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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星穹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只不过这一路来,赵和与萧由已经发现,这位董伯予,虽然博学而精思,却不是个能做实际事务者。他是个道德先生,甚至还拥有不弱的技击之力,可对日常事务经验却极度欠缺。

    总之就是一位书斋中呆久了的人,他会同情农夫之辛苦,却不知道如何区分韮菜与小麦。

    “董先生,我再教你一件事情,现在义仓火灾另有隐情,你认不认这一点”萧由慢悠悠地道。

    “那又如何,那不是你们可以煎熬逼迫地方官吏与乡绅的借口!”

    “那么你认为地方官吏与乡绅,作为地头蛇,与此事有没有关系”赵和没有萧由的好耐心,他扬眉盯了董伯予一眼:“这些地头蛇怎么会不知道义仓已经被搬空在这件事情之上,他们要么就是同伙,要么就是渎职纵容,莫说是逼迫他们,就算真将他们送到咸阳狱中,也绝对不会冤枉!”

    董伯予被他喝了一声,本来还要反嘴,但心念顺着赵和所说去想了想,顿时讷讷无语。

    “明学之,慎思之,笃行之。你不过得了个明学之,慎思之只有一半,笃行之则是半点皆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成为儒家七君子之一的,以我之见,郦伏生比你可是强得太多啦。”萧由慢悠悠地补了一刀。

    董伯予脸涨得通红,偏偏无话可驳。

    “象郦伏生这般人物,儒家却将之拒之门外,声称他离经叛道,已不再属于儒家,倒是董公你这样的人物,在儒家之中如鱼得水,声名显赫,让人不得不怀疑,儒家究竟还有没有明眼之人”

    萧由紧接着又补一刀。

    董伯予牙齿已经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儒家我曾听人对我说过,如今的儒家已经是蠕家了。”赵和有些不明白,为何萧由反复揪着董伯予不放,但既然萧由如此,那他当然也要配合。

    “什么儒家”萧由果然接口。

    “蠕虫的蠕,儒家如同蛆虫一般,只在先王的故纸堆中钻来钻去,却不能抬眼看这天下。”

    “咄,住口!”说他自己,董伯予尚能容忍,可是辱及儒家,董伯予无法再装没听到了。他厉喝之后,瞪着赵和,胸膛起伏不定,缓缓道:“我所学不精,不过是我一人之事,你岂可以此连及儒家你以偏概全,偏激极端,若这就是郦伏生教你的,那么郦伏生被儒家除名,不冤!”

    “笑话,郦师是真儒,尔等乃伪儒,犬儒,蠕儒!”赵和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骂了起来。

    “唉唉,莫动怒,镇之以静,镇之以静。”见二人针锋相对,萧由立刻来打圆场。

    “这样吧,空口无凭,就以这义仓之案为证,若是董公你先查出义仓之案中的真相内幕,我就让阿和向你道歉。但若董公你未能查出,反倒是让阿和与我查出,那董公你就明示天下,自承不如郦伏生,如何”

    董伯予眉头抖了抖,怒色渐退,眼神恢复清明。

    他看了看萧由,又看了看赵和。

    “虽然不知你二人为何非要激我,但既然话已至此,那我自然会去做。”他伸出手:“给我笔墨,我要写信!”

    他转身回去写信,萧由与赵和在他身后相视一笑。

    “多谢。”赵和道。

    “谢我做甚么,我对郦先生也是极敬仰的,他受儒家非难,能帮他出口恶气,举手之劳的事情,我又何乐而不为”萧由道。

    “郦先生自己对此并不在意。”赵和说道。

    “他不在意那是他的境界,我们帮他出气是我们的心意,二者并不冲突。”

    萧由徐徐说道,眼睛凝视远方。

    赵和没再说话。

    他心中却是疑窦暗生,他并非不信任萧由,怀疑萧由对自己有恶意,但是,萧由自咸阳出来之后就有些异样。

    萧由似乎有些急切,迫不及待要将自己掌握的东西传授给他,感觉他是在为某种事情做准备。

    不过,赵和知道,自己开口去问,萧由也不会回答,除非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

    随着程慈指路,两千护军加上从定陶县征发的数百差役、民壮,在极短时间内便将定陶的三大豪族围了起来。

    定陶钱氏、骆氏、管氏,三大豪族盘踞当地足有两百余年,全县上下,都与他们三家有着错综复杂的关联。这三家被围,一时县中震动,前来打探消息的、观察情形者络绎不绝,就是赵和暂驻的县衙,也接连有人前来拜访。

    “这个任平是何许人也,我看其余人来拜访,都将自己介绍得详详细细,唯独这个任平,只在名敕上书一个名字,莫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翻了一遍来拜访的名单之后,赵和拿出一份名敕,向身边的刘节问道。

