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轩辕黄帝,勤修炼气之术,又精于**真经。”史道人赞许道,“创出五征、六欲、七损、八益、九法、十动等秘技,寿至百余而飞升。”
听到这里,董卓忍不住羡慕道,“轩辕之事,当真令人神往”
“左师之道,与轩辕黄帝近似。”史道人继续道,“贫道虽然只得一些皮毛,但太师若是有意,自当悉心相授。”
“呃呵呵呵哈”董卓大笑道,“道人这一席话,让孤茅塞顿开当以师友相待,还请不吝赐教”
164 求长生 闻妙法 下
白鹿原,冷月山庄。
自从来到关中,沧月大半时间都住在山庄,偶尔邀请吕布前来幽会,或者一起外出散心,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至于高顺与司马貂的婚事,有沧月作主,自然没有什么意外。
此时,一辆牛车悄然驶入山庄侧门,进到后园才缓缓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人,径直走到亭榭与沧月相见。
那人浑身上下,全都裹在漆黑的长袍之中,又以黑巾蒙面,只有一对眼睛隐约可见,显得极为神秘。
“嗯哼”沧月并未系带面纱,嫣然笑道,“王司徒的大名,奴奴早有耳闻,不想今日才得相见园中并无外人,司徒不妨露出真容。”
“少主吩咐,王某自当遵从”来人摘下黑巾,竟是司徒王允,他呼吸略显急促道,“曾闻少主羞花闭月,有倾国之姿,当真名不虚传”
沧月显然早已习惯,丝毫不为所动,转而夸道,“司徒在朝中隐忍多时,大有作为。袁本初麾下三梁四柱,全都不如你这一枝独秀哩”
“少主谬赞了”王允面上恢复平静,沉声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王某所作所为,不过顺应天命而已”
沧月不置可否,忽地问道,“近日朝中局势如何”
“十月以来,孙文台战死阵前,刘伯安遣使避嫌。”王允神色振奋道,“董卓心事尽去,越发沉迷酒色,近日更是突发奇想,意图追求长生。”
显然,董卓越是荒淫无道,公羊阁所图越是容易达成。
“嗯哼”沧月瞥了王允一眼,怡然道,“若非史道人提起这事,今日奴奴也不会唤司徒前来山庄一叙”
史道人看来与沧月关系不浅,难怪当初在史阿、陆翊面前替袁氏说话。
王允心生好奇,不由问道,“史道人所说长生之术,是否真有其事”
“举措得当,当可增长功力、延年益寿;至于长生飞升,只是传说。”沧月眸光流转,微笑道,“倘若不得其法,反成炉鼎,有害无益”
她这一笑,当真媚态横生,以王允的老辣,也忍不住心神荡漾。
王允强压心底躁动,提议道,“那是否借此机会,除掉董卓”
“眼前为时尚早”沧月收敛笑意,摇头道,“如今关东局势未定,倘若董卓横死,从中得利的怕是汉家天子”
“少主高见”王允肃然道,“王某太急于求成了”
“刘虞顾虑重重,无心鹿鼎。”沧月提醒道,“然而公孙瓒、公孙度、陶谦、刘焉、刘表等人,纷纷占据基业,各有所图,绝对不可轻视”
“近日朱俊击退杨懿,屯驻中牟。”王允想起一件事来,“陶谦不仅派兵相助,又表其为车骑将军,摆明要与袁氏为敌,不知背后是否有所依恃”
之前酸枣会盟,盟主袁绍自领的职务,正是车骑将军。陶谦当时并未响应,如今又表朱俊担任此职,显然用意不善。
关东群雄与袁氏貌合神离的挺多,可胆敢正面叫板的却很少,陶谦虽然担任徐州刺史,但并无太大根基,王允有此疑问,可以说十分正常。
“陶谦擅长内政,却不通晓军事,且有兵无将。”沧月不屑道,“他如今所恃,无非是恶僧笮融为首的佛教势力,根基尚浅,完全不足为虑。”
公羊阁传承百余年,势力遍布各地,对天下之事,几乎无有不知。
王允暗自凛然,转而问道,“依少主之见,何时对董卓动手为宜”
“董卓功力深厚,爪牙众多。”沧月沉吟道,“可从几处同时入手。”
“其一,借长生之事,暗中毁其武道根基。”
“其二,寻找机会,尽量将其爪牙调离关中。”
“其三,由你出面,拉拢五原吕布,不妨许以重利。”
“一旦准备妥当,视天下局势,听我号令,再诛董卓不迟。”
王允似乎并不知道吕布与沧月的关系,点头道,“昔日平乐观演武,吕布勇冠三军,确实骁猛无双。他与董卓已有间隙,拉拢应该不难。”
