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载夜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伊犁可甜
天上的战鼓又一次响起,那些天兵气势如虹的叫着,不要命也似的朝前拼杀。
光怪陆离的法宝兵器在空中不断交锋,天界的时空不断被撕裂,又不断愈合,但那样频繁的撕裂空间,已足够让无数人掉入空间夹层,化为虚无。
无数灵气斑驳交汇,哀嚎惨叫此起彼伏。
那些曾无可匹敌的天神一个个陨落,被神魔诅咒过的逆天者们前赴后继,全然不畏生死的横冲直撞。
他们早就死了,死在无数灰暗的岁月里,但他们
却又活着,凭着对命运、对天定的反抗苟延残喘,他们被苏毓秀召集出来,不为功名利禄,只为了一个推翻天地的机会。
天弃他们,神厌他们,三界容不下他们,所以他们来掀翻这天,踏破这地,为这三界改头换面!
这样数以千万计的逆天者们,谁人可挡?谁人敢挡?
无人!
所以他们一路向前,平川八千里,势不可挡,只杀的天兵节节败退,沿路留下无数神蜕,残肢断臂、碎裂法器满目皆是。
一条暗红色的百丈长龙在长空肆虐,被汹涌的天兵与逆天者们缠的脱不开身,张牙舞爪的吼叫。
无数夜叉修罗也嚎叫着冲入战场,烛阴已用火精打开地狱之门,莲涅又推波助澜的连同了第十九层地狱,将无数被天庭贬谪入轮回的神魂仙魄都唤了上来……
战场上天兵败势更显,神将相继陨落,一片带甲胄的黑云直逼那高达万丈的南天门而去。
南天门前的百万里土地尽数被鲜血浸染,云雾翻腾,血气弥漫,征伐声穿云裂帛。
猛兽已经出了笼,洪水已经出了闸,除非饮尽敌人血,否则绝不回头半步。
“十。”苏毓秀眼睛盯着云雾翻腾的前面,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开合,声音低而轻,只说给她自己听。
烛阴眼睛骤闭,天色尽黑,无数逆天者举起刀兵。
“九。”
烛阴双目睁开,白光如昼,一片头颅滚落在地,金黄色的鲜血溅至半空。
“八。”
莲涅控着幽灵藤,在无边的光色里微笑,额上红莲鲜艳如血色。
“七。”
穿黑甲的逆天者们齐齐奔腾,掀起一阵灵气狂潮,如江河直下大海决堤。
“六。”
前线军队离南天门只剩三百里,等她倒数至零,便能踏碎南天门,天界再无关隘可守,必然一溃千里。
“五。”
苏毓秀仰着头,已在提前体会将昊天人头捏在手中的快感。
“四。”
“孽障,你看这是谁?”
有一道声音淡淡然响起,不大,苏毓秀却精准的捕捉到了,但她没在意,只淡然的念着:“三。”
无数年在黑暗里游走的偏执,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苦难,终究在天庭覆灭的快感里抵消,她面上荡漾起柔美的笑,美丽的如同一朵带毒的罂粟。
“罢了,南天门碎,便以此人神魂来补,杨戬,准备抽魂。”
有隆隆声音从南天门处传来,有人的目光似乎穿越千军万马落在了她身上。
苏毓秀悚然而惊,下意识从锋锐交战的无数身影间隙,看向那南天门之上。
无数人影交错来回,仙宝魔器交相辉映,周遭形形色色,苏毓秀眼睛却只盯住了那被捆仙锁吊在南天门上的人白唐。
“南天门碎,便以此人神魂来补!”
烛阴吞吐火精,周身烈烈如火,可灼穿天空;莲涅行若鬼魅,浑身阴阳两气交融如太极,几能震天动地;暗红色的长龙疯子一样冲向南天门,势不可挡;无数逆天者海潮一样涌向南天门……
所有人眼睛都发着红
,杀戮到现在,早连军令都听不清,脑中只有杀,杀穿天界,杀遍群神!
可就在这时,一道暗黄色的光芒猛然在所有人眼前爆发,眨眼就形成长达百万里屏障,愣生生将所有逆天者都拦截在外,又猛的一震,屏障倏然泵开,汹涌无匹的能量盖过了战场上的所有法宝和力量光芒,犹如几百颗星辰同时爆炸。
“轰~”
白光刺激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只能随波逐流的小船一样被掀翻出去。
……
或许过了一秒,或许过了很久,等战场上的双方人马都缓过来后,就看见一位穿着一袭浓烈红色纱裙的女子立在双方中间,双手微微张开,胸口剧烈的起伏。
“苏毓秀!你发什么疯?”烛阴将火精吞回肚子,人面扭曲着质问。
莲涅身前幽灵藤长成的屏障慢慢撤下,露出他满含暴戾的面容,视线如毒蛇一样卷过苏毓秀:“这是干什么?临阵叛变?”
