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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片刻后,茶博士过来问道“您要点些什么这个季节当属云耳山的羽茶品质最佳,只是客人若想喝便宜些的,也有黑木山的金叶茶……”

    “不必,我在这坐会就好。”李不琢摇头回绝。

    茶博士赔笑道“看来客人还不渴,那我稍后再来。”

    李不琢静静坐着,闭目养神,也不刻意打量四周。没过多久,茶博士又过来询问,他依旧拒绝。

    如此四次,茶博士终于有些恼了,皱眉道“客人来这,莫不是消遣我的你不要茶,到底要些什么”

    “要一双筷子。”李不琢道。

    茶博士面不改色,笑道“这就稀奇了,咱们茶馆和别家不同,不卖吃食,哪来什么筷子,况且筷子有铁木筷子,彤木筷子,兰木筷子……数都数不清,你要哪种”

    “要竹的。”李不琢答道。

    苍梧虽与浮黎相似,却没有竹子。

    那茶博士看了眼门外,微微俯身道“里边有雅座,您请。”




剑魁 三百七十:赵长青
大道长河自天柱裂缝席卷归来,将一名名浮黎炼气士带回到战船上。
至此,苍梧之中能浮黎炼气士俱被接引,李素师刚要收回大道长河,忽然,一道声音自天柱裂缝中传来。
“助我封闭天柱裂缝。”
李素师听见秩宗的突然传音,道:“哦?你要……”
“不要耽搁。”
秩宗只简单回应一句,李素师便察觉到苍梧界的气机与大道长河合应起来,欲要封闭天柱裂缝。天柱裂缝是两界联通之处,若被封闭,苍梧也没了入侵浮黎的余地,李素师心中惊讶起来,没想到赵长青终于还是选择了回归浮黎,这样一来,苍梧便要在哪玄蚕嘴下覆灭了。
心中虽然惊讶,李素师却没有犹豫,引导大道长河开始封闭天柱裂缝。与此同时,一道黑光自大道长河中飞出,没入苍梧界深处,李素师传音道:“待苍梧覆灭,凭此路引,你便可跨越归墟,回到浮黎。”
……
蒿宫内,秩宗一招手,便拿住一枚黑印。
世界之外的虚空名为“归墟”,归墟空茫无际,三千世界沉浮其间,就算圣境炼气士,误入归墟中,也有迷失之险。这黑印,却是李素师赠他的一枚路引,凭此路引,苍梧覆灭之时,他便可离开此界,跨入归墟之中,回到浮黎。
放下黑印,秩宗遥望窗外,六柱已升上高空。
天外,玄蚕半阖的眸子逐渐张开,将头颅缓缓探了下来。
轰隆!
天地为之震动,霎时间,天阴如晦,唯有玄蚕那两轮日月般的眸子,挂在穹窿上,漠然俯视苍生。
蒿宫外的上六部众精锐,乃至整个苍梧中的人在这目光的注视下,皆露出绝望的神情。但他们眼底还留存着一线希望。
蒿宫内,秩宗却叹了口气,单手虚抬,蒿宫东北方的尸迦柱便如被无形大手一托,向玄蚕口中口中送去。
诺大一根圣柱,七层城池,升到玄蚕面前,竟只如牛豪银针一般。但这尸迦柱中有一界本源,对那玄蚕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它巨口一张,微微吸了一口气,那尸迦柱便倏然被它吸入口中。
见此情形,蒿宫外的六部柱首面露愕然之色,他们在这等待秩宗炼化苍梧,攻入浮黎,迈出成圣的最后一步,此刻,却亲眼见到秩宗将六大圣柱之一直接喂给了天上那条巨虫!
