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浦
王老夫人略微沉吟:“不如就去李家族学吧,李家的子弟在学术上多有造诣,李家族学定然不会差了去。”
李家族学,林玉安心中一动,想起在南水庄时听到的李家族学,老夫人口中的族学是不是个那个李家族学一样呢
听了王老夫人的话,林玉安才知道原来李家在京城的主支没有什么名气,李家的祖上出了好几位进士,只是到了这一代,人丁就有些稀薄了,直到被外放了七年的李家父子回京,一个状元,一个阁老,可谓光耀门楣,李家才再次在京城里风生水起。
送知哥儿去李家族学也好,林玉安自然没有异议。
 
107 宫宴(上)
清辉淡凝冷画屏,烟暖雨初收。
一夜雨过,新绿噙露,晨起推开窗棂,天井里的海棠树冒着新芽,翠色愈新,拂面而来的是携着淡淡甜味的三月柔风。
拢袖轻呵,纤薄指尖萦绕暖意。
秋奴端着一摞衣裳推门走了进来,见自家姑娘穿着雪白中衣站在窗边,温声道:“姑娘,今儿要进宫赴宴,早些收拾妥帖吧。”
少女青丝柔滑垂落肩头,闻声回眸的刹那间,明艳的眉眼间绽开滟滟清华,浮光掠影中浅笑化作那枝头的一抹桃华灼灼,和光同尘,却又出尘不染。
秋奴看得错不开眼,不得不承认,姑娘如今面容长开了,姿色越发的妍丽出众,已然不再是初见时透着稚气的小姑娘了,就这样回眸浅笑的一瞬间也叫人三魂丢了七魄。
秋奴愣神间,林玉安已经笑着坐在了妆台前,见秋奴迟迟没有反应,不由嗔笑她:“傻姑娘,想什么呢”
秋奴有些紧张,却是支支吾吾道:“姑娘,我今儿就不去了,您让红缨跟着您去吧。”
林玉安望着她,目光探究。
秋奴又结结巴巴道:“我,我脸上有疤,出去会给姑娘丢脸,我不去。”
说着声音里多了几分坚决,微微侧过身子,避开了林玉安的视线。
林玉安忍不住勾起嘴角,拉了秋奴到身前来:“我瞧瞧,哪里有疤了你莫不是为了偷闲,故意不想去吧。”
秋奴红着脸扭过头去:“姑娘不要打趣秋奴了。”
林玉安没有再说什么,秋奴脸上的那道印记是当初替她受的,若不是秋奴,王萱蕊的那双留着尖锐指甲的手就划在她的脸上了。
秋奴替她受过,她心里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又怎会嫌弃她,况且今日这种场合,红缨性子过于活络,去了容易出错,秋奴相比之下就要稳重许多,所以她已经决定了带秋奴去。
王老夫人总是不放心林玉安,今日进宫的还有余氏和二房的哥儿姐儿,他们都是进过宫的,自是不必多说,独独林玉安是初次进宫,王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再三嘱咐了诸多事宜,这才放人出了怡然居。
进宫不同于去别的地方,今日去参加宫宴的都是京城里的贵人们,唯恐冲撞,三个姑娘就坐了一辆马车,好在马车特别宽敞,三个人坐着也不觉得拥挤。
今儿林玉安带了秋奴,王萱柔带的是盈春,王萱瑶带的是一个面生的叫盈霜的丫鬟。
马车在宫门处排起了长龙,高耸的红漆宫墙下,雄伟的宫门前有穿戴整齐的戴盔侍卫盘查身份,王家的马车排在中间,最前面放行的速度很快,越到后面就越慢。
丫鬟们跟在马车后面走,长龙缓慢的移动着。
王萱柔今儿穿了一条浅紫色云锦百褶裙,外面罩着一件月光丝绣的紫丁花半臂薄纱云衫,在光下熠熠生辉。
腰间用缀着鸽子蛋大小的南珠腰带盈盈一束,还垂着一块錾紫丁花的羊脂玉珮,看起来清雅动人,如亭亭芙蓉沐雨而立,美艳不可方物。
与之相较,王萱瑶妆扮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一袭暖韭色的滚边大通袖虞美人束腰烟罗裙,双丫髻上戴着翡翠镶东珠的短簪,耳边挂着一对玳瑁耳铛。
王萱柔堆云盛雪的乌发梳了一个飞天髻,戴着绿筠含雪的流苏玉冠,两侧垂下的温润白玉流苏映在脸庞,更显楚楚动人,明艳大方,清贵逼人。
一行人刚下马车,就有官宦上来问候,然后引着软轿往御花园去。
一路过去,林玉安正襟危坐,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她可记得外祖母叮嘱的进宫切记目不斜视,心无旁骛,规行矩步,半分不可逾矩。
软轿外面就是宫里的宦臣,尽管林玉安很好奇外面的风景,也不敢撩开帘子细看,只能从时不时飞起的帘子缝隙悄悄窥视两眼。
约莫走了三刻钟,小轿停了下来,种满了奇花异草的御花园气势恢宏,昨晚下过雨,花园里的蔷薇月季还含着雨露,沁凉的春意夹杂着淡淡花香弥漫在空气里。
宦官有些阴媚的声音响起:“御花园到了,各位夫人公子小姐请下轿!”
