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大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笔韵随风
合庆楼的账房,还不算胡府下人,这可是杀人的重罪。
“是……是和他老娘一起沉河的。”胡府下人中,有人带着哭腔道。
“姓胡的!你好大的胆子!”十四阿哥怒斥。
“胡胖子,你真是罪无可赦!”
“请殿下斩了此人,严明正法!”
……
盐商子弟们知道胡家彻底完了,纷纷争先恐后的落井下石。
胡胖子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上。
胤祚朝着军士们道“将此人送去府衙吧!”
军士抱拳领命,高声道“得令!”
他们虽是供人驱使的士卒,但也不愿欺压良善,被百姓们唾骂,现在胡胖子成了残害老幼的罪人,他们就成了替天行道,所以恨不得周围百姓们都听到了才好。
那一坨胖肉,逐渐消失在四桥大街上。
周围的盐商子弟们一时无话,与两个皇子隔着几步,垂首而立。
胡胖子的下场他们不难想见,这便是与皇子们做对的后果。
胤祚今天这一手,也提醒了他们,两行的背后可是皇子是内务府。
往后这两行与徽商之争,他们便要掂量掂量了。
。
第五百五十八章 鹰唳
因为康熙驾到,往日游人如织的瘦西湖,今日半个人影也无,显得有些冷清。
柳子辉回到家中,换了身衣物,便走到自家院中的高亭上,望着远处的寿西湖美景出神。
片刻,假山下,一个老奴拱手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老奴已经派人去办了。”
柳子辉点点头道“知道了。”
老奴退下,一个眉清目秀的俏公子一脸怒容的走进院子,还没到假山下便嚷道“哥!你怎么替两行办事不会是六阿哥把你吓糊涂了吧”
柳子辉一阵头痛,斥道“胡闹!六阿哥是六阿哥,两行是两行,若是混为一谈,那我柳家迟早和胡家一个下场!”
女扮男装的子钰一愣,口气软了下来“合庆楼的事,你都知道了”
“殿下既然来了扬州,这口气总是要出的,合庆楼本就是我准备的替死鬼,现在正好用上罢了。”柳子辉淡淡道。
子钰一愣,不敢置信的道“这些你都算准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真要帮他找那虚无缥缈的红衣大炮”
柳子辉回头,凌厉的瞪了子钰一眼“闭嘴!红衣大炮的事情只有你我和父亲可以知晓,平日切勿提及,一旦泄露,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哦!”子钰乖乖点头。
片刻后,子钰走上亭子来,最在柳子辉身边道“哥,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啊现在富春银行风头正盛,两行节节败退,正是该向北进军的好机会,最好能将两行再赶回东北去。”
“哼!”柳子辉冷哼,“这话是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教你说的吧”
子钰做个鬼脸。
柳子辉起身道“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自然是乘胜追击了,六阿哥此次惩戒了合庆楼,却未惩戒我们柳家,可见徽商在朝中的势力,也让六阿哥有所顾忌,既如此,我们在商场上便可以放开拳脚了。”
子钰见自己哥哥微微摇头,便问“哥,你怎么想的”
柳子辉摇摇头“再等等吧。”
他没有解释,说完便自己回房了。
……
柳家可以等,而唐羽却等不了了。
富春银行开张已有十日余,分行支行遍布整个江南。
富春银行世居江南,招牌比银座响亮,存贷利率比银座低,分行支行更多。
三省的银行与之一比,几乎是完败。
自银座开张的第一天,白银便不断的流入富春银行之中。
十日内,银座不但没有吸纳一两储银,反而赔出去了五十多万两。
两行银票流传极广,而唐羽为了给银行造势,也在银座开业之前,广泛的在民间流传银票。
现在,富春银行开业,市面上银座的银票几乎立刻就被一扫而空。