六部精锐哄然沸腾嘶吼起来,六部柱首欲再入蒿宫,刚接近数尺,便被一股不可阻挡的斥力挡在宫外。想到此前秩宗表现出的种种异样,六部柱首不由有些恐慌,终于有人轰然下跪,嘶声道:“秩宗!纵使要臣民们死,也要让臣民们死个明白啊!”
“请秩宗现身!”又有人跪下。
六部柱首当先下跪,他们身后的上万千上六部众也轰然跪下。天地震荡,不知是因为众人下跪的力度,还是天上那玄蚕迫近的威压。众人异口同声,嘶吼道:“请秩宗现身!”
蒿宫内却毫无动静,紧接着,东南方向的龙池柱又迅速升起,如尸迦柱一般,被玄蚕吞入口中。
蒿宫外的上六部众嘶吼愈发惨烈起来,然而,下一刻,又是接连两根天柱升起,被那玄蚕一口一口吞吃掉。
连损五柱,苍梧元气大伤。那玄蚕逐渐苏醒,它的念头所化的雾气消散了,天雷地火却在此时猛然肆虐开来,俨然一副末世之景。
众人如何看不明白,被苍梧众生视为救世主的秩宗,此时竟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要一举覆灭此界。
六部众先是恐慌,紧接着,被辜负的期望便化作滔天恨意。那玄蚕威压本就容易让人心神失守,当即有人竟撞破额头,用血写下恶毒不堪的诅咒。
蒿宫内,秩宗面对着上六部众的恶毒血咒,他面不改色,这时候,他耳边同时响起无数请愿之声。炼化苍梧越深,受苍梧众生香火愿力影响也越深了。
他能看到蒿宫外的上六部众恶毒咒骂的,也能看见狼藉的城池里,幸存的百姓在断壁残垣中,颤抖着双手在秩宗的塑像前奉上香火,或是朝着蒿宫的方向不停叩拜。
他望向西方,六柱之中,只剩地空柱未入玄蚕之口。这时,他却放下虚托的手,地空柱悬停在半空。
……
“这小世界能入那虫子眼里的,便唯有这六柱……”蒿宫外,江东君仰头望着悬停的地空柱,低声自语,“它等待许多年,就是为了吃这六柱、这虫子万年只进食一回,吃完便又睡万年。这六柱,想必能让它吃饱一回了,嗯?赵长青?”
江东君只道秩宗要继续升起地空柱,却见他盘膝坐地,伸指在身前一笔一划写下一篇文字,旋即并指如剑,依次刺中自己的眉心、膻中、气海三处,轻喝一声:“长!”
话音一落,蒿宫青光大作,瞬息间便长高了百丈,千丈,万丈!
轰隆!
蒿宫拔地而起,直上云天!地空柱却同时落下!
江东君眉头微蹙,一步跨入蒿宫,却见赵长青竟化为了一尊木塑,与蒿宫融为一体。她怔了一怔,走到他身前,见到地上的那篇文字,字字入木,铁画银钩:
抱憾书!
余乃浮黎幽州赵长青,苍梧却奉余为秩宗百年。
余若不成圣,则愧于苍梧众生,若成圣,则愧于浮黎百姓。
今有玄蚕之虫,以小世界为食,觊觎苍梧,此灭世之劫也,必以六柱饲之。
余窃得天柱神髓一缕,祭炼百年,愿以身替之,为苍梧留一柱命脉。不憾于两界众生,唯憾于神君。
惜哉!
赵长青绝笔。
……
“赵长青……”
江东君手指拂过末尾的绝笔二字,垂下眼帘。
“我错怪你了。
……
天柱裂缝轰然震动,雾气消散,只见裂缝之内已无云外谷,已变成了一个并不算深的树洞。
李素师收回大道长河,忽然神情一动,看向天柱裂缝内部,慨然道:“我自以身化天柱,不负两界苍生。真大丈夫也!”




