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女多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金妃惜笔
“整个京城,就没有像她这般不孝不悌的女子!”
殷庆听了这些话,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能低声细细道:“相爷息怒。”
旁边跪了一排的小厮也低着头挨个道:“请相爷息怒。”
相爷息怒,相爷息怒。这不过是他们下人哄主子的几句玩笑话,殷正业向来是不会听的,往往也会更加气愤。
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踏在冰冷的地板上略有回音,殷庆还未抬头,便猜到又是那个浑不吝赶来火上浇油的大姑娘。
殷青筠
025:注意分寸
殷庆吓得魂飞魄散,后背汗毛倒竖,连忙偏头去看殷正业此时的脸色,只见他陡然瞪大双眼,惊慌之下忙看向旁边跪着的几个小厮,“都给老夫滚出去!”
殷正业暴怒大喝,小厮们如同惊弓之鸟,迅速爬出书房。
殷庆满头大汗,强撑着身子不忘继续拖着殷正业,道:“相爷息怒......”
殷正业手微微颤抖,双眼神色复杂地看着殷青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生生卡在喉咙里无法反驳。
“父亲把我当作什么邀宠的工具还是一步登天的垫脚石”殷青筠心中嗤笑,冷静的声音如银珠落于玉盘,在一瞬间寂静下来的书房里犹为清晰,一字字如刀似箭,直戳人心底。
殷正业浑身发软,心中惊骇无法言说,眸中狠厉死压不住,只能扭头望着殷青筠。
他确实是把殷青筠当作笼络帝心的玩物,若她像殷青黎那般乖觉,他也乐意将她当作女儿宠一宠,可她天生反骨,惹的祸事一桩接着一桩。如今更是搅和了他和义勇侯府的关系,那义勇侯手握兵权,谁家不是眼巴巴想同他结交,偏自己家这个孽障一口气将他得罪了个透顶。
殷青筠手里扇着扇子后退两步,大笑出声:“父亲不必恼羞成怒,相反,您还得客客气气地待我,毕竟我对你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就算是个只中看的花瓶,殷正业也得将她好好护着,断不能磕着碰着弄出一点儿伤痕,否则这花瓶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殷正业龇牙咧嘴地狠狠推开殷庆,满目通红恨不得撕了殷青筠的嘴。高举的耳光就要落在殷青筠光滑细腻的脸蛋上,门外遽然传来一道略沉的声音,生生止住了殷正业的动作:“陛下有旨,召见殷府大姑娘。”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老内监,以往召见殷青筠入宫都是由他来传话。
殷正业神色一怔,手已经被殷庆拦下。
“相爷......陛下要召见大姑娘,您可千万不能再动手了......”
面见天子,哪能带着伤去。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殷正业指着殷青筠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恨不能杀了她这个孽障!
“相爷!”
殷庆低声唤道,又不敢唤得太大声被外面的人听见,扯了殷正业的衣角跪下磕头,“相爷你息息怒,大姑娘只是年纪小不懂其中利害,您想想夫人,她若晓得您如此责骂大姑娘,那身子如何吃得消。”
殷青筠闻言冷笑了两下,嘴边掩饰不住的轻嘲讥讽。
她这父亲向来胆小,不仅有贼心没贼胆,还痴心妄想,迟早得死在跟世家争权的路上。他以为顾严韦当真蠢得任他摆布还是之后的陆家会将他当成肱股之臣人家手里捏着皇后嫡出的五皇子,压根犯不着拉拢他这么个毫无兵权的左相!
门外的人等了良久没听见声响,扯着嗓子又叫了声,“老奴奉命来带殷大姑娘进宫面见陛下。”
殷青筠轻瞥了眼暴怒的殷正业,海棠红的裙摆划过地上碎裂的瓷片,摇着桃花扇扬长而去。
殷正业强压着怒火在殷青筠的背影出门的那一刻爆发出来,殷庆被他推倒在地,掌心的厚茧划过利茬的瓷片瞬间滚落几滴血珠。
殷正业掀翻了桌案上的文书纸笔,双眼覆着深浓的戾霾。
殷青筠走出了院子,高高的院墙折射下丝缕
026:拜见陛下
殷青筠揉了揉迷糊的双眼,起身下了马车,睁开眼便看见了琉璃色的砖瓦和朱红铆钉的宫门。
大周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出入明德门者不论车辇,都必须下车步行,就算是皇帝也多年谨守着先祖的立下来的规矩。
闻内监向值守的禁军出示了腰牌,禁军们点头哈腰谄媚奉承着:“不用检查,不用检查,闻大人的车驾哪里用得上检查。”
闻内监没同他们过多寒暄,领着殷青筠径直踏进了内宫。
殷青筠面色沉稳,双脚踏在甬道间的宫砖上却升起来阵阵软绵之感,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无力抗拒使她掐紧了手心。
青岚小声问道:“姑娘您的脸色怎么......”怎么这么难看
闻内监闻声停下来,扫了眼殷青筠确实不大好的脸色,轻声道:“大姑娘心中莫要慌张,陛下只是宣您来说会儿话,并无他意。”
殷青筠默了默,再抬头时桃花面上挂着盈盈娇娇的笑意,“多谢闻内监提点。”
“嗯。”
昭德殿的路在她的记忆中似是不长,可她弃了马车沿着长长的宫道拐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觉得遥遥无期走不到尽头。
好不容易见到了前方殿宇上悬挂的“昭德殿”三个大字,面前却被几个宫女拦了路。
确切的说,那些人拦的不是她,而是闻内监。
那几个宫女打扮光鲜,应是受宠的嫔妃宫里的,其中一个稍年长的站出来对着闻内监行礼道:“闻大人......我家小娘娘实在腹痛难忍,还请通报陛下一声吧,请陛下去见见我们小娘娘最后一面......”