接着一个穿着鸦青色窄袖锦衣的女子躬身来扶她,林玉安顿时有些惶然,这打扮看起来应该寻常人家小姐,让她服侍,未免……
“姑娘请下轿。”
还没有等她想明白,穿鸦青色衣服的姑娘弱声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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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宫宴(中)
齐慕北一身皂色锦袍,胸口处金丝银线绣着的蟠龙纹下隐约可见经常锻炼的肌肉,腰间束着一条滚金团云纹的腰封,挺拔如松的身姿,深邃的五官,美的惊心动魄。
从那天在护城河落水之后,林玉安和齐慕北的关系也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
齐慕北剑眉微挑,出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林玉安自然不会说去净房,只轻描淡写道:“坐久了腿麻,出来透透气。”
齐慕北点头,林玉安恭敬的对他行了个礼:“那日太匆忙,还没有谢谢九爷,从府上借的衣裳已经洗过了,我让丫鬟熏了香就给九爷送过去。”
齐慕北毫不在意的摇了摇手:“不必了,左右是府上丫鬟的衣裳,你扔了便是,不必再送回来了。”
林玉安默然,那日浑身又湿又臭,她只好向齐慕北府上借了一条素色的裙子,只是那裙子虽然素,用料却是上等的云雾绡,显然不是普通婢女穿戴之物。
略一沉思,她就明白了,只怕是齐慕北的侍妾或者通房丫鬟的衣服,这就说的通为何婢女能穿上云雾绡这样珍贵的布料了。
“嗯,多谢九爷了。”
“时候不早了,可不能比皇上云妃去的更晚啊。”
为了避嫌,林玉安让齐慕北先行一步,自己稍等片刻才回去。
丝竹之声悠扬传来,林玉安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
皇上和妃嫔们还没有来,歌姬舞姬在席中载歌载舞,舞姬穿着大红色高腰胡裙,水蛇腰扭的叫人不由赞叹,心旌摇曳。
这种从胡人传入的舞蹈有异于大周的传统舞蹈,它更加的热情奔放,让见惯了婉柔内敛的大周舞蹈的官员们不由眼前一新,啧啧称奇。
夫人却是一脸厌弃,口中说着有伤风化,眼神中却有些羡慕。
妙曼身姿婉若游龙,胡琴沧桑中带着的袅袅清越叫人不能自已,林玉安也觉得很是有趣。
“皇上驾到,云妃娘娘驾到,柔妃娘娘驾到……”
一阵高亢的禀话声让气氛突然间凝滞,所有人都噤声不语,歌姬舞姬躬身退到两侧,众大臣携家眷一同下了席位跪下,齐呼:“皇上福泰隆安,云妃娘娘荣体尊安……”
林玉安也跟着跪下,高呼万岁。
一双绣着金龙的黑色锦靴从眼前一晃而过,可以看见明黄色的龙袍衣摆海蓝色鲛线绣着层层叠叠的海云纹。
接着就是一条正红色牡丹花万福曳地宫裙,那人踩着一双鞋尖坠着浑圆如鸽子蛋的南珠,大红色绣鞋上竟然还用黄龙玉作为牡丹花蕊的点缀,一双鞋子绣得精美绝伦,华贵万千。
再然后就是梅紫色的银织海棠花曳地宫裙,脚下也是一双针脚细密,做工华美的绣鞋,比之那双用黄龙玉南珠作饰的鞋子却要显得低调了许多。
林玉安忍不住偷偷仰头去看,却正对上一双狭长美艳的眸子,林玉安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去,却还是看清楚了那位美妇人的模样。
梅紫色的银白海棠纹曳地宫裙外面罩着一条月牙色的披帛,乌青的云鬓上带着赤金镶玛瑙的头冠,耳鬓旁垂下的八尾赤金丹口衔珠的流苏凤钗在她款款走动间发出清脆的泠泠声,格外好听。
这位应该就是薛家的那位柔妃娘娘吧。
后面跟着的都是一些位分低的嫔或者贵人答应了,燕肥环瘦,锦翠珠钗间弥漫着时浓时淡的胭脂香。
待皇上落座喊了平身之后,林玉安才抬头,看见皇上身边坐着的都是风情各异的美人,胖的珠圆玉润,瘦的身若飞燕,像是御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让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身形微微发胖,年过半百,脸上却挂满了褶皱,嘴角留着的长长的龙须胡子,看着却像是一条鲶鱼,林玉安忍俊不禁,死命的压抑着笑意才没有大笑出声。
王萱柔转头来看她,面色严厉,林玉安就想到了教她规矩的慧嬷嬷,一下子就收住了笑意。
“你是不想活了吗,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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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宫宴(下)
梳着朝天髻,戴着一只赤金嵌祖母绿的八尾凤簪,鬓发右端簪着香云纱珠花,杏眼桃腮,眉目如画的云妃哪里像是一个年近四旬的迟暮美人,反倒像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
云妃的相貌是典型的王家人。
高挺娟秀的瑶鼻,小巧的桃心嘴儿,额头上的美人尖儿,整个人远远望去,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母亲王庭珍作为云妃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两人还是有些相似,只是母亲在江南待久了,神韵中多了几分婉约柔美,而云妃则透着几许傲慢和强势。
林玉安的嘴和鼻子特别像王庭珍,自然也有些像王庭芳。
坐在中间的皇上精神矍铄,不怒而威:“众爱卿不必拘束,今日是云妃的寿辰,大家只当做家宴便是。”
皇上说话间,云妃一脸温柔的望着他,待他说完,便起身对皇上微微屈膝行礼:“臣妾多谢皇上厚爱。”
柔妃笑语嫣然:“皇上待我们一向宽和有加,云妃姐姐今日这身衣裳听说是皇上早在半年前就命司制房做的,这衣服上的丝线都格外讲究呢!”
