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医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遥清晓
黎歌冷着脸问她:“眉儿,你说要照顾好自己的,你怎么可以让那人非礼眉儿,我很失望。”
云树抓住他的手腕,哀求道:“不,不,黎哥哥,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
黎歌以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对云树喝道:“你还要说什么”
“我,我。。。”云树想解释,可是她无从解释。
黎歌一根根掰开她抓住自己腕子的手指,“不,不,黎哥哥,不要这样,我的手疼,很疼。”
黎歌丝毫不理会她的疼痛,狠狠摔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不,黎哥哥,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云树拼命地追,可是黎歌却越走越远,怎么都追不上。
云树是哭醒的。
一直未敢沉睡,在张景身上留只眼睛的严世真,敏锐的听到云树屋里隐隐的哭泣声。从床上跃起,见张景还在榻上睡着,整个院子静悄悄的,稍稍放下心,快步走到云树房门外。闪舞低声道:“眉儿,怎么了”
云树下了床,给他开了门。
“义父。”
严世真蹲下身子,“眉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义父,我手疼。”
云树泪痕斑驳的抬起手。严世真借着月光,看到明明用小小的夹板给她固定好的手指,此时布条、夹板都散乱了。
“不怕,有义父在呢。”严世真抱她进了屋,点上灯。托起她的手,重新感知骨节的位置,果然是又错了位。
“眉儿是做噩梦了吗绑好的夹板,怎么会散开”
云树想起她不能说的梦时,严世真飞速的将关节复位。这次云树竟然咬着牙,没叫一声,眼泪噼里啪啦,落了一大堆。
“眉儿,今天究竟遇到什么事了你还是不愿意跟义父说吗义父很担心你啊!”
“义父,我,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手指。”说了的话,义父一定会自责没有看护好自己。事情已经解决了,没必要再让义父自责。
严世真见云树这个样子都不愿意说,也不能逼着她。将她的手指重新用夹板固定住,又回自己屋里,拿了更多的布条与夹板,将她的四根手指与手掌都固定住。云树的右手,看起来像个肥硕的粽子。
“要义父陪你一会儿吗”
“好。”云树愣愣的走神。
严世真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眉儿,你什么话都可以和义父说的。”
“我只是做噩梦了。让义父担心了。”云树看着严世真关切的目光,觉得很是愧疚,可是脑袋又很混乱,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抚义父的疑心。“义父给我讲故事吧。”
严世真微微一笑,“你看了那么多的书,还需要义父给你讲故事啊”
“嗯,想听义父讲故事。”
“那好吧,躺好了,义父给你讲故事。”云树收了混乱的思绪,枕着严世真的腿,乖乖躺好。
严世真的声音随着灯火轻轻浮动,“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
一百零九章:断指请罪
严世真把云树抱到自己腿上,轻轻拍着她,“等天亮了,我们就去看你父亲,好吗”
“义父。”
“嗯怎么了”
“就想叫义父。”
“义父在。”
“义父。”
“义父在。”
“义父待眉儿太好了。”云树望着义父,眼中全是依赖。
“眉儿待义父也太好!”严世真把“太”字咬得格外夸张。笑点低的云树,又被逗笑。
草叶上晶莹露水在晨曦中折射出奇彩的光芒,一只小脚踩上去,又一只小脚踩上去。
“义父,露水太大了,鞋子都打湿了!”云树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道。
“那你还净往露水多的地方走”严世真牵着云树的一只手,看她蹦蹦跳跳,没有草的地方她不走,专往露水晶莹的草地上踩。
“露水太可爱了,我逗它玩。”
“我看你倒玩的很开心!”严世真笑道。
晨光熹微,山谷中晨雾迷蒙,鸟雀婉转,空气清新的让人迷醉,还有植物的青气与芳香。两人去后山清祭回来。摆好果品,云树又摘了许多花摆在墓碑前,自己跪在墓碑前,好一番絮叨,絮叨完,心情也好起来。
