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浮生记

    “李煜！”宸见到立刻跑过去扶起李煜。

    “咳咳咳。”李煜差点要把血都咳了出来，“宸，快！快去阻止莫明！”

    “落落，你帮我照看李煜。”宸道。

    “咳咳咳。”

    “你先过去，我这里我自己还能撑一阵！”白启道。

    “好。我一会儿就过来。”

    我跑过去为他施法治疗，又拿出一颗药丸让他咽下“运气试试！”

    过了一会儿，我又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他们怎么样了”

    “你放心，有宸和我三哥、钟玥在，不会出事！”

    帮我李煜，我又回去给齐渺渺施法。

    当时凌轹已经被莫明打趴下。那一刻的莫明是一只嗜血的妖魔，他想要杀了凌轹却不想让凌轹这么快死了。他将自己与凌轹用结界围起来，用一把把小刀刺进凌轹的身体却不让他受伤流血，只有万箭穿心的疼。一次又一次。凌轹一声声惨叫，叫的我们心里发凉。

    “啊！二师兄！二师兄！我错了！你绕我了！你饶了我吧！”

    “你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二师兄！你是我的二师兄啊！我是凌轹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啊！”

    可莫明毫不在意一直在念叨“该死”之类的话，不停地折磨凌轹。等他玩够了发泄完了才真的用剑对准凌轹的心脏，恶狠狠道“你去死吧！”

    幸亏是他们三人结界破解得及时，拦下莫明。但莫明并没有要就范的意思，根本不管谁是谁，看到阻止他的就想一起收拾，又和他们打起来。

    “莫明！你醒醒！齐姑娘她还活着！”宸大叫。

    “莫明我只问你你是否还愿意和齐渺渺厮守终身”钟玥一边尽力阻挡莫明的进攻，一边艰难问道。

    “你要是过多杀戮，可是会万劫不复！”白易潇道。

    “我可以为齐渺渺重塑肉身！”钟玥道。

    “你有什么办法”莫明问。

    “齐渺渺是因为受阳光太多才会虚弱至此，又动怒才会如此。她本为九尾狐，死后魂魄又曾寄居与那棵桃树之上，已经与桃树融为一体，如今她虽然肉身已腐，但这桃树不枯不死就还有一线生机。你们其中可有谁愿意用你的心头血来养护这棵桃树，为齐渺渺重聚魂魄，你可愿意每日取一碗自己的心头血来灌阳桃树，你可愿意穷尽此生守护在此直至她重生。”

    “失去她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痛苦，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还有什么不能付出”莫明淡淡道。

    千机殿

    “当时我确实被震撼到了，除了义父，我从未见过有别的男子能痴心至此。”

    “我也是。当年我跟着主人走过许多地方，见多了负心汉，少见了痴心人，更少见像莫明这样的痴心人。我当初还以为是钟玥，哦，不，现在应该叫冥王了。是冥王为了阻止莫明杀人方才出此下策，没想到竟然真的……可是……”

    “我想莫明他一定会很羡慕冥王，毕竟他还可以与挚爱之人相守，而他……”我的话最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宸见我有点伤感，打趣道“什么冥王，在人间就是个怕老婆的！”

    我不自觉间手指点点敲击茶杯身“两个男人为了一份情，一个女子，一个发狂入魔，一个剜心取血……”

    因为钟玥的话莫明神智清醒，也放了凌轹一马，但并不代表钟玥会放过他。酆都只收鬼魂这是三界都知道的规矩，凡人不能随意出入，凌轹这可是犯了大忌。他的后半辈子一定很惨！

    “行了，我想把这个人带回去了。你们自己处理吧。”钟玥道。

    “多谢你。”我道。

    “别客气，我也看是他们不容易份上。”钟玥道，“走啦。”

    “嗯。”我看钟玥渐行渐远。

    钟玥还不忘补这么一句“回头你们两个可要请我喝酒啊！位子我定！”

    “好！”

    送走了钟玥，现在要处理他们的事情了。

    “你怎么样了”宸问。

    李煜深深叹气，仍不死心劝道“凌轹走了，蜀山之中必然群龙无首。莫明，回去吧。”

