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抱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喝奶猫咪
最忙碌的是澄王府,抬家具的宫人出出入入。穆夫人亲自把关,检查每一件家具的光泽和雕刻。
作为乳母,她视宛舒亲儿子。儿子终于娶妻,她不亲自布置不可。
此时宛舒却愁眉苦脸,对着盖白的枯枝萌生怨气。说好的姹紫千红,说好的美丽花园呢
冬天一派破败的景象,待春来会复苏他忐忑。
“王爷,等天气回暖就开花,急不来。到了春天,长春花、兰花、杏花才会盛开,到时花园百花争艳。”
无论老王怎么劝说,宛舒也不舒展愁眉。
“它们会不会冻死看它们很脆弱的样子,要不用布挡雪”
“王爷,花草自能御寒,过多干扰反而令它们愈生娇贵,不健康。”
“你保证春天的时候会开花特别是阳春三月。”
“会。王爷,花园每年春天都开花,只是王爷不曾注意到。”
宛舒默然,满怀烦忧地盯着雪白的花园。不一会儿,墨影来报“王爷,燕公子拒绝到王府中来。”
“他现在在哪”
“离宫回顺天府的路上。”
“备马。”
风萧萧夹白絮,策马少年抓髻染白。马追赶另一匹——前面的少年玄色披风飞扬,并不理会宛舒喊停。
宛舒只能绕到他前面,逼他停下。
奈何他宁愿转向也不肯停下,宛舒只能追着他跑。一直追赶到郊外,宛舒策马与他齐驱。
“阿珩,停下!”
燕珩置若罔闻,目不斜视。
宛舒把心一横,拔剑挡在他面前。燕珩眼梢凛凛,勒马止步。“王爷有何贵干”
疏离的语气宛如雪落箭弦,二人之间一触即发。宛舒收剑,“为何不肯见我”
“王爷金贵,岂是草民随意可见。若无事,草民先离去。”燕珩始终没看他一眼,冷冷地直视前方。
宛舒讨厌他这种语气,仿佛自己是陌生人。“少来这一套!你不就气我请父皇赐婚吗,我早就说了娶定瑶儿。”
燕珩握缰绳的拳头显露青筋。
“我和瑶儿两情相悦,为何你硬是不同意”
燕珩转头看来,极目怒瞪。“王爷说笑了,草民哪敢违抗圣意。”
宛舒就知道他睁眼说瞎话,看来不打一场大家都不痛快。他再度拔剑,剑光令燕珩怒火更盛。
刹那,燕珩单手撑马背落地,银闪闪的剑刃划空,抵御踏着马头跃来的宛舒。
二人招招饱含怒火,剑光掠过他们杀气漫漫的双眼。燕珩蹲下扫白雪,雪絮四溅却含石子,伴剑横劈宛舒。
恰逢其时宛舒一跃而起,宝剑破风扫其头顶。
眼看剑削马尾,燕珩忽而躺下,双脚绞缠宛舒执剑的手腕。
他想教训宛舒很久了,这一次出尽全力。
岂料宛舒冷笑一声,剑换左手斜剔燕珩耳边。幸好燕珩及时翻身躲避,宛舒的剑尖只是剔地面的积雪。
“你不同意,我就打到你同意!”
“看到底是谁打谁!”
二人斗个天昏地暗,把憋许久的恼火全部发泄。片刻,他们的披风和乌发沾满雪花,四周的树干留下他们的剑痕。
宛舒将燕珩逼至树干前,星目泛红。“你说,到底为什么不认可!”
燕珩抿唇不语,竭力抵挡他的剑。
宛舒再使力三分,压得他的剑刃离其喉咙又近一寸。“燕大人已经同意,我本无须理会你的感受,可是我视你为朋友,我想得到朋友的祝贺!”
“既然你视我为朋友,为什么觊觎我妹妹!”
