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医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遥清晓
那人点头。“有道理。”
严世真接着道:“我推测那些孩子是先把花摆上,叨念一番后,才取走供品,可能就是在那时,这枝上的花落进酒坛中。眼下坛中只有两朵残余的花朵,也就是说可能有一朵被吞食了,至于是被同一个孩子吞食的了,还是像这两朵一样是被多人食去,却无法确定。”
那人精明道:“有可能,不过还是回去问问那几个孩子摆花与拿走供品的先后顺序,确定一下,也好彻底洗清云树公子的冤屈。”
旁边两个忙附和。
回去再问那几个已经醒过来的孩子,果然如此。
花落进坛中,他们是知道的,当时还觉得用花下酒,别具心思,衬得米酒、点心更香甜了,还沾沾自喜了一番,却并不知道那花是有毒的,而且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吞食了一部分的。
严世真只想摇头,刚要说,这几个孩子野惯了就好了,怎么还忽然生出雅致的心思来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白树村虽然淳朴,可是都是普通村民,怕是难有那个追求雅致的心思。若是那蛮不讲理的妇人以此为由头,再说是受了云树的影响。怕是自己真的忍不住要动手揍她了。
事情搞清楚了,几个孩子又服了一次药,好了很多。严世真又去屋里抓了四副药,让他们回去再煮给孩子喝,以求将毒排清。
药,是云树拿出来,离得最近的家长怀中抱着孩子,伸手就来接,竟是毫不客气的样子。
云树的脸上终于不好看了。
她立在那里,不再往前走,扫视着那几个孩子与他们已经伸出手的家长,又看看这些看热闹的人。
声音冰冷道:“你们看热闹的也看过了,撒泼的也撒过了,中毒的也清醒了,不觉得,欠我点什么吗”
众人闻言均是一愣。
刚从屋子里出来的严世真听到云树的话,也是一愣,这孩子还要讨要医药费啊以往给村中的人看病从没收过一分钱啊这是受了刺激了
田壮他爹田安反应过来道:“谢谢云树慷慨施诊救了大壮。”面上也是憨憨一笑,却没有提及诊金。
其他几个父亲和母亲闻言,也热络络的上前笑着道谢,顺手从云树手中拿过药,竟是都那么的自然!!
云树本也没想跟他们计较什么诊金,只是,是自己态度太友善了他们的反应像是本应如此。。。她自己反倒生出了不习惯。
之前那个撒泼的妇人却揽着孩子低头不语,也不看云树,面上的表情却绝对没有歉疚或者感谢。
云树心头不顺,一反常态,偏要与她计较计较,盯着那妇人,脸色又沉了几分,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救你们孩子的是我义父,这声感谢,你们应该说给我义父。”
众人一愣,确实如此,又向严世真道谢。
严世真不在意的挥挥手。
云树伸出手,指着那个之前撒泼的妇人,“你!是不是该为你之前说的话,向我道歉”
那妇人猛然抬头,目光中竟然带着些怨怒。
云树不想理会她的怨怒从何而来,冷眼相对,毫不相让。让人难以相信,一个孩子竟然冷肃到这个地步。“怎么我说错了吗”
那妇人又埋下头,不说话。她的丈夫推了推她,示意她道歉。那妇人倒也是真有性子,竟然别过身子,将怀中的孩子抱的又紧几分,啪哒啪哒开始掉眼泪。
昏黑的院子,几束灯光从屋子里打出来,众人都不再说话,静悄悄的。
冤枉一个人,空口白牙,两片嘴,怎样编排似乎都是有理了毫无悔过之心!为什么明明是她错了,却不道歉,还表现的像是自己欺负了她
抱着孩子当挡箭牌吗念及此,云树发自内心觉得这妇人真可恶!
云树看了看那妇人怀中的孩子,与她差不多大,此刻又蔫又怕,眼里泪汪汪的。不知道是被那妇人带的,还是被云树给他母亲的难堪而吓得。
看到那双眼睛,云树忽然觉得到自己有些过了。
是自己错了仓廪实而知礼节,她们尚在生存的边缘挣扎,自己也有责任,何苦这般与她们计较
那父亲呢父亲人都去了,还被那些无中生有的流言抹黑,谁来给他道歉谁来为他正名荆辉!韩聚!且等着!且等着!
念及父亲,她确实有些失控了。
严世真看她脸色变来变去,觉得不太好,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树儿,你怎么了”
云树忽然将脑袋埋到严世真身上,大哭起来,越哭声音越大,伸出手,却准确无误的指着那妇人。
“义父,她欺负我!她明明做错了事,却不跟我道歉。我不知道她抱着大牛在那里哭什么,像是我欺负了她一样。大家又不是没有看到,明明是她诬陷我。大人都是这般不讲理吗”
严世真、余宏、云奇,连带花娘、应娘都被云树的反应吓一跳。
这可是一贯坚韧的眉儿啊!这可是敢和县太爷谈合作的云树啊!这可是敢狠下心打断云开的腿的家主啊!