殷青筠不着痕迹退后了两步,长裙下的双脚微微松了松筋骨,偏头看了眼不远处昭德殿外围守的带刀侍卫。
闻内监挥了挥拂尘,对那些宫女没什么耐心道:“既然崔婕妤身子不适,你们还不赶紧去给她请太医老奴又不会医术,快走吧快走吧,老奴这还有要事呢。”
几个宫女叽叽喳喳,倒是一副闻内监不帮她们通传就不放他走的模样。
青岚同殷青筠通了个眼神,彼此会心一笑。
殷青筠小脸白里透红,目光直勾勾盯着那些神情紧张的宫女们憋着笑。
这一届的宫女委实叫人觉得好笑,闻内监说得不错,嫔妃腹痛理应请太医去瞧瞧,哪有来请陛下亲去探望的道理。这分明是后宫争宠的花式戏码,他倒是见怪不怪,硬生生给挡了回去,急得那几个宫女当众掉了眼泪。
赶走了哭哭啼啼的宫女,闻内监挥了挥拂尘请殷青筠先走一步。
殷青筠提着裙摆,白嫩的指尖捏住鲜丽的海棠红裙摆,突然回头对闻内监问道:“刚才那个崔婕妤是什么人”
她搜肠刮肚,压根没想起来皇帝的后宫里有个什么姓崔的嫔妃。
闻内监回道:“那是崔家去年送进宫的五姑娘。”
殷青筠指尖颤了颤,“谁崔家的姑娘”
到了昭德殿前,闻内监叫那些带刀侍卫先下去,回头看着殷青筠接着道:“就是崔右相家的,族中排行第五,是个庶女。”
他话中没带什么鄙夷的情绪,仅仅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这后宫嘛,管她是什么家中的嫡女庶女,能各凭本事爬上高位才是正理儿,只是就着如今的情形来看,闻内监也要很可惜地惋叹一声,可怜那崔婕妤得宠了两个月,也算是恩宠到了头儿了。
除了永安宫早早归天的那位,谁能在陛下心里头留下点儿涟漪
这崔婕妤也是个不知进退的,本该凭着跟陈皇后相似的身段荣宠一生,偏自己恃宠而骄断了自己
027:为何争吵
闻内监轻轻地给皇帝按摩穴道,一边插嘴打趣儿道:“陛下多虑了,大姑娘冰雪聪明,是京城中难得的一等一的天姿贵女,那殷相爷如何舍得责怪她呢。”
皇帝锐利的眸光仿佛能洞察人心,在殷青筠的脸上游移许久,才缓缓自言自语说了句:“也是。”便闭上了双眼,任由闻内监为他按摩缓解头疼。
殷青筠手心沁出些微的濡湿,指腹按在帕子边角感受着异常清晰的锦绸纹路,心中一凛,声音略沉道:“不知陛下传唤臣女,有何要事”
皇帝察觉到她声音里的局促心急,道:“软软不必拘礼,不过半月未见,怎跟朕如此生疏了。”他睁开眼,眼里盛满了沁人心脾的温和,“朕传唤你来,无非就是为了那顾家姑娘的事。”
殷青筠袖间捏着帕子的手略一顿,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陛下竟然没问她她气坏顾严韦的事是不知,还是不想问
念及此,殷青筠深呼一口气,带着湿意的眸子在内殿微黄的宫灯下显得有些朦胧,更显出几分委屈,她瘪着嘴撒娇道:“臣女就知道陛下是传唤我来问罪的。”
皇帝听闻,面容有些不悦,只是针对于她的话,而不是她的人。
“朕可没有说过,你个猢狲休要攀诬于朕。”
话音刚落,身后的闻内监笑出了声,皇帝自然也没忍住跟着笑了。
殷青筠眨了眨莹亮剔透的杏目,声音里也还带着几分潮意,接着道:“既然陛下传唤臣女来不是为了问罪,那是为了什么。”
皇帝张嘴正准备说,突然闭了嘴,望着殷青筠狡黠的小脸似笑非笑道:“朕从不知,你竟有如此巧舌滑头的一面。”
殿内一片静默,没有其他人,皇帝大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里,片刻后飘了些回声回来。
殷青筠微微垂头,腼腆地笑。
皇帝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朕今早陪皇后用早膳时,听说昨个儿你同顾家的姑娘,就那个叫做......”
