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星穹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赵和笑着向驿卒道谢,驿卒见他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话。
雪越来越大,并无停下的迹象,赵和有些无聊,便翻出了一本书看着解闷。正此之间,听到外头有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相约同行。君来迟迟,我心忧伤。天地茫茫,何为乐乡
二七、自身难保(求票)
自称“终南隐者”的人又退了两步,向来人拱手:“旧日姓名,早已忘怀,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你是罗运就没错了,有人让我们来找你讨回一样东西。”外边的人说道。
罗运皱着眉:“不知是何物”
“唔……里面去谈吧,正好烤烤火,这鬼天气,冷死了。”
外边的人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进来,一共是四个人。
罗运有些无奈,他将这四人引到东厢房,却发现原本在此的赵和已经不在了。
“不知几位是受谁人之托来,所要者又是何物”
“托我们来的人没有说自己身份,只说找到你,然后问你要东西你就明白了。”来人中为首的那位竖起一根食指:“一块锦帕。”
罗运脸色微变,目光闪动,好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既是如此,我就将这……”
话还没有说完,外头突然又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而且这马蹄声到了驿亭前并未停下,而是向周围散开,明显是将驿亭包围了起来。
“各位……啊哟!”
上前去说话的驿卒呼了一声痛,应该是被抽了一鞭子。
“围上了,别走脱一个人。”又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有人大步走进。
为首者正是谭渊。
谭渊身边是虎贲军,个个手执兵刃,还有不少带着手弩,他们进来之后,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然后停在了罗运这边。
“呵呵,陈殇,你不呆在刺奸司听侯发落,却在这时出现在咸阳城外,看来我猜想的不错,你果然与莽山贼有牵连!”谭渊看到罗运身边的陈殇,冷笑着道。
陈殇愕然。
谭渊明明在丰裕坊里搜集线索,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笑话,谁都知道,除夕之夜是我在丰裕坊击溃了莽山贼,我们怎么会与莽山贼与牵连”陈殇身边,戚虎挺身而起,有意无意将罗运挡在身后:“倒是你们虎贲军,当日有人与贼勾结,我有好些人证!”
“人证何在”谭渊不紧不怕地问。
“就在咸阳城中。”
“那你们就随我一起去咸阳城好好问一下,如何”谭渊道。
陈殇默不作声,手已经按住了剑柄,旁边俞龙叹了口气:“这里没有小孩,落入你手中,少不得要受刑讯然后灭口……嘴巴上就不用多说了,且看是你能生擒我们,还是我们破围而出。”
“只要我们中有一人能够破围而出,你就死定了,便是天子,也救不了你!”陈殇接口道。
谭渊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忽然一笑:“你们说的极是,我当真很害怕……不过是与你们开个玩笑,既然你们出来不是与莽山贼勾结,那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意思”陈殇心突的一跳。
“放你们离开,若我数十声,你们不离开,那就是有意耽搁我招待公务,官司打到天子与顾命五辅面前也是我有理。”
李果拉了陈殇一把,旁边的俞龙、戚虎也望向他,陈殇却是神情异样。
“一……二……三……四……”谭渊开始不紧不慢地数起了数字,陈殇额头微微汗出,然后叫道:“且慢,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寻找与莽山贼勾结之人。”
“是谁”
“与你无关!”谭渊接着往下数:“五……六……”
陈殇额头冒出汗来,他看了看身边的三位兄弟,又看了看谭渊。
“那好,我们先走,你们且让开路来!”