“退兵!”苏毓秀咬着牙,张狂无比的道,“三百里!”
那些逆天者一阵哗然,吵嚷声几要突破天际。
苏毓秀眉眼一冷,身上突的出现巨大虚影,投在半空,用一双森寒无比的眸子注视逆天者们,冷道:“退!”
声震八荒,穿骨入魂,有无上威能,令人胆寒。
喧嚣无比的战场一下子就冷静下来,静的压抑沉闷,落针可闻。
没有人动。
良久,叫美人的男鬼朝身后摆了摆手,他身后的百万逆天者无声后退,如幽灵过境。
接着,哪吒的混天绫朝后摇摆,又有百万身着黑甲的逆天者后退。
莲涅眼神里出现些微波动,朝着依旧在他掌控下的神寂地狱厉鬼举起手,示意后退,眼神似有若无的落在那南天门上。
烛阴喷着气,恶狠狠的盯着苏毓秀,几乎要扑上去咬她一口,道:“为什么?我们就差一步就能踏碎南天门,我能把他们的狗头咬下来!为什么撤退?”
苏毓秀道:“退!”
她纤秀的身上爆发出骇人的力量,眼睛冷冷睥睨下去,看人如看死物。
她横档在前,便是高山深渊,无论神魔,皆不可过。
烛阴被她刀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只得悻悻的游动身子退后,仰天就是一声怒吼。
战场终于干净,逆天者们退却的也无比迅速,不留痕迹。
只有白唐自家养的那条暗红色长龙,还在嘶吼咆哮,不知是不是也看见了被吊在南天门上的白唐。
龙鸣声在耳,苏毓秀衣衫烈烈,负手而站,仰头看着那在南天门前岿然如山岳的一众天神。
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将视线转向了那被临空吊在南天门上、一脸生不如死的白唐。
她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轻微的笑了下,道:“这就是堂堂天庭、三界至尊的手段?”
“我以为你们多少也该要点脸,好歹也执掌三界这么多年,临了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呵呵,太上,这事传出去可就是天大的笑话!”她一身红裙,淡雅的站在杀伐气能磋皮削骨的战场上,半点不怯,淡淡道。
(iishu)是,,,,!
第二百八十五章 承势之星(3)
【】(iishu),
太上仍旧一副寡淡超然的表情,站在南天门巍峨的门楼下,身后是平和安然的上天庭鳞次栉比的仙宫宝殿,身前是狼烟未散、血气浓郁的战场。
战场上俏生生站着一位姿容绝世的女子,凤眼犀利,丹唇开合如刀剑,虽是一人,却能将气势撑满,不输半分。
太上臂弯上挽着拂尘,看尽世情的眼睛望着她,道:“三界八荒,一别数千年,你回来了。”
苏毓秀点头,笑意盈盈,温和道:“回来了。”
他们用言语似有若无的交锋,话语都很平淡,白唐却听出了经年的刀光剑影,听出了他们之间不能化解的仇恨
他们似乎都忘了还有白唐在,但白唐自己没法忘。
他现在被像死鱼一样掉在城头,只觉的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心头梗着一口恶气,无论如何消不下去!
尤其是白汤圆那小崽子还嗷嗷嗷的跟他瞎叨叨,白唐给翻译了一下,大致意思是:白白你在玩什么啊?那白胡子老头闻起来好香,你给我抓过来吧,我保证只啃一口!
白唐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家的屠灵,心说难怪自己那会觉着这货在战斗,这可不是在战斗吗?还跑到神界战争里来搅和!
白汤圆被白唐一瞪,那股被强行拖上天界来打架的狗脾气一下就消下去了,身体砰的一下就缩小了,蠕动着朝白唐爬去。
白唐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太上,只觉当时顾忌这是个老古董没动手实在是他这些年犯的最大的错。
“……太始之日即将过去,你不妨在等等。”
“凭他一个人,太上以为能挡住我千万逆天者么?”