这一刻,竟然哭的那么可怜!可她终究是个孩子啊!被人欺负,没有父母撑腰的孩子啊!那一刻,云奇他们甚至觉得,打断云开的腿是应该的,谁让他欺负家主年幼
看热闹的众人也是吓了一跳!
那妇人理亏在前,如今在云树的追问下,只是默默落泪,让看客心有不忍;可是云树,一个孩子的嚎啕大哭更让人觉得可怜,是那妇人过分了!有心软的妇人,都被云树引出了眼泪。
云树一边大哭,一
一百二十四章:云茂
严世真自然听出了她是故意的,可是哭的那么痛,不是真的不委屈,疼惜又担忧的看着她,久久不语。
云树却急了。
就像严世真不想让她受伤害,她也不忍看严世真伤心,将心中思谋尽数倾吐。
“义父,我真的没事。眉儿很有收获,您不要伤心了。”
严世真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脸,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缓声道:“说说看。”
“以后我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并非所有的人都会坦然的与我讲道理。我今日言行确实失常,也不过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们在我这里予取予求,却当成了理当如此,甚至还要倒打一耙,我心里不平衡了。我言辞间,让义父伤心了,是眉儿不好。”
她脱去了初生的小小狡黠,依然是那个乖巧贴心的眉儿。对云树的话不置可否,严世真却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义父本想着让你多锻炼锻炼,可是看到你与一个乡野泼妇针锋相对,觉得是义父把你带坏了。云进同的女儿,本应该是一个书香满身,娇贵不凡的闺阁小姐啊。义父却任由你在乡野间沾满风尘,觉得对不起你母亲的嘱托。”严世真目含愧色。
言及父亲母亲,云树心有戚戚,言语更深重。“眉儿不想做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以前的眉儿身居内宅,除了读书,什么都做不了。”
“眉儿想做什么”严世真警觉道。
云树眨着眼睛“乖巧”道:“不想做什么啊。有义父、师父和宏哥哥的教导,还能为这些村民做些事,我觉得很满足。”
可能她说的是一方面原因,但严世真相信并不只有这些。这孩子被教的信口雌黄的能力越来越强,而这个教她的人,还是自己。不是担心她耍小聪明,而是担心她有了心结,却遮掩住,时间久了,终究不好。
云树却仿佛懂得他的担忧,可是下面的话通彻的让严世真有些心惊。
“世间的人,以何种方式对我,我又以何种方式对他们,这便是人与人的故事,几十年过去后,这便是人一生的故事。我只是学着与人打交道罢了。义父本是洒脱性子,却被我拖累了。”
听着云树明利的言辞,严世真一时有些语塞。不过跟着余宏外出办了几件事,她的变化竟然这样大!
“眉儿就是我的掌上明珠,以后不要说拖累这样生分的话。只是,这些是你自己想明白的”
云树懂得严世真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是我自己想明白的。我跟义父说这些,是想要义父放心,不要自责。义父待眉儿很好,只是眉儿要长大罢了。”
如何能拦住一个要长大的孩子
严世真怅然道:“是啊,眉儿要长大。”
“眉儿虽然长大了,依然喜欢在义父身边撒娇的啊。”云树不再那么一本正经的说话,而是赖在严世真怀中。
严世真神色稍松散,“今天的事是义父没处理好,眉儿受委屈了。”
“我不过是在众人面前示弱罢了。她只是云家佃户,我总不能像对云开一样,打她一顿。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是在教我学着去看人,去了解他们的动机与目的,教我长大。况且,针锋相对的我,也没有那么大度。”
相比几个月前,在云家祖宅,将云开的一条腿打断时的心软与无力,此刻的云树,确实看开了许多,心思果断机敏,也强硬了许多。
想到这里,严世真又忍不住问了自己一句: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忽然又想叹气,以前没带过孩子,一颗心反反复复,以往果断的自己,竟然不知道怎样教导她才好了。看看这个坐在腿上的小家伙。
“眉儿,你说要长大,义父怎么看你这半年来,个子都没怎么长啊”
云树听到这话,蹭的从严世真怀里跳起来,把严世真吓一跳。
“我个子没长吗义父”把手往桌子上一伸,“快给我看看,义父,我有什么毛病吗”不待严世真伸手,云树又道,“义父快给我开药。”
严世真纳罕云树的反应,“你这么在乎自己的个头”
“等旁边的院子建好了,我就要开始学射箭了,可我都没弓高,还射个什么箭”
严世真皱了皱眉:这样的年纪,这样强的模仿能力,很容易被带歪的。这个必须要制止。
