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败家子

    这本来是好事了，赵祯这么说就是不会罚俸禄了。谁知道石小凡不乐意了，他拍拍屁股，站起来:“陛下宽厚仁慈，臣等却不能不要脸，是吧吕相公”

    吕夷简登时尴尬无比，败家子居然跟自己讲起脸面来了。你脸皮厚不要脸，我们可得要。

    既然讲究脸面，那就得做出牺牲啊。吕夷简是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想了半天，绿吕夷简才咧咧嘴:“这个，盐铁使此言甚是、甚是。不如这样，臣等就罚俸三月，以示悔过，悔过。”

    天底下哪有这种事，皇帝犯了错让臣子背锅。背锅不说，三个月俸禄说没就没了。

    许多臣子后悔跟着来了，吕夷简的处境有些尴尬。

    然而更尴尬的还在后面，石小凡冲他嘻嘻一笑:“吕相公，你是百官表率，我呢，是撺掇陛下罪魁祸首。这样，旁人罚俸三月情有可原，你我最少还是得罚俸半年，你说是不是”

    吕夷简的笑跟哭差不多:“盐、盐铁使言之有理，有理。”

    微服出宫风波虽然过去了，可赵祯知道，自己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偷偷溜出去了。想到这里，不禁怅然若失起来。

    ……

    曹小梅去了崇政殿，曹皇后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大为感激:“想不到这盐铁使对咱们如此忠心，小梅啊，这些琉璃制品全部送出去，后宫那些嫔妃还有尚宫内侍，每个人都需要打点。”

    曹小梅奇怪的问道:“皇后姐姐，为什么不说是你送的呢”

    曹皇后宽厚却也很聪明，她知道若是以自己的名义去送这些东西，定然会引起张贵妃妒忌。让赵祯知道了，更是会觉得自己收买人心。

    若是曹小梅来送就不一样了，自己毕竟是她堂姐。但曹小梅送就等于曹家的人送，这样张贵妃也抓不到自己把柄。

    曹小梅心思单纯，这事自然不能跟她细说，曹皇后只是笑了笑:“以你的名义去送，你送的便等于咱们曹家送的。”

    曹小梅点点头:“好，我这便就去。”

    本来在宫中就如回家一样的曹小梅，在后宫也没人敢管。她带着两个宫女，拿着一件件玻璃制品开始送礼。

    “李娘娘，这是我从西山得来的银镜，送给您，您用用看可还清晰”

    “齐押班，你辛苦了，这件水晶玉兔送给你了。”

    “魏姑姑，这是给您的……”

    后宫大大小小的嫔妃，宫女太监，曹小梅都送了个遍，一时间诸人都欢喜无限，纷纷表示感激。

    张贵妃那儿，曹小梅也去了:“张娘娘，这面水晶大银镜是我送给皇后姐姐的。谁知道姐姐说娘娘您服侍陛下辛苦，就让我把这面镜子送给您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下父母心
    张贵妃尚蒙在鼓里，她见曹小梅送来一副大镜子，料想皇后畏惧自己这是求和来了。

    当下张贵妃大喜:“如此替我多谢皇后娘娘了，我突然想起我家有个侄子尚未成亲，曹姑娘如此年轻貌美，不知可曾有婚配”

    既然皇后来示好，张贵妃干脆也送个顺水人情，如果曹小梅能与张家联姻，日后她与皇后即便闹翻也会有回旋的余地。

    赵祯虽然宠幸张贵妃，甚至一度有废后想法。可朝中大臣都是向着皇后，一来曹氏一族在军中势力不容小觑，再者，主要是曹皇后为人端正。

    一个作风正派端正的皇后，六宫表率，你有什么理由废后。对于朝臣们来说，皇后无过，废后便是亡国行径。

    是以张贵妃虽然恃宠而骄，但也不敢过分放肆。毕竟朝中这么多人支持皇后，而自己并没有什么很深的后台。

    好不容易她想让自己的伯父升个官，却被那败家子收做了徒弟。

    谁知曹小梅害羞的低头笑道:“多谢张娘娘，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张贵妃一怔:“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有这么好的福气，让我们如花儿一般的曹姑娘芳心暗许呢。”

    曹小梅无甚心机，而且敢作敢当，喜欢谁不会拘束，她会勇敢追求:“就是卫国公府的小公爷啊，朝廷盐铁使，他对我很好的。”

    “他”一提起石小凡，张贵妃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是一笑:“哦，倒也是门当户对。”

    “张娘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也不等张贵妃回答，曹小梅施了个礼推出宫殿就走了。

    曹小梅前脚刚走不多久，一名宫女走了进来，又行了一礼:“娘娘，曹国公家的那位曹姑娘，她在宫中到处送礼，送的都是一些宫人并没有见过的琉璃，现在整个后宫都在夸她呢。”

