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墨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三问
珞伽微一错愕,神色复杂,过了片刻才道,“此事与师尊胞妹慕容嫣有关,当年师尊以我父兄性命相威胁,让嫣姨改嫁鲜卑大王檀石槐。后来家父旧伤复发离世,嫣姨闻讯,竟上呼衍峰顶跳崖自尽,尸骨无存。”
两人互有情愫,同行万里,身世轶事,彼此多有知晓。珞伽父兄之事,陆翊已在途中听她讲述,只是并未说起慕容嫣改嫁后的遭遇。
“慕容前辈因师门恩怨,不愿接纳吕伯父,尚在情理之中,但为何一定要胞妹改嫁檀石槐”陆翊问道。
在他看来,以邪尊的实力地位,并无结亲讨好鲜卑大王檀石槐的必要。
“草原上众人皆知檀石槐并非其父投鹿侯亲生,但又有几人知晓其生父竟是匈奴呼衍王檀石槐成年之时,呼衍王早已离世,为确保师尊全力支持,他坚持要娶嫣姨。”珞伽目露讥讽,冷笑道,“若无呼衍王,世上焉有邪尊师尊为报此恩,不仅害得我父妻离子散,还搭上了胞妹的一条性命。”
陆翊闻此秘莘,前事尽皆了然。
“嫣姨跳崖自尽后,师尊一夜白头,手书不归路,独上离恨崖,自此长居此峰。”珞伽对“邪尊”慕容轩的感情极为复杂,恩怨交织。
一念阴阳间,离恨不归路!
其实何至于此,换作陆翊,若处于慕容轩昔年困境,宁愿陪上自己一条性命,也绝无可能断送亲人一生幸福!若是珞伽,不知又当如何
世上芸芸众生,所求各不相同,有人为情义,有人为恩怨,亦有人为酒色财气、功名利禄,这是人性复杂之处,亦是有趣之处。
两人不觉走出数里,穿过一片幽暗石林,眼前豁然出现一处巨石,巨石自成断崖,三面俱是无底深渊,只有来路勉强可行。
一名华服男子负手伫立崖边,白发垂肩,雄伟如山。
珞伽上前几步,恭声
037 菩萨蛮 甘州曲 上
呼衍峰下,匈奴河畔。
一对年轻男女牵着马匹,沿水边缓步慢行。
“土贼,本来还想送你一程,但我族中另有要事,急需赶去处理,只能就此别过。”珞伽瞥了陆翊一眼,眼中隐有不舍。
泸水月氏北迁之后,被鲜卑大王檀石槐安置在乌拉特草原一带。该处本为大汉五原郡故地,位于阴山西南麓,与碎叶城一东一西,相距不下万里。
“距离冰川之战,时日尚早,待回见王师、安置韩小雨之后,若无他事,我自当前去寻你。”陆翊望着珞伽,笑道,“到时你可不要避而不见。”
“这可是你说的,咱们击掌为誓!”珞伽嘴角一扬,伸出手来。
“一约既定,万山难阻。”陆翊伸手与珞伽手掌相击,只觉温润细腻、滑若凝脂,忍不住心底一荡。
“土贼,我先行一步,你自己路上小心!”定下再会约定,珞伽心情顿时变好,纵身跃上紫骍马,绝尘而去。
“你也一路小心!”陆翊大声喊道,眼见珞伽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又低声补上一句,“珞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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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鲜卑王廷。
檀石槐高坐熊皮宝座之上,宝座台阶下方,槐枞、和连兄弟一站一卧,神色惶然,正承受着鲜卑大王的滔天怒火。
“敌情未明就擅自上去挑衅,还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枉为我檀石槐之子!”檀石槐虎目中精光四射,看着下方不争气的次子。
草原上对待敌人从不客气,也从不在乎手段,只要能赢,就是强者。他恼怒的不是和连去挑衅陆翊,而是挑衅遭遇惨败。
“咳咳~!”和连咳出一口鲜血,满脸委屈,向檀石槐道,“父王,若非珞伽相助那姓陆的,儿臣怎会败得如此之惨!”
当日随他前去伏击陆翊的那队士卒,因目睹他的丑态,早被他当场毒杀,弃尸阴阳涧中,连后来下山的槐枞也不知真相如何,自然容他胡说。
“嘿!你真当我老糊涂了”檀石槐神色一寒,森然道,“你可知那陆翊在离恨崖上,曾接国师全力一击而不伤,他对付你,还需珞伽相助”
和连浑身一颤,噤若寒蝉。
“前有吕布,后有陆翊,汉人年轻一辈英杰辈出,实非我鲜卑之福!”檀石槐喟然叹道,“只盼沧月能夺得护国伽蓝,兴我鲜卑一族气运!”