“觊觎原来你一直当我登徒浪子!”宛舒使尽全力。
“没错,你就是一个无赖!”燕珩蓦然蹲下闪出围堵。“小时候你欺负我妹妹,长大后对她纠缠不休,你敢说你不是无赖。”
“哼,难为你跟无赖当了十四年朋友。”
燕珩怒目耳赤,蛮牛般冲过来,宛舒毫不客气地还击。
两人越挫越勇,越战越恼怒。打了一个时辰,脸庞冻红的两人才累了,动作慢了下来。
疲劳的燕珩挨着树干坐下,不瞅坐雪地上的宛舒。
“十四年了,你一如既往拧巴。”
燕珩听了,手抓一把雪扔去。“你一如既往无赖。”
两人沉默一会,寒风令他们怒火稍降。
“你的武功没有长进嘛。”
“你不也是。”
又沉默一阵,宛舒沉声说“你放心将瑶儿交给我,不会有你找我算账的一天。”
燕珩紧抓一把雪,随后松开,掌心的冰凉降火。“我只有一个胞妹,若她过得不好,我冒死也要颠覆澄王府!”
说罢,他起身抖落斗篷的雪絮,继而朝宛舒伸手。
宛舒握着他的手站起来。
回到顺天府已是晌午,燕珩才记得自己还没吃午饭,都怪那家伙!
停好马,他匆匆回内宅,竟见大厅的桌子摆放好热腾腾的饭菜。
“二哥,你回来了!”燕瑶捧着一碟麻婆豆腐走来。“怎么迟了回来,快趁热吃。”
“天寒地冻,你出来做什么。”他心里暖洋洋,恼火烟消云散。
“知道二哥还没吃午饭,所以等二哥呀。咦,二哥你去哪了,斗篷很脏……”
燕珩真想这样的日子不会结束。
二七五、请君来
“二哥快趁热吃饭。”她盈盈的眼睛似月儿。
“好。天冷,你快回房间。”
燕瑶偏偏不回房间,坐在燕珩旁边托腮。“我专门等二哥回来,陪二哥吃完就回房间。”
燕珩皱眉提筷,心头有点泛酸。“你是怕二哥生气吧。”
哪知她笑吟吟反问“二哥心胸广阔,会生什么气我见二哥误了时辰回来所以一直热着饭菜等二哥,二哥想哪儿去了”
“……”他感觉自己踩进坑里。
“嘻嘻。我知道了,二哥不是在吃饭,而是——吃醋。”她乐得掩嘴笑。
“胡说。”他两颊泛红,颔首夹菜。“男子汉大丈夫怎会吃醋。你……你快要出阁,不可再这么胡闹。”
暖暖的肉丸子入喉,怎么像是吞石头,他艰难咽下,食不甘味。
燕瑶含笑托腮,眸子水色氤氲,语气却欢欣。“正是有二哥有护着,我才敢胡闹。二哥会一直护着对不对像小时候那样”
他缓缓放下竹箸,一直盯着碗里的饭菜,眼睑下涌现温热的水色。
今天的风太大,吹得他眼睛酸涩。
“二哥会一直在你身后。”
燕瑶情不自禁地抽鼻子,鼻尖红红。眸子似沾了雨露,晶莹纯净。
转眼她笑意盎然,催促燕珩趁热吃饭。
寒冬肆虐大地,人间自有真情暖。
深冬的黑夜来临得快,他们早早用过了晚膳,然后各自回房间取暖。
鹅黄的烛光下,炭炉烧得旺。一丝寒风从窗户缝隙刮进,美人榻上的燕瑶拢紧披身的大氅。
两个丫头和花婆婆时而搅炭,时而做针线活。
忽然房门响了一声,不像敲门声。燕瑶和两个丫头非常熟悉此声,只有花婆婆以为有人敲门。
“老奴出去看看。”花婆婆放下针线活。
“不用了。”她冲口而出,“花婆婆坐下吧,我出去看看。”
“不行。主子待嫁,万一感染风寒怎么办”
燕瑶已经拢着大氅下美人榻,“只是出去一会,不打紧。”
“婢子陪主子出去!”赤芍说完,青黛也放下针线活。
她懵了,两丫头是怎么了,平时懂得回避。三人难得不依不挠,她干脆说不出去了,一起留在房间。
可是赤芍犹豫,“主子,这样不好吧天气冷,那人一直不走怎么办其实,其实婢子气那个人,这么冷还喊主子出去……”
也对,现在不像夏秋,外面冷得刺骨。
“那么你们先到耳房吧。”
赤芍和青黛猛然摇头。“不可!他欺负主子怎么办!不可不可!”
