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后传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墨鱼甲乙
冯氏虽有心计手段,但这许多年却对三宝无计可施。一则三宝自小伴圣驾长大,与拓跋宏亲密无间,二则三宝为人老练,事事圆滑,即便自己贵为皇后,亦不得不让他三分。
这边三宝前脚刚走,那边贵夫人袁氏便入得内来。袁氏育皇三子拓跋愉,平日里袁氏常常出入皇后寝宫,以皇后马首是瞻。
此刻袁氏入得内室,见皇后一脸阴沉,便猜出几分,于是假意劝解道:“皇后,这陛下许是得了新人,一时贪欢,您是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那是无人能及。”
冯氏本就如梗在咽,听袁氏如此道,便垂眼瞧她,冷冷道:“你倒是消息灵通啊。”
袁氏满脸殷勤道
第十四回 邺城宫(二)
皇后寝宫内,帝后相对而坐,三宝与皇后近身的婢女婵梅分立两旁为二人布菜。
皇后冯氏殷勤有加,对拓跋宏道:“自八月陛下离京,数月不见,陛下倒是消瘦了不少!”见拓跋宏笑而不语,冯氏接着道:“妾思忖着过几日便是腊日,虽说如今身在行宫,可这些个年节形式却不能含糊,恰这数月来后宫众秭妹亦盼着得见圣颜呢,不如热热闹闹办一场。”
拓跋宏微笑着点头道:“皇后思虑周全,就依你所言。”
冯氏接过婵梅递过来的羊汤,亲手端于拓跋宏,柔声道:“陛下离京之时罗夫人与郑嫔皆已有孕,妾不负陛下所托,悉心照料,如今母子皆安,春上里又能给您添小皇子呢。”
拓跋宏闻言微微点头,并未如冯氏所料般夸赞于她,冯氏略停片刻,心下一横,道:“妾听闻陛下宫里多了位美人相伴,若您真的欢喜,妾该见见她,替她跟您讨个封号才好。”
拓跋宏亦未料到冯氏会主动提起,怔了一下,道:“朕昨日方回到行宫,还未及向皇后提此事。”
冯氏放下快箸,娇嗔道:“陛下,妾为后宫之首,陛下嫡妻,理应替陛下安置后宫。如今陛下纳了美人,不与妾讲,让妾日后在宫中何以自处”言罢,竟落下泪来。
拓跋宏挥手示意众侍撤去碗箸,方才开口对冯氏道:“这许多年,朕知你劳心后宫,勤勤恳恳。朕并非欺瞒,只是朕并未想好予她什么封号。”
冯氏听拓跋宏如此言,撒娇道:“那些重臣名门之女初入宫时,先太皇太后亦不过将她们封嫔,待她们为皇室延绵子孙,便可晋位夫人,更甚者位至昭仪。如今陛下得的这位美人,是何名门世家之女”
拓跋宏冷哼一声,道:“朕记得皇后初入宫时便是昭仪吧”
冯氏张了张口,竟一时语塞。只听拓跋宏又道:“朕还有事,皇后你早些休息,免得思多伤身。”言罢,便命三宝摆驾离去。
拓跋宏刚一离开,冯氏便嚎啕大哭,边哭边愤恨道:“这些年吾与陛下相敬如宾,他从未如今日般待吾。”
婵梅在一旁急道:“皇后您切莫动气,伤了凤体。”
冯氏咬着牙道:“如今面都没见上,她就让陛下给了吾下马之威,日后还不知道要翻出何等风浪,吾不能让她祸乱了宫围。”
婵梅边以锦帕替冯氏拭泪,边轻声耳语道:“皇后,那郑氏倚着自己父亲是太长卿,又与李夫人是姻亲,向来与您无亲近之意。如今,她有了身孕,若她再生出皇子,那李夫人便如虎添翼了。皇后您不如借这美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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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邺城宫(三)
转眼到了腊日。
待禾洗漱更衣完毕,吉祥端了豆粥入内,道:“陛下上朝前特意嘱咐御厨房给您熬的,说是北人食豆粥是以大豆磨粉,加了花椒与盐熬制而成,怕您食不惯。”