三十年来,檀石槐以武力一统漠北,南下侵袭何止百次,战无不胜,杀人盈野。但不知何故,他近年来颇为迷信佛家经义,对护国伽蓝极为上心,特令八部将中最神秘莫测的沧月负责此事。
槐枞、和连均知贺兰瀚海、慕容长河联手追杀吕布之事,但护国伽蓝一事,两人尚是初次听闻。
檀石槐见阶下二子均露出迷惑之色,遂耐住性子道,“汉人史书有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你二人可知其中真意”
“祀者祭天,戎者用兵。”槐枞对汉家文化多有涉猎,略一思忖,向檀石槐道,“用兵自不必多言,只论祭天,我鲜卑一族亦常为之,无非人力有时而穷,是以祭祀上天,以求心安而已。”
“强者生,弱者死!”和连不以为然,不屑道,“汉人扯出再多道理,在我十万狼骑蹄下,亦不过是待宰牛羊!”
“目光短浅之至!”檀石槐虎目含威,大声呵斥和连,又冲槐枞展颜笑道,“我儿槐枞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刚才所言,自是其一,这其二,却与二百余年前汉人雄主刘彻有关。”
槐枞在下方恭然聆听,和连刚被训斥,也只得压下不满,作聆听状。
“刘彻纳董仲舒天人三策,独尊儒术,以为国教。”檀石槐目视二子,沉声道,“此举用意,在于一统天下臣民思想,明确前人‘君权神授’之说,以‘天命’之名,确保刘氏江山长存。”
见二子似有所悟,檀石槐继续道,“我等与汉人并非同宗共源,自不能以汉家学说为据,那出自身毒国的佛经教义,却不失为一个选择。”
“儿臣受教!”槐枞、和连齐声道。
“沧月久无音讯,值此多事之秋,怕是出了意外。”檀石槐目光在二子之间一扫,对槐枞道,“为防万一,由我儿槐枞督办此事。”
“谨遵王命!”槐枞拱手应道。
他在父王面前赢得一局,心底暗喜,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摆出为父分忧的姿态,“不知吕布之事,可有进展”
038 菩萨蛮 甘州曲 下
温婷儿抿嘴笑道:“难得姐姐想饮好酒,正巧大夫让我阿爹戒酒,他那一壶珍藏多年的甘州曲,不如就便宜姐姐了!”
“好哇!好哇!”小蛮欢声叫道。
张掖郡盛产美酒,此酒能以甘州命名,更是其中翘楚,可惜产量极少,陈年佳酿更是难得一见。
“姐姐稍候,小妹这就下厨准备!”温婷儿说完,转身下楼去了。
“族长伤重未愈,少族长久无音讯。”阿娇瞪了小蛮一眼,朝阎妍一努嘴,“小妍姐都快愁死了,你倒好,还挑三拣四!”
“莫非不食酒菜,就可解决烦恼”小蛮白了阿娇一眼,一脸不服气,“若果真能够,我阎小蛮就不饮不食!”
阎妍盯着酒肆不远处的西城门,任两女斗嘴,恍若未闻。
自那日在蒲昌海被吕布救下,阎妍领着幸存的十余名族人,沿来路找寻其父行迹,途中遭遇几拨散落的马贼,从他们口中得知蛛丝马迹,终于在白龙堆深处找到阎忠。
原来阎忠受伤后杀出重围,在白龙堆外终被宋杨追上,阎忠以命搏命,与宋杨两败俱伤,随后逃入白龙堆,马贼亦随宋杨退走。
父女两人相逢之后,均知如果以残余人马继续西行,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阎行的累赘,遂决定退回张掖郡。
或许河西群盗已被吕布吓破了胆,阎氏父女一行归途中无惊无险,花费大半月时间,终于抵达张掖郡城。此后十余日,阎忠一直在客栈调养伤势,阎妍则带人在西门内守候兄长阎行踪迹。
两女说了几句,自觉没趣,也就消停下来。小蛮一双乌黑的眼珠乱转,打量着酒肆外来往的行人。
“哇喔!那个小郎君可真俊!”小蛮忽然掩嘴惊呼,手指下方。
阎妍、阿娇听了一惊,转头望去。只见街上走来一名身材颀长的劲装男子,长发过肩,额间束带,面目极其英俊,嘴角叼着一根野草;宽肩窄臀,猿臂蜂腰,背负长剑,腰挂酒葫,脚穿草鞋,仿佛刚从天涯浪迹归来。
单论样貌,此人确是三女平生所见男子中最为英俊之人,当日蒲昌海所见吕布,勇武或有过之,英俊却颇不如,难怪小蛮为之惊呼。
“小花痴!”阿娇轻啐了小蛮一口。
阎妍在旁边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在她心底,浮现出当日吕布那天神一般的雄壮身影,那才是能配得上她阎家骄女的男人哩!
说来也巧,从后厨换到柜台的温老汉,竟亲自出面招呼,把那英俊男子引上二楼,在三女隔壁一桌入座。
温老汉十分热情,问道:“公子贵姓哪里人士”
“免贵,姓韩,祖籍左冯翊,刚从雒阳过来。”英俊男子颇为随和。
“那倒是巧了!”温老汉笑道,“老汉原籍太原,与韩公子家乡相距却是不远,难怪见了公子颇感亲切!”