这外袍上的牡丹花蕊可是用的和龙袍一样的鲛线,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还有这身正红色牡丹花百福花纹的宫裙,历代只有中宫皇后能够穿戴,如今中宫无主,可以牵强的解释为云妃是后宫中资历最高的,在没有皇后的时候穿了也无伤大雅。
可在这种时候,也像是在暗示继后人选就是云妃。
席上众人心照不宣,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言语。
柔妃是小鸟依人的类型,云妃则是身量高挑,一身华服穿在身上气势十足的凌厉,站在皇上身边也毫无违和感。
林玉安心中思忖,王庭芳该不会真的是皇上心里定下的继后人选吧。
元皇后叶氏是出自同先帝一起铁马戎枪平过天下的外姓侯爷定远侯家,定远侯是真正有钱有势的实权侯爷,封地是富庶的淮浙郡,在洛川的南方。
太子爷有这样强有力的外家,有利也有弊,所以叶家在元皇后歿了之后就开始韬光养晦,沉潜了下来。
若是云妃做了继后,那么如今只有九岁的十一皇子就有了嫡子的名分,难免生出夺嫡之心,可若是柔妃做了继后,柔妃膝下只有一个容月公主,没有儿子可以和太子一较高低。
林玉安觉得如果她是皇上,她会更乐意柔妃为后,这样就可以尽量避免兄弟相戮,手足相残的事情出现。
她读过史书,也明白历朝历代在夺嫡之争中的险恶。
这不仅仅关于皇子间谁继承大统,还关系到站在每一位皇子身后的各个家族的兴衰荣辱,一失足成千古恨,云妃能否成为继后,也决定了王家的兴衰。
不过这些与她而言,现在还无甚关系。
王忠国的品阶更高,加上齐氏身份是尊贵的郡主,他们的席位就在皇嗣皇子和公主旁边。
林玉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九王爷身姿笔直的坐在自己的席位前,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三足陶制酒杯轻轻晃荡,齐慕北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望了过来,林玉安也不避开,朝他笑了笑。
却看见坐在最前面的太子往这边望过来,林玉安忙移开视线,转眸就看见余嘉正凝视着她,她故作镇定的避开,却听见王萱柔淡淡道:“管住自己的眼睛。”
林玉安心情莫名的低落起来,宫婢们躬身在席间穿梭,案几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林玉安拣了一块樱花乳酪宫酥,美食带来的快乐让低落的情绪淡了些,感觉吃东西心情就要好一些,她索性低着头,品尝起各种美食。
碳炙羊肉,一整条羊腿,烤的表皮金黄酥脆,里面的肉却香嫩可口,林玉安格外喜欢,就着葡萄美酒,吃了不少。
既然是寿宴,自然免不了要向寿星敬贺。
到王忠德这边的时候,林玉安两颊
110 黄粱一梦
堂堂荣国公世子,竟然当众说自己的不堪,这让荣国公府的脸往哪里搁
荣国公夫人面色煞白,望了一眼身旁的荣国公。
只见荣国公神色不明的望着高位上的皇帝,呆呆的出神。
荣国公夫人轻声唤道:“国公爷,国公爷”
荣国公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荣国公夫人觉得奇怪,不免多打量了荣国公一眼,这才嗔道:“你也不管管嘉哥儿,他都在说些什么!”
余嘉不成亲,他的弟弟就不成亲了吗,余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荣国公夫人不由气急,他这番行为,让荣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荣国公“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荣国公夫见状,几乎气的倒仰。
云妃的脸色几经变换,最后还是温和的笑道:“荣国公世子不必多说,玉安这孩子虽然姓林,可到底也是王家的姑娘,她的性子如何,我岂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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