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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灯载夜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伊犁可甜

    白唐坐在那大楼的门口,淡淡然的看着那一场瓢泼大雨,能感受到落在他后背上的那一道道目光。

    那是……求生的目光。

    白唐脑子飞快的转着,福德巷已经人

    满为患,他不能再把人带回去,得给他们再找一个住所。

    他眼睛朝四处扫了扫,终于一跃而起,丝毫不顾那些漫天的暴雨,只凝聚了阴气在指尖,聚敛这一方阴气他要画一个大符,设置一片阴气网,先为这群人找一个安稳的居所,能撑一日是一日,他定然会有别的办法。

    墨赦依言在福德巷里等着,却从来不与那些人多说话,只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顶上,眉心聚拢了许多化不开的凝重。

    蔺菱忙忙碌碌的照顾那些可怜的人,希望他们都能撑过这一段日子。

    如今神不能度他们,除了这些在尘世里修道的人,已没有人能度他们。

    已经过去很久,依照过去精准的时辰制,此刻应该是夜晚了,白唐还没回来。

    墨赦从房顶翻下来,正落在蔺菱面前,道:“看顾好他们,别乱走。”

    蔺菱素来聪明,略微一想,就知道他是要出去找白唐,也不废话,点点头,道:“你放心。”

    墨赦身形一动,便如一缕青烟般从眼前消失。

    片刻后,他在一条空荡荡的街道上看见了靠坐在檐下打盹的白唐。

    白唐仿佛疲惫极了,连他接近都没醒过来。

    这座城市已经十室九空,但他背后的那条街道住满了人,街道上空铺着凡人都可看见的强横结界。

    白唐拍了拍脸,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道:“老墨?”

    墨赦垂眼看他,道:“走吧,回家了。”

    白唐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屁股上的土,桃花眼半眯着应了声,就跟在了他身后。

    身后是一双双惶恐又希冀的眼睛,白唐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相送。

    正如之前跟他们承诺的,他不会不管他们,会每隔几天来给他们发放符纸。

    “老墨,什么是人性?”

    “人性?”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微顿了下,回答道,“是你以后必须抛弃的东西。”

    白唐一阵沉默,继而笑开,道:“看来你也不知道答案,算啦,还是我以后自己慢慢琢磨吧。”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昆仑山上,管辂跟他说:“小友莫要慈悲太过。”

    微微摇了摇头,他不是多慈悲的人,他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在他在意的那些人都好好活着的前提下。

    ……

    人间岁月飘摇,天上却仿若时光凝滞,许多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都被苏毓秀收拢在了军队里。

    逆天者的队伍里涌入了更多的鲜血,几乎成破竹之势横扫天界,张奎无弱点,还有哪吒、昔鸣做先锋,这两位一个曾是天界上神,一个是集天地真灵诞生的最后一尾龙,承载了龙族的气运,强横无匹。

    张奎已不是当年在纣王手下时的那一方守将,昔年他憋屈而死,此时苏毓秀却将近百万强兵尽数交于他,让他作为七杀星君的才华施展的淋漓尽致。

    大椿木林里一战而让敌人胆寒,后又领兵直推八千里,披荆斩棘,与那叫美人的男鬼携手,几乎将天界派来的领兵将军尽数斩于刀下。

    而在他们不断推进的途中,下天庭里不少散仙都早早投了拜帖,举起降棋,对苏毓秀军队的推进半点阻拦都没。

    神战几乎毫无停歇,直到他们看见了一条纵横百万里的长河那条长河瑰丽的让人目眩神迷,连张奎都暂时收敛了满身的煞气,下令停军修整。

    苏毓秀就站在这横过天空的银色河流旁,背后站着数名神色怅然的将军,都穿一身黑色铠甲。

    张奎面上是难言的复杂,他怔怔的看着同千万年前别无二致的那一条银河,手掌无意识的抚摸着腰间的佩刀,思绪万千。

    他身后还站着哪吒、昔鸣、孔宣,另一旁还站着莲涅,还有几个同样穿着黑色铠甲的人,那些人都还未曾在战场上露面,每一个身上都散发出强横而内敛的气息。

    美人面上带着一款轻薄的面具,将他原本的样子遮掩了七成那是苏毓秀从她万千收藏里取出来的一件藏品,能遮掩真容,能让道法低于催动面具的人都看不见他的真容。

    苏毓秀为他催动了面具,而这些人里,只有莲涅隐约觉察到了他一层薄薄的面具,但他不是多话的人,只当不知道。

    “翻过这条河,就到南天门了。”