“眉儿说话变得粗野了。”
云树倒是没意识到。“有吗”
“若任由你这样,以后改不过来了,可怎么办你既然自诩善学习,与村中人打交道可以粗野些,但是在家中,要注意。”
严世真对云树充满了三岁看老的忧虑。
云树挠挠头,“这话,好像前些日子宏哥哥也对我说过,我以后会注意的。”
“喔”眉儿的这个问题,余宏竟然比自己还早认识到,而且悉心指点,这让严世真有些惊讶。
云树解释道:“宏哥哥怕我被张景带出个无赖脾性。”又说了余宏的一堆好话。
那个不爱言语的宏儿,待眉儿,看起来还真不错。严世真没再说什么,噙着笑意,任云树开启小话唠模式。果然还是个孩
一百二十五章:李大截胡
两年前,云茂在清河县了解情况的时候,在田间地头遇见了田安,田安正抱怨地里的庄稼长势不好,担忧几个月后的收成。云茂见他也是云家的佃户,便拨点了他几句。
田安本不相信这个年轻后生的建议,可是田里的庄稼长的太让他担忧了,就大着胆子试了试云茂的建议,却收到了极好的效果。当季田里的产粮量就比同村人窜出了一截。
眼见田安把他老婆儿子都养胖了些,就有村民询问他种粮时是不是有什么妙招,想着学习一二。可是田安很是享受那种在村民高出一头的感觉,并不愿意告知自己秘法。
想着云茂点石成金的建议,田安就想再见见他,多讨教几招,可是这个出现在清河县的人,他却再也没见过。直到去年他好不容易去济阳城看一个老姑奶奶,特意转到云宅,想看看自家的主家,也就是济阳城有名的云家的高门大院,回去也好吹吹牛皮,却见云茂跟着一个老者进了云宅。
在云树来到白树村后,他才知道,那个老者就是云家的大管家云海。心中激动不已的田安好一番打听,才知道云茂是云家田庄的管事。
他本想在云宅外面守着,等云茂出来再抱抱大腿,可是,云茂出来时,似是有事,出了门,打马就走了,田安根本没机会上前,为此遗憾了好久。
因着前些日子大牛他娘在云宅闹出的不愉快,连他田安都不好意思再去云宅。
田安皱着眉头思量着怎样才能抱住云茂的大腿。田壮不知道是无聊还是觉得好玩,竭力将自己的每一脚都踩在田安的脚印上,正走得头都不抬忽然装上一堵墙,一堵用他爹的后背构建的“肉墙”,“啊”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田安忽然觉得脑袋里像是要跳出个金点子,便立住了脚步,努力要抓住,没想到田壮那个熊孩子竟然生生装到他背上,不仅把他撞的一个趔趄,那眼看就要抓住的金点子就生生给撞没了。
田壮一边揉屁股,一边揉脑袋,正要抱怨他爹干嘛忽然停住脚,就被他爹的怒目吓得不敢再张口。田安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噤声就放过他,布满粗茧的大手揪着田壮的耳朵,就把他从地上掂起来。
未待田壮喊疼求饶,田安劈头盖脸就骂起来,“一个半大小子,整天脑袋是个浑的,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儿子什么都指望不上,还净给我添乱!我看你是皮痒了!”
田壮十四了,却并未像他爹说的那般浑,当下忍着疼,挤着眉眼道:“我有这么能干的爹,怎么可能是个浑的不过无聊,跟着爹的步子走罢了。爹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说不定我也能帮爹出出主意。”
田安为儿子的话愣了一下,这熊孩子竟然还能说出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话,有点儿长进。那话怎么说的,上阵父子兵,或许可以跟这熊孩子商议事情了。
见他爹的怒气稍降,接着道:“我看爹从村头回来,就在想事,什么事让爹这么为难”
田安见左右无人,便将个中原委给儿子说了一遍,完了还不忘抱怨,“你说你这熊孩子,干嘛去招惹云树,让你爹我都没脸去云宅了。”
田安瞪大眼睛,那天晚上,他爹不是说这话的。他那会儿虽然药刚解,却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是说大牛他娘就是个泼辣货。被云树打脸,爹还乐的不行,直到被娘剜了几眼,才忍下笑。
不过,天大地大,老爹最大,田壮也不敢顶嘴,只好撇撇嘴背下这口锅。
田安却狠狠瞥了他一眼,“你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啊”田壮眼睛嘴巴都张大了。
这,您都想了一路了,都没个主意。这刚告诉我缘由,就跟我讨主意。您虽是爹,可这不像是把自家儿子高看了。
“那个,咱回去慢慢商量,慢慢商量。”田壮讨好的上前扶住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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