禾点了点头,道:“皇族于北部草原兴起,自有许多习俗不同于中原。虽陛下处处体贴,我亦该去尝试陛下的喜好才是。”
禾方食罢豆粥,三宝便来求见。
三宝向禾行了礼,道:“陛下让奴来知会您,今为腊日,后宫众人皆聚于皇后处,陛下处理完政事,亦会过去。按例,今夜陛下需留在皇后宫里。”
禾听完三宝的话,轻声道:“陛下昨夜提及此事,已然知会了妾。此时又要劳烦大监再来,妾怎敢当。”
三宝忙又屈身行礼,道:“您说哪里话,这些都是奴分内之事。您直呼奴三宝即可,毋需称呼大监。”
禾淡淡一笑,道:“先前陛下微服,我等可似寻常百姓般相处。如今入了宫,便要依礼行事,大监之名只陛下与皇后可直呼,妾万万不可坏了规矩。”
三宝点头道:“您所言甚是,是奴考虑欠周了。”稍停片刻,接着道:“陛下思虑再三,为长远计,今日才不带您同往,您切莫多虑。”
禾点头不语,沉默片刻,道:“我初入宫禁,一切人事还望大监提点。”
三宝恭敬道:“您是主,怎可称提点。只是奴自小伺候陛下,各宫人事略知一二。您既问起,奴就同您随便说说。”少做思忖,接着道:“后宫循周礼,除了皇后之外另设左右昭仪二人,位视大司马;早年先太皇太后替陛下选了冯氏三姊妹入宫,大冯氏封了贵夫人,可早年因咳唠之症出宫养病;二冯氏便是当今皇后;小冯氏封了右昭仪,只不几年便薨世了;之下是三位夫人,李夫人为三夫人之首,为贵嫔夫人,即太子少傅、陇西公李冲大人之女;罗夫人,即镇东大将军、青州刺史罗云大人之女,生皇四子怿;袁夫人为三夫人中最末的贵人,生皇三子愉。此三位夫人皆位视三公。三夫人之下设九嫔,高氏,生皇二子恪、五皇子怀,赵氏、卢氏、两位郑氏、两位崔氏、王氏及韦氏,位视九卿。”
禾听三宝言来,心内一一记下。待三宝言罢,禾略带苦笑道:“帝王之家亦以门第出生论高低。”
三宝心内一惊,瞬即道:“平日里陛下国事繁重,鲜少顾及后宫,可自打您来了,陛下待您事事上心。”见禾不语,三宝接着道:“陛下还有一句话让奴带给您,陛下道,让您切莫忧惧,一切自有陛下为您做主。”
禾望着三宝,知他此番言语,亦是宏对自己的承诺,不禁感慨万分。
皇后宫内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之景象。皇后冯氏身着绣着金、红、黄、蓝、白五色丝线翟鸟纹的藏蓝色翟衣,端坐于殿中主位。左右两侧分别坐着李夫人、罗夫人,其余各人依次坐于二人下手位置。人人皆华服锦衣,珠围翠绕。
待内侍来传,众人纷纷离座起身迎驾。只见拓跋宏大步入得内来,众人急忙下跪,拓跋宏近前双手扶起冯氏,与她一并行至主座。
众人心内不禁嘀咕,皆知皇帝宫里住了个美人,本以为借腊日团聚可得一见,窥一窥究竟何等样人物,能让皇帝日日留在身边,未曾想皇帝竟只身前来。
拓跋宏待坐定,端起酒杯对众人道:“朕出巡四月有余,忽略了后宫,今日籍腊日团圆,朕敬汝等!”众人皆举杯道:“陛下为国事辛劳,令我大魏国泰民安,妾等无上荣光。”言罢,皆一饮而尽。
鼓乐齐奏,热闹非凡。
待酒过三巡,冯氏故作不在意地问拓跋宏道:“陛下,那位美人可是哪里不适,怎得今日不一同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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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慰母心
皇帝寝宫内,禾正独自抚琴,忽听内侍传报,从事中郎高融求见。禾心内觉奇,便急忙起身相迎。
