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载夜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伊犁可甜
墨赦不能自已的又被甩出去千米,将将站稳,抬眼去看,恰看见一道袅娜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层层云雾里。
那是……苏毓秀!
锁魂链在手臂上缠绕吞吐,墨赦身体紧绷成一条直线,目光冷凝如烟墨。
“越此线者,杀!”苏毓秀嗓音清脆,此时却显出一种森严的冷漠来,“范无救,你好啊。”
墨赦不太好,自从白唐被太上当着他的面带走,他心里就一直有一股火,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痛恨天界的卑鄙无耻,可他还没救回白唐,便连撒气的资格都没有。
他自得回无常正位,体内力量成倍翻涌,近千年的磨砺积累一朝迸发,顷刻就将他推到了一个新的巅峰,可此刻,他面对着苏毓秀时,仍有高山仰止不可攀的感觉。
苏毓秀没听见他回话,也不做搭理,只自顾自收拢手中月光一样的能量线。
片刻后,才慢悠悠的道:“别这么看着我,有我在,这条线你别想过去。”
墨赦的锁魂链发出凄厉的啸声,瞬间仿佛有无数恶鬼齐齐呐喊,能将人的耳膜都震碎。
但苏毓秀只捂了捂耳朵,还抬眼将他从上而下的扫视一遍,道:“无常?说什么罪无可赦,不可饶恕,还不是回去做回无常……那你这几千年的‘墨赦’是为了什么呢?范无救,你觉着你现在可以被谢必安饶恕了吗?”
她低低的笑,道:“当年,可是你背叛他的啊……你把他的藏身之地说了出去,害的他孤军奋战,那样可怜……他永远都穿不了这样华美的一件衣服了,范无救,你却穿回去了,呵呵,这几千年来的惺惺作态终于腻了?”
墨赦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没有让这些挑衅一样的话进到他心里,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苏毓秀,你让开。”
苏毓秀哈哈笑道:“我早说了,这条线……不许过!”
墨赦冷静的看了她一样,淡淡转身,朝着另一边疾驰而去不论什么方向,都能看见南天门的。
而他,早早就看见了被吊在南天门上的白唐。
白唐身边只守着杨戬和几个天兵,并不难办,只要他上去,就能解开白唐身上的禁制。
只要是他们两人,天下何处不可去?便是强大如杨戬,也拦不住现在的他们。
(iishu)是,,,,!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九天战(1)
【】(iishu),
苏毓秀在他背后轻微的笑,没有动。
墨赦将周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如一缕山间清风般轻盈无痕的掠过,可在靠近太上随手画出的那条线时,身形又一次被强悍的撞击开来。
他脚尖点着地面,倒滑而出,身形在空中一个后翻,才又稳稳停住。
锁魂链发出愤怒的啸声,墨赦眸中怒火如炙,狠狠看着又婉约出现在眼前的人。
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念她的名字:“苏、毓、秀!”
苏毓秀垂头整理微翻卷了一个角的裙摆,不知怎的,竟开口道:“我姓苏,名姚,小字妲己,范无救,他救过我两次,跟你说过吗?”
墨赦脸色冷的如数九寒冬的冰霜,轻轻一碰,就能掉下一层一层的冰花来。
他道:“陈年旧事,我不想提!”
尽管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苏毓秀还是从他神色里看出些许不一样,她略想了下,道:“不提就不提吧,那说说眼前……范无救,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墨赦握住锁魂链的手青筋毕露,冷声道:“不关你的事!”
苏毓秀身姿绰约柔美,像是三月里随风摆动的一截杨柳枝,眸子在云雾飘渺里泛起如水的波光,有些慈悲的道:“我不杀你,怕他伤心。”
停了片刻,又恶意的道:“你若要死,也该死在谢必安手里。”
墨赦心里已被人筑起高高的墙,再不是一句言语能刺痛的了,他情绪只轻微的波动了一下,便又平静了下去。
白唐曾说,无论如何绝不会对他拔刀,那他就相信,绝不会有那一天。
就算白唐是谢必安,他,他们也绝不会对他动手,绝对!靠着那一句,他已能在这许多的时间里心安神定,不惊不怖。
他抬起眼睛,目光穿过苏毓秀,径直看向南天门下的白唐白唐一动不动,安静的有些不祥。
轻微的恐慌在心底慢慢滋生,像是有一只细小虫子,在恶毒的啃啮他的心脏,将名为“失去”的毒素注入他的心脏里。
要像那次一样,看着谢必安被地府制裁而无能为力吗?要跟上次一样,看着他站在危如累卵的独木桥上,怎么都无法把他带下来吗?要同上次一样,看着别人将百般苦难尽数加诸于他吗?
不能!
