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业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抵霜
楚凌云何尝不知儿子心中所想,他心中何尝不愤懑。楚氏乃大周开国第一功臣,这半个大周都是楚氏先祖打下来的。当年萧彻说要同楚飞廉一同平定乱世,建立一个再无战乱国泰民安的繁华盛世。他们做到了,历史见证了属于他们的辉煌。可岁月匆匆流过,曾经的人和事以及承诺早已被时光的车轮碾过。那草庐之中歃血为盟的盛世之约只有楚氏族人未忘。
萧氏给楚氏的承诺是世袭镇国公,换来的则是楚氏五百余年的忠义。楚飞廉临终时曾留下遗训,楚氏后人世代为将,无论何种境况也必须效忠萧氏江山,护天下黎民苍生太平不受战乱流离之苦。
镇国二字是萧氏皇权最后的守护者。楚氏不亡则大周不灭,楚氏一族必以生命践行当年的承诺。
“但现在紧要的是,兰卿睿已欲分权而立。他想渔翁得利,乱的却是大周的江山。”楚麟城思衬片刻看向楚凌云:“父亲,你认为应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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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尽绮梦 叶素痕失踪
棋局依旧在进行,棋盘之上黑白两子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难分伯仲。楚麟城审视棋盘,马相斜对执子难定之际,却听得门外喧闹。
屋外传来少女的笑声和清脆的铃声,女孩的脚步如蝶一般轻盈,身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跑动起起落落,跟在她身后的侍女和管家又焦又急:“郡主!老爷跟少爷在书房商议要事呢!您别去打扰啊——”
“吓,什么要事我听不得难不成父亲兄长会吃了我不成”女孩回过头对着跟来的侍女做了个鬼脸,那侍女又是无奈又是焦急。劝阻女孩的话还未说完,书房的门便被楚清和推开。见屋内的父子二人沉默不言,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楚清和却丝毫没有打扰父亲兄长的歉意。她扭头看了看门外,回手关上门,几步踏进内室。
“父亲,哥哥。”楚清和满面含笑,见父兄正在下棋便探身看了看棋局:“呀,这黑棋跟白棋相互掣肘,可哥哥你为何不动后棋呢折后吃白相和白马,届时黑马和黑王夹击白王不就结了吗”
楚麟城深深的看了眼自己妹妹,面色略有犹疑。见楚清和欲上手下棋,终是忍不住低声训斥道:“阿婉,你什么时候才会知些礼数”
阿婉是楚清和的小字,纵楚麟城说的是训斥之话但语气却是宠溺。楚清和眨眨眼,歪头一笑眸光狡黠:“我实话实说嘛,有舍才有得这可是你教我的。这局棋只要黑棋肯舍棋,那换来的就是白王的将军,哥哥你在犹豫什么呢这样下去,这盘棋就是平局,怎么也下不完的。”
楚麟城正欲开口辩驳,却被楚凌云示意别再同楚清和争论。他被女儿扰了棋局却并未恼怒,反倒是放下棋子看向楚清和:“婉儿,你这么急着来找我跟你哥哥可是有何要事”
“我再不走母亲可要请鸡毛掸子以正家规啦,父亲你可要保护我。”楚清和看着棋盘。听得楚凌云问话,抬眸一笑,眸光流转过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狡黠,活像只云珠草原上的赤狐:“方才我跟母亲下马车时见绮梦阁的小厮在府门前候着等着给我请柬呢,也不知是什么消息这么急,害的我被母亲一顿教训。”
楚麟城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堂堂镇国公之女收了妓馆的请柬,作为母亲且贤名在外的玉泉大长公主怎么不气今日楚清和本就在登基大典上出了糗害的玉泉大长公主颜面尽失。本就余怒未消,这又当面来了张请柬,不分明是打她的脸么
楚清和没好气的瞪了楚麟城一眼,楚麟城忙收了笑咳嗽两声正色。他这个妹妹一肚子鬼点子,搞不好一会儿出糗的就该是他了。
楚清和见楚麟城不吭声了,得意而又挑衅的像楚麟城眨巴眨巴眼睛。她自袖中拿出一份绯色描金的碎花信函来,浓墨行云上书麟懿郡主轻启。
信函上隐带着一丝甜香,若是识香之人闻见,必知此是西魏花山城特有的女儿情。此香以桃花蜜入方又以百花相衬,在当地是作为新婚时的洞房帐中香。