全部被兑成了富春银行的银票。
此时,在全聚德内,胤祚手中就拿着一张富春银行的银票,凑在窗边仔细观摩。
唐羽和杨亭之跪在门口,头埋得极低。
那张银票大约两个手掌大小,四角画着云纹、瑞兽,中间以隶书,写着纹银一千两的字样。
银票背面空白,阳光下可以隐隐看到纸上盖着“富春银票”的篆体印。
离开阳光,那印迹又会消失不见。
银票用纸较薄,但无论如何折叠,留下的印记都很浅,边缘处想要撕开口子,也需费上不少力气。
胤祚摇了摇头,富春当的银票用的乃是另一套防伪手段,凭两行的实力,短时间内难以仿制出来。
仅从这一张银票的防伪上,就能看出柳家百年底蕴的厉害。
坐回桌旁,胤祚将那张银票放在桌上,喝了口茶道“起来吧,你们两个败在柳子辉手底下,也不算冤枉。”
两人对视一眼,都道“请王爷责罚。”
胤祚冷哼一声“你们两个轻敌失败,自会遭受责罚,只是唐羽,你是两行的人,应由云掌柜去罚。而杨亭之,你也有全聚德的股份,此番你损失也极大,就算做责罚了吧,好了,都起来吧。”
两人齐声道“谢王爷。”随后站起身来。
“此次柳子辉联合了全部徽商,甚至将那些桀骜不驯的盐商们也都笼络到了一起,确实超乎了我的预料。”胤祚道,“他们此举想必不光是为了防范两行这么简单。”
唐羽赶忙道“王爷放心,在下已将扬州的情况,传信给两行的两位大掌柜了。”
“三省银行怎么办”
唐羽惭愧的道“三省银行还在营业,十余日来,吸纳储银寥寥,反而赔出去不少银子,只是在下担心,一旦停业,会让百姓们对银座银票挤兑更甚。”
“既没吸纳到储银,也没什么好赔的了,就开着吧。”
“是。”唐羽低头领命。
“全聚德如何了”胤祚又问向杨亭之。
杨亭之拱手道“合庆楼一倒,全聚德便得了些许喘息之机,只是之前……影响太过恶劣,全聚德的牌子已有些不好了,几日来都客源寥寥。”
胤祚道“全聚德牌子不亮了,换个牌子便是,凭着全聚德的班底,过不了多久就又是扬州第一。”
换牌经营,在后世不过是稀松平常。
而杨亭之一听却大急道“不可!万万不可!全聚德乃是从京城时就有的招牌,虽说时日尚段短,但也不能说换就换,这段日子,在下会想办法度过的,请王爷收回成命。”
胤祚有些感慨,中国之所以有那么多百年老字号,与那时候的人们对名声、招牌的爱惜是分不开的。
“也罢,随你吧。”胤祚点点头。
杨亭之松了口气。
这时,窗外一声鹰唳。
胤祚面上一喜,知道是白羽回来了,连忙打开窗子,吹了个口哨。
片刻后,一道白色身影冲入房中,接着一阵风袭来,白羽在房中盘旋片刻,最终落在桌面上。
“咕咕!”白羽伸了伸自己的爪子,上面绑着一个竹筒。
胤祚将竹筒拆下,里面是云婉儿给他的回信,他飞快的看完信件,眉头拧在一起。
唐羽问道“王爷,可是有何不妥吗”
胤祚望向两人,缓缓道“看来有人要按耐不住了。”
。
第五百五十九章 盐运
几日前,河南山东等地都陆续开设了徽商的胡一元、福记升等字号。
不过数日,淮河以北,徽商字号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其中打头阵的便是茶木商号。
因为湖南叛乱,茶木商人损失惨重,为保货源,不得不向外开拓。
银行在南方失败,亏了上百万两银子,元气大伤,而百事行组织结构松散,被徽商们一冲即溃。
茶木商人背后有盐商资本撑腰,大把白银铺路,百事行各处分支纷纷倒戈,加入徽商阵营,已经断货许久的茶木商人终于在北方又获得了货源。
慑于两行威名,最早北上的胡一元等商号是走投无路下,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态的,却没想到两行竟如此不堪一击。
一时间,效仿者纷至沓来,待胤祚和柳子辉收到消息时,徽商北伐已成势不可挡之时。
这是两大利益集团的碰撞,已不是柳子辉一人所能控制的了。
与胤祚同时接到消息的子钰有些得意的朝自己哥哥道:“你看吧,两行根本不堪一击,我就说应该乘胜追击。”
“事已至此,已没了瞻前顾后的余地,既然战端已开,那便只能全力以赴了。”柳子辉坐在他最喜欢的凉亭内,背朝子钰说道。
“哥,你放心吧,我这就去安排。”子钰说完,便兴冲冲的走了。
留下柳子辉独自看着瘦西湖出神,眼中满是愁绪。
