑面而来,十五分钟后,六个人都被他打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