而楚清和手中的花帖则非妓馆常客不能得。绮梦阁是玉京城中颇有名气的一处妓馆,打的就是雅俗共赏的号,来者是客来者不拒。上可设宴高官公卿作风雅之谈,下可接待贩夫走卒行床笫之欢。除此之外,每半个月还会广发请柬邀请常客前来“品鉴赏花”一番,既可品文辞礼乐行风雅之事,亦可品美酒美人雾雨贪欢。加之姑娘如花似玉才情卓绝,所聘请的厨子也是各国有名的大厨。故此生意兴隆口碑良好,开业不过三年,却也隐隐有作为行业龙头之势。
照理说将这等不入流的花楼请柬公然拿到楚凌云面前当是对这位镇国公教女无方的讽刺,这也难怪为何玉泉大长公主大动肝火。可楚凌云却并未恼怒,反倒是将请柬打开。里面簌簌的掉了一堆干蔷薇花瓣和一张粉色漆金的帖子出来。楚凌云打开帖子,浅粉的桃花笺上写着一行端正秀美的小楷——
西魏容王叶素痕于大周境内失踪,行踪未卜。
楚凌云眉峰一皱面色微变,看后即刻将之递给楚麟城。楚清和不满的撇了撇嘴,抬手压住楚麟城的肩上踮起脚道:“我还没看呢,快给我看看,上面写什么了”
 
西魏异动楚氏兄妹进宫
叶素痕的经历宛如一场华美的传说。他是西魏成帝的幼子,母亲则是西疆月宫组织的三圣女之首流光。昔年流光圣女渡海为传教而来,又成帝恰逢微服出海巡游。入夜之时,苍茫海天潮生明月繁星烁烁。远方驶来一帆白楼船,船上煌煌烛火摇曳白帆漫漫,仿若星坠大海。待到船只相近,只见流光圣女立于船首,一袭白袍广袖轻纱款摆,风姿如仙似临风欲举。成帝恍然之间,以为月女下凡,而流光圣女不知面前之人正是海岸之后辽阔国土的帝君,只是款款而来,翩然之间一举一动流风回雪。令成帝想起了自海外流传而来的洛神传说。
圣女含笑轻问帝君之船可否让开航路。成帝这才幡然醒悟一切并不是海市蜃楼,如画女子是真正存在于自己眼前的。他忽的有些紧张,宛若亲眼见到神迹降临的凡夫俗子一般,斟酌忐忑的问道:“不若仙子同某一块儿回岸。某本是驾船出海欲赏星河一夜,却未有幸能见仙子临世。仙子容光照夜,令这碧潮繁星都失了颜色。”
流光圣女觉着面前英俊的年轻人言谈诙谐幽默,心觉有趣遂欣然应允。而这一回,不识情爱的流光圣女便对温柔潇洒的成帝动了心,后不惜违背圣女终身不得婚嫁的教义叛教入宫嫁与成帝被封为昭华妃。然红颜薄命,二人相识不过三年,昭华妃死于难产。成帝痛失所爱整日以泪洗面,不久相思成疾抑郁出海自沉楼船葬身于与昭华妃相识的海上。
且彼时成帝正值盛年故未确立太子,这逝世来的突然,西魏一国陷入了夺位之乱。而刚出生不久的小皇子叶素痕也于皇长子和皇三子的夺宫之变中自宫中失踪,直到十五年后如他母亲一般渡海而来。
谁都不知道这十五年叶素痕经历了什么,只知他再度出现时是以月宫主人的身份驾临西魏。十五年倏忽而过,西疆鼎盛的月宫残败凋敝,昔年三圣女亦只剩一位被叶素痕尊为养母的流影圣女。而叶素痕回国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秘密捣毁楚氏的风声组织,然后携着这份大礼直奔西魏帝都金庭城认祖归宗。
西魏新帝叶素君自是不想认这位胞弟的,叶素痕都消失十五年了,皇族中人都深信着这位小皇子早在宫变之中死于乱军或是亡于市井。可叶素君又听闻这位远道而来的少年是如他母亲一般是驾着白帆楼船自海外而来,相似经历令叶素君半信半疑。叶素君思前想后,想着帝位之争已过十五年,自己亦是而立之年,就算叶素痕归来也兴不起什么风浪。若是不见,还得落人口实,不若见上一见,看看这少年究竟是真是假,若是个冒牌货,当场拖出去斩了。
但叶素君见着叶素痕的一刹他便明白,眼前的少年真的是失踪了十五年的叶素痕。少年一头暗红浓艳如赤霞烈酒的发正是西魏直系皇族的标志。且少年的脸分明同昔年成帝八分相似,剩余二分则是他继承自母亲流光的一对粲然含情的墨蓝色眸子,那双曾经令成帝一瞬倾心的眸仿若星夜之下的大海,粼粼波光漾着脉脉含情。
而与叶素痕同归的,还有他所带的一份大礼。东周自古是西魏的挡箭牌又是最大的隐患,叶素痕一举剿灭风声无疑是打消了叶素君最大心病。此等功劳加之出身,叶素痕回归不久之后便被封为容王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他带来的月宫组织则更名为广寒,更是成为西魏国内最大的谍报暗杀组织。
更令人遐思的是,叶素痕如成帝一般风雅又如流光圣女一般多情。在广寒之主的背后,他寄情风雅流连花楼茶肆。一面之下,他是纵横庙堂出手翻云覆雨的容王殿下;又是一面之下,他又是精通多种乐器流连烟花之地茶楼酒肆的风流浪子。更有甚传言,他喜欢带着青铜鬼脸面具于深夜之中锦衣夜行,待遇见今夜最美的姑娘,他就上前与之攀谈,或清谈至天明,或二人春闺恨晚。待到朝阳初升,他便将一枚宝石赠与姑娘留作凭证。而此,叶素痕更是成为了西魏东周甚至北燕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而现在,这么一个传奇人物平白无故的失了踪,且西魏那边也没传来半分消息,这怎不令人深思。