“要毁董卓,常人难以胜任。”沧月略显兴奋道,“我麾下有一女郎,天生媚骨,可借王司徒之手,献给董卓。”
说到这里,沧月伸手在亭柱上轻轻一按,远处似有铃声响起。
不多一会儿,从园外款款走来一名女子,看上去千娇百媚、勾魂夺魄,仅比沧月逊上半筹,正是杜玉蝉。
王允心底一动,有些口干舌燥道,“不知此女如何称呼”
或许没有身份带来的压迫,或许当真天生媚骨;总之,这名女子带给王允的诱惑,似乎反而比沧月更胜几分。
“嗯哼”沧月眸光流转,嫣然一笑道,“司徒不妨唤她貂蝉”
大雪时节;长安城。
这段日子,董卓随史道人修炼长生妙法,极乐之事不断,精神反而有所增长,高兴之余,难得入城参加朝会。
只是朝会终究太过无聊,远不如酒色歌舞有趣,在天子、百官的恭送之下,董卓提前退朝,刚到未央宫阙门,后面司徒王允趋步赶了上来。
“太师,暂且留步”王允躬身作揖道,“近日下官觅得一些珍奇野味,想请太师屈驾到寒舍赴宴,不知可否”
“司徒有请,孤岂能不去”董卓见状,欣然答应道。
“下官先行回府准备。”王允拜谢道,“当在戌时恭候太师大驾”
那时人们宴饮,以夜宴最为隆重,王允这一番举动,实在正常不过。
董卓应邀之后,先回城内太师府歇息。到日暮时分,在数百甲士的拱卫下,董卓的车驾再次出门,往东驶出数里,来到司徒王允的府上。
自从董卓常驻郿坞之后,若非特别相招,吕布不再随行相护。如今在长安城中,去往亲信大臣府上,并无吕布作陪。
此时,王允府上张灯结彩,帏幔满堂;又在前厅设座摆宴,水陆毕陈,左右留下侍立的人,全是年轻婢女。
数百甲士簇拥董卓入堂,简单搜寻一番之后,散在四周警戒。
王允亲手相扶,恭请董卓上座,然后退出数步,进入侧座相陪。
眼见王允如此恭敬,董卓喜形于色,两人举樽畅饮,宾主相得。
“太师威德布于朝野,纵是伊尹、周公也有所不及。”王允称赞道,“下官得以追随太师,可谓三生有幸”
“子师,今日你我相聚,无异于家宴,不必再谈公事”董卓心里十分欢畅,佯怒道,“何不找些美人上前歌舞把酒话闲,岂不乐哉”
“太师所言极是”王允心底暗喜,欣然道,“寻常女子,难入太师眼中。下官有一侍女,自幼养在府中,精擅西域胡舞,或许可堪一见”
西域歌舞向来狂野奔放、性感动人,董卓曾在交河城任职多年,对此再是熟悉不过,当下难免喜出望外。
王允双手轻拍,顿时有婢女熄灭半数灯火,点上薰香,放下纱帘,接着有悠扬的胡琴声、欢快的手鼓声交错响起。
昏暗的灯火之下,隔着薄薄的纱帘,一道妙曼无比的身影腰臀款摆,随着琴声、鼓声翩然起舞,伴着满堂的薰香,让人不饮自醉,心向往之。
那女子舞动之间,偶尔越过纱帘露出俏脸,但见眉似远山,眸如秋波,樱桃红唇,笑靥如花,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众军退下”如此尤物,董卓岂容他人与己共赏。
“此女媚骨天生,敬请太师享用。”王允躬身作揖道,“下官告退”
随着王允、甲士的退出,厅内的灯火逐一熄灭。黑暗之中,只听董卓肆意笑道,“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快过来让孤好好疼爱一番”
接着一道空灵性感的声音响起,“奴奴貂蝉,还望太师怜惜”
165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上
王允府上一夕欢愉,董卓食髓知味,次日将貂蝉带走,从此在郿坞纵情酒色、勤修妙法,又跟随史道人服食外丹,以求长生,越发懒得打理朝政。
转眼又是大半月过去,岁旦将至,一道从弘农传来的战报抵达长安,由郎中令李儒转交到郿坞董卓手中。
“朱俊老儿,实在可恶至极!”董卓看上去双眼猩红,神色暴戾,“关东群贼忙于争抢地盘,他却偏偏不知好歹,非要来寻孤的晦气!”
“关东形势纷乱,虽有朱俊移书州郡,响应者却寥寥无几。”李儒劝慰道,“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太师无需过虑!”
眼见董卓怒气不减,李儒继续道,“如今袁绍、公孙瓒争夺冀州,袁术被刘景升牵制在南阳;朱俊难有作为,无非是沽名钓誉,以证清白罢了!”