……
京师,云婉儿的车架刚刚入德胜门,坏消息便纷纷传来。
画儿在车内,一封封念着各地分行掌柜的来信。
“曹州府分行库银仅余二十万两,请总行调拨……”
“兖州府分行库银告急……”
“沂州府分行已有挤兑迹象,望总行同意暂时关张停业,同时调拨银两……”
画儿念到这看了眼云婉儿的脸色,放下信,恨声道:“这个姓柳的叛徒,学了王爷的本事,却反过来对付王爷。”
云婉儿眉头微皱,轻斥道:“不许胡说。”
画儿缩了缩脖子,接着又忧心忡忡的道:“掌柜的,现在要怎么办”
云婉儿闭上眼睛,双眉微皱,显得有些痛苦。
“掌柜的……”画儿担心的轻叫了一声。
“告知几处分行,开启反挤兑措施,必要的话……闭门停业。”
“啊”画儿低声惊呼,接着急道,“掌柜的,可银行开办至今,还从未闭门停业过呢……这……这不是……”
“饮鸩止渴”云婉儿接上了话。
画儿不敢出声了。
云婉儿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啊,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毕竟总行的库银……也不多了。”
……
济南城百事行分行中,山东百事行的行首们聚在一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其中尤以茶木两行的行首最为焦急。
“大掌柜,徽商此番来势汹汹,已连续吞并了十余个州府的木厂,再任其下去,恐怕木行要退出山东了。”
“吴掌柜,药行也是一样,福记升直接用大笔银子抢购药材,又与几个主产药材的村寨达成契约,甚至曹州、兖州、沂州的药行直接就被福记升买断了下来。此举不仅让我们利用战乱拖垮徽商的策略失败,而且还隐隐让他们愈发势大了。”
“大掌柜,文行、布行、茶行等也是如此,虽尚未受到波及,但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厅内众行首吵闹成一团,许久之后,吵闹声平息,众人都将望向了坐在上首正用手捏着额头的百事行大掌柜吴泽。
“长芦盐引购买如何了”
吴泽问了句不相干的话。
自从晋商范家倒台后,百事行理所应当的接过了范家铜斤、盐运的生意,每年都要花大笔银子去采购盐引,再花大量人力物力将之行销内陆。
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因为变现慢,在与徽商商战之时反成了累赘。
而铜斤盐引乃是官派的生意,不能如数采购贩运,还会被追责问罪,所以曾经范家的枷锁又套在了两行的头上。
厅中沉默片刻,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出来道:“掌柜的,长芦盐引已采购完毕,正在装车运往各省,最近的运往直隶,约莫十天内便有利银,最远的运往甘肃,要至少等上半年。”
直隶临海,长芦盐场就在直隶境内,本就是产盐大省,回款虽快,但利银却极薄,又是天子脚下,不可能随意拿捏盐价,一趟下来,能不亏本已算不错。
贩盐真正有利可图的,便是在山西以西的省份,越是离海远,盐价越是高昂,到了甘肃、青海一带,盐价甚至堪比等重黄金。
可现在的形式,已不容百事行等上这么许久。
立马就有人叫道:“半年半年后整个山东怕都是徽商的天下了。”
那皮肤黝黑的汉子本是范家盐场管事,对盐务颇为熟悉,范家倒台后便投靠了两行,还被吴泽提拔为了百事行盐行行首,感念知遇之恩,对盐务颇为尽心尽力,可也因为是范家旧部,总受到其他行首的排挤。
此时,那黑汉子也语气不善的道:“半年还仅仅是车马运去的时间,要将盐销尽,还要另算时间,若要将白银运回,恐怕还需两个月。”
听了这话,木行行首当即跳脚道:“我看你就是故意拖延,现在正是急用银子之时,让出些许利银,将盐转手于别的商户运送,不久可以了吗还是说整个北方只有你盐行一家有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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