绝对不行!
他握紧了锁魂链,蓦然抬起眼睛,手指猛的一弹,一道暗红色长影骤然扑出,他人也如烟如雾,顷刻在原地消失。
原本手指粗细的暗红色长影在冲向苏毓秀的一瞬长大,身体爆涨百丈,头颅朝着苏毓秀而去,吐出一大口热焰,尾巴在空中狠厉一摆,刚好给那人借力。
苏毓秀手中的月光线柔软的不可思议,一甩,就缠住那龙的脖颈,但要下手时却迟疑了一瞬,到底没下死手,只将那一条巨龙用力甩开,身子一滑,避开那又抓过来的利爪。
白汤圆大吼着,状若疯龙,但它心里却很明白,把墨赦悄悄交代它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
苏毓秀再探出手,准确的抓住了一只龙角,猛然用力。
白汤
圆发出一声痛呼,身形一缩再缩,终于成为一条普通的小蛇大小,被苏毓秀捏在手中。
可仅仅是这眨眼功夫,已够墨赦掠出很远,他身形一下子就越过了那条平和的线。
苏毓秀瞳孔张大,面容突的就涌上愤怒,厉声道:“你已经害死他一次,还想害死他第二次?”
墨赦的脚刚踏上那片干净的土地,便有一道淡然的视线跨过无数距离扫过来。
“退!”
有人淡声道,手指轻轻抬起,又随意的下滑,便有一道雷光重重落在白唐身上。
墨赦瞳孔一缩,心里飞快的做了决定,锁魂链朝杨戬盘旋而去,自己则扑向白唐。
杨戬面无表情,挡也不挡,只轻微的并起剑指,指向白唐的眉心那是命魂所在,命魂一伤,人便永伤。
墨赦看清了那样的威胁,脚尖在地面上轻点,身如轻燕,倒掠而回,堪堪停在那轻薄如无物的屏障外。
锁魂链在空中打了一个空响,倒转而回,啪的一声甩在地上,登时就将地面辟出一道裂缝来。
四周静极了,所以白唐那声闷在喉咙里的痛苦呻 吟堪堪传来。
墨赦有些气喘,手指用力的扣紧锁魂链的尾端,终于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卑鄙!”
苏毓秀悄无声息的到了他背后,目光冰冷而坚硬,更透出一种桀骜睥睨的气息,她道:“神界要远比你想象的卑鄙的多!这样的天界,早没了存在的必要,不是吗?”
墨赦没有说话,脑子里却想起了他临出地府前月戎的话。
月戎说地府闭府,收不到任何消息,他或者莲涅的所有行为都得他们自己担着,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月戎一张小白脸,面容青白眸色狡黠,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着要他秉公执法锄强扶弱,又意有所指的说地府清苦,什么都缺,若是他能在带莲涅回来时顺便为地府带点别的地方的资源,那他一定很高兴,地府上下都高兴。
资源?墨赦当时一心想着来救白唐,对他的话未在意,此时再想起来,就蓦地心通神明什么资源,月戎只是明白的告诉他地府的态度。
地府不想参与这场战争,若要参与,便只会站在赢者那边。
而他和莲涅,都是地府投放在这场战争中的先锋,若是他们站队的一方赢了,便是地府的功劳,若是输了,地府顷刻会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如今他虽官复无常,出来行走,却不代表地府。
“再有三个小时,太始之日便过去了,到那时,他们便不会难为白唐……那时候的诸神争战会比现在惨烈百倍,”苏毓秀道,“我已经能嗅到那时候的鲜血……范无救,站在我身边,跟白唐一起,我们踏平这肮脏天界!”
“天界已无正义,无公平,早没资格执掌三界,如今连这等不入流手段都用上,哪有一点天公地道的样子?”
