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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虽说暂时无忧,但李普站到北城门楼上,看到守兵从城里四面八方涌来,也是暗暗心惊,都有些后悔会听众李秀姚惜水的鼓动,冒险袭城,都难以想象这一仗要是失利,他以后在岳阳还要怎样才能抬起头来。

    即便有相当部分的守兵在入夜前被吸引到东城,但溧阳城周长不过**里,从县衙到北城门仅里许些,而从东城以及其他两城抽兵经县衙再赶到北城门不过两里。

    等李秀率六百多马步兵赶到北城下,城内侧以及从城墙两侧攻过来的守兵,则超过千人。

    即便李普陈铭升第一时间内赶过来跟城里的伏兵会合,但面对徐斌组织第一批赶到北城门楼下的援兵,人手还是太少,也只能勉强控制住北城门楼上下狭窄的空间,以致李秀率部赶到,并没有腾开更大的空间给他们展开兵力。

    在兵力规模相差不大的情形下,李秀当然希望手里的凶悍精锐战力能完全展开。

    这样的话,他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对方的薄弱点狠狠的切进去,在薄弱点上施以更大的压力,先将一部分守兵杀乱杀溃,然后最溃乱面往守兵精锐部分扩散,最终以最快的速度瓦解守兵的攻势,获取最终的胜利。

    这是父亲这些年一直灌输给他们的战术要点。

    虽说在狭窄的空间内短兵相接,这一仗他们自信也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但守兵也能将不多的精锐集中起来跟他们拼消耗。同时守兵还能调集更多的弓弩攒射过来,迫使他们抵挡时更加狼狈。

    郡王府精锐骑卫要是长时间都被压制在城门洞内侧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杀不出去,他们今晚的伤亡就很难控制了。

    不过,李秀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李碛顶着第一线厮杀有半炷香的工夫,却没有丝毫力竭的迹象,胸臆间热血沸腾,他之前没有往守军从城内侧发动的反击阵列深处冲杀,主要是城上城下都需要有勇将才能稳住阵脚,不宜太过急躁,他这时候看到李秀率二十多甲卒先进城来,便大叫道:阿秀,你来督阵!

    李碛话音未落,他便挥舞大戟,带着左右悍卒往前猛冲,而且是直指守兵主将徐斌所在的位置杀去。

    姚惜水站在北城门楼的垛口前,对城门楼内侧的战场看得最清楚。

    守兵主将徐斌与李碛相隔不足二十丈,距离北城门楼内侧的垛口,也差不多二十丈左右,在火把的映照下,姚惜水能清徐斌枯瘦的脸一言不发的盯着城门洞里侧。

    可惜徐斌左右有十数精锐扈卫像灵猫一般注视着左右的动静,没有办法用弓箭射杀之。

    这时候近三百名兵甲精良的南衙禁军甲卒,已经从县衙附近的兵营杀过来,正往她脚下的城门洞进攻过来。

    之前李碛率领悍卒在守住城门洞前,能看到十数丈方圆的狭小空间里,兵马越发拥挤,姚惜水都怀疑有如潮涌的兵卒,能硬生生将城门洞前李碛所率三十多人组成的防线冲散开来。

    姚惜水也是心惊肉跳,心脏砰砰乱跳,要从嗓子眼飞出来,她心里很清楚,能不能扛住这一波攻势至关重要。

    局势没有叫她担心太久,下一刻便看到放开手脚的李碛,如一头猛虎下山,从城门洞内侧杀出,每一戟劈斩出去,便如一道黯淡的虹光在夜色里绽放。

    即便顶上来的守兵悍卒,大多都持精铁大盾,战戟再锋利,也难将精铁大盾一举劈开,连着三名持盾甲卒吃不住力,被劈得挫倒坐地,李碛如此的神勇,已经足以叫人瞠目结舌。

    李碛左右悍卒,配合无间,进退如猿,他们之间都不知道演练过多少回,只要有守兵的攻防被李碛劈开空当,便刀矛齐进,或扎或劈,在对方身边戳出血洞破开血口。

    仅仅几个呼吸间,李碛挥舞大戟,与身侧悍卒配合便杀死杀残六七名守兵,杀得近前的守兵甲卒胆颤心寒,无人再敢上前招架。

    太强了!