    “不，我要在这里陪着渺渺。”莫明说着，走到桃花树下看这绽放的桃花，眼中的悲伤溢出。

    “你难道真的要听他的话真的要日日剜心取血，在这儿守着吗刚刚凌轹的话你不是没有听见，你是师父最宠爱的弟子，是他心里唯一掌门之位的人选，你辛苦修炼多年为了一个齐渺渺，真的要放弃所有吗”

    闻言，莫明看向李煜。

    “莫明，你为齐渺渺入魔一千年，够了，已经够了，你没有必要再耗下去。你当初是被凌轹陷害才被他们误解，成了一个只理会儿女私情不管大义，不顾师尊死活的叛徒，你难道不想为自己正名吗我们虽然已经被除名，但是这都是凌轹的阴谋，现在有两位天族人为我们证明，我们恢复名誉也是很简单！回去吧，和我一起回门中振兴蜀山，你要是怕没有人认你，没关系，我可以陪着你！有我在我看谁敢不认你这个掌门人。”

    “尽管一生荣华，也敌不过渺渺。”

    声音很轻，但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到。震撼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怎能比得过并头莲

    “好痴心啊……”我喃喃自语。

    “怎么你也被俘获了”宸轻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转过头去看白易潇“三哥你什么时候也像我这样颇多感慨。”

    “他们之间感人。”宸道，“我听李煜说过，一千年前在酆都，莫明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嗯”

    “一千年前，莫明大闹酆都，李煜前去相救，那时候李煜就问过莫明为了齐渺渺值得吗莫明给他的回答，与今日一样。”

    原来这一千年的时光都没能改变莫明。世间夫妻何止千万，可即便他们真的携手共度一生或许也比不上莫明和齐渺渺之间的感情，执着千年，等待千年，可千年之后等到的，依然是无尽的等待。

    再看向李煜，他被莫明的话惊到以至久久不能回神。

    “李煜，既然莫明不愿意，你也别强求。我看你和莫明不相上下，这掌门之位你也当得。”我道。

    李煜看向我又看向莫明，随后叹气“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

    “师兄，我意已决。”




明宸十（上）
    莫明缓缓走上前去，慢慢地伸出手轻轻抚摸那棵桃树，他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不小心打坏了它。

    “阿明。”李煜呼唤。

    “师兄，你知道临走前那一晚渺渺和我说过什么吗”莫明笑问。

    临行前的那个晚上，齐渺渺和莫明相依偎坐在院子里台阶上赏月，紧紧相拥。莫明看怀中一向叽叽喳喳的小女人今晚没话讲，又将她搂紧。

    “怎么了”齐渺渺问。

    “你没话和我说吗”莫明看着她的脸，问。

    齐渺渺坐起来“有，怎么没有。你路上要小心，千万别饿着，累了，也不要太着急，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还有你做事一定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能遇事急躁。还有，还有你一定要回来。”

    “我知道。”莫明抓紧齐渺渺的手，“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齐渺渺笑了。

    “渺渺，人妖殊途，你可后悔”

    突然变得这么正紧，齐渺渺还觉得有点没反应过来，很快又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老是把所有狐狸都看成妖。我们青丘狐族和一般的狐狸可不一样，我们是天族，可不是什么妖怪。天族可管不了我们。我们青丘是足以于九重天上的天族平起平坐。”

    “好吧。那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齐渺渺还是在笑“当然……”

    莫明一听“当然”二字后没有下文，生怕她会后悔，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却不曾想到这是她故意在逗自己。齐渺渺不停地笑，玩得可过瘾了！

    “当然不会！”

    “你不怕天谴吗我以前听师父说过，不论是人与仙，还是人与妖，每一对都没有好下场。就好比我们从小到大都听的那个牛郎织女，他们也是隔着一个天与地。遥遥相对，可望不可即。”

    “我怕。”在莫明的眼中映照出她的笑颜如花，她接着说，“但是有你在我便不怕。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一辈子。”

    “你别怕。不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尽管天下人都不理解我们，尽管天下人都要你死我也一定站在你的身边，决不离去。”

    两人笑而相拥。

    “是你给我勇气接受你。所以你一定不可辜负我！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

    莫明好笑着看着她，很好奇这个丫头要说出什么话来。

    “你若辜负我，我一定会亲手取尽你的心头血。让你衰竭而亡。”

    “好，我定不负你！”

