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医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遥清晓
这个李维翰待云树的亲密关照时时流露,他很可能是知道云树的女儿身身份,而且像很喜欢她。从偶尔的落寞来看,云树的娃娃婚约,他大概也是知道。不然一个天子近臣,宰辅公子,待一个平头百姓不会这般体贴又矛盾。
至于云树,以后有人肯护着她也好,只是以后不要牵连她才好。一直在忧心,不希望自己牵连她,也不希望他人牵连她,他的位置如此尴尬。
这顿饭吃的安安静静,客客气气。
饭后,余宏带着不情愿的卓渊回房看书,严世真和辛坦之出去走走,单成又去村头忙。
李维翰对云宅的参观从云树的书房开始。
满壁满架的书,阔大的书桌上也高高的摞着几摞。
“你还在研习医术”李维翰扫眼过去都是医书。
“嗯,义父有那样好的医术,我不多学着点,倒是浪费了机遇。”
“习武、练兵、还要种田、学医,你比我还要忙。”
柏香捧来茶具,云树接过,在桌边烹茶。“闲下来觉得心慌,索性把时间都填满。”
李维翰沉默下来。无父无母,只一个半路而来的义父,这几年,她独自成长,心里应该不好受。环视书房,看到身后的书架上与桌子平齐的搁架上一尺高的一摞写过的宣纸,几乎将整个搁架填满。
“你还练书法”李维翰说着挪开镇纸抽出一张,“今天,你可是让我一再刮目相看……”看清了上面的字,他说不下去。
满满一大张宣纸写满了“黎歌”,他不可置信的再往下翻,每一张都是,只是字体并不一致,馆阁体、簪花体、颜体、柳体、蝇头小楷、狂放行草……最多的是他最熟悉的,云树常用的婉转妍丽,风流潇洒的笔迹……全都是“黎歌”!“黎歌”!那个讨厌的名字!
每页的右下角写着日期,从昨日往前推,每日都不间断,直翻到最下层是一年前的,而旁边的那摞最底下那张上标的日期则是两年前的。
云树侍弄着茶盏,头也没抬道:“每天忙的不行,哪有时间练书法。”见李维翰半天没说话,抬起头,李维翰手中抓着两张,两眼望着那摞宣纸出神,面色不太好。
云树忘了写黎歌名字的这茬,被撞破也不好解释,红着脸唤过出神的李维翰,“维翰哥哥”
李维翰回过神,他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尴尬的笑了一下,“怎么全是他的名字写了这么多”
“那,那个是我每日的作业,顺带,顺练书法了。”
“作业他给你布置的”李维翰故作不经意的探寻道。
云树的脸更红,支吾道:“其实是惩罚。”
“惩罚”二字却让李维翰心头一喜,“他对你不好”隔着千里之遥,还不忘惩罚眉儿,果然是个气量狭小的。
“不,不是,他待我很好。是我做错了事。”
“什么错事能罚你写了两年多”李维翰带些压制的兴奋追问,似乎接着追问,就能打破心头盘桓多年的阴霾,机遇与新生就在一步之遥。
云树说的虽是实情,可又觉得不该那么说,尤其不该告诉李维翰,换了笑脸打哈哈道:“也算不得惩罚,是我自己愿意写的,也算一种寄托
一百七十章:天使威武
依旧少年身形的李维翰比急切成长的云树稍稍高那么一点,两人并肩往练习场走。x
“我今天的身份,怎么说也是天家使者,你那朋友怎么不怕我”
李维翰这话,他身后的侍卫可不认同,刚才那家伙明明被兄弟们的目光震慑住了。
其实,在京中的李维翰,虽不是横着走,却有很多人都捧着他,畏着他,还没几个敢这般不体察他的心意,便大胆的要凑过来的。
对李维翰这个一本正经的问题,云树忍不住想笑,“维翰哥哥,希望他怕你”
“怕,他就不会凑上来烦人了。”李维翰不愉道。
云树想起与卓渊结识的过程,笑了起来,“他这个人,其实还挺好玩。比当年的维翰哥哥更会玩。”
李维翰有些不服气,怎么说他也曾是京城头号纨绔,岂能让眉儿看轻了!“我那是看你年纪太小,你义父又宝贝疙瘩一样时刻盯着,没敢带你去玩。等你回京,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会玩!”
云树也来了兴致,“好啊!到时候没那么多烦心事了,一定好好玩一场!”