温老汉此话,不过是酒肆商贾拉近主客距离的常见手段,听起来暖心,但不可太过当真。须知太原、冯翊两地之间,相距不下千里,只是两人身处数千里之外的河西,非要说邻近亲切,却也说得过去。
“让三位姐姐久等了!”两人说话之间,温婷儿端着酒菜上来了。
“今儿个我小蛮定要不醉不归!”小蛮从盘中一把抢过酒壶,倒满一杯,捧到嘴鼻之间深深一闻,满脸陶醉,“真香哩!”
酒香四溢。
“这酒,给韩某也来一壶!”
“丫头,你怎么把我珍藏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却是韩姓男子与温老汉闻见酒香,忍不住喊出声来。
“阿爹,大夫再三让你戒酒,这壶酒留着有害无益,不定哪天你又忍不住偷饮!”温婷儿瞪了她爹一眼,转头望向韩姓男子,似被对方颜值所惊,微一错愕,红晕上脸,柔声道,“这酒仅此一壶,再也没有啦!”
“这位姑娘,可否将酒匀给韩某几杯”韩姓男子显为嗜酒之人,眼巴巴地望向小蛮手上的酒壶。
“这么小一壶酒,我们也就刚刚够饮的呢!”小蛮见男子求她,心下已是千肯万肯,嘴上却颇傲娇。她以前好像听谁说过,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小蛮,匀给这位公子!”不待韩姓男子再求,阎妍出言道。
“多谢姑娘!”韩姓男子喜出望外,急不可待地取下腰间酒葫,凑到嘴边将剩酒一饮而尽,这才递到小蛮身前。
“只能给你三杯之量!”小蛮白了男子一眼,举壶匀酒。
“匀酒之恩,韩龙铭记在心!”韩姓男子分得美酒,不胜欣喜。
他嗜酒如命,眼力何等厉害,看出小蛮匀出不止三杯,忍不住对她眨了眨眼,闹得小蛮俏脸一红。
“小蛮够啦!你再倒下去,这酒壶怕是都要空哩!”阿娇在一旁看得分明,忍不住打趣道。
 
039 沙似雪 月如霜 上
诸子门学,四方馆外。
“小公子,我等已在此地驻留两月有余,再不启程,中常侍张大人那边,怕是就连主公亲自出面,也不好交代!”李傕追在董白身后,苦口劝道。
最近一月以来,李傕每隔数日便寻上董白,就此事劝说一番,别说董白不快,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厌烦。
但他也是迫于无奈,迎送佛经之事,本由金城阎家负责,是董卓贪图其中功利,特地动用朝中关系,在中常侍张让那儿为董白谋得一个副职。董卓无子,素来宠溺董白,打小当儿子养大,迎送佛经一事若真有甚么差错,董白顶多受顿责骂,他和郭汜等人,怕不止是一番皮肉之苦那么简单。
“稚然叔,你们带着经书,先回雒阳复命吧!”董白一反此前的不耐,转身对李傕说道,“两大宗师决战之时,我自会前去与父亲大人相见。”
董白之父董卓,原为西域戊己校尉,如今更是身兼并州刺史、河东太守多职,本人又是天下有数的武道强者,可谓西北群豪之首,两大宗师决战天山祖峰,董白知他断然不会缺席!
“小公子身边岂能无人照顾,要不让郭汜带队,属下陪小公子留下”李傕深知董白性情,她一旦处于冷静状态,则心意已决,不容再劝。
“那倒不必了!”董白摇头道,“届时我自与碎叶城众人一同前往,途中应无安全之虑,稚然叔不必担心。”
李傕在碎叶城多日,深知此处强者众多,又有“剑宗”王越坐镇,遂不再坚持,他转念一想,又道,“小公子可有口信让属下带给主公”
“口信没有,倒是有些稀罕的物件。”董白猛地想起这些日子的收获,说道,“我房中那一坛烈焰醉、两盒蝶恋花、一口碎叶刀,你替我带给父亲大人,他打点朝中权贵,定然用得上。”
“属下明白,小公子可还有其它吩咐”李傕道。
董白挥了挥手,说道:“没了,你们护送佛经要紧,这就去吧!”
“那属下告辞了!”李傕不再多言,拱手领命而去。
董白了结此事,神情一缓,转身往馆中走去。
“小公子可是在寻秦管事”馆中值守的小吏与董白早已相熟,见她进门,笑道,“今日一早,他就随沧月大家出门了。”
“可知他们去了何处”董白神情一愕,问道。
她在碎叶城盘桓多日,与诸子传人交往甚多,但最为亲近的,依然是四方馆管事秦谊,此子也是最有可能随她东归出仕的。至于许褚、班氏父子、公输阙、申屠越、邹韬等人,董白也寻机试探过,均遭到拒绝。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秦谊自然成为董白的重点目标。
“当在苑东的尚贤坊无疑。”值守小吏道,“沧月大家似乎对工坊极有兴致,常与秦管事谈及坊间事务。”
董白眉头一皱,心下警惕:这个名叫沧月的女子,来历神秘,说是舞蹈大家,但所作所为,反倒与自己有七分相似,且有倾国之姿,极易博得众人好感,到此不过数日,连秦谊都与她走得更为亲近。
看来该找秦谊坦诚一谈了!董白瞬息之间,心下已有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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