    姚惜水都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就见李碛每踏前一步,身前甲卒便被迫退后一步,或往两翼躲开,但城门洞前的狭小空间,双方挤入四百多战兵,这也使得守兵越发拥挤,郡王府精锐府卫则获得更开阔的进攻面,以李碛为矛头刀尖,凶恶的扑上去厮杀。

    守将徐斌起初还敢站在近处督战,待看到李碛距离他越来越近,也控制不住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来,他终究无胆亲自提刀上前去战李碛,便想着稍稍后撤,以便能腾出更大的空间迟缓,但他与左右扈卫一动,站在北城门楼上的郡王府悍兵一起以刀敲盾大叫起来:

    徐斌狗贼逃了,徐斌狗贼逃了,捉住这狗贼赏百万钱!

    城门洞前的守兵越发慌乱,有人转身逃跑,其他人也是节节败退,此时已不容徐斌再从容去稳住阵脚,看左右阵形都变得混乱不堪,他最终放弃最后的坚持,带着左右扈卫先往县衙方向逃去。

    兵败如山,守兵进如潮涌,退亦如潮涌。

    看到这一幕,李普从骨髓深处透漏出难以压制住的虚弱感,手死死按住垛墙,直觉后背心都让汗水浸透了,他知道溧水袭城一战的胜败这时便算是分出来了。

    恭喜侯爷有此虎子!陈铭升也是狂喜的朝李普恭贺说道。

    从静山庵一役,他们被信王杨元演用作诱饵惨遭重挫以来,他们先被楚州军赶出丹阳城,继而又被孤身潜伏金陵的韩谦夺走兵权,再眼生生的看着韩谦翻云覆雨搅动整个战局的形势打开赤山军的局面,他们实在是压抑太久了。

    但所有的压制在这一刻尽情释放发泄出来。

    李普这时候也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碛儿是一头蛟龙,早就应该在韩谦组建赤山军之初,就让碛儿放手施为,也不会叫韩谦得势到今天的地步。

    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碛儿如此神勇,立于战场如入无人之境,还怕之后没有功绩争,还怕打不开更大的局面?

    这一刻李普都恨不得将韩谦这厮揪过来,让他看看碛儿是何等的神勇,让他看看李家的儿郎是何等的凶悍。

    姚惜水激动之余,看到李普欣喜若狂的样子,秀眉微微皱起,暗感宫使的策略或许需要稍稍调整回来了。

    高绍与张平是按部就班从东城进逼,等他们带着人附城攻上没有多少抵挡力的城门楼时,李秀李碛陈铭升各率一部骑兵沿着街巷在城内横冲直撞斩杀溃兵。

    这时候距离北城伏袭才过去半个多时辰。

    看城内的骑兵以及北城墙上下所站在的兵卒,郡王府精锐骑卫杀入城中,连同跟着进城混实战经验的新卒在内,伤亡可能也就百余人,由此可见郡王府骑卫的悍厉程度,真不是普通精锐能及的。

    他们是没有亲眼看到李碛神勇无敌几乎以一人之力推动战局顺利进展的局面,但为了近距离观察郡王府骑兵的战力,昨夜也安排数人从北城随李普李秀叔侄行动。

    这时候高绍派去的人赶来东城,详细说了北城门激战的情形。

    高绍也是暗暗心惊,平庸无能的李普,竟然有如此虎子!

    或许这才是李遇作为大楚第一名将,即便退隐多年,但麾下依旧留有真正的底蕴吧?

    至于李普嘛,高绍相信他都未必料到自己的儿子如此神通,要不然这么一柄锋利无边的战斧早就献宝的派出来冲杀八方了。

    高绍暗感事情变得有些麻烦,李普是以宣慰联络使的名义留在金陵,名义上是跟韩谦互不统属,这也意味着李秀李碛率部在李普麾下,其实并不需受韩谦的节制。

    李家儿郎如此神勇,他们夺下溧水城,多半也会第一时间扩张兵势,以后大概更不会听韩谦的招呼吧?