“眉儿现在有很多烦心事吗”李维翰细心道。
云树一愣,“也不是,这不什么事都是刚接手不久,都要学习,比较忙罢了。”
“益生堂和那个薛蘅我会帮你看着的。”李维翰贴心道。
云树望着李维翰秀美而深情的眉眼,发现没有勇气一直望进去。
“我确实是个自私的人。不希望你在这无望中停留太久,又需要你帮我的忙,而牵连你不能脱身……”
“我……”
李维翰的话被云树打断。“我会尽快将手边的事处理好,将益生堂的事接手过来的。”
“到那时,你便再也不见我了吗”李维翰秀美的眸中一片凄凉之色。
“我……我心已有所属。维翰哥哥的好,我无以回报……既然无以回报,就不应该接受更多。”云树垂首道。
想到再也见不了眉儿,李维翰的心有一种撕扯感。“我并不想强求什么,这次来,只是想看看你过的如何。”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帮了我,我心存感激,若因我而让你不快,我愿以后都不再搅扰你。”
“我说了,你若赢了,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你若输了,就依然把我当维翰哥哥,别的就不要操心了。”李维翰说的慷慨极了,心里实则难受的紧。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到了空阔的练习场,明月东升,在地上撒上一片银光,却不能细细分辨每缕光晕,认真起来会让人心发慌。
“就交给这教练场决定吧。”李维翰从兵器架上拔了一支枪抛给云树。云树抬手接住。
上午,那个余宏验收眉儿的学习成果,眉儿拼尽所能,招招式式虽锋锐无匹,却因为火候不足,仍然败给余宏,李维翰是看在眼里的。对于胜过眉儿,他其实没什么把握。他的这个提议,更像是逼自己孤注一掷,又想在孤注一掷中寻求一点赢的几率,为难以消
去的执念寻片刻的坦然。
李维翰深知自己的优势在于:他熟悉眉儿的招式,眉儿不熟悉他的,所以,一进练习场便挑了枪。
他不知道,其实,云树的刀法是比较平常的,若是选刀,他稳胜。
因余宏平日爱耍枪,云树也多跟着练枪,尤其是一年前为了在民兵中立住威势,能够顺利的一枪挑掉三个壮汉,她练习的更加勤奋。
余宏的验收,对云树的枪法一方面见微知著,另一方面,为了让云树在迟一点下场,有意让着她些。这一点,李维翰很快就认识到了!
云树刺过来的一枪,他提枪格挡,没想到枪身上竟还有一分没预料到的劲力,他手中的枪斜斜一划,云树的枪头从他肩头险险擦过。
云树忙收了枪,“刀枪无眼,我们还是换成棍棒吧。”
“你在嫌我枪法不精”李维翰为自己的大意郁闷。
“不,我是担心维翰哥哥的花容月貌伤在我手中。”云树怕他窝心故意玩笑道。
李维翰被逗笑,“你是担心自己吧”
云树顺着台阶下, “那维翰哥哥就照顾照顾我的花容月貌吧。”
“好吧,就照顾照顾你。”李维翰笑道。
枪换成棍棒后,李维翰对云树实力更多了一份重视。
以棍棒展枪法,棍棒翻飞。
攻有刺、戳、点、扫、挑,防有格、拨、挡、淌,一个进锐,一个退速,一个防中带攻,一个功中设防。
李维翰带的侍卫都看呆了,没想到自己护卫的秀美天使大人,身手竟这般好!
李维翰的一招“长河落日”,让云树惊叹,然而有人的钦佩之意已经克制不住,大叫一声,“好!”
云树一听就知道是卓渊,一分神的功夫,李维翰的手中的棍棒直指她的咽喉。
李维翰见胜败已分,愉快的收了棍棒,“我赢了!”
“这个不算,我分神了。”这回轮到云树懊恼了。
李维翰原本愉快的脸上染上一层暗郁,“你就那么想赢我”
“我……”这没法解释,解释会让人误以为关心,误以为有意。
侍卫们看两人打斗的精彩,一分神,卓
一百七十一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有功夫去想这些没影的事,看来每日还是太闲了,要加大训练量。x”余宏并没有心虚,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云树咬咬牙坚持道: “加大训练量也没关系,可我还不是为了哥哥”
“这件事本与我无关,只是提醒你一下,我回去了。”余宏不耐烦了,说完就往回走。
云树本细细瞅着他的脸,想看出些答案,可是那一张脸平静极了,还真像在说着别人的事。哥哥是最擅藏心思的,她不相信。见他真走,云树忙抱住他的手臂,“别,别走啊!我错了还不行就当是帮我,全是为了帮我,求哥哥了!”