剑魁 三百七十一:再建神国
烈风下,雾气消散,李不琢仰头望见地空柱下沉,而蒿宫化身天柱,拔地而起,升至高空,便被那玄蚕一口吞下。
吞下六柱,玄蚕咆哮一声,像是打了个饱嗝,庞大的躯体游动着,就像一幅被洗去的水墨画般,渐渐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它竟留下了一柱,没有吃掉?这玄蚕,莫非还有恻隐之心不成?”
李不琢心里刚浮起一个念头,就自顾自摇头。那玄蚕眼中,人如蝼蚁,它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何来善恶之心。换个说法,它只为留个秧子,让这小世界能重新生长,长成后再过来饱餐一顿,这才差不多。
那玄蚕一走,不光雾散风歇,肆虐的天雷地火也有了消弭的征兆。不过,李不琢身边已是满目疮痍,原来承载着龙池柱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大坑,坑底不知是那条暗河,正汩汩冒出泥浆。
龙池柱边,草木都已枯萎,想必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去。
李不琢只扫了一眼,便显化法相,想要感应之前的那道大道长河。
玄蚕已走,眼下他使用起法相来,毫无顾忌。玄蚕法相一现,李不琢便知晓,它虽不能吞天噬地,却能吃尽有形无形之物,也包括他人的法相神通。
有这法相傍身,李不琢若回到浮黎,在年轻一辈中,他便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不必去参加州试,声名便能胜过状元,毕竟,素来只有州试状元苦修多年,才能凝成法相境,却没有哪个法相境炼气士,需要靠着科举,来争名夺利的。
不过眼下,如何回去却成了大问题。
李不琢之前以玄蚕之眼见到的那条大道长河,他此时用尽办法去搜寻感应,却没了半点踪迹。
他一时没了办法,便原地调息,稳固法相。
一等,便是七日过去。
苍梧界风云变换,时而震动,时而平静。月落日升间,天雷地火消失不见,幸存的人们纷纷逃出残垣断壁,又重新开垦起土地来。
这七日,天地间异象频发,最为明显的,便是废墟之上,草木新芽纷纷钻了出来。七日过去,甚至有的树木便长到了一人多高。
苍梧之人不知其中就里,有人以为秩宗未死,纷纷奉奉其香火。而那日在蒿宫外见到赵长青以身饲虫的上六部众,只道是秩宗死前留下了后手,心中愈发愧疚。
唯独李不琢猜到,这恐怕是东君重新炼化神珠,接管苍梧界了。
直到七日过去,朝阳再度升起的一刻,整个苍梧界刮起一阵东风,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勃发起来。苍梧之人纷纷跪地叩拜,口呼神迹,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便响彻苍梧所有角落。
“吾乃苍梧之主,木帝东君,众生闻言奉我香火,便是我座下神民。”
……
龙池柱废墟以东七里外的高山上,李不琢再次见到的江东君,又变得与当初的句芒真灵一般,背后生出了双翼。
“东君建成神国,又成一方神主,真是可喜可贺,让我好生羡慕。”
“我磨砺道行,不知经历了多少劫数,险些真灵消散,如今才重拾修为。倒是你,区区数年修行,便凝结了法相,我也要恭喜你了。”
李不琢与江东君二人站在高山之上,看着蚂蚁般的人们在龙池废墟旁开垦土地,重新建起房屋,那些简陋的住所中央,两座高大的神像,已有了雏形。一座神像自然是为苍梧牺牲的秩宗,另一座神像,便是江东君。
那日显圣之时,江东君便分化神念,让自己的神相出现在苍梧众生的脑海中,让他们能供奉香火。
“我结成法相是生死所迫,如今虽然修为大进,却是无家可归了。”
李不琢叹了一声。