只见高融入得内来,见了禾,正要屈身行礼,便被禾扶起。禾兴奋道:“叔达,真的是你!多日不见,三娘和阿妹可都安好”
高融点点头,道:“嫂…”忽觉失言,急忙改口道:“宝夫人,她们一切安好,您放心。”
禾露出舒心的笑容,接着问道:“怎得你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高融道:“陛下恐您思念家人,着臣去洛阳接了林夫人来。”
“母亲”禾惊诧道,“母亲现在何处”
高融忙答道:“夫人现在殿外候着…”
不待高融言罢,禾已急急奔向外殿。
即便汪氏与吉祥已陪在身旁,车氏仍觉惴惴不安。
忽听一声“母亲”,转头见是禾,车氏又惊又喜,正欲近前,忽想起自己身在内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禾一头扑进车氏怀里,对车氏道:“母亲,女儿好想您。”
车氏颤抖着手轻抚禾的头发,话未出口,泪已落下。
汪氏一旁见状,心知皇帝寝宫怎可容外人落泪,便急忙近前轻声道:“夫人,您二位入内叙话,外头凉。”
车氏听禾道罢始末,竟一时回不过神来。足足十弹指,车氏才道:“那日高府来人告知你葬身火海,骸骨不得寻,我那时连死的心都有了。你父亲见我不吃不喝,便对我说‘你若死了,到了寒衣节,谁给禾送寒衣啊’…”说着又哽咽起来,拭去泪水,车氏接着道:“前几日叔达公子去接我,只对你父亲说要给你做佛事。到了半路,他才对我说你还活着,我竟以为自己在做梦…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第十七回 情与妒(一)
待卯时初刻拓跋宏一上朝,皇后冯氏已睡意全无,便急切切唤乳母萧氏与近婢婵梅入了寝殿。
不待冯氏开口,婵梅便屏退众人,近前对冯氏道:“皇后,奴昨夜找了蒋太医,他道药丞主药,方丞主方,若非太医令,何人因何病症,开何药方,旁人皆不得知。”
冯氏看了一眼婵梅,道:“平日里这蒋中奇素与父亲交好,他倒不会知情不报。只是这高氏,有孕五月有余,竟未露出端倪,亦是稀奇。”
萧氏接口道:“妇人生产,时有后怀,时有前怀,高嫔此番不显怀,并不足为奇。只是李夫人,已然有郑嫔依附于她,却又来拉拢高嫔。”
冯氏不屑道:“自太祖订下‘子贵母死’始,后宫里这些个门阀世家之女皆以养她人儿子为要。这高嫔已育一子,若此番再得一子,李氏拉拢她,岂不是胜算更大。”
萧氏望着冯氏道:“皇后,那高嫔并未与李夫人居于一宫,李夫人竟然能将她收拢,可见其之手段。李夫人是狼子之心,您该早做筹谋啊。”
冯氏恨恨道:“吾这些年只防着那些个勾引陛下之人,着实忽略了这档子事儿。吾断不能如了她的愿!”转头对婵梅道:“侍医监统领宫中所有女侍医,去告诉她,今后凡宫中女眷有孕,务必来报,若有纰漏,当心她全族性命。”
婵梅刚应下,萧氏便凑近道:“皇后,如今陛下宫里那位,日日得沾雷霆雨露,您若得了她,岂不多颗棋子。”
冯氏冷哼一声,道:“陛下迟迟未予封号,不知何故。吾倒是想会她一会,看看她究竟配不配做吾的棋子。”
三人商量停当,便唤宫婢入内伺候冯氏洗漱更衣。冯氏方坐定准备用早膳,便听内侍来报,袁夫人与赵嫔至殿外求见。
冯氏懒懒抬眼道:“这一大早的,她们来做甚让她们进来吧。”
袁氏与赵氏入了内来,行罢礼,只见袁氏环顾众侍,并不言语,萧氏会意,遂令众人退去。
袁氏近前一步,对冯氏道:“皇后,赵嫔昨夜得了个消息,因圣驾在此,只得待陛下上朝,方敢前来。”
冯氏不屑道:“这天又塌不下来,急甚说吧,所为何事”
袁氏递了眼色于赵氏,赵氏便小心翼翼开口道:“皇后,妾有一婢女,唤作英鹂,是妾自宫外陪嫁而来。昨夜她对妾说,似见到一故人…”
冯氏不耐烦道:“这行宫里伺候的大大小小有三四千人,遇上个旧相识不足为奇。”
