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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缘丝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少虾小皮

    李广马上回答道:“匈奴人勇猛好战,若论单兵能力,该是优于我汉军将士。但是臣多年来,也从未见过如此人般骁勇强悍的匈奴战士,恐怕此人在匈奴人中也是一名好手。”

    天子闻言,点了点头,又沉默地看着休屠余狄的尸首,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倒是名好汉子,死了但是可惜,”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复向李广吩咐道,“这匈奴勇士当街刺杀于朕,也是因为立场不同,非是因为个人恩怨,他身中数箭,背负重伤也不忘使命,也算是英勇了,吩咐下去,不许士卒侮辱损毁他的尸骸,将他收殓厚葬。”

    在场之人听了,纷纷为之动容,天子肚量之大,果然不是常人能及,即便是有意加害他的异族战士,死后都能得到他如此礼待。李广听了,率众齐齐跪下,山呼:“我主仁慈,万民之富。”

    天子却没有得意神色,他于张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奈。皇帝和张骞本来是打算将刺客生擒,然后逼问他刺杀行动的幕后主使,收集足额的证据,再顺藤摸瓜将不法之徒一网打尽,甚至可能以此为撬棍,撬开淮南王苦心经营的权势堡垒,实现削弱地方藩属权力的目的。

    可谁成想,这休屠余狄竟然如此悍勇,以杜貘、仇让二人联手之威,都没能完全阻挡他的疯狂进攻,反而二人都被打成了重伤。若不是卫青与张次公及时的一箭,恐怕天子的安危都要受到影响。所以,从这结果来说,其实皇帝与张骞并没有得尽全功,说是功败垂成也不为过。

    天子却不能将这等心思完全表露出来,他微微沉吟片刻,便有了计较。只见他走到銮舆车头位置,对驾车的太仆灌夫说道:“老大人为朕给丞相传个话,就说今日朕对匈奴使者以礼相待,本是兴高采烈地约他一同狩猎。结果这化外蛮人非但不知恩图报,反而派人刺杀于朕,朕心里实在气愤,丞相乃是百官之首,正所谓主羞臣辱,他这百官的首脑定要严查此事,将那逃走的匈奴蛮王抓捕归案,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灌夫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陛下为何会将此事交代给魏其侯窦婴去办。但是他无法直接向皇帝发问,御言一出,他也只有遵从的份。便赶紧回答道:“老臣遵命。”

    张骞也听到了皇帝的安排,他心中却是一震。陛下如此安排,恐怕真的早就已经知道了田蚡派人刺杀魏其侯门客姚益一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相借口
    张骞之前一直不愿相信张次公所说的听到皇帝秘密下令命人暗中杀死田簋之事。在他心目之中,如今的天子该是堂堂正正,以圣人之道教化万民,重现古代先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天下大同才对。可是现实告诉他恐怕与皇帝相比,自己还是太过单纯了。

    他看着这儿时的玩伴,这自己从孩童时,便发誓要效忠的主君,恍然间,竟有一种毫不了解他的完全陌生的复杂感觉。

    天子却不知他复杂的心境变化,还是如往常一般地笑着对他说:“子文,此事事关汉匈关系,主谋之人极有可能乃是身为匈奴顶尖贵族的使者右谷蠡王,所以对我大汉便更加关键。朕知道你能力很强,头脑聪慧办事干练,但是你还没有在朝堂上担任什么实际的职位,因此朕考虑一番,最适合抓捕匈奴人的人选,只有丞相魏其侯。并非朕不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不要介怀。”

    张骞闻言,暂时收起心中所想,跪地谢恩道:“陛下此举十分英明,臣也以为十分妥帖,陛下对臣的称赞,已经让臣感佩于心了,魏其侯足智多谋,见多识广,处理起来肯定远胜过臣,定会事半功倍。”

    天子温和一笑,又道:“子文不在意就好,你与朕君臣一心,多年不离不弃,朕自然知道子文的本领。对了,之前子文说过,那鬼影杀手一案即将彻查清楚,子文便再辛苦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从而安稳朕的舅舅与表叔之心,朕便在宫中等待你的好消息。”说罢,便示意李广与灌夫,起驾回宫。

    张骞见了,赶紧下拜说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早日破案,恭送陛下圣驾!”他心里却在想,田簋之死大概率就是陛下安排的,可为何他依旧要自己查清真相想到这儿,他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看来,想将重臣门客被害一时栽赃给太皇太后的,该是不只有太后娘娘一人。

    恐怕陛下心中也打定了这个主意!

