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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嫡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浦

    气氛一度紧张,皇上面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声音不冷不热道:“行了,既已经成了旧事,就别再提了。”

    柔妃也打着圆场,嘴角噙笑道:“是呀,世子说起来也是云妃的侄儿,就算不能亲上加亲,也是沾亲带故的,说这些岂不是伤了情分”

    “这也不能怪荣国公世子,我庶内也是王家出来的姑娘,王家姑娘自然都是品性高洁,知书达礼的,余世子说对吧”

    闻声看过去,就看见一身蟹壳青杭绸直掇的英国公世子汪泽姿态懒然的坐在席位上,身旁就是一身湖蓝色华服的胡锦绣。

    他这话明摆着是应承云妃的话。

    胡锦绣正低头给汪泽斟酒,一旁穿着桃红色妆花褙子的美妇人正替他布菜。

    这美妇人赫然就是嫁入汪家做妾的王萱蕊。

    把一个妾氏带进宫,于王萱蕊或许是一种抬举,于王家颜面而言,却无异于被当众掴脸。

    王忠国和齐氏俱是有些面色难堪。

    余嘉一双鹰目锐利的凝视着正对他挑眉勾唇的汪泽。

    汪泽凭什么羞辱林玉安他不配!

    余嘉的一双手紧紧的抓着轮椅扶手,尽量在克制自己的怒气,声音带着几分调笑:“还是英国公世子风流倜傥,左拥右抱,斟酒布菜一样不少,比起那章台走马的纨绔子弟强上的不止一星半点,实在让人佩服啊!”

    众人纷纷看向汪泽,一阵议论声突然此起彼伏的响起。

    皇帝也乍然间变了脸色,英国公世子这番模样,莫不是以为在勾栏瓦肆之地,身旁还是妖妖艳艳的轻薄女子简直不成体统!

    就在众人纷纷鄙夷汪泽做派之时,却听胡锦绣猝然怒道:“荣国公世子这话不知是在羞辱我家世子,还是在羞辱皇上!”

    汪泽看胡锦绣的表情也变了,颇有几分敬重的应和道:“不错,皇宫御花园,你口中却说着章台走马,寻花问柳的轻浮之语,也不知道余世子把皇宫当成什么地方了。”

    这两人妇唱夫随,倒打一耙,汪泽扬起下颚,一脸的桀骜,带着得意的神色示威般的看着余嘉。

    想要扭转乾坤余嘉轻蔑一笑,不疾不徐道:“既然知道是皇宫重地,应是就应当郑重,我不过是好心提醒汪世子一句,却不知原来世子夫人这般能言善辩,可谓舌媲张仪,可惜事实胜于雄辩,皇上是明君,岂会因为只言片语就被迷了心智。”

    胡锦绣藏在衣袖里的手死死的绞在一起,面上笑容勉强,嘴角用力的保持着微笑。

    “好了,你们两个御前拌嘴,还不快去给皇上敬酒赔礼,当心皇上罚你们,这么大了还孩子似的!”开口说话的是永昌伯夫人,她声音十分亲和,说话也格外动听,气氛微妙的变化。

    永昌伯也开口打圆场。

    汪泽咳嗽了一声,端着酒杯携妻子胡锦绣一同去了席中,三人站成一行,给皇上敬酒赔礼,这事儿也就揭过。

    好好的寿宴,被几人闹的乌烟瘴气,饶是皇上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可脸色却是沉了下来,惹得众人噤若寒蝉,美酒佳肴也味同嚼蜡。

    王萱蕊是跪坐在汪泽身边,神色不明的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连夹错了几次汪泽不喜欢的菜,汪泽心中不悦,沉声道:“你先去马车,等我们一起回府!”

    吃的差不多了,王萱柔让盈春拿了小镜子照了照,秀眉顿时就皱了起来,“盈春,不对,你秋奴是吧去马车上给我把口脂盒拿过来!”

    王萱柔指着秋奴命令道,秋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自家姑娘,面露犹豫。

    王萱柔见状就下意识就要出声呵斥,话到嘴边,她扫视了一眼四周的,改口柔声道:“让你去就去,我难道还使唤不动你了”

    秋奴闻言,只能听王萱柔吩咐,转身往御花园外走去。

    歌舞继续上演,气氛却不似之前了。

    这个时候余嘉才发现林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了席,左右望了望也不见踪影。

    余氏低声问王萱柔:“安姐儿呢”

    王萱柔一愣,她刚才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余嘉表哥和英国公世子的较量中去了,歌姬舞姬上来,她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旁边没人了。

    王萱瑶看见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都朝她看过来,摊了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去净手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定是去了别处,可是她那副醉醺醺的样子,若是出去冲撞了贵人如何是好。

    余氏倒不是担心林玉安,而是担心她出了事连累到自己的女儿们,王萱柔见她着急,只温声安抚道:“母亲莫急,她喝了那么多果酒,许是去净房了,待会儿她若是还没有回来,再让人去找吧,免得惊动旁人。”