    这位刘节,正是挂冠脱袍而走的县尉。他在县衙前演了那一出后就消失不见了,但到午时,却又躲在一个筐子里,让人将自己抬入了县衙。

    “好叫赤县侯知晓,任平是前大鸿胪,六年前致仕回乡,居于定陶。”刘节道:“任公在乡里名声极好,为官之时和致仕之后,都为乡中做了不少事情。”

    “义仓盗卖的事情,与他可有关系”

    “与任公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任公老了,有家族亲戚要照看,所以同三大豪家颇有一些往来。”

    赵和思忖了一会儿,徐徐说道:“既然如此,这位任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请他进来,我见一见他。”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进来,他身边是一个四旬左右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掺扶着。

    “赤县侯当真是年少有为,如此年纪就是开国侯了,啧啧,恕儿,你看看你,年纪比起赤县侯大得许多,可如今却还只是一




十七、真假帐簿
    定陶管氏家中,偏院库房。

    程慈看着眼前的粮仓,指着粮仓里一袋袋的粮食,缓缓问道:“这些是什么?”

    管氏当今的家主管虎,他捋着须,笑眯眯地道:“九郎何必明知故问,这里一袋袋的都是粮食。”

    “我想问一声,这么多粮食从何而来?”程慈心中一阵烦躁。

    他隐约觉得不对,这位管氏家主的态度太过平静,平静之中暗藏着陷阱。

    “九郎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记得你一向是聪明之人,怎么偏生问出这般蠢的问题?”管虎倚老卖老:“粮食还能从哪来,自然是从田里收来,从市场上买来,从口中省来。”

    他每说一句,便向程慈逼近一步,等说到“从口中省来”时,干脆就逼到了程慈面前,一张大口里喷出的臭气,冲了程慈一脸。

    “管氏向来不以田地著称,哪里能收得这么多粮食?”程慈退了一步,冷冷盯着管虎道。

    “我家不以田地著称,谁说就不能有这么多粮食了?”管虎哈哈大笑:“若我家粮食不多,当初又怎么能帮助程老太公,让分乳堂可以养活那么多苦命的女婴?”

    他这话说得程慈怒形于颜色。

    当初程老太公欲抚养被遗弃的女婴,首先便是向管氏求助,而时为管氏族长者,却以“我管家钱粮,如何能助彼成名”为借口,对程老太公大加嘲笑,气得老太公回来后发奋,以自家不多的资财开始行此善举。

    现在过了五十余年,管家家主都换了两代,却开始大颜不惭,自称是他们资助了程老太公。

    “我不与你作口舌之争,你只需再告诉我一件事情,这些装粮的口袋上,为何织有义字纹!”他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个口袋,沉声向管虎问道。

    管虎眯起了眼睛。

    “有义字文那又怎么样?”

    “齐郡义仓,所以粮食都必须以义字文粮袋分储,每袋粮一百斤,上下不得差余一斤。”程慈厉声道:“郡守朱公于《义仓策疏》中所言,这些粮食,出自义仓!”

    管虎挑了挑大拇指:“九郎当了个小小法曹掾,见识可是大长了啊,竟然还知道这个,只不过九郎你忘了一事,义仓之粮,陈粮三年须得发卖,以免霉烂变质。来人,把账本给九郎看看,让他知道,我家的粮食是从何而来的!”

    立刻有账房从一大堆的账簿中翻出一本,将之交到了程慈手中。

    程慈接过来看,却是两年之前,定陶义仓发卖一批旧粮,以此收益再去转储新粮,而管氏家族,在这一次发卖中,从义仓里买了一千袋。

    以每袋百斤来看,一千袋就是十万斤粮。

    “九郎啊,做事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误伤了好人。”管虎见程慈看着账簿发呆,捻须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从程慈手中接回账本,正要继续说话,却被人劈手将账薄又夺了过去。

    靡宝这个极其灵活的胖子,动作非常迅速,抓住账簿哗啦啦一翻,然后不屑地道:“假账,这破玩意儿,在我家呆过半年的账房就不会这么笨拙了,来人,替管大族长校检一番,让管大族长学学怎么做合格的账目。管大族长莫要谢我,我老靡就是这么喜欢祝人为乐!”

    管虎对着程慈,可谓占尽先机,但面对靡宝,则又是另一个态度了。他呵呵一笑,看着靡宝:“靡家主,咱们也是熟人,我管氏也是商家四族之一,虽然定陶管氏只是分支,可两家毕竟还是有些……”

    “别和我说这个,我与你不熟,我与管季倒是很熟,但那厮做生意总是坑我。”靡宝眯着眼:“商家四族,向来就是在商言商,你若想要和我扯交情,不如直说能给我多少好处。”

    管虎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怒气冲冲,挥袖转身:“你们查就查!”