    高绍仅仅粗通笔墨,当即喊来都参军赵际成,着他将溧水北城一战详细记录下来,着人骑快马前往东庐山报信,他则留下来照既定的计划,配合李普收拾后续的战局。

    即便没有李碛表现神通,照事前的约定,溧水城由李普他们负责主攻,攻下来后也由李普他们负责守御,自然也由李普他们主导搜城。

    不过,高绍率部占据东城,守兵事前囤积到东城的战备物资俘兵及车马等,他则不会客气,下令收集起来,准备装车运往东庐山,不可能跟李普客气,拱手让出去。

    天亮后,熹微的晨曦再次将溧水城笼罩,战事差不多就彻底结束了。

    除了六七百残兵及少数反应及时的世家门阀子弟以及一小部官吏从南城门西城门夺路而逃外,战前因为避难聚集近两万人丁的溧水城,便算是彻底落入李普的手里。

    高都将,这一仗辛苦你们连日奔波!

    待大局已定,在晨光之中,李普带着十数人从县衙便赶到东城门楼来见高绍张平,他神清气爽,看到韩谦手下来的大将高绍也是极其客气,揖礼相唤。

    好说,好说,未曾想二位李小将军如此神通,我们都没有出得上力,也只能说得上辛苦。高绍人生历经坎坷,早就养成波澜不惊的秉性,李碛及郡王府儿郎如此神勇,对他们当前所面临的局势,总是好事,也没有必要说什么酸话怪话。

    我们昨夜在乱兵之中擒住县丞卫甄以及溧水县好几家家主,我信昌侯府与他们都算是有几分交情,我亦不忍伤害他们性命,遂晓之以情,谕之以理,劝他们为殿下效力。他们幡然悔悟,深感安宁宫篡杀先帝,乃大逆不道,也为他们之前助纣为虐深深后悔,愿意投效岳阳戴罪立功。我身为宣慰联络使,觉得应给他们这个机会,李普琢磨着言辞跟高绍张平说道,高都将回去后,与韩大人说一声,问韩大人意下如何?

    见李普这么快就要过河拆桥,要将他们赶出溧水城,高绍打个哈哈,说道:好说好说,我回来自会禀于大人。

    张平却是暗感头痛,李普能如此快说服卫甄等世家门阀之人投附,大概是将老王爷的名号抬出来了,而他如此做也明摆着是要与韩谦此时所行的征召奴婢入伍的策略唱对台戏,后续他们二人代表岳阳留在金陵,一个身为招讨使,一个身为宣慰联络使,要如此相处?




第四百零七章 杀俘
    午后毒辣的太阳下,溧水城内百余满身血污的俘兵,被绳索捆绑着双手后再连作一串,顶着烈日,艰难的往名仕河位于县衙东南侧的一座码头挪步而行。

    这些俘兵都是随都将徐斌入驻溧水却被徐斌抛弃下来的南衙禁军的兵卒。

    作为禁军精锐,即便被俘,脸色稍存枭戾之色,奈何昨日攻城的郡王府骑卫太过强悍,杀得他们丢盔弃甲招架不住,溃败之后无法逃出城去,也只能选择投降。

    他们还不知道等候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只知道他们前往的方地,乃是那里是溧水城内最为开阔之地。

    而披坚执锐的骑兵,则守峙于街巷的两侧,令这些俘兵不敢有丝毫的挣扎。

    哪怕昨夜才厮杀过,城池易主,但江淮大地从来都不缺爱看热闹的民众,三三两两的凑上前来;即便有些人胆小,却也是忍不住从各家院子里探出头来,张望眼前的一切。

    听说是浙东郡王李遇率兵打回来了,哪怕前些天傲得跟红冠公鸡似的徐都将,半个时辰都没能撑得下来,就被杀得唏里哗啦,狼狈不堪的逃出去。你们知道李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们这些小屁孩,年纪还小,鸟毛都没有长齐,哪里知道先帝爷打升州打越王董昌时,四邻八野听到李王爷的声名,都能半夜止儿蹄。那才是真正双手沾满鲜血的主,温暮桥牛耕儒张蟓杜崇韬杨致堂杨泰,一个个声名极响亮的人,在李王爷面前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啊

    李王爷也支持三皇子?

    可不是嘛?支持三皇子最力的信昌侯爷,那可是李王爷的亲弟弟,李王爷不跟着亲弟弟一起支持三皇子,支持谁?昨夜领兵进城的将爷,那是李王爷的嫡亲儿子——我听说县丞卫老爷,一听李王爷的名声,便尿裤裆了,忙不迭的跪地求饶。

    这时候远远看到有数十人从县衙大门走出来。

    溧水城不大,头面人物就那么几人,眼尖的人顿时便将县丞卫甄认出来:

    那不是卫氏家主卫老爷吗?他们跟着这上百被绑起来的俘兵后面,这要出去哪里?