“天庭气数已尽,如今不过苟延残喘,你既然来了,便该选择立场。”
她目光冷淡,与墨赦一起看着远处的白唐,话说的风轻云淡,然不似在说什么改
天换地的大事,更像是在说早饭吃什么一样,道:“范无救,跟白唐一起,来我身边,我给你们昔年黑白无常的无上荣光。”
话一出口,略有踌躇,却转而又神色坚定,只用轻如羽毛的口吻问道:“你知道了吧?他就是谢必安。”
所以他才那么奋不顾身,也才那样愤怒而彷徨。
锁魂链一点点收回来,在墨赦身边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将他苍冷的眉目衬托的越发凶厉阴森,来自地狱的那股寒气仿佛从骨髓里慢慢渗透出来。
……
五彩的鸾鸟在九天之上飞了一圈又一圈,完不知疲惫一样,浑身都散发着彩霞一样的光,叫声清戾悠扬,似乎完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战争会有多恐怖。
白唐感觉身体有些麻木,但还是能感觉到脖子上的痒麻感那里站着个拇指大小的小猴子,看起来颇为不正经。
毕竟,正经的小猴子没那么小,也不会像打量什么稀罕物一样的打量他。
它浑身都是软软的金色毛发,并未穿衣服,动一下,便会有毛发在白唐脖子上扫过,很痒。
白唐鼓着脸,狠狠的朝它吹了口气。
猴子岿然不动,只被吹的狠眨了几下眼,接着就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他。
白唐气结,眼珠微转,就又艰难的扭了扭脖子,那小猴子灵活的跳了下,抓着他的耳垂也吊了起来,看着就像是他挂了个猴子样的耳坠。
那小东西手劲很大,只那么一拽,白唐的耳朵就红了,连脑袋都不自觉的朝着那边偏去,他嘴巴动了下,张口就要斥骂,那小猴子也朝他吹了口气,白唐喉咙里立时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半个字都说不出,还憋的慌。
小金毛猴子看着他憋的有些发红的脸,立马手舞足蹈的笑起来,一张毛脸都笑出了褶子,还顺着白唐的耳朵往上爬,拽着他的头发爬到了头顶,盘坐在他头顶的发旋处。
白唐心里气的不行,心说这天宫的猴子都这么不友好,关键是这看起来绝情绝爱的天宫,哪来的小猴子?还是个拇指猴!
“承势之星……嘿嘿,就是你这小娃娃!”
蓦地,他心底传出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些跳脱轻快,与白唐之前所见的沉重天庭然不同,
白唐眨了下眼皮,眼睛上翻,觉着是他头顶的小东西在搞鬼。
想着,就在心里问了一句:“猴砸?”
那声音发出一个笑音,揪扯了下他的头发,道:“是你猴爷爷我!”
白唐嘴角一抽,还未说话,被吊起来的手腕便是一松,那老混蛋太上在不远处看他,目光淡然,道:“太始之日将过,承势星君,你随我来。”
白唐没有选择,只能朝他走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前所见分明是百里平川,墨赦也已看不见身形,但白唐眼睛却下意识的弯了弯,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来。
仿佛确定那个人一定会看到,心里也必然会安慰一点,毕竟他也了解自家墨神,那个人跟个闷木头一样不声不响,心里却特别能藏事。
(iishu)是,,,,!
第二百九十章 九天战(2)
【】(iishu),
他方才救自己时被那样憋屈的逼了回去,心里怕怄的要死,此刻肯定在哪儿偷摸瞧这边呢。
虽然他并没有发现墨赦的身形,可这不妨碍他传递安的消息,想着,他就又举起手,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在远处看着的人放心。
可以说,很贴心了!
如果头顶发旋里的拇指猴没有拔他头发的话,他想他的笑容会更愉快!
“就你这样,势怎么会落在你身上?诶,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拿出来,给你猴爷爷开开眼!”
心底的声音嚣张无比,不用看,白唐都能想象出那张猴脸上是怎样的得意与居高临下!
十分欠揍!
他狠狠磨着牙,突听耳边传来清冷的一道声音,道:“封闭五感五识,你可曾悟?”
悟个锤子!老子就去溯洄镜里浪了一遭!越发觉得你们无耻!
心里这么想,但话可不能那么说,毕竟人在屋檐下,狗腿一下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悟了!大彻大悟!还悟出了不少人生哲理!您老想听哪方面?”
白唐嘴里霹雳扒拉的说着,态度良好又热情,那双素来情绪丰富的桃花眼荡漾着明媚的笑,看起来就喜气洋洋,十分讨喜:“不然我先给您老说两句?比方说我悟出了个十分哲学的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皮相都是虚的,比如您老这张橘子脸,完不用自卑,咳……”
头顶蓦的又是一痛,白唐嘴角一咧,面色有些扭曲。
!头皮一定被那拇指猴扯掉一块了!那小东西居然还在他头顶打滚,仿佛乐不可支。
面前的老头还“虎视眈眈”,白唐身体里的阴气还在不断的冲击那些缠绕在他四肢百骸里的银丝,现在还不是能翻脸的时候,他只好继续应付老头:“不不不……刚刚我没表达清楚,我是说我还悟出了点别的,比如……”
“你还没看破。”太上冷清清的打断他,目光不沾一丝尘埃,看着白唐,仿佛看着一块不开窍的顽木,“你心有挂碍,心浮气躁,看不通透。”
脚下浮云霭霭,白唐看见一座座或华美或庄严活简朴或精巧的宫殿在眼前昙花一现,转瞬就到了身后,虽然身上仍有桎梏,心却无边无际起来,有一种众生皆下我独上的旷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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