    苏毓秀指着烟波浩渺无风无浪的银河,看着里面沉坠着的那些星辰碎片,淡淡道。

    “过了几千年,他们竟然腐朽成了这个样子,”张奎声音里有沉痛的沙哑,他伸出手,只一用力,就从那银河里拈出了一抹清澈的银河水,“神体溃败,神兵羸弱,就连神将,也不复当年。”

    “若是当年,天庭有六御拱卫,四方神帝护持,三十六天将据守四面八方,五耪婢、四天王、十二真人、五方五老、六丁六甲……等等,又怎会是区区百万逆天者能攻打进来的?”哪吒斜挑着一双眉,露出浅淡的笑,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如今成了这样,呵。”

    最后那嘲讽的一笑,也不知落在了谁身上。

    莲涅穿一身黑色广袖长袍,眉心上有一朵灼灼红莲,怀里还抱着那只瞎了眼的猫,克制着脑子里那些让他疯狂的情绪,道:“看见了吗?对面那几个小家伙是谁?”

    苏毓秀淡淡的扫过百万里天河,目光落在遥远的未来,道:“四天王,五耪婢。”

    “是他们啊,”张奎道,“会有些难打,毕竟人数那么多。”

    苏毓秀遥遥站在前方,正要说话,却倏然抬头,看见无数细碎的光点从地下飞上苍穹,一路仿若被星光照亮前路,接引着飞快的没入银河的另一边,消失不见。

    莲涅目光微动,无甚悲喜的道:“果然是他们。”

    苏毓秀微偏头看他,道:“这么多的精魂被带入天界,你们地府都不管的吗?”

    莲涅抚摸着怀里蠕动着头颅的小猫,道:“地府……他们早就知道啊,为什么要管?地府本来人满为患的啊,就算没有天界,他们也总要想办法弄死一批又一批的。”

    顿了顿,又笑道:“不过也说不好,知道当年那场旧事的估计都死光了,现在那几个新府君,也派了人去查。”

    (iishu)是,,,,!




第二百七十九章 惊天破(11)
    【】(iishu),

    张奎看着那遥远的银河彼岸,眉眼里戾气丛生,道:“这才区区几千年,他们居然就堕落到了这一步,呵呵,跟堕神有什么区别?”

    银河里沉浮着无数陨落的星辰,碎碎的星光柔和的闪烁着,映照出众人的神色各异。

    “是啊,没什么区别。”

    良久,哪吒才淡然的接口,嘴角带着笑,眼神却是冷冽的,捏着自己手上朱红的混天绫:“说什么太上忘情,若真是忘情,就不会在意生死,也不会走这样的道。”

    天帝昊天修太上忘情道,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天帝修道百万年,原该七情断绝,六欲尽消,最是公正端厚不过,也最是淡薄无情,生死如笑话,轮回是旁事。

    可现在看来,这位天帝仍然有牵挂,没有彻底抛弃所有情感,他还在乎这神界,在乎他一手缔造出来的这一方世界。

    那又算什么忘情?

    他行了偏道,哪吒想。

    普通人行错道误的是自己,最多误一城、一国人,而天帝是三界共主,他性差踏错,误的便是三界众生。

    因为他生了执念,所以神界都陷入了病态,要让神界拨乱反正,就必然要先将那性差踏错的人拉下来。

    苏毓秀拢着手,头发被天风微微吹动,身形缥缈的不像真实,她道:“大椿舟做好了?”

    张奎手在眉心一抹,眼睛闭合片刻,继而睁开道:“还得等得一个小时。”

    苏毓秀点点头,道:“昔鸣,有多少逆天者还没到?”

    昔鸣微微一笑,道:“后面有多少还不知道,但现在已经有八千万在往战场上开。”

    苏毓秀嗯了声,道:“张奎,你一会跟昔鸣去整军,再等一个小时,就渡银河,上上天庭。”

    “在天庭新的援军到来之前,把那几人的脑袋拧下来,算是给他们东一份大礼!”

    “是!”

    苏毓秀摆了摆手,众人就相继化作流光消失。

    转眼,银河畔就再没人影,苏毓秀侧眼看向那只没有动的男鬼,道:“这天上风景万千,美人,自己去看吧,不用跟着我。”

    美人幽深的眸子定定凝在她脸上,良久,露齿一笑,带了些轻佻的味道:“还要支开我?这还是神战期间呢,你可正经点吧,别老想着溜去人间。”

    苏毓秀在他面前总比在旁人面前放松几分,她明媚的笑了下,道:“哪有宠物管主人事的?你去跟张奎商量进攻吧,他走的时候还看了你好几眼。”

    说着身形一动,人就消失在原地。

    美人还站在原地,脸上那强撑的微笑却一点点淡漠下去。

    如果无声的陪伴不能让她回头,那么要怎样才能让她重归他的怀抱?

