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路引的指引下,终于见到虚无之中有了其他的生灵。
远处,一条长鲸在虚无中游荡着,驮着一团莹润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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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魁 三百七十三:归乡
终于在归墟中见到生灵,李不琢百感交集。下意识的,他便想靠拢过去,但想起江东君的叮嘱,他迟疑了一下,便想绕开。
这时,手中的黑印却发出强烈的气机波动,指引李不琢向前。
入归墟以来,这路引与浮黎的感应总是若有若无,这还是头回反应如此强烈。
李不琢心中心中一动,若有所思想道:“难不成,那长鲸身后就是浮黎?”
只犹豫了片刻,李不琢终究还是向那长鲸靠拢过去。
归墟一片黑暗,他完全找不到参照。他初见那长鲸,还以为它与海中的鲸鱼一般,但他在归墟中飘荡了数日,却还没完全接近。
这时他才察觉到这鲸鱼的庞大,同时,他也看清楚了那长鲸背上的,哪里是什么白光,竟是一轮明月!
一片渊海沉浮在归墟中,西沉入海,便由长鲸驮着,在海中洗去铅华,再度东升。
李不琢观这景象,心中震动不已,不知不觉间,他便看过了数十次日升月落,来到那长鲸身边。这长鲸的大小恐怕不逊于那玄蚕,李不琢在它身边如同沧海一粟般,毫不起眼。
“这瀚海之上,应该就是浮黎了。”
“想不到浮黎竟是这般模样,这世界,难道也是某个存在缔造的小世界所化?”
李不琢想到这里,神驰意动。
他奋力向那瀚海之上飘去,想要回归浮黎,接触到海水时,却发觉身体飘飘的。
“咦,我的肉身……”
李不琢意识恍惚,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变成了一件衣服!
“跨越归墟之人……”
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李不琢面前那片瀚海狂流涌动,那条长鲸摆尾转身,两只日月般的眸子盯了过来。
“我已许久,未见过了。”
它静静看向李不琢,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迷失于归墟中的人终于回乡,肉身却遗落在归墟中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身死,只剩下一点真灵,消耗着最后的执念,将他的遗物带回了浮黎。
“前辈是……”
李不琢恍惚间,没来得及想自己怎么变成了一件衣服,看着那长鲸,他思绪纷飞,忽然想到在沮由海上,听泉婴说过的鲸祖。难不成,这驮负日月的长鲸便是鲸祖?
“你既得龙绡,又知其用法……
“与鲛族有旧,我便送你一程。”
鲸祖话音一落,海潮涌动,李不琢不受控制的被卷入其中。
他眼前许多光怪陆离的景象飞逝而过,耳边响起无数声音,虫鸣声、鸟叫声、风雨声、船舶声、耕作声、织布声、读书声……
霎那间,光影和声音都消失了,柳暗花明。只见东极扶桑神木通天彻地,立在眼前。
那枚黑印在他眼前,化作青烟消散。
……
两界之争已过去三月,但东极的动荡仍未完全平息。李素师坐镇无冬城中,突然举目望向行宫外。
“是我留给赵长青的路引,他竟没死?”
“嗯?不是赵长青,带这路引回来的人,竟死在归墟中了……”
“不是赵长青,何人竟能跨越归墟?也罢,他既已死,便对浮黎没有威胁。”
李素师收回目光。
……
神木之下,沮由海岸。
海风中,一件衣裳飘荡不定,终于落到海面上。
过了一阵,海面翻起白浪,一头鲸鱼浮起。泉婴坐在鲸首,捧着那件衣裳,在衣裳的内袋里,掏出一枚翡翠色海螺。她怔了许久,东西张望,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
李不琢大概明白,自己的肉身不知何时已遗落在归墟中。甚至,他连神魂和法相也无法感应到了。
他不知自己现在是以什么状态存在,他见到两界之战中死去的将士埋骨神木脚下,坟茔连绵占据了十里方圆。新建的城垣巍然盘踞,家家户户门口,黑纱迎风飘荡。
他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也无法与人接触,只能看见别人在做些什么。
他从神木脚下来到沮由海边,倒是比普通人快许多。海风一吹,他便能借力飘出老远。
他就如无根之萍,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好借着仅存的一些意识,努力辨认方向,朝着幽州的方向飘去。
一飘,便不知经年几何。他的意识逐渐淡薄,许多往事渐渐回忆不起来,到后来甚至完全忘却了。人活着就是为了个念想,这句话李不琢在许多人口中听过,往日他以为自己懂了,现在才终于彻底明白。他的念想正在消散,拔除所有念想以后,剩下的自己,又是什么呢?