    余氏一听,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便按捺下心里的不安。

    “母亲您看九王爷长得真是俊,也不知道天下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番容貌。”王萱柔偏着身子在余氏耳边低声喃喃道。

    余氏听了,顺着女儿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齐慕北正站起身对皇上说着什么,皇上点了点头,他便退了出去。

    余氏认同的点着头,却忽然转头看向女儿,一脸警惕:“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别忘了你大姑姑可是云妃。”

    王萱柔闻言面颊一红,赧然的嗔道:“母亲也真是,我不过随口提一句,您胡说什么呢,我,我去净房。”言罢就下了席位。

    余氏糟心的抽出手帕擦手,心里却更加不安了。

    诺大的御花园里,一条条鹅卵石小径延伸到不知名的远处,少女脚步虚浮的扶着假山往前走,只听一声轻呼,人就栽了下去。

    绒毯般的草丛像是一波静湖,乍然间掉进一块巨石,不多时又恢复了平静。

    王萱柔带着盈春一前一后的走着,她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拂过路旁大片大片如滟滟红波般漾着妩媚胭脂的芍药丛:“宫里就是好,五月的芍药三月便开了。”

    盈春一听,觉得姑娘话里有话,却只低着头并不答话。

    王萱柔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走着。

    原本朗朗晴日,转眼却浮云渐起,遮天蔽日,天光黯淡下来。

    盈春见状,正要提议回去了,却见姑娘乍然止步。

    “汪泽就是舌蜜腹剑,王家姑娘真有那么好,他怎么不让人家做正妻,反倒是收了做妾。”

    “我倒是觉得王家……的姑娘挺好的,你可别胡说,安宁郡主可是你姑母,当心被她听见。”

    “我姑姑又不喜欢王家的……”小王爷忽然住了嘴,讪讪的笑了笑。

    假山那边有人说话,盈春心中一惊,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姑娘。”

    “嘘!”王萱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竖着耳朵听两堵假山外的游廊里两个男人的谈话。

    一个是小王爷,一个是齐慕北,这两人还真是形影不离。

    齐慕北步子略有些急,走在前面,后面的小王爷亦步亦趋的像个跟屁虫,两个人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诶,你找王家表姑娘做什么啊,她喝成那个样子,在殿前失仪,只怕已经被送回去了。”

    齐




111 嫁鳏夫
    娟儿端了茶过来,却看见林玉安目光直愣愣的望着窗户。

    什么时候窗户开了,这么大的雨,若是表姑娘再凉了,只怕老夫人要剥了她的皮。

    娟儿把茶放在床头的小杌子上,走过去关窗户:“许是夜风太大,窗户没有关牢,被吹开了。”

    雨声被窗户关在了外面,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可屋檐上滴下的雨嘀嗒嘀嗒的响着,半分不减之前。

    林玉安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不过是梦罢了,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

    回了荣国公府的余嘉正推着轮椅坐在窗边,风裹着夜雨的凉意涌入屋,他心里却想着齐慕北抱起林玉安的那一幕。

    今日云妃寿宴上,太多的冷嘲暗讽,流言蜚语奔向她,他不想让她受到这么多的伤害,可事实却与他想的背道相驰,他究竟要怎样做,才能真正的保护她。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为何会是残疾,为何他不能如常人一般行走。

    深夜里,段先生竟然来了。

    他是冒着雨来的,身上还穿着的蓑衣就进了屋。

    “段先生怎么这么晚还亲自过来”余嘉客气的问道。

    段文功两步作一步疾步上前来,一脸激动:“公子,打听到了,我终于打听到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能治您腿疾的东西总算有下落了!”

    余嘉漆如点墨的眸子中骤然闪过一道亮光,抓着轮椅扶手的手都有些颤抖。

    林玉安的病第二日就差不多痊愈了,本想着去方家,却被王老夫人阻止了,硬生生的逼着在屋里躺了三天才放她出了门。

    知哥儿的身体应该恢复了,昨儿被外祖母拘在屋里,就让人去把喜安庄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今日一则是要去方家把知哥儿接走,二则顺便去喜安庄氏看一看,还要给知哥儿说一声以后去李家族学上课的事。

    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柳英巷胡同,方家前面水洼上还飘着落叶,林玉安微一皱眉,门房处没有人,大门敞开,也不知道人都去哪儿了。

    今儿陪着林玉安出门的是红缨,秋奴那日回了府被王老夫人发跪了一整夜,如今腿还不能走动。

    红缨目光灵活的打量着王家的院子,一旁风一般疾跑出两个身量微圆的婆子,眨眼间就跑到眼前,一时没有刹住脚,主仆两都被撞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林玉安认得这两人,两个婆子见了林玉安,吓得连连赔罪:“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这时候,屋里一道尖锐的声音伴随着瓷器摔地的声音响起:“吃住都在我们方家,如今给你女儿物色了一户好人家,你还死活不让嫁,行啊,不嫁就让珠姐儿出家,我就别无他话!”