皇帝并不记得顾严韦的女儿叫什么名字。闻内监适时接话道:“回禀陛下,顾姑娘叫做顾雁婉。”
皇帝眉梢带着笑意,温蔼而老成,问道:“朕听说你昨个儿跟顾雁婉吵起来了,当时许多人都瞧见了,是也不是”
殷青筠没想瞒着皇帝,既然他专门召见她就是为了这个事儿,那她也不遮不掩如实答了:“是。”
皇帝轻嗤了声,闻内监手下的力道刚刚好,他舒服地往软榻里靠了靠,道:“你倒是承认得快。”
他原以为殷青筠好歹会遮遮掩掩,就好似从前她自知犯了错也要好生撒娇软磨一阵儿,今日如此乖觉他委实有些意外。
“说吧,为何要当众同她吵,你是大周贵女,没得跟她一个侯府千金口舌长短的,你不嫌跌面儿啊。”
皇帝的话中并无责怪之意,相反更为担忧她名声的问题。
闻内监垂着眼眸,心思急转,手下动作依旧轻柔循渐。
殷青筠起了身,没急着回答皇帝的话,而是走到闻内监面前站住脚跟。闻内监满面疑惑,一时间没明白殷青筠的意思。
殷青筠声音轻轻道:“我母亲也时常头疼,我便闲时跟那师傅学了几招,母亲经常夸我手艺好呢。”
“那敢情好。”闻内监也乐意卖她个人情,立即给让开了位置。
粉嫩白透的指尖按上皇帝的两侧额角,微烫的血管在肌肤下缓缓跳动,殷青筠压下心头的不安,一边替皇帝按摩太阳穴,一边踌躇道:“那陛下以为,臣女为何要与她争吵。”
“朕不知。”
皇帝说话时,额角的青筋微动,殷青筠柔软的指腹也颤
028:眉眼相似
皇帝才又闭眼上了眼睛,太阳穴那处任殷青筠再怎么按摩也还是生疼生疼的,仿佛是从心底蔓延至额角的疼痛,挥了挥手道:“软软啊......”
殷青筠停下动作,乖巧地移了移步子走回先前的软凳旁坐下,少女玉白的小脸上略带几分骄横,声音清晰入耳:“陛下,软软没有错,三皇子是您亲自指给我的未婚夫,旁人若觊觎于他我自是不甚在意的。可顾姑娘不同,她是义勇侯的独女,今日我尚且与她姐妹相称,他日难不成要一起共侍一夫”
闻内监低着头,没敢再插话,这个话题已不是他再能随意插的了。
皇亲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紧盯着殷青筠的眼睛,轻蹙着眉,似在心中遣词斟句,然而半晌愣是没找到合适的话来训斥殷青筠,只得无奈放弃,重重地喊了声:“青筠。”
“诶。”殷青筠捋了耳边的黑发,乖乖巧巧地应下。
“软软......”
皇帝瞬间没了脾气,那些蹩脚的训斥话涌到嘴边便又止住了。
殷青筠想要表达的意思皇帝都明白,什么看不惯顾雁婉那些话都是虚的,主要是她忌惮顾家的势力,怕日后顾严韦逼迫萧祉纳妃,到那时殷青筠便是心里一万个不愿意面上也得欣欣然的接受下。
而她今日故意提起陈皇后,亦是扯动了皇帝的恻隐之心,叫他想起那个曾经笑容温婉的发妻是如何被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折磨死的。圣宠不衰的一国皇后尚且如此下场,面前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到时如何应对诡谲的后宅阴私。
不过她现在便能想到这些,也着实令他十足欣慰。
“陛下要打要罚,臣女绝无怨言。”殷青筠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的鼻音,娇娇小小身子微微侧着,“只是无论陛下怎么责罚,横竖我跟顾姑娘已经撕破了脸皮,也把她父亲义勇侯得罪透了。”
皇帝听她难得的低头认错任罚,面色稍稍柔和下来,就听见她又接着说了后半句,顿时眼神黯下,脸上浮现出凛凛不满之色。
闻内监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向,见皇帝突然冷了脸,吓得险些险些没捏住拂尘,嘴唇哆嗦地看向脸不红心不跳的殷青筠,暗道这殷家的小祖宗又是要闹哪样。
“你刚才说什么”皇帝声音又沉又闷,脸色像极了暴雨来临前的浑重天空,满满都是可怖的阴沉,叫人哪怕瞧上一眼都觉心底生寒。
一向温敦和蔼的皇帝,鲜少如此动怒。
闻内监不由想起了祯远十年的的冬天,永乐宫走了水,陈皇后正在内殿产子,然而四院水缸全都冰封了,皇帝赶到时陈皇后已经奄奄一息,腹中的孩子也被活活闷死。
皇帝震怒杖毙了永乐宫所有宫人,连大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没放过。
再后来,大公主另辟了公主府。
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自从陈皇后故去之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除了偶尔能听进去陈氏的几句话,旁人的话一概是不听的,甚至还将皇帝送去的赏赐通通丢出了公主府。更是在及笄之后,大公主变本加厉像是为了报复皇帝似的,去了大佛寺里头带发修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