苏毓秀浅笑,眉目温婉,连戾气都藏的干净。
那位太上微微摇头,抬手在面前一挥,道:“他若不能,三界就再无人能。”又转而对着守在旁边的杨戬道,“若叛乱者有一人跨越此线,便抽他一魂。”
太上忘情,得情忘情。
这位太上,才是真正的做到了忘情,可看透世间任何情感,洞察人心弱点,精准运用。
就比如这一次,他凭着当初在空中看见的苏毓秀与白唐相处的一个画面,轻易就参透了为什么白唐是承势之星除了凭借他的实力,还凭借苏毓秀心底的那一缕牵念。
只看一眼,就将两人间的牵绊看的通彻清楚,所以他带来了白唐,终于在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候,保下了南天门。
他看着白唐清亮的桃花眼,感受到了那里面全然的愤怒,但他的神色半点都没变,只手在他眼前一抹,道:“五感五识,尽是虚幻,不如隐去,只遵本心。”
他封闭了白唐的五识,让他眼不能看、鼻不能闻、口不能眼、体不能触,完全陷入一片沉寂里。
天边流云又一次变换,无数星辰寂静的下落, 银河里又多了许多星辰的碎片。
有人在南天门外,仰头看着那一双依旧明亮却无光泽的桃花眼,想起那一首轻柔温暖的“小星星”,便无论如何都不能退下,不能妥协的,哪怕她已身受重伤,急需沉眠修养。
但她不能闭眼,她得睁着眼,守着两边豺狼,小心护卫她心底的那一盏烛火。
……
“我去特么的神经病!草!老子就知道莲涅没憋什么好屁!好啊,原来是把烛阴那个老不死的弄醒了!凭空开地府,老子要弄死他全家!”
“他没有全家,你也弄不死他”
“没有?那本府君就弄死他一百遍!不是……陆北走你站哪边? 你是不是想叛变?啊?你给老子说清楚!”
“……你脑子又坏了?我需要包大人来给你好好的治治脑子!把里面的水倒一倒!”
地府高高在上的陆判与第六府君在站在基本空了的神寂地狱,像两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不过一个是暴躁的小可怜,一个是刻薄的小可怜。
月戎听见包子的名字,暴躁症一秒被治好,抹了把脸,转眼就又是和和气气又威严无比的第六府君,他慈祥的道:“老陆啊,做鬼不要这么暴躁,再说你都活了几千年了,得成熟点,你就算是个小鸡仔,包子他也不是老母鸡,不能一直护着你啊,你得学着自己扑腾翅膀啊。”
陆判不为所动,温文尔雅的道:“没事,反正只要我去求,包大人总会给我保命牌。”
月戎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见陆北走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放弃似的翻了个白眼,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上,道:“府君一判,就是一狱之叛,莲涅把这地狱的鬼魂都搬空了,怕都要折在上面,你有什么想法?”
陆判捏着指头算了算,道:“第一府君指望不上,楚江王摆明了不参与,其他府君死的死,伤的伤……北阴酆都大帝上次出来收拾残局后,就又陷入沉睡,似乎也寿元将近……地府能用的人实在少。”
月戎有些烦躁的扒拉头发,道:“这些不用你说,我心里有数……说别的吧。”
陆判沉默的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他还在你那儿戳着,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他”是谁,他们心里都有数。
月戎面上的神色慢慢些沉下去,道:“昔年十大阴帅,就剩这么一个还活着了。”
陆北走道:“我们都了解他,他必然是要参加那一场神战的,既是他自己所求,不如成全他……也算正正经经的给天道表个参战的态。”
月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继而轻笑道:“他去求你了?”
也不等陆北走说话,就又自顾自道:“他早知道地府不会为了一个莫名的人动刀兵,所以我一直好奇他会跟你求什么……现在我知道了。”
陆北走悄无声息的离他远了点,被他妖怪一样的心思吓的心里发寒,哪怕相处了几千年,他依然猜不透这位府君的心思。
跟他相处越久,对这位第六府君的心狠手辣、冷心冷情就越发明了,别看他平日唠唠叨叨,与谁都像有几分交情,可那些人都入不到他心里去。
他面上一直带笑,可将刀子送入别人心口的时候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哪怕是认识几千年的旧人,他一身情丝都放在了一个人
身上,所以愿意嬉笑怒骂愿意呼朋唤友,只因为那个人欢喜他这样。
可他本质上,还是通透玲珑心思百转的月戎,是地府最缜密最聪慧也最歹毒的府君。
月戎眨了下眼,一派无辜和善,道:“哎呀别这样啊老陆,你这幅见了鬼的表情是做什么?猜出老范那点事真不算难事……他身上禁制太多,还被褫夺官位,地府的气运不能保他,偏偏他要去参合那场大战,在这个时候回来,还能求你什么?”
“只能是正位官身了,穿上那一袭无常袍,不仅能得地府气运庇佑,还能实力翻倍,身上所有禁制一朝尽去,做什么都比一个孤魂野鬼要有效的多……他求不到鬼兵,就只能让自己实力更强了,呵呵。”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