“义父,张景的病,要怎么给他治啊”快走到村子时,云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他的病是肝火屡动,牵引冲气、胃气相并上冲,更挟痰涎上冲,以滞涩于喉间,并冲激其脑部,是以其神识混乱,而言行失常。他的脉象左脉弦硬,说明肝血虚,而火炽盛的;方书论脉有直上直下,冲脉昭昭的说法,所谓直上直下,说的是脉弦且长的形状。而脉象中的两尺不实,说明下焦之气化不固,因为下焦有虚脱之象,所以冲气很容易挟胃气上冲。”
严世真详细的给云树讲解张景的发病原理、脉象分析与发病缘由,便停了下来,留云树去思考。
云树想了想,“若要医治,是不是要解肝火,降胃气,控制好冲气”
严世真听了云树的话非常高兴,“正是!降胃、敛冲、镇肝,兼用凉润滋阴之品,以养肝血,清肝热。”
“义父,药方要怎么开”
严世真慢慢道:“药方啊,生赭石(轧细)一两,灵磁石(轧细)五钱,生怀山药八钱,生龙骨(捣碎)八钱,生杭芍六钱,玄参五钱,柏子仁五钱,云苓片三钱,清半夏三钱,石菖蒲三钱,生志远二钱,镜面砂(研细)三分。前面的十一味药煎汤一大盅,送服朱砂细末。药理之书你也看了,且辨一辨其中的药性与君臣佐使,想想这方子好在哪里”
云树不再说话,低头开始琢磨。
“树儿你回来了”张景一脸欢喜的忽然跳出来,把沉思中的云树吓得一个激灵。
“你是从哪里跳出来的要吓死人啊!”云树捂住胸口皱眉道。
张景尴尬的指了指头上的树叉,道:“早起就不见你,她们都不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好一顿找。”
云树小大人似得对张景展开一番训诫:“这里是我家,我还能逃跑不成景哥哥你多大的人了,还爬到树上吓人”
张景挠挠头,“没想吓你,就是看到你回来了,太高兴了。”
严世真看着七尺男儿张景被云树一个小孩子责怪,竟然没有生气,想笑,却没能笑出来。这个家伙也这般看重树儿,打定主意要做树儿的爹爹不行,一定要赶快把他送走。
张景这般认错的态度,云树反而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走吧,回去用早饭,然后吃药。”
“我不喜欢吃药。”张景咕哝道。
云树头大,“病了就要吃药,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没病。”
“你。。。”云树想说,没病你把我卖了又带回去没病你非要说我是你儿子可是义父在这里,她只好把话咽回去。“我让你住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医病的。你既然坚持自己没病,那用完饭就回去吧。”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这就要赶我走吗”张景心情一落。
“昨日之前我们从未见过,你找我做什么”
严世真还从未见过云树与人说话这般针锋相对,毫不退让,类似于争吵。
“我,我。。。”
眼见张景的眼神又开始有些不对劲,云树再度软下心,不敢再继续打击他,换了语气哄道:“那留在这里,用完饭,用药,好吗连我都不怕吃药,你这么胆小,我会笑话你的。”
听到云树的话,张景的眼神有所好转。“我吃药,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吃药。”
云树无奈的吸了口气,“走吧,进去吧。”
“我可以牵着你进去吗”张景羡慕的看着云树被严世真握着的手。
云树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不可以吧”说完不待他回答,牵着严世真进了院子。
张景愣在原地后悔。为什么昨天要卖了他开始的时候,他明明对自己很好的。
严世真有些惊讶云树待张景的复杂态度,更惊讶云树有着昨晚的软弱哭泣,有着方才的天真烂漫,可是她大人的一面成长的如此之快,严世真有些怅然若失。
走了几步,云树怕他又发病,回头道:“还不进来”
意识到云树还是有那么一点关心自己的,张景的心中的阴郁又消散开,忙跟上去。
饭后,余宏坐着牛车又去了县城。昨日本是要打探改革的消息的,可是因为云树的事给耽搁了,云树受了伤,所以今天他独自去县城打探消息。
云树看着张景喝完了药汁,又欲作呕,便把一碟子蜜饯递给了他。确定药安全的进了张景的肚子,云树便回自己屋内研究医书去了。
辛坦之从云树
一百一十章:云树正骨
“来,我看看。”严世真抓住张景的手,按住指关节,捏一捏,揉一揉。