    “什么！”张贵妃大惊，这才觉出不妙，她目光透出恶毒神色:“好啊，你们给我玩这个，她那些琉璃哪里来的”

    宫女小心翼翼回道:“好像是从西山，卫国公府那位小公爷给她的。”

    张贵妃目光冰冷，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三个字:“石小凡！”

    “阿嚏！哪个王八蛋在背后说老子坏话。”正在家里吃饭的石小凡骂了一句。

    “凡儿，告诉爹，今日陛下出宫是怎么回事”很显然，石元孙已经知道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儿子我被罚了半年俸禄，以后老爹你养我了啊。”

    石元孙叹了口气:“你就作吧，早晚给我惹出祸端来，你个不省心的玩意。”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不让吃我掀桌子了啊，谁也别想吃。”

    “你！”石元孙大怒，想了想，又叹了口气:”算了，我老了，什么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说的好像什么时候你管得了似的。”石小凡有着青春期独有的叛逆。

    谁知道石元孙没说什么，双儿在一旁摔了筷子。

    “你怎么能这样跟国公爷说话，他是你爹，你知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再外面胡闹，国公爷在家里有多担心你。”

    石元孙父子俩都呆住了，这，还是那温柔又善良的双儿么。

    石小凡伸出去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不是，我打小不就这么说话么，双儿你怎么了”

    石元孙也吓了一跳，他已经习惯了:“是啊双儿，凡儿不是一直这样么。”

    “可以后就是不行，国公爷是你爹爹，天底下哪有对爹爹这样的道理。小公爷，你该长大了，为什么做起事来不能为别人想一想。”双儿是真生气了。

    是啊，败家子行事但求自己快活，他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人感受。

    再看看石元孙，在一旁沉默不语。每次石小凡在外面作死，他都是提心吊胆。这些年自己闯下多少大祸，那一次石元孙不是吓得魂飞天外。

    想到这里，石小凡良心发现了:“爹，孩儿没有胡闹，孩儿做的这些事都有自己的道理。”

    父子俩这么推心置腹，还是第一次。石元孙几乎感动的要哭了，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

    实际上石元孙眼角已经有了眼泪，他激动的擦了擦，笑着道:“好好，你心中有数便好，爹爹就是担心你。”

    爹爹担心你，可怜天下父母心。

    对于这个从小把自己宠上天的老爹，石小凡心中还真是充满愧疚:“爹爹放心，孩儿只是顽皮胡闹些罢了。大是大非上，孩儿还是懂得的。”

    ”嗯，嗯。”石元孙加倍激动了，这败家子啥时候对自己这么好过。

    双儿也有些内疚，她嗫嚅道:“小，小公爷对不起，奴婢我、我话说的重了些，其实您也没有那么不好。”

    石小凡冲她一笑:“没事双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吃饭，大家都吃饭。”

    双儿长松了一口气:“谢谢小公爷。”

    石小凡有些郁闷，自从他决定做个好人，他们个个都蹬鼻子上脸。狗腿子们最近也嚣张了许多，不再那么害怕自己了。

    双儿更是大胆，居然敢摔筷子了，这要是以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因为他们都发现，石小凡其实是个好人，好人不会不讲理的。

    做个好人，真他娘的累！

    斗鸡总决赛如期举行，石小凡带着小凡上场了。

    赵祯在宫里急得是抓耳挠腮，他是出不了宫了，如此热闹的盛事错过了，实在可惜至极。

    “陈琳，备轿，朕要去看看。”

    陈琳躬身道:“不行啊陛下，吕相公他们已经堵在四个宫门口，他们商量好了说是要轮岗执勤，为的就是不让陛下出宫。”

    “简直岂有此理！”赵祯气的一甩袖子。

    直到午后，石小凡才入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怎么样，小凡获胜了没有”一来赵祯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石小凡洋洋得意:“你是自然，斗鸡中的花魁，头名！”

    只见石小凡笼子里提着的那只斗鸡脖子上挂着一串红绸，那是冠军鸡应得的待遇。

    “说说，小凡是如何得胜的”见不到现场，赵祯只能从口中听听了。

    一说起这个，石小凡登时来了精神，他将斗鸡放下:“却说那……”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宫门口
    败家子添油加醋这么一说，只听得赵祯是心痒难搔，斗鸡冠军终极之战没捞着看，不得不说是人生一大遗憾。