当谭渊数到九时,陈殇终于长叹了一声。
他不能让挚友与他一起冒性命之险。
谭渊微微一笑,举了一下手,在他身后,虎贲军左右分开。陈殇四人去了马棚,牵来自己的马,经过谭渊时,陈殇深深看了他一眼。
“我们四人既然离开,你行事就要小心,千万要遵守法度,若是有什么违法之事,你知道后果。”陈殇警告道。
谭渊没有理睬,等陈殇他们都出了门,他上前两步,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谁是罗运”他缓缓问道。
虽是提问,但目光早就落在了罗运身上。
罗运脸色有些发白,缓缓向前一步:“山人归隐之前,用过罗运这个名字,不知将军寻我何事”
“我只是一介校尉,还不是将军。”谭渊和气地说道:“得知罗先生学识渊博品行高洁,天子特命我来征辟先生入朝为官,还请先生随我们一起走吧。”
“山人闲云野鹤,无才无德,不堪明君之用,不敢献丑于天子面前……”
“罗先生,你要弄明白一件事情,我们不是来劝说你的,而是来带你走的,你若能遂天子之意,自然功名富贵应有尽有,你若不堪天子所用,那也自有天子处置你。”谭渊说话时声调不高,但无半点与罗运商量的意思在里,他一挥手,身边便有虎贲上前,一左一右将罗运夹住。
罗运脸色惨然,挣了一下:“休要如此,我随你们走就是!”
他整了整衣裳,侧脸看了一下给自己牵驴的僮仆:“你回去看好家里,我拜谒天子之后便会回来。”
“不必,罗先生贵仆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走的。”谭渊微笑道。
他笑容绽开,却突然凝住。
因为此时外头传来几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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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最后之事
赵和凝视着罗运。
罗运也盯着他。
旁边的赵吉挠了挠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发生。
“第一批来寻你的人,乃是所谓咸阳四恶,那个为首的陈殇,他也在到处寻我。”赵和缓缓说道。
罗运没有露出意外之色:“所以你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躲在柴火堆里去了。”
“第二批来寻你的人,为首的叫谭渊,而是虎贲军校尉,他同样在搜捕我们。”赵和又道。
罗运这次不作声了。
“我不知先生是因为什么事情被他们盯上,但此时是我们脱身的唯一机会。”赵和又道:“如我料想不差,那群齐郡游侠儿正在驿亭之外,他只等着罗先生对我们说了点什么,便会连我们一起抓起。”
“他们与谭渊是一伙的。”罗运也点了点头:“你这少年,不仅所学甚博,心思也很深沉。我倒是很想知道,二十年后天下与你勾心斗角者会是谁。”
赵吉嘟囔了一句:“不可能吧,那齐郡的游侠儿都很豪爽,怎么会和谭渊那家伙一伙,他们在这里呆了许久啊……”
罗运与赵和都没有向他解释为什么如此。
罗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带我一起走。”
“那是自然。”
“找暗道,此驿亭中必有暗道。”罗运又道。
赵和顿时恍然大悟。
这几年来,天下渐乱,莽山贼活跃于咸阳周边,哪怕他们不来骚扰这座驿亭,可是驿丞、驿卒们又怎么会把希望全寄托在侥幸之上
方才进来时赵和问过驿卒,莽山贼来了该怎么办,驿卒说往山上躲,可前提是他们能够离开驿亭跑到山上去。
所以驿亭中必有通往山上的暗道!
“我带人去找驿卒!”赵吉叫道。
“驿卒只怕早就躲到暗道里了。”赵和摇头,他与罗运又对望了一眼,从罗运眼中看出考校之色。
赵和想了想:“厨房!”
方才院子里这么多人,驿卒在被虎贲军驱赶之后就消失了,赵和依稀记得,对方跑向厨房方向。
他们顾不得油壁车,直接冲到了位于院子西南角的厨房,进去一看,果然里面空无一人,无论是驿丞还是驿卒都不在其中。
“水缸。”赵和目光转动,指着水缸道。
赵吉的家仆上前推动水缸,移开之后,便看到了一个向下延伸的洞。
点起火把进入洞中后,最后入内者将水缸又移回原位,罗运道:“得快一些,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这暗道不够隐蔽,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暗道不高,只能弯腰而过,罗运大腿受伤行动不便,一前一后各有一仆撑扶,他才得以前行。赵和一边走一边暗暗计算步子,足足走出了三百余步,他们才到得暗道尽头。
“这花费了不少气力,定下此策的驿丞倒是个能干的。”赵吉啧啧称奇。
“上去,进入山中,罗先生隐居附近,应当知道道路吧”赵和道。
他们掀开头顶遮挡的山柴,发现出口是在一个破烂的棚屋之中,看起来象是樵夫或猎人搭建起来临时避雨的所在。
在这里并没有看到驿卒的身影,他们来到棚屋之外,看到雪地里混乱的脚步。
“我们往这边走!”赵吉的一个仆从道。
这仆从身手矫健,此时也绰弓在手,警惕地望着四周。赵吉道:“赵雁是猎户出身,依他说的走!”
