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房玖
夏青蝉想起大双说若不是为了喜欢上她,他们三人本可以开心做盐贩子,难道璧川连这也怪在她头上
她怒道“难道你要说是为了我你骂完我爹爹,现在又说我虚荣浅薄只爱权贵”
江壁川仍是抓住她手臂不放,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夏青蝉挣扎着要他放开手臂,又道“我夏家若是热衷权势,我爹爹会一生只做个闲官当初在中隐楼我又何必避开你我如今虽家破人亡,钱财权势这样的东西,我可也不屑放在眼里!”
江壁川道“你说你不把钱财放在眼里,但你喜欢的头面首饰、衣裳布料、暖阁花园、吃食使女……哪一样不需钱财权势”
夏青蝉闻言惊得站定不动,看住他道“原来你是如此想法……璧川,只要两人一起,这些东西又有什么要紧只要两人一起,怎么样我也……”
江壁川打断她道“在沙漠中你发现衣物已被洗过熨好,不是也很开心你说只要两人一起就好,你忘了绿洲中那推车的夫妻二人那妻子如何羡慕你的一身衣裙”
夏青蝉奇道“她便羡慕,也只是那一时罢了,过后几日自然就忘了。她那时不是也心疼她的丈夫吗”
江壁川道“那又如何即便只是一时羡慕,只要他负担不起,就是伤他的心。”
夏青蝉深觉不可理喻,摇摇头道“我与你说不通。”
江壁川冷笑道“因为你想要的是唾手可得的钱财权势,你并不是不喜欢我权势,你只是不喜欢我为得到权势不择手段罢了。所以你才这般喜欢范子野和赵昉,他们生就在权贵之家。”
夏青蝉气极,连发怒亦不想了,只长叹一声,道“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若要疑心,我也无法。璧川,你我原来这样不同,当真让人心寒!”
她不再试着挣脱他双手,江壁川却自己放开她的手臂,低声道“蝉儿,你可不可以留下住几日先暂时不要走”
夏青蝉见他双目中流露恳求之意,心想难道璧川准备过几日再对自己解释清楚所有的事情
她想到张锦应该也不至于担心,便点了点头。
江壁川没有再说话,转身出门去了。
顾大娘领着两个丫头过来,见江壁川与她分房而寝,众人皆有些惊异,但也不敢多说,只殷勤服侍她沐浴睡下。
夏青蝉想到江壁川怪她喜爱权势,本欲拒绝众人服侍,但又想何苦如此,倒显得将这些事格外看在心上,便只顺其自然,躺下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起来,顾大娘拿来崭新衣饰,夏青蝉见虽不十分奢靡,但衣衫质地柔软轻滑,首饰也是西域珍贵的青金石所镶嵌,斗篷是狐皮,略带红色,想来是之前在沙漠中见过的那种狐狸
想起昨日争吵他暗示取得权势是为了自己,也就都赌气穿戴上了。
平日她最喜精美服饰,今日穿戴之后,却颇觉不喜,叹息一声,走出门去,顾大娘整个清晨始终一言未发,只是满面笑吟吟服侍她。
江壁川在门外等待。
夏青蝉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开口,只得走到他跟前,道“多谢你制的新衣。”
又抬手给他看那一串镯子。
江壁川道“是为亲事给你赶制的四时衣物之一,这是就近蒿州城做的一批,大双在淮南与京城另寻了人制上好的。”
夏青蝉见他仍沉着脸,心中忐忑,不及多想便笑道“多谢了,这已经极好,再说嫁衣按理我该准备的。”
说完想起自己昨夜明明说了让他不再筹备婚礼,不禁理亏,气势又低一截。
江壁川却只笑道“还没有开始准备吗”
夏青蝉笑起来,两人闲话了几句,空气中仍然好像有寒气,江壁川仍有公务,很快去了,她松了一口气。
怎么办他还是什么也不解释。
婚约一开始也没有问过她主意,现在又莫名其妙续上了,婚期也并没有告诉她,只说嫁衣也要两个多月赶制。
虽然都说女子要矜持……
想来张伯伯知道的,不然让张锦问问
不,逃避得了一时是一时吧。
她四处闲逛,要走出一扇大门时,有人含笑过来止住,说出了中门怕有外客,夏姑娘出去不便,她便只在这门内闲逛,亏得很快发现了后花园,竟与昨日那小树林是连在一片的。
她走到昨日那林中空地,鸟鸣声响,寂无一人,夏青蝉无情无绪地又走了回房中,给张锦写信,让她不必担心自己。
晚上她睡着后江璧川方来,缠绵之后两人相拥,夏青蝉终是隔阂,轻轻移开了些。