赵氏怯怯望了一眼袁氏,但见袁氏对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继续下去,便小声道:“这故人是伺候陛下身边美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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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情与妒(二)
以往腊月二十二大宴群臣必于平城皇宫内的永安殿举行,今年帝后居于邺城行宫,便将此盛事定于铜雀台。少府监携中尚署、左右尚署、掌冶署,以及内侍监近千余人至铜雀台,着实将铜雀台装饰一新。
高台之上,拓跋宏与禾并肩而立。放眼远眺,邺城便尽收二人眼底。
宏一时感叹,吟道:“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
禾笑眼望宏道:“元郎亦喜欢曹子建的《铜雀台赋》”
宏伸一手揽住禾的肩膀,以另一手指向远方道:“登高于此,便如置身空中,既可观漳水之长流,亦可望皇都之恢弘。曹子建果非凡人,其诗抑扬顿挫有序,既存洒落之韵,又兼微婉之情,真可谓千古一人啊!”
禾点头道:“那曹子建着实为下笔琳琅之才。”
宏侧过身来,望着禾道:“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朕再带你来这铜雀台上,必可得见曹子建笔下春风和穆之景。”
皇后寝宫之内,兄长冯聿已将汪氏详情及高府近况告知了皇后冯氏。
此刻冯氏已将禾的身份猜的八**九,冷哼一声对乳母萧氏道:“再醮之女果然狐媚!”
萧氏却笑道:“这再醮之女岂不是更能为皇后所用”停了一弹指,她解释道:“自太祖建国,虽有再醮之女入宫,却多为世妇,鲜少嫔位以上之品。如今陛下行汉化之治,更要遵循礼法,故此女便不足为惧。她日日近侍君侧,若得子嗣,皇后您便可名正言顺带来抚育,岂不是美事一桩。”
冯氏不屑道:“我长乐冯氏,还需依靠她一个再醮女”
萧氏忙道:“那自是不需!皇后您是后宫表率,那新来的美人自当受您教诲。若您不管,奴恐那李夫人再行越俎之事。”
冯氏眼中恨意顿生,道:“她休想!”
行宫里最接近皇帝寝宫的宫室便是贵嫔夫人李氏的居所。
拓跋宏沿长廊一路入内,只见腊梅盛开,映衬着白雪,分外艳丽。
李氏已闻讯而来,正欲行礼,便被拓跋宏示意免礼,于是近前笑吟吟道:“陛下,妾这宫里的腊梅傲雪绽放,妾不敢独赏,故请陛下前来。”
拓跋宏笑道:“这梅花虽不及牡丹雍容,却独有傲霜斗雪之节气,朕亦喜爱十分。”
李氏行至拓跋宏身侧,微笑道:“那便请陛下移步院内吧。”
拓跋宏缓步至梅树前,对李氏道:“这行宫之中数你这里的腊梅最多,品色最全,自然香气亦是最宜人的。”
李氏便道:“妾以梅花入酒,那酒里既有梅花之淡雅清香,亦有烈酒之浓厚,饮之,便满口醇馥幽郁。”
拓跋宏哈哈大笑道:“如你所言,那朕便是要讨你一盏酒了。”
李氏见拓跋宏喝的尽兴,便柔声道:“陛下,过几日便是‘亲臣宴’,
第十九回 情与妒(三)
眼睁睁看着皇帝来了自己寝宫却不留宿便离开,李氏实在是愤恨。然而她表面依旧未改笑容的将杯中酒饮罢,方挥手示意众侍撤去杯盏。
环丹见众人离去,端了杯茶于李氏,不解道:“夫人,方才若您多加挽留,陛下今夜定能留宿在咱们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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