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婧听着唐娇在身旁絮絮叨叨,垂下眼帘,闷闷轻叹了一口气,忽而觉得有点儿愧疚。
处长果然是对的,无论华夏天骄多么凶狠残暴,却反而没有威胁,至少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更像是一头温柔的狮子,真正的伤害永远都是从外部而来的。
然而,现如今几乎全球所有势力都在谋划着同他敌对,甚至这一次的“七王擂”,也是为华夏天骄精心准备的套路。
唐娇见她忽而情绪低落,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许方婧摇了摇头,心事重重的继续往里走。
两位姑娘家穿过林家府的重重院落,又拐过曲折长廊,远远就听到小花园里传来女孩子委屈的哭声:
“你这个混蛋!骗子!你就知道欺负人家!我那天就不该信你你还狡辩!那你说!你说!我肚子里的小人儿怎么回事儿,为为什么动了!呜呜呜”
许方婧满脸震惊的望向了唐娇,问:“怎么回事?什么小人儿啊?”
“呃,方才洛晓晓倒是来了”唐娇貌似想到了什么,直接甩下了许方婧,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小花园。
就见得洛晓晓坐在林宇的大腿上,哭得梨花带雨,正一个劲儿的用小拳拳捶他的胸口,场面真是一言难尽
“晓晓。”唐娇满脸焦虑的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晓晓狠狠抽噎了一下,用手点着林宇的鼻梁,气鼓鼓的告状:“还不就是他嘛!太太混蛋了!我肚子里的小人儿原本都不动,这两天忽然就忽然就动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唐娇:ΩДΩ
“莫非是”许方婧俏脸微微变色,赶紧用手捂住了小嘴。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平复下心境,装模作样的笑道:“恭喜林先生啊,我刚刚进门,就撞上了大喜事呢。”
林宇捏住洛晓晓捶过来的粉拳,表情怏怏不快:“喜从何来?”
“洛小姐都已经”许方婧笑眯眯道,“这还不算喜事么?”
林宇和洛晓晓瞪圆了眼,一齐望过来,满脸震惊。
他们还没来得及解释,老夫人秦湘云带着几个侍女闻讯而来,好像一阵风似的拐进了小花园。
“来来来,晓晓,快让阿姨瞧瞧。”她小心翼翼的将洛晓晓扶起来,眼睛始终也没离开姑娘家的肚子,“哎呦呦,真了不得呢,老远就听见你的嚷嚷了,什么小人儿啊?跟阿姨说,在哪呢?”
洛晓晓委屈巴巴,探出小手揉了揉小肚子,哼哼唧唧:“就这里呢。”
然后她又狠狠瞪了满脸无奈的林宇一眼,告状道:“阿姨,全赖他,你儿子欺负我!他还跟我保证来着,不会搞出事,我听他的话按时服丹药,结果还是搞出来了,呜呜呜”
秦湘云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都恨不得眯成了两条缝。
“晓晓乖,晓晓不哭哟,吃什么丹药啊,多伤身体,净瞎胡闹!你可真是阿姨的心肝儿宝贝儿,快坐下快坐下,别累着了。”她还掏出手绢给洛晓晓擦眼泪,“你现在得好好养身子,可千万不能哭哟。小宇不是个东西,我回头好好教训他,赶紧通知你爸妈过来,早早把事情定了”
洛晓晓难得见秦阿姨对自己这么热情体贴,扬起白嫩的俏颜,眸底满是懵懂:“阿姨,不用通知我爸妈了吧,这其实也不能全怨他,我要是”
秦湘云把嘴一撇:“姑娘家家瞎说什么呢,你现在可是我们林家的宝,这种事哪有不通知父母的?以后快别叫阿姨了,直接叫妈!”
洛晓晓瞪着大眼睛:“啊?”
林宇清了清嗓子,从旁坐直了身子,闷声道:“妈,您误会了,其实不是”
“你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么!就你小子不老实,欺负咱家晓晓,看我回头不狠狠收拾你!”秦湘云扭头把眼一瞪,心里却美滋滋。
儿子真有本事诶,这么快就让老娘抱上孙子了
紧接着,她就拉着洛晓晓白皙的玉手,笑吟吟的问:“晓晓啊,快跟阿姨说说,你肚子里的‘小人儿’有多长时间啦?”
洛晓晓歪了歪小脑袋,红着眼圈儿,咕咕哝哝的回答:“快两年了吧。”
“啥?”秦湘云顿时发懵,连眼神儿都诡异起来了。
两年?有没有搞错?莫非你怀上的是哪吒?