镇国公府内的书房里一片静默,楚清和的眼珠在父兄身上转了转,终是忍不了这满室沉默:“父亲,如此多思无益,还是我让绮梦阁的人多注意些吧。”
楚凌云点了点头算作应允,毕竟现在只有如此办法。可在场三人都知道,若是叶素痕诚心想销声匿迹,他们谁都别想找出这个精于易容之术诡秘莫测的容王殿下。
他们现在所愁的,不过是叶素痕失踪的理由。这次失踪,究竟是叶素痕所布的阵,还是说西魏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若是局,那叶素痕意欲何为难道是他察觉出了楚氏暗中在恢复风声,准备再度动手
且无论如何,西魏容王在大周境内失踪,若
变故突生楚女志鸿鹄
楚清和闻言愣了,福禄刚说什么了自己被封为随侍带刀女官进宫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福禄,已是忘了宣旨时不得抬头窥视圣旨的规矩。
此言一出,楚凌云谢恩的话儿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如同喉管里梗了跟鱼刺似的。自己儿子进宫已成定局,可为何兰卿睿要让自己女儿进宫且不光是楚凌云惊愕,饶是楚麟城也没反应过来兰卿睿这是唱的哪一出。
楚清和怔愣半晌又看了看父母兄长才知自己方才并未幻听,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站起来伸手去拿福禄手中的圣旨看个究竟。还好玉泉大长公主眼疾手快拉住了女儿才没让之犯下大不敬之罪。
“镇国公大人,接旨吧。”福禄合上圣旨,依旧是是笑吟吟的,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
“这……”楚凌云的喉头上下滚了滚,满腹狐疑不知从何说起。倒是跪在他身后的玉泉大长公主抬袖再拜道:“谢陛下恩典。”
楚凌云侧目看向身后的妻子,却见玉泉大长公主叩头伸手道:“本宫一双儿女能入宫侍奉圣上身侧,实乃我楚氏大幸。”
楚清和和楚麟城同时震惊的看向自己母亲,母亲虽不参与朝政,可心底一直都如明镜一般。但这分明是兰家给楚家下的套,玉泉大长公主倒是出奇镇定的往里面跳。
“是啊,这普天之下,谁家能有如此荣幸呢怕是连太师一族也不曾有过。”福禄依旧是笑吟吟的,可目光在楚氏兄妹身上转了两转才将圣旨放在玉泉大长公主手心。
“时候不早了,咱家还得回宫服侍陛下用晚膳呢。”福禄见玉泉大长公主接了旨,麈尾轻甩,再度拘了一礼:“咱家先祝贺少帅和郡主了,圣上念及郡主是个姑娘家,进宫定是要多做些准备的,特意择七日之后让郡主随少帅一块儿进宫随侍,特许恩典每月休沐九日归家团聚。”
“那本宫替小女谢过圣上隆恩了。”玉泉大长公主起身一笑,举手投足仪态款款。管家知色主母心意,将一包提前备好的银两奉给福禄。福禄笑着掂了掂那荷包,却是又将之放回了管家手中绝了这份不菲的赏钱而后便带着宣旨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回宫去了。
车马声渐渐远去,待福禄的人走后,楚清和终忍不住道:“父亲,为何我也要入宫”
楚凌云摇了摇头,今日朝堂之上,楚麟城入宫是个变数,但事儿已成定局,也只能入宫之后小心行事别让兰卿睿抓了把柄。但楚清和入宫意义他的确没弄清楚。古往今来,官家女子入宫随侍圣上,照规矩说就是成了皇家内定的妃子,兰卿睿送自己女儿入宫他都能理解。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他现在让楚清和入宫作甚
“云哥,你当真是糊涂了。”玉泉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拿着圣旨缓缓归座。她抚了抚手中的丝卷又抬起手对楚清和招了招:“婉儿你过来。”
管家见了,忙作了手势示意厅中服侍的下人们带上门出去,别听得主子说话。
楚清和不明所以的走到母亲身侧,却不想玉泉大长公主苦笑一声,无奈道:“还不是因为你整日没个正形儿才被兰老狐狸看中了”
玉泉大长公主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兰卿睿让楚麟城进宫伴读是想夺其兵权,而让楚清和一块儿,则是让楚清和这个混世小魔王带着新皇玩物丧志。想想楚清和那副纨绔子弟的做派,若是新皇也被带成了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那这朝政之事不全得倚仗着兰卿睿