“那就让他呆在冰天雪地中吧。”
“也不可……”开玩笑,人家是王爷,冻病了她们该当何罪!赤芍只能哭丧着脸喊道“算了,婢子三人去耳房候着吧。”
花婆婆始终一头雾水,她们说的人是谁。
待三人出屋去耳房,燕瑶才开门探出脑袋。那人还没现身,她半真半假吓唬“走了那我回房间咯。”
“等等。”那人终于露出半个身子,探出脑袋与她对望。
两个脑袋相望一会,她忍俊不禁。“进来吧,她们到耳房去了。”
他蓦地眼前一亮,飞快地钻到她的闺房生怕她反悔。大婚前两人不能见面,可是他快四个月没见她,再等三个月的话他要成望妻石。
闺房弥漫芳香,他仔细端视每一处精致的布置,那荷花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轮廓诱他心头痒痒。
“赤芍她们就在旁边的耳房,我若大喊她们会马上过来。”她似笑非笑地递去一杯热茶。“天寒地冻,王爷来为何事”
这调侃使他涌现欺负她的冲动。他眼梢含狡,猛地拉她入怀。
她吓了一跳,挣脱时他越搂越紧,其炽热和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暗暗心惊,少年已非往昔少年。
“两个人靠近一点更暖。”他竟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她的耳根一阵发热,红着脸推开他。“你再不正经点我就不见你。”
她没看见宛舒笑意更浓。“既然不小心搂了,就再搂一会。”
“厚颜无耻!无赖!”
他得意洋洋地搂紧,自己的披风缓缓将她裹入怀,她发热的耳朵清晰听见其有力的心跳。
“我回来后没能第一时间来见你,你恼我吗”他忽而语气深沉。
“现在不是见了吗。不过你再不放开我,我真的恼了。”
欣喜又不舍的他慢慢放开燕瑶。“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你一定喜欢。”
她不期待。以他厚颜无耻的性格,一定会说礼物就是他,她不会上当的。
见她反应不大,宛舒不紧不慢地叙述“我已经找到在灵山寺刺杀你的刺客。”
她愣了,没想到他真的准备了“礼物”。“是谁”
“太尉府的盐铁司副使。”宛舒凝注她布满疑惑的脸蛋,一字一顿“同时,他就是刺杀令堂的凶手。”
他的话宛如惊雷,惊得燕瑶肩膀发颤,仇恨代替悲伤。“他现在在哪即便下毒我也要杀了他!”
“你冷静点,他已经死了。”
她愣愣地注视宛舒。
“他死了,我趁乱杀了他。断气前,他告诉我真相。”
她愣了好一会儿,蓦然失声痛哭,脸似雨碎梨花。宛舒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用袖子为她擦拭眼泪。
她最大的心结了了,悲戚与豁然同袭,使她泣不成声。
“不要哭,眼睛红肿了会变兔子。”他心如刀割又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兔子的眼睛红红的,多难看,而且毛又多。”
“哪有人这么安慰。”她抽抽搭搭地擦泪,听见“多毛”忍不住破涕为笑。
“不是嘛,兔子的耳朵很长,红眼睛而且毛多,长得多奇怪,还是你长得好看。”
她又气又好笑,竟然拿她和兔子比较。
“对嘛,笑才好看。”他粲然笑道。
“爹爹知道这件事吗”她的眼睛确实肿肿涩涩的。
“知道,燕大人似乎解开了心结。如此一来,你可以开开心心地等做我的王妃。”
“脸皮厚,谁说开心了。”她两颊浮红霞,煞是迷醉旁人。
二七六、除夕宫宴
岁末除夕夜,百姓在家里吃饺子,皇宫则举办盛大的家宴。
宛舒已经不羡慕皇兄们成双成对,默默算着日子。
男女眷分开就坐,各位王妃窃窃私语澄王赐婚一事。烨王妃的脸色不太好看,明年她要看看迷住自己王爷的是什么妖艳贱货。
而男眷再也不能忽视老幺宛舒,除了太子,他是唯一主动提出赐婚的王爷。
加之汗马功劳,谁敢忽视。
康王和静王跟宛舒一起进大殿,两人先给他道贺“八皇弟好事将近,可喜可贺!”
虽然言语简单,不过两人不卑不亢,祝贺倒是带几分真挚。宛舒抱拳回谢,也语带几分真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