“修行之人,以天地为家,何必把自己桎梏在一隅之间?”江东君笑了笑,抬起手指,从左到右虚划一圈,“你看我这神界,如今百废待兴,你若留下与我共建神国,我可以承诺,让神民为你建立圣像,供奉香火,日后神界演化了天道,在此界之中,你亦是一方道祖。”
江东君此言让李不琢大为心动,他眺望远方,沉吟良久,最终却摇了摇头道:“你我因缘分而结成友人,不过,若我成了你的臣属,你我相处便有了隔阂。再者,这是你的神国,却不是我的。”
江东君微微挑眉,怔了一会儿,却拍掌笑道:“好,我向来知道你不肯受拘束,如今又知道了,原来你还有如此野心,倒是我小看你了。”
李不琢道:“野心谈不上,只是浮黎对我,终究还有许多挂念放不下,我若不回去,难免留下心障。还请东君助我回到浮黎,有朝一日,我放下挂念,再来此界拜访。”
江东君惋惜地轻叹道:“你执意要回去,但玄蚕出现之时,赵长青便联合浮黎圣人李素师,把两界的联系斩断了。如今两界在归墟之中,各居一隅。归墟黑暗无垠,莫说是你,就连圣境身入归墟,借不到了大道长河之力,也得掂量掂量,小心谨慎,不然便有迷失之险。你一个法相境炼气士,又如何能回得去?”
“真没有丝毫办法?”李不琢认真道。
江东君犹豫了一下,道:“有!我不愿骗你,的确还有一条路可走。赵长青死前,李素师以为他要抛弃苍梧,便留下了一枚路引。但以赵长青的修为,凭那路引,跨越归墟回到浮黎不难,但对你来说,只要身入归墟,便有身死道消之险!纵使如此,你还要回去?”
李不琢皱眉沉默。
往日几次身陷绝境,他倒是能看开生死,并化险为夷。但这回,他却站在主动选择的位置。但向来,若非逼不得已,他却是个惜命的人。
“如今只过去七日,苍梧与浮黎倒还没分离太远。若两界在归墟中再飘荡一阵,纵使你有路引,也抓不住那一线生机了,你要快些考虑好。”
江东君说罢,没有打扰李不琢的思考,便席地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剑魁 说几句,关于新书的事
最近开了一本新书,没错,是双开。
先说说剑魁的事,大家不用担心我太监,其实,我写一章剑魁,一个半小时就搞定了,所以双开对我来说不是什么负担。
为什么剑魁更新这么渣呢,原因有二,一者当然是成绩了,成绩惨淡,所以没动力。
二者就是关于写作的一些问题了,虽然写作是一件比较私人的事,但我还是跟大家说一说。首先,开始写剑魁时,我单纯就想写一个装逼打脸的故事,大主线铺陈,人物塑造什么的,没怎么考虑。第一卷的主线就是考试夺魁,构思还算没什么毛病,装逼打脸剧情写得还算到位。到第二卷呢,想写点悬疑探案的元素,结果经验不足,构思也不完善,结果有一说一,确实拉胯。那时我发现我的写作风格并不稳定,对于要写点什么,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啥数。
不过,关于苍梧与赵长青,是我自己比较满意的一段剧情,现在我大概找到了比较明确的写作目标,也大概知道,该怎么去塑造一些人物,铺陈一个故事了。苍梧之后的剧情,我也已经设定完毕,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进宫。没错,横刀断更一年了,这会让你们不相信我,不过,横刀的情况和剑魁不同,也许有的读者能看出来,横刀到后期已经崩了,但剑魁只是中间崩了一阵,最近的剧情,应该是回到正轨,呈上升趋势的。
关于剑魁的事,就跟大家交代完了,我这个人比较实在,也不会跟你们许下什么稳定更新的承诺。什么?你跟一只鸽子讲更新?乛??乛
新开的那本书呢,已经准备了小半年,其实剑魁更新渣的这段日子,我就在东写西写。
书名叫《炼金手记》,还是以升级为内核的网文,19世纪末欧洲画风的架空世界,带点轻度的蒸汽朋克、悬疑解密元素,大家喜欢的话,帮我投投票,十分感谢。
希望大家别喷我,作者,还是要恰饭的。