    他虚虚的张开手,手上似乎还有当年拥抱她的温度。

    那些年,雪可真大。她怕冷的不行,他就总是从背后抱着她,让她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

    那时候,她分明对他动了心,可为什么,现在她满心满眼却是另一个人?她甚至故意

    不提起他的名字,对他那跟过去一样的脸视而不见。

    她用几千年时间筹备这一场灭天之战,为了他们的过去复仇,是想用这泼天的鲜血偿还他一腔深情?

    呵。

    他垂头看着自己空虚的手掌心,那被秘宝遮盖的有些温和的眉眼徒然锋锐起来,眼中的占有欲如同密密麻麻的毒针,只一挥洒,就能将被他放在眼中的人细细密密的钉起来,钉的死死的,一动不许动,只能在他眼眸中摇曳生姿。

    九天上天风浩荡,有人将自己的信息又一层层包裹起来,放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只等有天能穷尽所有,以偿夙愿。

    ……

    “出现了。”

    天庭最尊贵的宫殿里,一直闭眼休憩的人倏然睁眼,眼中沉浮着日月一般熠熠生辉。

    昊天已经很虚弱,这百万岁的生辰对他来说是一道大劫,不是天界众神要渡的那种雷劫,他要渡的,是更为艰难的众生劫。

    而勉强维持现状,几乎抽干了他体内的力量,让他虚弱的连走动都不能。

    他面前的那一方池水还在轻微的流动,里面不时有金色光线流转,明明是只有百米长的一方天池,凝视的久了,却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昊天面上还是毫无表情,只淡淡道:“太上。”

    还在兜率宫冥想推演的太上老君骤然睁开眼,朝着东方恭敬弯腰,道:“陛下。”

    昊天的声音淡然的传入耳中,道:“承势之星,出现了。”

    太上老君古井无波的面色又一顺的愕然,道:“如此快?敢问陛下,承势之星落在何处?”

    “人界。”

    太上老君微微颔首,道:“陛下安心,臣知晓了。”

    昊天于是不再说,那笼罩住兜率宫的神识也收了回去。

    他知道,太上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如果活了数万年的三清都不能折服那承势之星,那这场劫难便真是天界不可度过的劫难了。

    昊天又一次闭上眼,身周又升起一层薄薄的光幕,如同一个会发光的茧,将他整个包裹进去。

    ……

    人间已经是深夜了,准确来说,是按照北京时间的话,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但可怕的是,现在的人间却没有一丝黑暗,太阳仍高高的挂在天上。

    人们蜷缩着睡在角落里,被连日来的诡异天气折腾的没有一丝戾气。

    超市里的食物已经被许多人哄抢过,很多地方的建筑都被砸废了,田地里的农作物成批成批的死亡,连人类建立的通讯塔也不能再发送信号空中游离的那些天地灵气让人类发明的信号无法通行。

    新的通讯机制在慢慢建立,但要彻底恢复还要很长一段时间,白唐他们现在通讯用的都是符咒。

    能继续用手机的,只有地府的鬼差,他们的手机和网络质量是真的好,即便是在这么混乱的时代,依然稳定的维系着使用,非常良心。

    白唐正琢磨着从地府弄一批手机出来,反正冥币好像并不难得。

    在他身后的人骤然出声,道:“小友,怎么样?”

    这是管辂,在白唐又一次修补被高空坠物毁坏的差不多的符咒时,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身后。

    他说:“体会过人间艰难,生存不易,小友觉的如何?”

    白唐老大不耐烦,但看着他一副鸡皮鹤发的模样,终归按捺下心里的不耐烦,答道:“总之没有顿悟,也不会飞升……管老,我们不是同路人,你不用再劝说我。”

    管辂目光慈和,宽大的黑色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像一个从古代画卷里走出来的个画像,一身的古朴淡然,道:“三界界壁消除,神鬼混居,人族孱弱,现在已处劣势,你不理世事,只在这一处画符,能救百人千人,那a市之外的人呢?小友忍心不管?”

    白唐道:“忍心。”

    有什么不忍心?他能力就这么大,别的他也管不来,他背负不起管辂口中的重担。

    此刻,他们两人正站在一处屋檐下,四周都是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偶尔有人从睡梦里惊醒,再又瑟缩的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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