十指连心,张景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可是咬碎一口钢牙,愣是不叫疼。
严世真看了看他,对云树道:“树儿,来义父教你接骨。”
“我义父我还没接过骨啊!”云树很吃惊。
“所以义父教你啊。”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云树走到严世真身侧。
严世真抬起张景的手,将手骨的组成,筋肉排列,手上穴位,以及该如何正位,细细讲解一番。然后让云树感知,张景的骨节错位的具体部位与错位状态,推测张景刚才断指的手法,运用刚才讲给她的知识,让她自己分析该如何正位。
张景见是给云树做教材,饶是手被严世真弄的更疼,也只好咬牙死死忍住。
将理论捋顺后,严世真对云树道:“要不要试一试给他正位”
“义父,我行吗我这只手使不上力气啊”云树举起自己重重包裹的右手。
“试试。要做大夫,就要经历病例,积累经验。有义父在,他这手终归不会有碍的。”严世真知道云树不忍,故意试探张景道:“给你看病,也没收诊金,如今做个病案,给树儿试试手,可好”
张景咬牙点头。
云树知道手指断掉的痛楚,有些不忍对张景下手。果然,云树盯着张景的手看了许久,“义父,还是下次吧,等我的手好了,再试吧。”
严世真微微一笑,“也好,不过看好了,义父是如何将这手指正位的。”
云树郑重点头,“好。”
虽然云树不肯说与张景有什么矛盾,但从云树待张景的态度上看,张景必然是对云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为了整张景,也为了让云树看清楚正骨的手法,严世真动作慢了许多。
张景痛的脸都变了形,额上滚出豆大的汗珠。
严世真又教云树打夹板的原理与手法,云树一一默记,又在脑中飞速捋了一遍又一遍,又提出一些问题,力图将整个流程与原理理顺。
良久,断指总算处理好,张景已经痛的出了一身汗,整个人瘫倒。
念在张景忍着痛给自己做了病案,云树给严世真倒了一杯凉茶,也给张景倒了一杯。
张景脸上的痛楚变成了欢喜。
云树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子。
张景喝完茶,想了半晌,又进了云树的屋子。
云树看了他一眼,继续看自己眼前的书。
“树儿,我真的有一个儿子。”
云树看着眼前的书,什么也没看进去。“我知道。”
张景面露惊讶。
云树继续道:“昨晚你发疯的时候,那个狱卒大哥告诉我的。”
“昨天背着你走在巷子里的时候,我想起我的胜儿,可是我又气那个女人与人私奔,还带走了我的胜儿。所以我才会发病。”
云树抬起头,看着他,“大概是看在你非常重视胜儿的缘故,我才会把你这个人带回来的吧。”
听到云树这话,有些推心置腹的味道,张景忽然像是看到了希望,“树儿,让我做你义父好吗”
云树睁大了眼睛!“你又发病了”
“不,我没有,我脑袋很清醒。可是,你那么像我的胜儿!我的胜儿在的时候,很懂事,也对他的爹爹很好。”张景自顾自道。
“你不要发疯了,行不行我不需要你来做我义父。我有义父!在我义父心中,我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我是他唯一的宝贝。我义父待我的好,不比我父亲差一丝一毫。”云树情绪激动之下,稍稍高起来的声音传入门外严世真耳中,严世真差点老泪潸然。
张景想说,多一个义父只会对他好的话,生生被云树后面的话堵下去。
“我理解那种失去所有的感觉,所以我同情你因为胜儿而生病,不与你计较之前的事,带你回来,给你看病。可,若是因此让你觉得,你可以做我义父,那你还是走吧,现在就走。我不想因为你,让我义父伤心。”
张景开始时以为云树是个小孩子,很好哄的,却没想到,他将事情看得的这么清楚。待他好的人,他万分珍重,不让人伤及分毫;富有同情心,也绝不会让同情心混乱了思绪;至于自己这个曾害过他的人,他有容人之量。这个孩子如此与众不同,让人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他更不愿意轻易放弃了,只要待他好,他终会心软的。于是,面露哭相道:“树儿,我都答应你吃药了,你又要赶我走”
云树冷着脸道:“你逼我这么做的。”
张景忽然换了巴巴儿的可怜相,服软道:“那我不说那样的话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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