剑魁 三百七十二:归墟
李不琢望着天际,中天的烈日渐渐西沉,直至薄暮的霞色烧透了半边天空。
他脑海里形形色色的人影掠过,军中旧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冯鹰与白益;县学同窗;那自来熟的白游;曾有过不了了之情愫的燕赤雪;酒瓮村的那些部下;壶天梨山下的蜉蝣女……
他不是凉薄的性子,却也向来拿到起放得下,想了半天,他遇到的那些人或事,倒没有什么是冒死也不愿割舍的。
他将心中的身影逐一拔除,偶尔感到惋惜,便对着暮色轻叹一声,到后来,那些身影逐渐变得稀稀落落的,只剩下两个影子了。
一个是躺在病床上的祁彩衣,一个是三斤。按说,三斤已长得白白胖胖,但此时在李不琢脑海里,却是瘦不拉几的模样。
他不禁想,自己没能出得了苍梧,三斤知道这消息,恐怕不会甘休了。按她的性子,倒不会做什么轻生的事,但她定然会想尽办法来到扶桑神木下去寻他。霎时间,李不琢竟想到了葵人她背着孩子寻夫时的模样。
李不琢试着把三斤的影子从脑海里拿掉,便觉着空落落的。坐久了,他仰躺在山坡上,望着那轮月钩子悄然爬了上来,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还是回去吧。”
“好。”
江东君递给李不琢一枚黑印。
李不琢伸手接过。
江东君道:“其实你犹豫这么久,我也知道你不会留下了。此番你要跨越归墟,凶险异常,我能帮的,也只有用一道神通庇佑你,但这神通也只能持续两日不到。”
“多谢,有东君你帮忙,我的把握便能大许多了。”
江东君轻叹一声,伸手虚抓,便凝成一枚青印,又交给李不琢,道:“这枚路引,能让你在归墟中找到苍梧界。不过,到你再来找我的时候,苍梧已不知飘荡到何处,今日一别,你我多半便无再见之日了。”
李不琢没有接话。
江东君倒是话锋一转,笑道:“你也是不识抬举,我堂堂一界之主如此挽留,你却半点面子都不给,你就回你那老家去吧,省得留下了不情不愿,每日都摆出一副臭脸。”
说罢,她手指虚划,身边的虚空,就像一幅画被撕开了,露出一线黑洞洞的裂隙。
李不琢望着那线黑色,只觉心神都要被它吸过去,一时间竟有沉沦其中,无法脱身的感觉。直到江东君喊了一声,他才醒过神来,心有余悸道:“这后面便是归墟?”
“没错,你若后悔还来得及。”江东君道。
李不琢心念一动,放出法相护体,这时倒是能抵挡那摄人心魄的气息了。
“辜负东君的好意,实在让我于心难安,莫怪。”李不琢说着,便走向那裂隙。
江东君没有再劝,挥手打出一道青光,化作道道神文,印在李不琢的龙绡上。说道:“切记,这神通消散后,你便要时刻放出法相,不然顷刻就会在归墟中迷失心智。归墟之中凶险无数,便是玄蚕那样的凶物也不在少数,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管便是。”
“知道了。”
李不琢一步迈入归墟,霎时间,身边所有声音都沉寂了,他回头想对江东君说一声来日再会,张嘴后,却没有半点声音从嘴里流出来。只见裂隙那头的江东君,也是嘴唇张合,无声地道了声别。
倏然间,裂隙便消失了。
李不琢扭头,四下望去,无边无际的黑暗铺满了视野。但偏偏,他又能清晰看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光,他怎么看到自己的?
李不琢隐约明白,这归墟之中的黑暗,并非寻常的黑暗,而是“虚无”。他看见自己,似乎也并非是凭借光,而是因为归墟的特殊,让他能看见自己。
一种不可逃避的寂寞突然充塞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忽的明白,在这里,他完全是孤身一人了。
……
李不琢无法得知时间流逝,只能默数自己的脉搏。在他心跳了十万次的时候,江东君附着在龙绡上的神文便有了消失的征兆。
李不琢没有立刻放出法相,他想试试肉身暴露在归墟中有多可怕。若之后真遭遇了无法控制的情况,他便能有些应对。
片刻,神文消失,李不琢却没觉出什么不对。甚至他呼吸也未受影响,这归墟之中竟似乎有空气?怪事。
李不琢分神间,却见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变淡,这让他想起玄蚕消失时的景象。
“怎么回事?”
李不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抖擞精神,放出法相。
玄蚕法相护佑周身,让他霎时间完全回过神来,想到刚才的情况,不由心有余悸。
这归墟实在恐怖,不知不觉间,就差点让他“消失”了。虽然在法相庇佑下,他回过神来,但内视时,无论神魂还是肉身,虽未受伤,却都诡异的损失了一部分。
好在,玄蚕法相在归墟之中,竟有如鱼得水之感,消耗不大,这似乎是因为玄蚕出生于归墟的缘故。
……
自江东君口中得知归墟之中还有如玄蚕那样的凶物,李不琢借法相之力飘荡在归墟中时,一直小心提防。
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发觉自己多心了。归墟中尽是虚无,比他入定时所见的空无边处更加死寂,所幸他此前修持了定法,倒是没有迷失心智。
说起来,他在归墟中飘荡许久,定法修持有了极大进境,他清醒之时,便不知不觉保持着识无边的状态。如此一来,他的肉身消耗便降到了极低的地步。但纵使如此,飘荡许久,他仍变得愈发虚弱,到后来,已是神思恍惚。
“只有无漏人仙才能在这鬼地方护住自身精气吧……”
李不琢出神地想着。
眼前一成不变的黑暗让视线都找不到落点,若非偶尔低头能看到身体,他都分辨不出自己是不是瞎了。这段时日孤单又漫长,即使他往日在梦中习惯了独处,但偶尔,甚至他回想自己的名字时,思维都要停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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