林宇抬起手默默捂脸,没好气道:“妈,您就别瞎搅和了,赶紧回屋绣你的花儿去,那是晓晓修出来的元神。”
秦湘云:“”
唐娇同许方婧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而后两位姑娘家不约而同的手抚胸口:
“啊,原来是”
“可不是嘛,吓死我了,还以为”
洛晓晓眨巴眨巴大眼睛,气哼哼的嚷嚷:“我才不管什么元不元神的,反正小人儿动了就不对!我以为能把它炼化的,谁成想”
岂料话还没说完,秦湘云的冷脸吧嗒就撂下来了,松开洛晓晓的小手,闷闷的起身:
“算了,年轻人的矛盾嘛,自己解决吧,我年纪大了,哪有这闲工夫。”
说罢,转身带人就走了
也别怨秦湘云变脸如翻书,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盼孙辈盼得眼睛发绿,你们俩小的大白天在这里哭哭啼啼,满口“肚子里的小人儿”,换了谁不多想啊?结果兴冲冲的来了,折腾半天你俩在这儿修元神,欺负我玩儿呢?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秦湘云都恨不得揪着林宇的耳朵,把他拽起来削一顿。
老娘生你容易么?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身旁漂亮姑娘一大堆,你成天就知道遛鸟喝茶晒太阳,要不就拉着王土地那么个老不正经的下五子棋,跟我在这儿扯什么犊子呢?就算养头猪,也该会拱白菜了吧?
不思进取!令人失望!真叫当娘的伤心!
洛晓晓瞅着秦湘云气咻咻离开的背影,不满的嘟嚷:“哎,你妈这是什么意思嘛?刚刚还那么热情,都忙着要我改口了,转眼就不理人”
“别搭理她。”林宇满脸厌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最近消化不太好”
话音没落,一只绣花拖鞋就从长廊拐角“嗖”的飞了出来:
“臭小子!长能耐了啊!怎么咒念你妈呢!”
林宇:-_-||
洛晓晓揪着他的衣襟不依不饶:“你给我个解释!我按照你的方法修炼,为什么头发没长出来,肚子里的小人儿还动了!”
“晓晓,你别着急啊,元神需要一个成熟的过程。”林宇笑得比哭还难看,“还有,你以后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小人儿的,那叫元神好不好?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
“哼,你个骗子!就知道欺负我!”洛晓晓又气鼓鼓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手背抹了抹白嫩俏脸的泪痕,转身气急败坏往外走。
“晓晓!”林宇哭笑不得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正要去追,忽而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许方婧,皱着眉问,“你又来做什么?”
许方婧道:“林先生,我们邀请您参加8月8日在东海望断崖矶举行的七王”
林宇不耐烦的一甩手,径自擦身而过:“回去吧,我不感兴趣。”
“林先生,有一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许方婧望着他的背影,表情似笑非笑,“秦无为,昨天出关了。”
林宇猛地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她,表情错愕。
许方婧的表情,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古怪:“看来这一次,你不去也得去了”
第1471章 物是人非
封印已久的石门缓缓开启,碎石泥土簌簌而下,尘埃在光影中弥漫飞舞。
秦家家主秦孝廉带领着族中核心成员,规规矩矩在石板地上跪成了一片,模样极尽谦恭卑微:
“恭迎老祖宗出关!”
纵然对于燕京秦家而言,世俗成分更为显著,却也同样保留着不少修真界的规矩。毕竟老祖宗秦无为昔年曾在大道宗修习,拜入老宗主门下,同萧风桀、苗纯兮等天赋之辈称兄道弟,受到了传统宗门观念的熏陶,对尊卑礼教看得极重。
也正因如此,二十年前族中小辈秦湘云公然违背婚约,逃去江南嘉安,自作主张的嫁人生子,才会引得秦无为雷霆震怒,恨不得将其处死以儆效尤。
石门开启,一股强悍雄浑的气势,恢弘荡漾而出,压得在场众人骨骼战栗、瑟瑟发抖,甚至于连头都不敢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爽朗的大笑声,门口身影闪烁,踱步而出一位宽袍大袖的年迈老者。个子并不算高,却是体格精壮、腰背笔直。头发、眉毛、胡须全都白了,偏偏皮肤光滑细腻,宛若出生婴儿般娇嫩,即便是许许多多的妙龄少女见了,也难免生出嫉妒。
秦孝廉颤颤巍巍的抬起脸,望着对面老者那熟悉的面容,禁不住热泪盈眶:“老祖宗!二十年,足足二十年了啊!”
秦无为定了定神,打量着跪倒在地的秦家家主,嘴角泛起了慈祥的微笑:“孝廉,你老了。这些年族中事务繁多,蛮辛苦吧?当初你也算是一棵修真的好苗子,可惜为了整个家族耽误了。”
“不苦,能为家族贡献一份力,玄孙儿心甘情愿。”秦孝廉赶紧抹了抹脸颊的泪痕,向前跪爬了几步,“恭贺老祖宗出关!玄孙儿早已在族中备下酒席,为老祖宗接风洗尘!”
“算了吧,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俗套。”秦无为舒一口气,抬起手掸了掸衣摆,慢条斯理的问,“我闭关这些年,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说话之际,他蓦地探出一只手掌,在虚空中轻轻抓了一把,指腹捻了捻,面色惊疑不定:
“咦?这灵气浓度?”
秦孝廉忙不迭回答:“老祖宗,灵气复苏了!”