漂泊不定间,他不知何时来到一座悬空之山下。悬空山下,一年轻僧人与一位老僧在树下对坐谈经。
李不琢见那年轻僧人有些眼熟,但他已忘记许多事,却记不起自己何时见过他了。那老僧,他好像也与之有过一面之缘,但也记不起名字。
好奇之下,他便在一旁观看二人讲经。他听不到声音,但二人谈经之时,山下走兽飞鸟竟聚集了过来。
李不琢刚走过去,那年轻僧人却把头转了过来。李不琢诧异地让了让身子,那僧人目光却紧跟着他移动,这时,那老僧也转头看过来,敲了下木鱼。
那木质的木鱼,竟发出金铁之声,振聋发聩。
李不琢一直听不到其他声音,这时,不光听到木鱼声,又听老僧张口唱了一段偈子。
“非想亦非非想,至极静妙无常。若是人间无我,莲花生就何方?”
唱罢,老僧收起木鱼,与年轻僧人一道离开了。
李不琢停在原地,若有所思。
……
悬空山山道。
年轻僧人走在青石阶上,说道:“方才那人曾在梨山之下,于我有点化之恩。不知遇上了什么劫难,竟只剩一点真灵了,多谢莲华法师出手相助,帮我了却了这一段因果。”
“我如何了却得了你的因果?我助他,也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罢了。”老僧人摇头,“但历劫之人,化解劫数只能靠自己,我即便开口点化,如何领悟,也全凭他自身了。”
剑魁 三百七十四:泥胎
悬空山下,李不琢似乎明悟了什么,却又觉得似是而非。
他在悬空山下等待许久,人来人往,却终究没再遇到那二人。
离开悬空山,他继续向幽州前行。这时他已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去幽州了,只凭着仅存的一股信念,勉力支撑。
这日,他来到一座山村外,山村中有一座灵堂,灵堂中,一少女身着缟素。他见这少女,心弦颤动,却如何都想不起来她是谁。看久了,他心中莫名悲切,不由离开灵堂,沿河漫无目的地游荡。
风凄雨冷,他切实感觉到,自己所剩无几的那股信念,已如风中之烛,立刻就要消散。
他心有不甘,在一架龙骨水车边停步。龙骨水车旁有一座小庙,小庙里,那座泥塑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他确定自己没见过泥塑的这个男人,但偏偏,自己仿佛知晓他的一切。
泥塑前,小铜炉内插着三根烧了一半的香,青烟袅袅,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他贪婪地吸食着青烟,不由向前走去,身体却穿过放置香炉的桌子,触到了那座泥塑。
霎时间,他如从高处坠落,一晃神,自己已端坐在小庙里,面前那尊香炉中青烟袅袅。
他住进这尊泥塑了。
不知为何,冷风被这泥胎一挡,便刮不到他身上。跋涉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感到深深的疲惫,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道声音唤醒。
那个身着缟素的少女,在香炉里换上三根香。
“不琢啊。”
她离开小庙。
李不琢想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一个名字在他心底酝酿着,终于被他重新拾起,他只能用无人能听见的声音叹了一声。
“三斤……”
……
两界之战已过去一年。
自李不琢东去苍梧未归,酒瓮村中,便开始供奉他的泥像。
李三斤放下机关术,为李不琢日日守灵,这日,村中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李吾玉一家,乘着马车来到村外。
三斤只道李吾玉一家是来幸灾乐祸,说风凉话的。李琨霜却把三斤拉到一旁,道:“当年的事情是我母亲做得不对,本来,若不琢在世,我们两家可以化解恩怨,但如今,不琢未归,我母亲心中过意不去,只能到他灵前道歉了。”
