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上位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漫漫步归
“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太平道,“这个道理你我皆懂。”
早食摊上人流渐少,汤碗换成了茶碗,最里桌上的两位客人却始终未变。
“本官原先以为,一府百姓过的如何,在于这一府府尹,本官有所作为就能让一府长治而久安。”何太平怔怔的看着来往人群,“但现在,本官觉得错了。”
“哪里错了”女孩子的视线从面前粗糙的茶碗上移开,循着他的视线看向来往的百姓,“长安,不还是一样么歌舞升平,民生富饶。”
战事离长安还太远,天子之都依然吸引着无数百姓从四方而来。
“他们惶恐、害怕了,”何太平叹道,“若是可能,本官倒依旧希望他们是……林立阳口中的刁民。”
女孩子漫不经心的看了过来,半晌之后,噗嗤一声笑了,:“何大人,你也真有意思。一府府尹居然希望整府的百姓都是刁民,不
怕麻烦么”
“以前怕的。”何太平道,“现在却有些怀念了。”
卫瑶卿笑道:“穷山恶水养刁民”
“长安府的刁民不是穷山恶水中的刁民,长安府富饶,百姓之所以无所畏惧是朝廷给的胆气,国泰民安,天子不惧人言,人人皆可论国事,才生出长安府这样的‘刁民’。”何太平神情怅然,“如今别说百姓,就连本官都觉得大楚江河日下,陈善来势汹汹,我们这里却还在争着那个位子。”
“这个没办法不争的。”她看着他笑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第七百七十四章 坐下
“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裴宗之道,“那三个人很重要,他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
这说明那三个人确实看到了什么,也说明裴行庭已经明白了这三个人的重要性,至于这三个人的证词会不会出现,以及出现的时机,裴行庭都会把握好的。
裴宗之从食盒里挑了枚色泽亮眼的梅花酥,递了过来,招呼她:“吃么”
居然知道客气了,他还真是越来越懂人情世故了。
卫瑶卿接过道了声谢,咬了一口,问他:“他满意么”这个他指的是裴行庭。
裴宗之想了想道:“我觉得应该满意的。”昨晚裴行庭最后离开时的神情,有种压抑的兴奋,但凡心有野心的,没有谁不喜欢成为掌控者,尤其是当他发现他身边怀有一柄决定谁是那个天下之主的钥匙时,即便如裴行庭这样的老手,也会兴奋。
“既然他这么满意,我有……一事相求。”卫瑶卿说罢似是觉得不大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道,“其实这事情也不是为我求的,于他自己也有好处。”
“什么事”裴宗之问她。
“这长安城再怎么乱,有些地方却是乱不得的,物资、人马这些动不得。”卫瑶卿道,“如今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了。”
这说的是和陈善军队交战的那些官兵吧!裴宗之明白了,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道:“今日的长安城人人都在盯着皇城,连裴行庭都没有同我提过这件事,你却同我提了。”
卫瑶卿问他:“我问这个有什么不对么”
“事情本身没有不对,我只是有些奇怪你会提起这件事。”裴宗之道,“我原以为这件事只有那些朝中关注民生的老臣会提起。”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无疑是聪明的,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但对自己似乎却并没有了解的足够清楚。这是一个真正自江湖山野,于民间长大的孩子,从心底里对于百姓是感同身受,是仁慈的。她做的很多事情,也许未必正,甚至有些邪气,却绝对算不上恶。她以为自己为恶,其实却并不是恶。
有些人以为自己为善,实则为恶;有些人以为自己为恶,他所见却未见她错杀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在百姓即将受难之时,也是她第一个站出来。人心复杂难辨,难怪他推衍国祚之事,总会败于人这一事上。
女孩子的声音清冷而柔和,很能让人听得下去,将他片刻的晃神很快拉了回来。
“况且一朝天子一朝臣,裴相爷如今手握如此重要的棋子,完全有能力立下从龙之功,与其赌那等不确定的将来,不如看好眼下。”
“我当然是有私心的,我不希望陈善赢,但同样的陈善与我的仇其实没那么复杂,他便是登上大宝,待得天下安定,大不了我做一回亡命之徒效仿荆轲刺秦王,不是他死了就是我死了。”
“两代将星的厮杀应该在战场上见高低,战场上的事要在战场上见分晓,我不敢自诩什么好人,但这件事也不仅仅是黄少将军与陈善两个人的事情,还有那些一同上战场的军人。所以我想给他们个公平,孰胜孰负轮不到我们来插手。“
裴宗之听罢,点头道:“你说的我会同裴行庭说的。”
“那些江湖术士……”女孩子眉头微拧,似乎在思索怎么说比较好,片刻之后,她道,“经此一事,定然会消停一段时间。”
但消停不代表就不出来了。且不说长生这件事本生对人的诱惑有多大,就提为此事付出的人力物力,又怎可能轻易罢手要行这样的禁术,就必然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薛家的财势能不能拿回来还不好说,这些人必然会试图将薛行书救起来。救回来,就是薛家那里需要斗了,至少
第七百七十五章 拜见
谢老太爷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只是目光在殿内扫视了一圈,道:“这里也就来了一半的人吧!”