    也就是说,摆在他面前的乃是一个抉择,究竟是揣摩陛下意思,将凶手与太皇太后建立联系,从而影射太皇太后私下杀害重臣助力,遂陛下的意,还是坚定得追查真相,决不妥协!

    面对这样的选择,张骞犹豫了,在正直的本性与君臣间的友谊之中犹豫了。但是这种犹豫,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他是张骞!

    在张骞抬起头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事查个一清二楚,哪怕此事牵扯到了皇帝与太皇太后的明争暗斗。而此刻,陛下的车驾已经渐行渐远,出了张骞的视界。

    一瞬间,原本拥挤的街巷,突然变得空旷,街两边百姓见皇帝返程,也纷纷四散离去,徒留张骞立在街中发呆。

    这时,他身后却传来张汤的声音,道:“子文兄,我已经查看过了街上的蹄踪痕迹,发现了那右谷蠡王逃跑的大概方向,我们是不是沿着这个方向追查上去,将他逮捕归案”

    张骞回头看着他,摇头说道:“张兄弟不用忙了,右谷蠡王之事,陛下已经交给丞相大人负责了于我等再不相干了。”

    张汤听了,也是眉头一皱。他精通人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他人是否说谎,他一看便知,因此他也一直清楚,张次公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可信度极高,如今又听说皇帝将此事调查权交给丞相,又联想到太尉武安侯派人刺杀姚益以及他与今日匈奴刺驾一时的联系,马上格外小声地同张骞耳语道:“子文兄,莫不是陛下想丞相与太尉相互较量一番,他老人家坐山观虎斗,驱虎吞狼,让虎狼皆受损伤”

    张骞心中也如此想,但他嘴上却不能直说,只得小声说道:“张兄噤声,我等为人臣子,不好议论君上的是非。陛下交代我等继续彻查鬼影杀手一事,我们全力查案便好。”

    他没有反驳张汤的话,明显是也有同感之意,张汤心领神会,笑着说道:“这样也好,查案本就是我的本分,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而后他又压低声音问道,“郎官和我交个底,鬼影杀手一案,郎官是想要个真相,还是想要个借口”

    好个张汤,也同样想通了其中的曲直。而这会,张骞却没再犹豫,十分坚定地说道:“人无信不立,于我,定要求个真相!”

    张汤闻言,伸出大拇指赞道:“郎官果然正人君子,不欺暗室。对于来说嘛,真相也好,借口也罢,二者皆可。但是,此凶案扑朔迷离,我若不查清楚,可对不起别人谬赞的长安神探,因此,不管最终陛下听到的是什么,我都要先将事情完全查清楚!”

    张骞一笑,对他说道:“看来我与张汤兄,还能暂时同行一段时间。”

    张汤哈哈大笑道:“同行,同行!不过和郎官同行,倒是经常要忍饥挨饿,如今抓人不需要我等,我俩暂时清闲,还是由我做东,请郎官饱餐一顿吧。”

    张骞一听,也笑着回答道:“张兄想请我吃什么”

    那边张汤却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说道:“西市有家烹鱼的酒肆,料理的鱼脍乃是一绝,咱们就去吃这个吧!”