对此罗运没有反对,赵和更是没有意见。
赵雁在前引路,身后另两个仆从则负责消除雪地上行走的痕迹,不一会儿,他们便钻入密林。
林中积雪更大,时不时便有树上的雪坠落下来,砸得众人面前一片白茫茫。他们艰难跋涉,走了许久,这才看到隐约有条道路。
但在这时,却听到身后传来犬吠之声。
众人一惊,这犬吠声很急,距离也不远,不知是山中的猎户,还是别的什么人。
“走快些!”赵雁道:“有四条狗,都是猎犬!”
只不过他们走了这么久,已经极为疲劳,而且还背着一个罗运,行动十分不便,速度自然提不上去。特别是罗运的牵驴小仆,年幼体弱,在积雪中每挪一步都艰难,不知不觉中便落到了最后。
“射!”后方传来这样的呼声,依稀有些熟悉。
紧接着弓弦声响,罗运的小仆应声仆倒,背心处插着一枝箭,血汩汩而出。
“该死,是那些泼皮狗!”
赵雁看了看周围,又看了一眼罗运,罗运见小仆被射死时脸露痛苦之色,此时泪如雨下。
“我是不祥之人,原不该连累诸位,还请将我放下,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留下来,诸位自可脱身。”罗运说道。
“罗先生器量非同一般,吉人自有天相。”赵雁也不客气,向罗运拱手之后,当真令架着他的仆从将人放下。
赵和跟在他们身边向前走,回头又望了望罗运,看到罗运一步一瘸地挣扎到小仆身旁,俯身查看小仆的尸体。
“快走,顾不得他了。”赵吉拽了赵和一把。
就在这时,迎面又传来声响,那伙自称是齐郡游侠儿的人出现在他们前面。
“都不要走了,念在驿亭酒炭之谊,我们会给你们说情。”齐郡游侠儿之首叫道。
“滚!”
二九、旧帕情深(求票)
“我留在这里,就是想看到你面上失望的神情,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事情……”
罗运说到这里,谭渊意识到不对,厉声喝斥:“你要做什么”
罗运不理他,而是放眼望向远方,轻轻叹了口气:“三年前,我便该死的……”
说着说着,他嘴角便开始渗血,谭渊向前疾冲过去,却发现罗运抚着胸的手松开,一枝箭已经透心穿过。
正是刚才射中他童仆的那枝箭,被罗运不知何时拔了出来,然后又不知何时解开胸衣,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无论是谭渊,还是远远的赵和,此刻都不禁呼吸一窒。
“该死,该死,你怎么能死”谭渊冲上前去,揪住罗运,拼命地抖着,希望能将此人弄活。
但罗运的身体已经僵直,这位博学多才、丰神俊逸的人物,还未在世上留下自己的名声,就已经死了。
自杀于这终南山野的雪林之中。
这一刻天空似乎变得更为阴沉,凛冽的寒风再度呼啸起来,卷起无数雪籽,如砂粒一般打在众人的脸上。
谭渊松了手,让罗运的尸体落下,向后连退几步,回头茫然地望着自己的部下。
他不知道罗运会这么果决,更不明白为何罗运会做这样的选择。
即使是死,难道不该是等到绝望之时再死吗
为何他在死的时候,反而长舒了口气,似乎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可罗运是解脱了,但他却是公孙凉全部计划的关键人物,是撬动大秦政治格局的那块垫石。为了找到他,公孙凉不惜勾连莽山贼,将这群蠢货引入咸阳城,制造了除夕之乱;为了找到他,公孙凉从铜宫那偏僻之所将温舒调来,借助其人能力在一天一夜内翻遍咸阳户籍;为了找到他,公孙凉在未得大将军令的情形下,擅自调动虎贲军离开咸阳……
所有的努力,都随罗运的死而落空了。
这让谭渊极度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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