就算楚清和将来真的嫁进皇家,就算她随侍圣上资历高于兰家女儿。可这深宫险恶,谁又能顾着谁嫁入皇家,那镇国公府就再也护不得女儿,就算有心,可也鞭长莫及。将来只要兰家的女儿生下个一子半女,那楚清和那点资历就再算不得数。况且后宫之中还有个暗中下绊子的穆太后。
“让你早早嫁人你就是不听,若是许了人家便不能进宫侍奉。可你非要学那些男人们说什么建功立业,跟着你父亲兄长抛头露面。”玉泉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拉着楚清和让她如儿时一般坐在自己膝上。她抚着女儿额发,眸中忽的浮了层泪光。
“母亲知道你是个倔脾气的,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出身显贵又生的好,从出生你就拥有了一个女人梦寐的一切。可祸福相依,拥有越多失去越多所需承担的也越多。可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这点呢”
“你出生的时候,听说你是个女孩,我开心的不得了。我只是想你做个普通的女人,在父母的呵护宠爱中长大,然后嫁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接着生几个可爱伶俐的孩子,平平淡淡的享受一个女人该拥有的一切美好。我多庆幸你是个女儿啊,你不知道,每次你的父亲兄长上战场,我都担心的彻夜睡不着,一夜一夜的在神像前祈祷到天明,生怕他们再也回不来。”玉泉大长公主说至此处,眼中那层朦朦泪光终是滑落。楚凌云站在一旁满心焦急,可因不善言辞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妻子。
他看向楚清和,心中又是一阵酸涩。楚凌云真心疼爱这个唯一的小女儿,楚清和是他的掌上明珠,是尊贵的镇国公之女还是先帝所封的麟懿郡主。她理应享受最好的,她的任性,她的妄为自己都可以满足。若她是个小女儿,自当是如玉泉大长公主所想一般生活。可她不是,她流着楚氏的血是个真正的将门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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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兄妹进宫福禄托言
七日倏忽便过,转眼便到了楚清和要进宫的日子。普通女官进宫,皆是走宫后小门而入。由于楚清和的身份特殊,进宫时便按照贵族女眷之礼在东侧门下车,再由宫人领着去往宣政殿后的侧道和早朝之后的楚麟城一块去御书房面见圣上。
麟棠元年五月十九日,楚清和难得起了个早,前日宫里的内务府已将她的官服给送了过来。那是一身暗殷色绣玄羽的武官制服,上配银色贴身软甲,楚清和换上后倒真像个俊丽的英气少年,看的玉泉大长公主直笑她是楚家二郎,瞧她这样的打扮,哪里像是镇国公家的大小姐,这分明是镇国公家的小少爷。
楚清和听了也笑。她高束马尾,换上了男孩式样的玉冠,却嫌宫里做的制式鞋子不合脚,仍是坚持穿着自己那双绯色小皮靴。
天光大亮,早朝已快结束。玉泉大长公主见时候已不早便前来催促女儿,楚清和一面应着一面将自己的铁鞭挽在腰畔疾步出了府门。
门外的马车早已备好,可她回头看向母亲时却没由来的有些慌张。楚清和想自己可能是没睡好有些精神不济。马车徐徐前行,车轮辘辘,窗外的风景从来往行人商贩逐渐变成了下朝后身着官服的官员,繁华熙攘的街景逐渐同化为朱红金璃,像是世间万物都融在了这一墙朱红之中。
楚清和莫名的觉得这烈烈朱红仿若业火一般灼人眼目,而自己分明最是喜欢红色的。
正当楚清和思绪翩飞之际,马车忽的一顿,马微微嘶鸣了一声。楚清和这才回过神来见得车门被一个三十余岁的太监打开。
“奴才参见麟懿郡主,还请郡主下驾。”那太监弓着腰毕恭毕敬的对楚清和行了一礼。
“哦。”楚清和心不在焉的应了声跳下了车,她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可他第一次觉得,这朱红高耸的宫墙,溢彩光华的琉璃瓦都似变了样,分明是晴光大好的艳阳天,她却莫名觉得这宫城深深望不到头,宫道幽冷的令人直打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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