    “唉，朕是无法出宫了，且不说这斗鸡，便是外面那些茶楼酒肆朕也想去看看。”言下之意，颇为惆怅。

    是时候了，赵祯胃口已经吊足，该切入正题了。

    “陛下，臣再斗胆说一句。若是放开宵禁，则市繁华，市繁则民兴。还有，陛下若是晚上带着侍卫偷偷出宫，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赵祯有些心动，可还是担心:“万一有流贼作乱，或是盗贼猖獗，该当如何是好”

    石小凡一愣:“派禁军啊，这些禁军都是吃干饭的么，他们除了在京畿固防，平日也无事可干。长此以往，恐荒废了斗志。城内侍卫轮值，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何来盗贼之说”

    赵祯还是有些犹豫，古代放开宵禁是一件大事。主要是担心有人趁着夜色谋反作乱，这个不得不防。

    石小凡却继续说道:“陛下想一想，中元节、元宵节，清明时节，京城放开宵禁，那是何等热闹，为何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呢”

    赵祯本就想出宫，想的火急火燎心痒难搔。败家子这么一扇呼，加倍想了:“这个，即便放开宵禁。你们可以出去游玩，恐怕他们还是不会让朕出宫。”

    石小凡微微一笑:“这个好说，哪个王八蛋敢不让陛下出宫散散心，臣会有办法治他。”

    “明日早朝朕与臣子们商议商议，听听他们的意见。”赵祯已经动摇了。

    石小凡喜形于色:“好，不过陛下放开宵禁别说是为了自己出来玩，此事不可提半个字。待宵禁过去十天半月，陛下再提不迟。”

    “这又是为何”

    “反正陛下听臣一言便是了。”

    赵祯素知这败家子诡计多端，要是能放开宵禁，他晚上就可以出去浪了。

    茶楼酒肆、莺歌燕舞，啧啧，想想就激动。

    石小凡很高兴，他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到了宫门口，记禄官刘文正在南宫门晃悠。

    这几个臣子商量好了，轮番把守四个宫门口，防止皇帝偷偷溜出宫。

    每个宫门口由六个老臣，每人执勤一个时辰。

    刘文正看到这个煞星出宫，假装回头没看到，他不想去招惹这个败家子。

    可有时候你不去招惹人家，人家未必不来招惹你。

    石小凡走过来拍着刘文正肩膀，嘿嘿的笑着:“老刘，你好啊”

    刘文正有些孱，回头看了看宫门口侍卫，料想在这里你也不敢动手。

    “哼，好什么好，盐铁使厉害啊，撺掇陛下出宫，这是又进宫憋什么诡计了吧。”

    石小凡哈哈一笑，干脆给他来个承认:“你怎么知道，我让陛下放开宵禁。”

    刘文正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

    “放开宵禁啊，你想，放开了宵禁京城才热闹啊。什么炸糕啊、面人啊、小吃啊、玩偶啊、茶楼酒楼啊、还有青楼赌场啊，通通都可以晚上营业，那时候咱们东京城的人晚上没事就可以出来溜达，像老刘你这样的，可肆意放荡，岂不快活。”石小凡说的声情并茂。

    刘文正又是那种极易被带进节奏的人，他听石小凡构筑的这个蓝图，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嗯，是不错。”然后他猛地惊醒了:“胡说八道，皇城安危，怎可放开宵禁！”

    石小凡冷笑一声:“官家说了，明日早朝他便提出放开宵禁一事。谁敢反对，立马贬官，贬出京城去西北荒凉之地任官。”

    刘文正吃了一吓，做京官的最怕就是贬到外地。外地哪有京城繁华，可放开宵禁这事太过重大，他得去找吕夷简商量商量。

    石小凡似乎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这本败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唉，刘记禄啊。你说你们跟着吕相公，捞着什么好处了没有这不是惹官家生气，就是被罚了俸禄。人家吕相公不一样啊，家大业大油水大，即便没有这俸禄，巴结他的人也是数不胜数。你们呢，除了那点死俸禄还有个屁贪点吧，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万一被人举报丢官事小，抄家发配可就大了。若是不贪吧，没了俸禄，你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

    败家子字字诛心，刘文正不由得大为心动。吕夷简势大，他们这才纷纷投靠。可自从朝中出了这个败家子，吕夷简是步步后退，没捞着一点好处。

    石小凡拍拍屁股欲走，他背着双手好整以暇:“哼哼，刘记禄啊，我劝你一句，可别站错了队。你们以为跟着吕相公在朝中便万事大吉了么，这年头，跟谁也不如跟着官家。不结党营私，明哲保身才是为官之道啊，愚蠢！”

    败家子迈着四方步一走，刘文正是听得心惊肉跳。看样子，放开宵禁是官家的主意。

    官家因为出宫的事，群臣给阻挠了，他自然不甘心。于是想出放开宵禁这一招来，这证明官家是一心想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