董卓秉政之后,朱俊担任河南尹,虽然拒绝了董卓送上的太仆、副相国之职,但也没有响应关东群雄的会盟。
直到董卓退走关中,朱俊才趁机起兵,却又心存畏惧,很快逃往荆州;后来杨懿出任河南尹,朱俊率兵击退杨懿,随后屯驻中牟,传书关东群雄。
朱俊前后几番举动,落在魔士李儒眼里,难免有些不屑。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董卓面色狰狞道,“袁儿兄弟尚且不敢与孤正面为敌,朱俊却再三挑衅!不诛此獠,难保关东群贼不会蜂拥而至!”
董卓这话,并非全无道理。世俗人心,常有从众的习惯;与此相对的,则是杀一儆百,震慑其余。
“那陶谦老儿,竟敢大举支持朱俊,当真不知死活!”说到这里,董卓怒气更甚,“倘若异日落到孤的手中,定要让他尝遍天下酷刑!”
朱俊传书,响应最为积极的正是陶谦,不仅派出三千精兵支持,还表朱俊为车骑将军!
徐州远在东海,与董卓的势力范围之间,隔着豫州、兖州等地,这或许正是陶谦如此肆无忌惮的缘故。
“朱俊麾下人马不到五千,且多是东拼西凑而成。”李儒见状,提议道,“不如让中郎将徐荣率部出战,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拿下中牟?”
经过汴水、粱县二战,徐荣已经隐为西凉众将之首。
“徐荣固然善战,却不够狠辣!”董卓摇头道,“可让牛辅督战,遣李傕、郭汜、张济率步骑三万出击,一定要将朱俊老贼赶尽杀绝!”
“诺!”李儒揖手领命道。
颍川郡位于豫州西北,与河南、陈留、南阳、汝南等郡相邻。
相传为轩辕黄帝出生所在,后来大禹以此为都,建立夏朝,可谓华夏文明的发源地;历来人才辈出,数不胜数。
颍阴荀氏、长社钟氏、许县陈氏、舞阳韩氏,都是当今有名的世家大族,其中又以荀氏最为有名;另有阳翟辛氏、郭氏、襄城李氏等,难以尽述。
数十年前,有着“神君”雅称的荀淑辞官归家,兴建颍川书院,名士李固、李膺等人全都拜在门下;其子荀爽等人,更被誉为荀氏八龙。
在郡中其他大族的支持下,颍川书院声名远播,培育出来的人才不计其数,论起对后世的影响力,尚在同时期的开阳太学、龙门学苑之上。
颍川地处四战之地,自黄巾之乱后,屡遭战火波及,多有举家迁徙者,颍川书院也渐渐没落,不复往日兴盛。
此时,书院中走出两名青衫士子。左手之人相貌平平,身材瘦削,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异常;右手那人神色慷慨,散发披肩,身材高大,背负长剑。
“奉孝,你当真不随我南下荆州?”负剑男子问道。
瘦削男子嘴角一扬,悠然笑道,“文若兄素有见识,他既然举族迁往冀州,我郭嘉怎么也要跟过去看一看!”
董卓秉政之初,荀彧就悄然退回乡里,并以颍川乃四战之地为由,说服宗族随他北迁冀州,如今过去已快两年。
“袁绍罔顾大义,袭取冀州,又逼死韩馥。”负剑男子面露不屑道,“此等不仁不义之辈,却是难入我徐庶之眼!”
郭嘉瞥了徐庶一眼,叹息道,“元直兄,乱世之中,岂可被礼法所限?若能早日平定乱世,才是真正的大义哩!”
“倘若行事不择手段,人心难免随之崩坏。”徐庶不以为然道,“世族子弟所思所为,非我等寒门子弟能够理解。”
两人虽为同窗好友,在治国理念、行事手段上却大不一样。
“世族?”郭嘉苦笑一声,眼中隐有恨意,“十四年前,家父在并州刺史任上被人割去首级,小弟全赖宗族养活,每日酒钱都无着落,还说什么世族!”
熹平六年(公元177年)秋冬,汉廷遣夏育、田晏、臧旻率大军征讨鲜卑,反被檀石槐、槐纵父子设计,全军覆没。
郭嘉之父,时任并州刺史的颍川郭鸿,正是死在期间。
徐庶与郭嘉交往多年,此事自然早有耳闻,当即问道,“时至今日,是否查出凶手是谁?”
郭嘉缓缓摇头,表示不知。
“边地州府戒备森严,凶手竟能刺杀主官,来去自如。”徐庶沉吟道,“有此本事者,断非无名之辈,极有可能是当年鲜卑八部将之一!”
徐庶年近三十,比郭嘉大出十来岁,少年时意气任侠,对天下武道高手大多有所了解,昔日鲜卑八部将纵横边地、名噪一时,他自然早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