她正要假做睡着,江壁川突道“再给我一些时间,总有一天会都告诉你。”
夏青蝉仍不看他,只低声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了许久,方听江壁川道“等到你不能离开我。”
她死过一次仍回到他身边,还不算“不能离开”他
要不要将重生之事告诉璧川
但他会不会恼怒她嫁给“别人”一年多虽然那别人是他
第131章 陆宅密道
夏青蝉抬头看着他道“璧川,你觉得我还不够喜欢你吗”
江壁川想也没想便道“没有,我知道你很喜欢我。”
“……,我不明白,那你为什么……”
夏青蝉想了想,横竖他已经觉得自己孟浪了,说出来也无妨,便道“其实这也容易,我做了你孩子的母亲,不就离不开你了”
江壁川大笑出声,又道“这主意极妙。”
夏青蝉含笑看着他,江壁川突地问道“你很想要孩子”
夏青蝉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我不知道。”
江壁川直接道“我不想。”
夏青蝉心中一沉。
两人沉默,夜深,夏青蝉体倦,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早饭之后顾大娘捧进了一罐梅子来,夏青蝉不知顾大娘是否知情,打开来拿出一粒当面吃掉。
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屈辱。
当日父亲宁愿抗旨被杀也不愿受屈……
罢了,何苦深想。
顾大娘很安静,也不像前世大双那样整日引着她做事取乐打发时间,蒿州江府下人好像也少些,中门之后几乎空无一人。
夏青蝉独自闲逛,心事重重,不知不觉走到小树林深处。
蒿州北地,十月风大,将树上一窝雌鸟刮了下来,夏青蝉走近细看,见四只小鸟,身上尚有绒毛,暗悔身上没有可喂之食。
突地有人在她身边并肩蹲下,问道“你又一人乱逛,今日吃饭了没有”
是赵昉。
夏青蝉笑道“你又偷偷跑来别人家”
赵昉笑道“我每日来给你送吃的,昨日怎没见到你”
夏青蝉歉道“这里路径我还不太熟,你昨日在哪里我去了那日吃合汁的林中空地,并没有见到你。”
赵昉道“我昨日在客院厢房附近,你不住那里”
夏青蝉指了指来时方向,道“我住的那一边,倒是僻静。”
赵昉看了一回,颇有深意地道“你住的江壁川卧房。”
立时带过,也并不等她回答,就笑道“亏得今日带了蒸糕。”自顾从怀中掏出,掰碎喂起那雌鸟来。
两人喂了一回,怕撑坏那些雌鸟,不再喂了,只坐在地上闲聊。
夏青蝉随口问道“已经在签订合约了,我们是不是很快就会回梁州了”
赵昉奇道“你怎么不问江壁川他知道得比我清楚。我猜大约不过十多二十日,横竖范普与江壁川应该早已说好合约内容了的。”
夏青蝉想起范子野说江壁川与范普早有约定,想赵昉这么说倒也有理,便问道“既然已经说好内容了,签了就好了啊,为何还在蒿州滞留这许久”
赵昉笑道“西军全没,江壁川要培植自己的人镇守西境啊!我猜他在笼络陆家,陆丰提起他来,满是敬仰之意。”
夏青蝉见他虽满面笑容,眼中却微含怒意,想到赵昉短短一月之内父亡,西军众人想来陪伴他长大,如今也皆阵亡,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想了半日,问道“你要不要听我奏琴”
赵昉笑道“好啊!想不到有生之年能听到顾曲夏郎的女儿亲自抚琴。”
夏青蝉闻言心中欢喜,笑道“那你稍侯片刻。”
她起身回房,将今晨顾大娘拿来的一张短琴拿了来,要出门时,顾大娘笑道“我替姑娘拿着琴吧。”
夏青蝉笑道“不必,我抚琴不喜人打扰,你让使女们也不要过来才好。”
她抱琴走到林中,与赵昉相对坐下,想到他定然心烦意乱,便奏起普庵咒,为平息心火。
哪知不知不觉间,恍惚回到夏宅,手下也变成了爹爹常奏的遁世操。
想起爹爹,又不禁想起范子野虽说爹爹觉璧川机敏俊美,但他会觉得璧川是合适的女婿吗
一曲既完,她仍沉思不语,赵昉笑道“听得出是苦练过的,只是……”
夏青蝉叹道“我知道,只是没有天资,爹爹说过。”
赵昉道“也算琴艺一绝了。不过奏许由的遁世操,也太不吉利了些,尧让许由做皇帝,许由偏不做,若是我,自然是要做皇帝的。”
夏青蝉闻言也笑起来,又道“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你少说些罢!”