    你还不知道啊?卫老爷求饶,自然是要投效三皇子,这还不得表一表忠心吗?他们将安宁宫入驻溧水城的狗脚子兵挑出来,押到南街码头那边斩首,以示跟安宁宫恩断义绝!

    南衙禁军这些将卒助纣为虐,不知幡然悔悟,便也怨不得李某心狠手辣。不过,这也给卫大人效忠殿下的一个机会。李普在数名扈卫的簇拥下,隐隐能听到左右围观的民众在议论着什么却不理会,他满面春风的跟脸色苍白脸颊拉出一道血口子刚刚结上疤的卫氏家主卫甄笑着说道。

    卫甄皱着如枯藤老权的老脸,对信昌侯李普笑比哭还难看,他自许儒士风雅,对杀俘这种事多少有些排斥,更何况此时被押上临时法场的俘兵,昨夜之前还与他卫家子弟共守溧水!

    然而,一来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卫甄与卫氏族中两百多侵儿以及入溧水城避祸的数百族人此时成为阶下之囚,二来浙东郡王李遇归隐十载,但威名不坠,昨夜李家儿郎势如破竹的攻下溧水,他也是亲眼所见,这一刻心底还在发寒。

    身为卫氏家主,是宁作阶下囚,还是投附岳阳投附到三皇下麾下重振宗族,卫甄真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卫甄等家表示愿意投效,李普却需要他们交出投名状之后,才会信他们。

    所谓的投名状,除了联署声讨贼妇徐氏淫|乱宫禁篡逆不道等罪外,还有就是要由卫氏等投附诸家的嫡系子弟,当着溧水满城百姓的面,将上百名昨夜投降受俘的南衙禁军俘兵斩首于名仕河畔的临法场之上。

    卫甄你这个狗贼!想你当初求爷爷们守城,是什么嘴脸,恨不得趴过来舔爷爷的大鸟。今日你甘做这屠夫,你就不怕你卫家子子孙孙生下了就烂心烂肝烂肚肠吗?俘兵里有一名队率听到围观者议论,再看县丞卫甄果然跟信昌侯李普一起走出县衙,当即破口大骂起来。

    卫甄老脸抽搐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别脸看向一旁,任那俘兵辱骂。

    卫甄身后二十多名被推选出来行举的世家子弟神色更是惨淡,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还比较年轻,虽说都自幼修练拳脚刀弓,自以为勇武过人,但到底没有经历过大楚开国初年的那些血腥战事,承平十数年来,也就是在金陵事变后最近才领略到战场的厮杀是何等的残酷,还没有学会背叛跟出卖。

    这一刻,要他们对昨夜还同营相宿的俘兵行刑斩首,有几人能转变适应过来?

    李碛带着一队扈卫沉默的跟随其后,见识过李碛赫赫武威的诸家子弟,谁又敢挣扎?

    今天将是他们大多数人人生中最重要最残酷的一课。

    啪!斜里驰过来一匹战马,马背上的骑士狠狠将一鞭子劈头盖脸抽过来,将那破口叫骂的俘兵抽倒在地,带着前后一大串俘兵歪歪斜斜差点都摔倒下来,数十骑兵簇拥过来,督促着这些俘兵往法场行去。

    烈日之下,上百颗头颅落地,颈项鲜血喷扬,将石铺码头染红一片,很快从石沟砖隙渗入碧波荡漾的名仕河中。

    有人黯然叹息,有人直呼过瘾,有人惶恐难安,有人得意洋洋。

    没有理会李普观刑邀请的高绍,他站在东城门楼上看着这一切。

    高绍原为越王董昌军中的游哨斥候,越王董昌为天佑帝所败,他受伤被俘,之后逃归乡野,妻子染疫,为乡民所驱,继而沦落为流民饥民。

    他即便无法阻止李普妄杀俘兵,却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心里想外人都说韩谦待人阴狠苛刻,但杀俘之事却从未做过,也严禁将卒杀俘,夺得叙州,从诸姓收编大量的寨奴寨兵,都是直接迁到临江县授以耕田,予以平民身份,有罪大恶极者也是交付有司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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