    他定陶管家只是商家四族中管氏的支脉,甚至都不算是百家中的商家成员,作为定陶本地的土豪,欺一欺家境平常的程慈可以,但对上靡氏这样的庞然大物,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靡宝身边带着的账房们纷纷上前,开始翻看那些账簿。

    他们都是精通假账的专家,转眼之间,便翻出了数十处账目有问题的所在,旁边的管虎看得脸青一阵白一阵。

    眼见账目中的问题越来越多,管虎沉着脸,对程慈道:“九郎,这位靡家主是过江龙,那位临淄王更是过路的大神,你当真死心踏地要跟着他们一起,为难我们这些乡里乡亲?”

    程慈此刻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冷然道:“义仓事关重大,乃是千百万人身家性命,谁敢当义仓之鼠,谁就别怪我不念乡亲之谊!”

    “呵,呵。”管虎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让程慈毛骨悚然。

    又过了片刻,几个账房对齐了账,小声跟靡宝嘀咕了几声,靡宝懒懒地道:“行了,不用细查了,一细查全是破绽,这么说吧,三年之内,你们管氏从义仓发卖的陈粮中购得两千七百袋,但你这里已经算出来的义字粮袋超过了四千个,多出的一千三百个口袋,从何而来?”

    管虎冷着脸,没有答话。

    “我劝你还是将真正的账簿交出来吧,若是被我的人将问题算出来,你想要自辩都不能了。”靡宝道。

    管虎没看到,又盯着程慈,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果真要查?”

    “查!”

    “绝不后悔?”

    程慈冷笑,到现在这种情形,这厮还敢在言语上威胁自己。

    “管家主,我后不后悔是我的事情,你后不后悔是你的事情!”

    管虎深深望了



十八、怒其不争
    一夜过去。

    定陶县的清晨来临时,薄雾笼罩着这座人口不过万余的县城,鸡犬之声连绵不绝,道上的行人则越来越多。

    心思重重的程慈站在城墙之上,他面对着的,就是前夜被彻底焚毁的义仓。

    许久之后,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下了城头。

    骑上马,迅速来到县衙前,他机械的下马,行动僵硬,有若傀儡。

    不过在跨入衙门门槛之前,他又改变了主意。

    又是回头,乘马,飞奔向定陶城外。

    在定陶城外不过六里处,依山傍水的小村,早餐的炊烟袅袅升起,这情形既安静又祥和。

    但程慈的马蹄之声却打破了这祥和。

    路上的农人、牧者,见到程慈都会含笑招呼:“九郎,你回为了。”

    程慈勉强挤出笑来点头回礼,这些人越是对他亲近,他就越是心中难安。

    他将马停在了村东的一处院子前,在这座村子里,这处院子算是比较“豪华”的了,前后三进,有十余间瓦房,再加上茅屋、牲口棚,倒也颇具兴盛之像。

    “九郎,你来了!”

    进得院子,一个中年男子正在院子里劈柴,他赤着上身,大汗淋漓,向程慈微微点头。

    程慈立在他身后,唤了一声“三伯”。

    那中年男子将最后一根树根也劈开之后,放下斧头,回视程慈:“有事”

    “我昨天一直在等三伯,从午后一直等到了深夜。”程慈盯着他道。

    被他称为三伯的是分乳堂程氏第三代的当家人,如今程氏老太公虽然还健在,可已经年迈体弱,不再管事,第二代男丁稀薄,唯有二人,尽皆去世,故此第三代人成为实际上程氏的支柱,这其中三伯程秀,头脑最为灵活,程家这些年兴旺起来,名声远扬,与他密不可分。

    听到程慈这样说,程秀扬了扬眉:“我也在等你回来,你只从昨日午后等到深夜,我却从前日等到现在。”

    程慈脸顿时涨红:“我公务在身……”

    “连回来拜见老太公的时间都没有我看你挺闲的,你还有时间去管闲事,却没有时间回家一趟。”程秀哼了一声:“族中第四代子弟,包括你在内共有十一人成丁,为何族中出力费人情替你运作这临淄县法曹掾,而不是别人”

    程慈默然无语。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在同辈兄弟中,他相当出色只是原因之一,众人念他父母双亡怜惜他是原因之二,族中认为他这人有良心为吏之后能够回报族中,这是原因之三。

    而第三个原因才是真正关键。

    “你来定陶执行公务,却连家门都不入一趟,然后又多管闲事,将整个定陶都搅得不能安生。我告诉你为何我昨日未去县城中寻你,因为昨日到我们分乳堂程氏来拜访的姻戚、故交,足足有三十余人,个个都夸你有出息呢。”程秀向旁边示意了一下,顿时有人端来茶水,他喝了一口,猛然吐在地上:“你还让不让我们程家在定陶立足,你还顾不顾程家的名声,若你说你要功劳,要自己的前程,要迎合上意,我分乳堂程氏也不是没有担待的,只要发帖说你已经自立门户就行,想来那些姻亲故旧,也不会为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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