赵昉只笑而不语。
夏青蝉有感而发,说道“这是我爹爹生前最喜爱的琴曲。”
赵昉仔细瞧了瞧她神情,道“青蝉,你想不想回到过去”
夏青蝉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倒也没有。”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总要接受的。
赵昉点点头,低声道“我有时也会想起我父亲。”
两人相对默坐了片刻,夏青蝉见他因着孝中,一身素白,头上也只一根白玉簪子,不似京城时张扬,笑道“你不穿红倒比穿红合适些。”
赵昉笑了一声,道“是,人见了我都说玉树临风。”
夏青蝉细细打量一番,摇头笑道“玉树临风当不起,最多不过英气勃勃罢了。”
赵昉含笑看着她。
夏青蝉心中突地觉得不安,起身匆匆将琴收到琴囊中,又笑问道“林姑娘最近可好我上次在琴舍只匆匆见了她一面,来不及相问。”
赵昉悠悠笑道:“很忙,在给我物色正妻的人选。”
夏青蝉奇道:“她自己不愿做正妻”
赵昉道:“她说林家既已宣布林四姑娘病亡,为着我前程着想,她如今做不得世子妃。”
夏青蝉奇道:“意歌亦做不得那要怎样的人方配做你的正妻”
赵昉笑道:“你猜”
夏青蝉摇头笑道:“罢了,我猜不透你们心思,何况你孝中不能娶亲,横竖有好几年时间慢慢选呢。其实意歌何必妄自菲薄,依我看,她皇后也做得了。”
赵昉闻言大笑道:“说得极是,林意歌做了皇后,六宫定是严谨肃穆的。”
又看了看夏青蝉,笑道:“你不像。”
夏青蝉也点头笑道:“自是我没有那个福气。”
想起草市门外夏家时宋娘子众人散漫,又笑道:“我连家中十来个仆妇也管不好的。”
正说着,顾大娘声音远远传来:“夏姑娘,我听你琴奏完好些时了,要不要我来将它拿走怪沉的。”
又有脚步声传来,想是她边问边走了过来。
第132章 江府遇险
夏青蝉急忙高声道:“不必!我马上拿着琴回房,你在那里等我即可,这里有一窝雌鸟,你来怕惊了它们。”
赵昉笑着拱了拱手,匆匆去了。
晚间江璧川回来,夏青蝉想到家中有密道毕竟隐患,正欲告诉他赵昉之事,但那日一时兴起,已答应赵昉不说出,何况璧川已几次猜忌自己与赵昉,眼下还是不说罢了。
她奇怪侯小乙怎会没有注意到赵昉潜入,问道:“侯小乙回西州去了吗”
江璧川只道:“小乙去狄国了。”
又笑道:“你寻他有事”
夏青蝉摇头笑道:“没有,突然想起来罢了。”
难怪与赵昉闲聊并无人发现。
想起顾大娘不像大双那般大惊小怪,夏青蝉心中对她的喜爱又多了几分,笑道:“我喜欢顾大娘,她行事豁达些。”
江璧川含笑应了一声,又道:“她本是拓拔将军麾下头目,因着如今蒿州城仍几方势力汇杂、不太平,我要了她来蒿州家中管事,要说细致周到,她应是比不得寻常使女。”
他说完又将夏青蝉揽近笑道:“这里处处都是危险,按理不该让你身处险境,是我贪心,任你寻了来,又留你住下陪我。”
夏青蝉摸摸他头发,笑道:“我喜欢这里,我喜欢每天都可以看见你。”
两人相拥,夜深方睡去。
第二日她带了软糕去喂雌鸟,赵昉已在那里,两人喂了一回,夏青蝉想起昨夜终是没有告诉璧川赵昉之事,心中稍稍不安。
璧川疑心不要这样重就好了。
她叹息一声,见赵昉狐疑地看着她,只得解释般地问道:“为什么人会喜欢上与自己很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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