剩下的要么胆小如鼠到告假要么此时就在偏殿那里想要插手那些破事的,简而言之,这里的都是些不想惹事的官员,谁当天子于他们来说无所谓。
“希望那里的事顺利一些。”谢老太爷感慨着,摸了摸肚皮,“老夫不想饿上一整日。”
给个座位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真要吃吃喝喝之流的,还真拿金銮殿当戏园子不成
王老太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凳椅上,看了眼谢老太爷:“那里的事情了了,叫老夫一声。”
谢老太爷失笑,看向身边几张空位子,第一排的位子上除了他与王翰之二人外,居然都是空的。乔环躺着,自不必说,徐长山虽位列正一品但自诩文人,甚少提及国事,对他而言,谁当天子其实并不重要,不来也能理解。郭太师是无法,谁知道半路安乐公主插了一脚,郭太师便是不想揽事也不得不揽了,此时人大抵就在那里。裴行庭居然不在,这让他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裴家跟他们差不多,也不会掺和此事,哪知道人居然不在这里,还有崔远道那老儿,也不知道算计着什么,居然同样的不在这里。
“翰之,看来看去,还是你我二人是真宽心啊!”谢老太爷感慨了一声。
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假寐的王老太爷此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是真宽心,老夫同你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老夫是来看戏的,老夫想看看这场戏她怎么唱。”王老太爷说罢,再次闭上眼睛假寐,“不然老夫今日都懒得来了。”
……
……
“裴相爷!”
“崔司空!”
一个是拜访一个是招呼,施礼完起身。
崔远道说明了来意:“裴相爷,崔某此次前来是为有事相问。”
裴行庭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与崔远道素日里也没什么交情,至于政见,崔远道行事圆滑,他也不是那等固执之人,也没有什么不合,说到底不过再寻常不过的同僚罢了。此次,他突然登门,除了昨夜那件事还能有哪件
走了两步,余光扫到了跟在崔远道身后不远处的崔璟身上,裴行庭想了想看向崔远道:“让羡之带着九公子到处转转吧,我们这些老头子的事,年轻人大抵不会感兴趣。”
崔远道没有异议,对身后的崔璟道:“你跟着裴家公子去走走!”
崔璟应了一声,也不再跟着了。
待到崔远道与裴行庭离开后,裴羡之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九公子,请!”
……
……
作为当朝左相的府邸,裴府显然有些朴素的过分了,来往间遇到的下人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裴羡之带着崔璟穿过一片不大的竹林,边走边道:“前头是座新修的竹亭,这是仿金陵裴氏祖宅所建的,叔公说在金陵过了大半辈子,初来长安,很多都有些不习惯,连府里的厨子都……”
热情的客套话截然而止,裴羡之与崔璟看向竹亭。
原本准备歇脚的竹亭里,此时多了两个人,在一旁站着,神态谦卑恭敬的是府里的管家,站在竹亭里,手里抓着一只胖硕鸽子的是裴宗之。
一股不知名的怒气自脚底冒了出来,裴羡之一时气血上涌,疾步上前,说是冲入竹亭也不为过。
没有理会一旁垂手而立的官家的施礼声,裴羡之看向裴宗之,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你来这里干嘛”
那只肥硕的鸽子扑腾了几下,裴宗之并没有松开,比起盛怒的裴羡之,他神态平和的看向身边的官家:“我不能来么”
是疑问。
官家忙道:“能来的,这里就是大公子的家,什么时候都能来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裴宗之用没有抓着鸽子的手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对着裴羡之道:“听到了么我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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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其事
裴宗之摇头:“没有。”
答罢,继续看。
裴羡之脸色越发难看:“你看什么”
“看他。”裴宗之说着瞥了眼一旁脸色难看的裴羡之,挑眉,“不能看”
在一旁沉默了片刻的崔璟此时开口道:“可以。”
他崔璟自然的不惧人看的,被人看这种事情他自懂事开始就常有,应当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样的看……他不自觉的侧了侧身子,不能背对,但侧身对着应当不要紧吧!