三斤不知李不琢与李琨霜在苍梧中经历了什么,见李琨霜态度诚恳,便没有阻拦。
李吾玉来到小庙中,他比李不琢高一辈,却主动先为李不琢上了三炷香,道:“昔年自大哥离去,嫂子生性贞烈又要强,不肯受人恩惠,我们两家之间联系日淡,便没了来往,后来又生出一些误会,以至于两家竟结出仇怨。我也是名利遮心,忘了本衷,甚至对你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惜,你如今已不在人世……”
何凤南上前一步,犹豫许久,低声道:“李石头,我知道你还怪我。如今我在沧州重修了李家宗祠,今后每年,我也会为彩衣上香,你若泉下有知,便不要遗憾了。”
李吾玉一家为李不琢留下许多贡品,才离开小庙。
李不琢在泥塑中,听完着他们的道歉,才渐渐记起了自己年少时的往事。
受香火供奉,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但这泥塑虽能保护他不受风吹雨打,他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这泥塑中,无法离开了。
数年过去,他也见到了几位故人。
白游自知不是读书的料,虽勉强过了府试,却弃书从商,做起了生意。反倒是郭璞,李不琢不在后,他独自经营木机阁,短短数年便积累了许多人脉,竟在微天宫麾下,捐了个督造官。
洛还君曾悄然前来,在小庙里坐了半夜,对他说:“没想到,我见惯了族人朝生夕死,见到你这泥塑,心中却更惋惜。”
李不琢见到越多故人,记忆便越完整。不过,他住在泥塑中,状态十分玄妙,重拾自己的记忆,他却如一个旁观者般。
一日,白益来到庙中,沉吟半晌,道:“闻言你入苍梧后,便结成了法相,你若不死,必有望入圣,可惜却是命比纸薄。”
一道声音却在庙外响起,支霜衣走入庙中,淡淡道:“李不琢身具宿慧,真灵能受轮回磋磨不灭,若说他就此身死道消了,我却不信。”
“想不到神咤大将军也来了。”白益道,“若真如你所说,他一点真灵未散,倒也还有一线生机。”
二人短短交谈几句,便各自离开。
离去时,支霜衣望着泥塑,自语道:“以我观物则万物有我,以物观物,我即万物也。”
……
李不琢有恩于村民,但也说不上恩同再造。数年过去,龙骨水车边的小庙,香火便没那么鼎盛了。
三斤为他守灵数年,吴寒也在这待了数年。李不琢本以为,这个前朝皇室遗脉骨子里是个不安分主,没想,他老老实实待在酒瓮村里,又操持起打铁的营生。
不过第七年的时候,三斤到庙里上香,吴寒终于忍不住道:“人死如灯灭,七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你给这泥像上香,他就能活过来吗?”
三斤瞪他道:“他又没死,只是被困在别的地方回不来了,瞎说什么!”
吴寒道:“就算是这样,那连圣人都救不回他了,又有什么办法?人这辈子有几个七年,你本来有大好前程,如今却身无长物,你想这辈子都窝在这穷乡僻壤里,寸步不离吗?”
“我就一辈子呆在这里。”三斤赌气道。
……
不久,三斤终究还是离开了酒瓮村。
于她而言,小庙之中的泥塑只是心里一个寄托罢了,他人规劝,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泥塑除了样子和李不做有三分相似,却和他没半分关系。
她把青春年华都交待在这泥塑面前,之后,也要为自己而活了。
离开的前夜,她在小庙待了许久,给泥塑上了最后三柱香,抹了把眼泪,道:
“不琢啊。”
“我真想你从没开窍,我真想,你还是那个爱睡大觉的李石头呀。”
剑魁 三百七十五:岁月忽已晚
纵朱墙紫殿也难敌光阴,经年累月,山中小庙逐渐被人遗忘。
庙墙颓圮,泥塑也裸露在外,风蚀之下,变得五官模糊,已经看不清模样。
偶有游人至此,或感慨道唯有圣道长久,多少野祀,皆被掩于风沙中。
李不琢寄身泥塑,不禁念及当初。当初,他用一点香火,助句芒保存了真灵,如今仍是这小山中,物是人非,又有谁来助他呢?