    二人相视一笑，再次相拥。

    “没想到我一语成谶。”

    当年随口一句“心头血”，如今成真了。不用齐渺渺动手，莫明会自己动手剜心取血。世间因果变化谁又能料到呢取心头血可不是简单的割腕，这第一步便是要拿匕首插自己的心，往心上取血。每个人心上的血不是无穷无尽，一旦取光，莫明只剩下死路一条。即使莫明不是普通人，但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没有人能担保他能等到齐渺渺回来的时候。

    尽管我真的非常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动容，但是面对这样残忍的事情，我也不能完全信任莫明真的会去做。而当我真的看到他准备做时，那一刻，我的感觉决不只是震撼。可我阻止了他。

    莫明变出匕首欲往身上扎，却被我以法打掉。

    “你干什么”

    “无需你的心头血了。”我淡淡道。

    “你说什么刚刚他明明说……”

    “刚刚钟玥说用心头血浇灌桃树可让齐渺渺魂魄重聚。可钟玥也说齐渺渺之所以虚弱就是因为受到强光。”他总归是要知道的，我深吸一口气，“可齐渺渺明明受了强光千年却还能活着，对此你难道没有点疑问吗”

    莫明还是不理解。我转身看向白启。他温柔情深地望着被我和他共同救下的齐渺渺，她安静地躺在白启的怀中，睡着了。她太累了！

    “是你将她封印在树中，是你用心头血救了她。对吗”

    白启听到我的话，抬头看向我。然后，点点头。随后又回过头里看着怀里的齐渺渺。

    “什么他……”宸惊呆了。

    “一棵树只需要一个人的心头血。多了不好反而坏事。既然齐渺渺已经受了白启的心头血就无需莫明的了。而且九尾狐一族的心头血有奇效，确实还是白启更为合适。”白易潇道。

    莫明连连摇头，愣是不敢相信。

    “既然齐渺渺已经接受了你的心头血，那么在她完全恢复以来都只能接受你的心头血了。你有苦头吃了！”我道。

    “没事，她能好便好了。”白启答。

    “你还抱着她还是把她送回桃树里吧。”我道。

    白启抱起齐渺渺，将她的魂魄重新送入桃树之中，再次加固封印。

    真是一个伤感的故事。

    夜晚，我和白易潇就随便找了一个树跳上去，这棵树可是正对着齐渺渺的桃树。我打算就这样将就一个晚上。明早再走。

    “落落你怎么非要在这儿呆一晚上”白易潇问。

    我踢着脚“我就是好奇这心头血是怎么取。”

    “你是被感动了”

    “嗯……好像有点儿，三哥，这比六姐手里天天拿着的那些戏本子曲折多了。”

    清晨，我还在睡梦中就被白易潇敲醒了。我看向对面树下的白启，只见他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往自己的心上就是一扎，那满手的血……我吓得赶紧闭眼。可我还是好奇，想睁开眼偷偷瞧瞧，被白易潇的手挡住了。

    “别看了。”

    “三哥……”

    等白易潇的手放下来，白启又和从前的谦谦君子了。我还在神游呢，白易潇轻轻拍了我的肩膀。

    “三哥。”

    “看那儿！”

    示意我往茅草屋那边看去，莫明正站在白启的身后，目睹这一切。

    “落落，你猜一猜，齐姑娘会选谁”

    “这我哪里知道啊。你还不如去问问五姐。”



明宸十（下）
    随后，我和白易潇要走了。莫明还是不肯走，非要守在这个茅草屋里，说这是天意。在我们回首时发现莫明正坐在那院子里，对着门前的桃树发呆。不知道那时的他在想些什么他一直在微微笑。

    “唉。”李煜再次叹气。

    “怎么了”宸问，“可是身上伤没好全”

    “不是，我只是有些伤感罢了。”李煜对着莫明的方向感伤，“莫明是我们三人中天资最高的一个，师父生前就对他赞叹有加。他年纪轻轻已是众多降魔师之中的佼佼者。想当年的雄姿英发，谈笑间敌手已经灰飞烟灭。谁又能想到今日的他会是这般的模样。以前师父告诫我们说世上无完全之事，人算不如天算，今日我算是真的见识到。真不知道老天如何想会给莫明安排了这个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