    接着就是方大娘子哭腔中夹杂着怒意的声音:“大嫂嫂,你别昧着良心说话,方家住的这个宅子,不是用的卖我们林家的祖宅得来的银子置办的吗,啊!你如今倒好,翻脸不认人,竟然要把我女儿许给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做继室,你不就是看中了人家的银子吗”

    林玉安闻言转眸看了一眼站在身前悄悄挪着步子想溜的两个婆子,笑意缱绻,原来这两人是忙着看热闹去了。

    “林姑娘,我们这就去帮您……”通禀二字尚未说出口,林玉安摆了摆手:“不必了。”说完让红缨给了两个红封。

    两个婆子得了赏,面带难色,却没有再说什么,屋里陈大娘子语气满是恼怒:“人家张家有什么不好,那张员外虽死了老婆,过去是做填房,可是人家家财万贯,珠姐儿过去就能过上富贵日子,香车宝马,前拥后簇,日子好不痛快,你却这般不识好歹,竟在主君面前来编排我!”

    林玉安站在屋外,听着陈氏说的张员外,脑海里几经搜索,也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舅母说是为了我好,既然是如此大好姻缘,那为何不给娴表姐,偏偏要塞给我,我也是好端端的清白姑娘,你竟然……”林玉珠话音未落,已经泣不成声。

    林玉安正要抬腿进屋,却听见一道浑厚低沉的呵斥声,像是咬着后牙槽般响起:“够了!吵嚷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还有陈氏,你竟然背着我就收了别人家的礼钱,你还要不要脸!”

    “主君,你且别急着恼,咱们先说说方家的开销,一家人从粗使婆子到主子,不下二十口人,小姑子一家带了多少丫鬟婆子你不是不知道,吃穿嚼用若是全靠你那点俸禄,不知道饿死多少人了,还别说你养的美娇娘也要进京,那两个庶出的还要吃喝,你这般磊落正直,那就把银子拿出来,只要够府里支用,我定然不会多说……”

    陈氏的高扬的声音随着林玉安的进屋渐渐低了,剩下的话也就堵在了嗓子眼。

    屋里众人齐齐望着林玉安,神色各异。

    方启贤坐在高堂上,见林玉安来了,也不知道是家丑被人当场看到,还是让人知道自己囊中羞涩而觉得不好意思,他面色不善道:“不知道王家表姑娘从哪里进来的,竟然没有人通报一声,今儿不巧,我府上不便,你若是有事,还请改日再来!”

    这话说的毫不避讳,直截了当的就要赶人,林玉安也不恼,不动声色的扫视了屋里一圈,这才淡淡道:“方家主君莫急,我只是过来办件事儿,立时就要走。”

    陈氏正在气头上,一听林玉安这话,气骂道:“这是方家,不是你们林家,也不是王家,立刻滚出去,滚!”

    说着就要扑过来扭打林玉安,谁知五个大汉忽然疾步进屋,挡在了林玉安身前。

    陈氏没刹住脚,一头撞在大汉肚子上,被倒弹了回去,一屁股跌坐在地。

    陈氏几乎气的心肌梗塞,指着安然无恙站在护院打扮的大汉身后的林玉安,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大娘子和林玉珠母女两个抱头痛哭,林玉卿面色涨红站了出来:“你来做什么,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吧,果真是小娘生的,一肚子坏水!”

    林玉安深知林玉卿的刁蛮,并不与她多辩,从容自若道:“别误会,我今儿过来,只是为了接知哥儿回去,给你们打声招呼,免得被你们说是不知礼数。”

    林玉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怒气更甚,张口便道:“你说接就接,凭什么知哥儿姓林,是父亲的嗣子,凭什么被你接去王家!”

    林玉安莞尔一笑,转身就走了出去,拔高声音吩咐道:“衣裳就不必带了,别的东西问问再搬,动作快些。”

    方启贤气的指着方大娘子大骂:“你是她嫡母,她这般目中无人,你是哑了还是残了,半句话也不说。”

    林玉安进了知哥儿的屋,知哥儿好吃好喝的养了两日,已经能蹦能跳了,正伏在炕桌上描着什么。

    “知哥儿。”

    林玉安温声喊了他一声,知哥儿转头看她,一张肌黄的脸顿时漾开笑意,朗声喊道:“二姐姐!”

    林玉安心中一软,不由酸楚,强笑道:“姐姐来接你。”

    知哥儿大大的眸子眨了眨,低下了头,语气失落:“跟着二姐姐会给二姐姐惹麻烦的,我……我不走。”

    林玉安大为惊讶,知哥儿不过十二岁,在方家被折磨成了这样,竟然还选择留下来。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知哥儿啊,我有个田庄,你暂时先过去住好不好,等你束发之后,你想要走,二姐姐定然不会拦着你,只是现在,方家真的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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