大雨落下,泥塑被水流冲刷,这最后的寄身之地,也终究难以长存了。
李不琢知道,这场大雨便是他的终章,这时他心中并无悲切,反倒有一丝庆幸。任谁,在泥塑里孤独数十年,也会期望一刻的自在,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他本该流落归墟中,能够归乡,见到故人皆有归宿,也是幸甚之至了。
大雨磅礴,没有一刻止歇。
一只雪白的手,却将一把朱红油纸伞撑在泥塑头顶。
李不琢睁眼,见到燕赤雪站在雨中,多年未见,她容貌依旧,却没了那股青春活力,眉黛眼妆,难掩疲惫。她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掏出火折子,在伞下为李不琢点了三根香。
燕赤雪离去前,李不琢知道了她当初离开的原因。
桃坞堡老寨主燕北凉,乃纵横家圣人玄微子门徒,假意投效龙雀执火者秦荆,数年前,终于将其刺杀。而今燕北凉离世,燕赤雪之父丧生,她独掌龙雀大权,为稳住散落天下的龙雀旧部,却不能暴露祖父乃圣人门徒的真相。
勾心斗角半生,身边无人可以信任,唯独今日,她任雨洗去妆容,对这山野中的泥像,能吐露心迹。
雨停后,她在泥像前疲惫小憩片刻,留下油纸伞离开了。
泥像前,残香未尽,青烟隐隐凝聚为人形,又在风中消散。
李不琢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当他放下了所有心障,他仍在泥像中,却蓦地能看到泥像本身,能看见泥像内外的每一处角落,就如那夜白龙寺中,曾机缘巧合遁入非想非非想天,俯瞰世间一般。
林间草木枯萎又复繁茂,突有山火,数丈高的大树,被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李不琢这时去看,却不光看到了灰烬,在他眼中,万物皆是虚实相成,树变成灰烬,灰烬与烟气是实,那在火中散去的热,便是虚,灰烬入土,又取日月光华之虚,融入树种,再成参天巨木。
他忽然明了,这万般神通变化,虚实转换的根本,就是“道”。
他的一生中,那些零落的珠子,枯荣逆转、梦里春秋、不易剑道、东君神术、吞天玄蚕,往日种种,便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在眼前。
这一夜,句芒山上云雾忽聚忽散。
月落日升之时,一缕紫气照下,泥塑表面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澄明如雪的光华自裂缝中透出,咔嚓咔嚓声接连不断,泥塑如被万道剑气刺穿。
泥壳脱落,颓圮的庙墙间,一个少年人,黑衣黑发,拾起了地上那把朱红色油纸伞,
……
佛坛下,众僧人早课诵经,梵唱阵阵。
坛前,密莲华嘿嘿大笑道:“真有人能得证涅槃!”
……
李不琢走出小庙,来到酒瓮村中。
酒庄不知何时已经废弃了,昔日的管事姚堪也不见了踪影。当年的院子,被归入新封府江氏门下,院子里住的,也没了李不琢的熟人。
江东君的父母仍在,已垂垂老矣。茶余饭后,二人总提起那个出生后便神异不凡的女孩,但神情中已无不舍,反而添油加醋,渲染出一段九天玄女下凡的传说。
李不琢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让他惆怅的,并非是重闻往事,而是他听到这些往事,心中已没了波澜。
他本以为自己还有挂念,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
站在句芒山上,他举目远眺。
在他眼中,天地已成了一张纸。
这张纸在凡人看来,是平铺在桌面上的,凡人如同蚂蚁,在纸上爬行,却不知除了四方,还有上下。纵使能飞天遁地的机关器,要跨越千里,也只能步步为营。
但在李不琢看来,这张纸却是皱褶,扭曲的。纸的两端,远隔千万里的两点,以一种奇特的角度,对折了起来。若仍沿着纸面行走,仍需跨越千万里,若跳脱于纸外,便需轻轻一跃……
李不琢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本在冷风呼啸的句芒山顶,一步迈出,却已身处闹市。
人声鼎沸,商贩、行人摩肩擦踵,形形色色,从他身边走过,却都仿佛没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李不琢沿街信步而行,片刻后,在一所大院前停步。
院中,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少年正对着木人练剑。
“白鹿回首猿伸臂,仙人座下鹤点头!”