李维翰好不容易摆脱卓渊,走过来关心道:“出了什么事,树儿要我帮忙吗”
余宏低低道:“有哥哥赶着帮你的忙。”
云树怎么觉得这话似乎有些异样,但也来不及细想,抱住余宏的胳膊不撒手,回头对李维翰笑道:“我哥不爱出门,我求他出门多走走。”
李维翰看着云树亲昵的抱着余宏的胳膊,忽然觉得,做她的哥哥,似乎也是可行的。严先生不在,很想大胆试一试是什么感受,于是,抬起手臂想搭在云树肩头。还没搭上,余宏似乎犹在挣扎中抽动胳膊,将云树拖到了一边。李维翰的手臂尴尬的顿在空气中,又讪讪的垂下,看余宏的目光重了两分。
卓渊这个爱热闹的见天使想表达一下兄弟情未能成功,气氛有些尴尬,便张开手臂想搭在天使与云树的肩头做连接的桥梁。“说什么呢咱们走……”
没想到两人皆闪身避开。卓渊的脸上挂不住,冲云树不满道:“云树你什么意思是在嫌弃卓大爷我”
只听云树抱怨道:“我累了一天,正要挂在我哥胳膊上歇歇,你还想跑来借力卓大爷可真不厚道!”
因云树这句话,众人眼光都往她身上扫,果然是半个身子挂在余宏手臂上,尤其惹人注目的是袖子滑下去一截,露出细白的腕子,腕子上的银镯两颗红宝石,像两只血红的硕大眼睛。
云树这镯子,余宏是熟悉的,白日里看起来普通,月色下,上面嵌的两颗红宝石却散出两圈红色晕光,甚是夺目,但众人的心思却不在那罕见的红宝石身上。
李维翰在纳闷:严先生也是天天看着的,怎么会允许云树与这个余宏这般亲密……自家妹妹,偶尔会这么亲昵的对自己撒娇……难道……还是……
卓渊却是目光微直的盯着云树的手腕,难得的想起一句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心中也是奇怪,怎么会跳出来这句诗难道不应该感叹云树腕子这般细瘦,与实际的力量实在不相符吗
余宏扫了两人一眼,将云树从手臂上剥下去,微微带些不耐烦道:“站好了!还去不去”
“去去去,我们这便走吧。”云树也觉出气氛有些怪异。
村社表演的第一步是村民举着火把,敲锣打鼓在村中走一遍,这是寓意祈求驱逐晦运,日子越过越红火。
白树村这几年在云树鼓励生产,降低租税的推动下,日子确实越过越殷实,在清河县中也是拿的出手的富裕村落,因此单成有意增加了火把的数量,希望天使在这圈游村中能看清他治下的成果。
几人一出练习场,就有单成安排的两个人擎着火把等着引路,去追上游村的队伍。云树白白担心了一路,卓清妍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他们几个模样俊俏的少年一起出现,外加冷肃的带刀护卫,惹得周围的村民纷纷侧目。
云树也无心真的去欣赏村社的热闹,左看右看,在人群中竟然看到卓清妍的小跟班二丫,心中一跳,条件反射差点去拉住卓渊别再往前走,目光再一搜,二丫身边并没有卓清妍的影子,心稍稍放下,不露声色的落到队伍后面,又悄悄转到二丫跟前,和气笑道:“二丫也出来了”
李维翰遥看白衣云树“和蔼可亲”的与一个“呆”丫头说话,言笑晏晏,那丫头激动又羞涩,手脚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忽然又忙不迭的连连点点头。
很快,云树又回到队伍中,迎面对上正要跟过去的李维翰。“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说两句话。”云树笑笑。
“那小丫头是谁你还特意凑上去说话我看姿色一般嘛!”卓渊观察更是细致入微。
云树汗颜,“去去去,陪好天使大人!别乱瞅!”
卓渊会意的坏笑,“晓得了。没想到云小爷喜欢那样天然质朴的!”
没人相信卓渊的话,卓渊自己个儿回味无穷,乐不可支。云树瞟了余宏一眼,有些心虚。
白树村并不大,几人加入时,队伍已经游了大半个村子,很快就转回村子前面的祭坛边,刚站定不久,祭祀之乐便响了起来。以往直接吵嚷的欢快或悲痛的村乐,如今也隐隐是一种肃穆大气,让人心伏。
白居易曾说“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又说“岂无山歌与村笛,管弦呕呀难为听”,自诩高雅的人士对山村生活和山村乐曲,可谓是嫌弃之极!
云树心道:卓清妍也是小有傲气,在家中练舞时,每每都是琵琶、弦琴相配,这次竟然肯配这唢呐村乐完善祭舞,并亲自表演,可见并不是个顽固的。
正想间,一个窈窕的白色身姿登上祭坛,举手投足优柔婉转,轻拍掌,慢踏步,细碎的银铃声随之而起,转过身,面上果然
一百七十二章:走与留
卓渊的诗兴总是突如其来。x
李维翰听出了“无可奈何”,云树听出了“似曾相识”。那种可见而不可求,可思而不可见的愁绪如绵绵潮水将两人淹没,谁也没有开口询问卓渊为何突发这样的感慨。
卓渊也安静下来,默默的自己个儿琢磨,今天诗兴频发,像是不受控制,他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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