面对这种早就称不上秘密的消息,秦无为却猛地瞪大了眼,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手捋白髯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我在闭死关之时,就感觉到了异样没成想末法时代已经结束了,哈哈哈哈!真是大好消息,痛快痛快!”
末法时代结束,在标志着凡夫俗子更容易踏足修真一途的同时,也代表着整个修真界的上限会被无限拔高,对那些长年被困囚在巅峰位置的超级强者而言,同样是天大的好消息。
半神之上还有什么,这个困扰了修真界数千年之久的谜团,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得到答案。
故而秦无为面对灵气复苏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
此次闭关后,他的真实修为处在半神巅峰,距离那遥不可及的境界,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末法时代没有结束,他势必会同古往今来数之不尽的天骄人物一样,永远被卡在半神巅峰,不得寸进,直至寿元耗尽,郁郁而终。
修真者的寿命与普通人类一样,往往都没有定数。不过一般而言,半神强者至少能够活三百多年,历经四百余年红尘的当属高寿者,至于东夷国神木有良那种五百余岁还能打的巅峰半神,往往心性远超常人,也没受过太严重的内伤,算是千年王八万年龟的级别了
只可惜,无敌刀圣神木有良数百年的道行,最后全在富岳山一战葬送到了华夏天骄手里,难免令人扼腕苦叹。
与神木有良处在同一级别的据说还有川西熊家的老祖宗,历经世事变迁,貌似也快五百岁高龄了。
随着时间流逝,半神强者同样会衰朽颓废,甚至会退阶。英雄迟暮、美人白头,往往都是无法忍受的哀痛,故而很多巅峰强者自知时日无多后,基本都会选择避世隐居,孤独走向落幕,只在修真界留下一个又一个缥缈悠久的传说。
这是历史的苍凉,更是时代的悲哀,幸好末法时代的终结,改变了这一切。秦家老祖宗秦无为的年龄同萧风桀差不多,以修为论正值壮年鼎盛,未来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可能。
十五分钟后,秦无为在前面悠哉悠哉的散步,玄孙儿秦孝廉紧紧跟随其后、亦步亦趋。
“老祖宗。”他欠了欠身,小心翼翼的禀告道,“您老闭关之后,少宗主不堪其扰,于深夜下了大道宗,不知去向,至今也失踪近二十年了萧宗主无奈,便扶持了自己的独子,萧昱为继承人”
大道宗的历代继承人选拔,并非父亡子替,更类似于优中选优的禅让,这是宗门传承得以生生不息的根本保证。故而二十年前的大道宗少宗主,并非是萧昱,而是一个名叫阎世纲的家伙,倘若以天赋和德行来论,有口皆碑,比后来的萧昱要强多了,更一度是宗主萧风桀最为器重的弟子。
那个时候,秦无为有意同大道宗交好,便提出将族中颇具灵性的小辈秦湘云嫁给阎世纲为妻,萧风桀欣然应允,谁料到秦湘云后来背离婚约,跑去江南嫁给了林振亭,还生下了娃娃,一度闹得沸沸扬扬,令大道宗上上下下全都黑了脸。
阎世纲自觉受到了羞辱,于深夜反下大道宗,就此一去不回,了无音讯。萧风桀等了七八年也没将徒弟盼回来,不得已之下,这才把自己儿子萧昱扶正了,作为宗主大位的继承人
旧案重提,秦无为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满脸阴沉的怒道:“还不是那稗丫头不知深浅,害得我老脸无光!沦为天下笑柄!”
其实他当年执意闭死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燕京秦家和大道宗的联姻破裂。自家小辈不争气,毁坏婚约,他自觉丢尽了颜面,才想着找个地方偷偷躲几年,远离舆论漩涡,避避风头。
饶是以秦无为这般心性,仍旧感到怒火中烧,咬了咬牙:“那稗丫头现在怎样了?还被你关着么!”
秦孝廉的脊背绷直了,脸色变了变,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死了?”秦无为偏头瞧了瞧玄孙儿铁青的脸颊,心满意足的微微颔首,“死了也好,这段孽缘是该了了。当初我便要杀她,是你执意求情,这才饶了她一条贱命!就凭她辜负了我的栽培,做出那般不知廉耻的勾当,活活烧死都难解我心头之恨!堂堂燕京秦家,奈何竟生出那等不肖之辈!”
这老东西絮絮叨叨的说着,秦家家主秦孝廉再也顶不住心理压力,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老祖宗!玄孙儿有罪!玄孙儿罪无可赦,请老祖宗责罚!”
秦无为诧异的瞧着他:“你什么意思?”
“老祖宗,玄孙儿当年说了假话,湘云二十年前在江南勾搭的野男人,还有生下的野种,全全都没死。”秦孝廉满脸灰败,眼底隐隐翻涌着狠戾之色,“尤其是那个小孽种,非但没死,还学了好大的一身本事。就在去年,他跑到燕京来,打伤了族人,把湘云给给带回去了我拼尽全力也没能拦住,还险些丢了一条性命玄孙儿无能,请老祖宗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