他一板一眼念着剑诀,大汗淋漓。
李不琢在门外站了许久。
他目光穿透重门,见到了一位怀有身孕的中年妇人。她的夫君正附耳在她肚子上倾听,二人相视而笑。
时过境迁,李不琢仍是当年的模样,他重活过来,但在他人心中,他已只是一个挂念了。
李不琢转身准备离开,脚步顿了顿,却还是走入院中。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李不琢来到小少年身边,微笑道。
“当归,我叫当归,但可不是药铺里那根黑不溜秋的当归!是吴当归!”当归见到李不琢,觉得他的笑容莫名亲切,便没有防备地回答道,“不过,娘亲总爱叫我小石头!”
“叔叔,你呢?”他眨巴着眼睛问。
“我?”李不琢笑道,“巧了,我娘也叫我石头。咱们是大小俩石头。”
当归打量了李不琢两眼道:“你也叫石头?娘亲跟我说过,有个叫李石头的人,剑术天下第一,但我不服,我日后一定会比他厉害。石头叔叔,你会用剑吗?”
“会一点,跟李石头不分伯仲吧。”李不琢道,“当归,把剑给我。”
……
三斤挺着肚子,来到大院里,看见练剑的当归靠着木人呼呼大睡。
“吴当归!叫你练剑,你却睡大觉!你没学到你石头叔叔的剑术,倒是把这坏毛病给学了个全!”
当归顿时惊醒,兴奋道:“娘,您误会我了,刚才我看到了石头叔叔,他还教了我几招呢。”
“胡说八道!老张头都没通报,怎么会有别人进来,好呀,你又做白日梦了!”
“是真的嘛!”当归瘪嘴道,指着门外,“他才刚走,您看呀!”
三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门丁守在门口,没有外人进来的迹象。但大门洞开着,一个穿黑衣的背影消失在大街上。
剑魁 三百七十六:有我无敌
李不琢离开了三斤所在的城池。他没想过主动放下那些过往,但时过境迁,不知不觉他却了无牵挂了,心中所向,唯问道而已。
他以一点真灵悟道,涅槃重生,自身修为已达到一种玄妙的境地,他却隐约觉得,自己的道还差了一层。
他意识进入非想非非想天,俯瞰世间,想要找到自己道行的缺憾。目光落到浮黎大地上,他忽而想到当初的密卷。
“东鹘火,西缇加夜山。”
“北鬼户,南乾罗山!”
“不知当初大夏圣祖武无敌留下的密宝会是什么?”
“金银俗物配不上他的身份,若能见到他的武道传承,也许能对我的修行有所映证。”
李不琢眼中,经纬纵横,便落在浮黎中央,泷州西部。
泷州西面丘陵起伏,风水极佳,常有筑路修桥挖到墓葬之事发生。李不琢从吴寒的衣带诏以及冯符二家交易的密卷,得知了前朝复国宝藏藏在此处。
他游遍群山,终于找到一片地宫。
其实,武无敌应该还为复国宝藏留下了其他指引,不过李不琢只得了两份密卷,便只能用这笨办法。所幸,他悟道之后,意识能进入非想非非想天,以那奇特视角俯瞰世界,找到地宫也只花了半月有余。
幽深甬道通往地底,李不琢没走多久,便在一扇青铜门前止步。地宫外的空气随着他的脚步涌入,门前两盏长明灯倏的一下,遇风而燃。
灯下一座盘膝坐地的兵俑也睁眼朝李不琢看来。
“汝非武氏血脉!”
兵俑腹中发出金铁轰鸣声,起身之时,簌簌灰尘落下,它的铁甲在长明灯下寒光森然。
这兵俑看似笨重,动作却矫健非常,李不琢目测之下,这兵俑的实力并不逊于坐照圆满的炼气士。不过它终究不是活人,对敌的招式,套路明显,李不琢索性也只用肉身跟它拼斗拆招。
将那兵俑的套路摸透,李不琢穿过青铜门。
青铜门后,是一层地宫,地宫十分空荡,唯门前有一座石碑,写着:“余十三岁于铜都山遇赤毛凶猿,与之游斗三月,自创拳法,终胜之。”
简单一行文字下,便是一幅幅行气、技击的人形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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