“裴羡之。”裴宗之突然出声喊了他一句。
裴羡之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干嘛”
此时,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即将问出一句让后世史官文人捧腹又津津乐道的话。
裴宗之指着对面的崔璟问他:“我与崔氏九子孰美”
这一句问出了后世记载《大楚史》上的两位颇具“美”名的男子,一向记事,甚少描绘其人样貌的史书上,对两位的容貌进行了相当详细的描述,甚至还留下了丹青妙手对他二人所作的人物画像。
这是后话,但即便后话将此事描绘的如何生动有趣令人捧腹,被问的人裴羡之此时却是暴跳如雷,再也忍不住了,指着他的鼻子:“裴宗之,你诚心找事是不是”
被他提到的崔璟错愕又略尴尬的垂手站在一旁,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没有啊!”裴宗之道,“我来是有事的。”
“这就是你的事”裴羡之拳头扬起又放了下来,要不是打不过裴宗之,他早就动手了。
“不是。”裴宗之想了想道,“我受人之托,来找裴行庭的。”
他答应了要替她带话的,裴行庭有客人,他这才呆在这里等着,谁想到裴羡之带着崔璟往这里走,碰了个正着。
“找叔公做什么”裴羡之压着怒气问他。
裴宗之想了想:“这个不能和你说。”顿了顿,他又道,“你不懂的。”
什么意思看不起他么裴羡之才压抑住的怒火再次升了起来。
……
……
屋子里的檀香幽幽的冒着青烟,裴行庭与崔远道正在说话,两人素日里俱算得上儒雅随和,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管家进去禀报的时候,裴行庭正在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此事于崔司空来说应当没什么用。”
崔远道轻啜了一口清茶,看向裴行庭:“相爷这话说的不太对,相爷又不是我,怎知我不需要”
……
两人的语气柔和,甚至还带着笑,但不知道为什么,管家却从其中听出了几分凌厉。
绵里藏针啊!
他的到来让屋中坐着的两个人同时向他望来,裴行庭笑问他:“什么事啊”
管家神情不安的回道:“几位公子落水了。”
落水了裴行庭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踪影,崔远道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看着他。府里的湖水照着那几位的身高
估摸着才没过腰,不会生出什么大事来,只是到底这个天……
纵使知道管家会安排好此事,裴行庭还是问了一句:“人怎么样了”
管家道:“已带去洗漱了,人还好,瞧着并未受凉。”到底都是习武的,这点事于他们而言算是小事了。
得知人没事之后就要开始问原因了,这几个又不是十二三岁的好打闹的孩子,而且能被他们带在身边的都是族中听话的后辈,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怎么会落水”裴行庭问,是什么意外么他愕然,府里能有什么
第七百七十七章 责问
走在前头的传话太监回头看了眼这伯侄二人,但见女孩子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便转过头去继续带路了。
卫瑶卿将垂在帽檐两侧的碎发往旁边捋了捋,低头一脚踩过转角处一枚只剩一半的符印上,人走过,转角处的符印已经消失了。
走入大殿,里头已有不少官员了。
“好了,人差不多都到了。”有人看到他二人走入大殿,扬声道。
有人小声反驳:“还有三个……”
“那三个是与他们一道来的,知道的也不会相差多少。”有官员说道,这他们是指的今日醒过来的几个吏部官员,“别等了,开始吧!”
回应的是零星的官袍摩擦声,无人异议。
卫瑶卿跟在卫同知的身后,走到那群脸色苍白才醒来不久的吏部官员身边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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