    张骞见他模样,笑着说道:“恭敬不如从命。”于是二人便叫上卫青与张次公,离开街巷,向西市而去。

    一路上,张次公几番扭捏,仿佛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张骞见了,也有意不闻不问,二人如此这番多时,倒是卫青先忍不住了,扬声对张骞说道:“子文,次公虽然为刘陵迷惑,偷听陛下谈话,但是这并非他的本意,他乃是热血的汉家男儿,深恨匈奴人,肯定不会与匈奴人一起加害陛下。如今他救驾有功,你看能否将他之前的过失隐瞒下来,让他有机会为国效力,于未来沙场之上迎战匈奴”

    看来卫青与张次公能合作无间,在危急关头救下天子,也是因为短短时间的相处,二人已经成为了交心好友。看卫青急切模样,张骞也不再故作姿态了,他开口一笑,而后看着张次公说道:“次公,你我相识日久,我自信对你十分了解,知道你不是背主之人,因此之前那些事情我没有与陛下说起过,但是若你再有一次类似行为,便是陛下不惩罚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张次公听了,热泪盈满眼眶,激动地说道:“多谢郎官高抬贵手。”他也算是死里逃生,难怪如此失态。

    那边张汤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好啦,婆婆妈妈如同个女儿家,”而后又一副垂涎模样,指着街边一家店铺说道,“我们第一处目的地到了。”

    张骞向他所指方向看去,却没见到什么酒肆,而是一家卖鱼的门店。便奇怪道:“张兄,你不是说请我们品尝鱼脍么,怎么到了卖鱼的地方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寒冰贮鲜
    张汤却似有深意地一笑说道:“郎官看来不是长安食客行家,不知这长安城有关吃的门道。这鱼脍乃是生鱼切片而食,不加炭火雕琢,最是鲜美可口,也正因为其做功精练,最受两大因素影响,那便是烹饪之人的刀工与鱼本身的肉质。若说刀工精湛,长安城脍鱼切片的庖厨里,首推宋氏,便是我要请诸位去的宋氏酒家的掌柜。而单有宋氏的神奇刀工,只能称之为半美,而另一半,便是“黄河鲤”,要知道黄河鲤鱼常年居于波涛汹涌,水流湍急的黄河之中,却能翻腾跳跃,鱼有龙相,乃是因为其筋骨强健,肉质紧凑劲道,骨刺也粗大易寻,只有这样的材料,才配得上宋氏的刀工。而长安城内,只有这于翁所卖的鲤鱼,才是货真价实的黄河鲤。得一尾黄河鲤,才算是两全其美,堪称极致。”

    “所以,若是想要享受这极致的美味,便需要我等先来这于翁的店内,买上一条肥美新鲜的黄河鲤!”张汤一边笑着解释道,一边跨步登阶,进了那卖鱼的店内。

    张骞等人听了,心里都暗自感叹,这张汤果然是长安城内的灵通人士,连吃味鱼脍都如此讲究。如此熟悉长安城各行各业,百姓居业,也难怪他破案时如有神助。

    众人进了店内,没有见到店主身影,便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鱼店面积不大,期间却摆放了几口大水缸,显得供人行走的空间都十分狭小。店内墙上挂着蓑衣斗笠,以及各式各样的竹竿钓线,一看便知店主人是个垂钓高手。

    张汤不见店主,便放生呼叫道:“老于,快出来,张某人来买鱼啦!”

    他声音刚落,就见屋内一处麻布帘被人掀开,从其后走出来一个微有些佝偻的矮个老人,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年纪。他见是张汤,马上有些谄媚地说道:“呦,张爷您来啦,真是贵客登门,蓬荜生辉啊。”

    张汤笑着回道:“你这老倌儿就别再学你隔壁那穷书生在那里吊书袋了,张某今日是要宴请朋友,快把上好的黄河鲤给我挑上一条,我要赶紧去宋家与朋友小酌几杯。”他与那被他叫做“于翁”的老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十分熟络,见此情形,张骞更加肯定了之前的判断。如他这般待人处事,一旦发生案件需要这些店家帮助时,又怎会有人不念交情,不与他帮助,他如此表现,正是他神探之名中应有之意。

    于翁本是与张汤说说笑笑,很是融洽,表情也十分自然,但是听闻了这黄河鲤三个字,表情却有着苦涩。张汤见了,赶紧问道:“怎么了老于,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于翁无奈开口说道:“张爷您也知道,小老儿年纪大了,约莫廿余日才能往返一次黄河,上次乃是三日之前,捕得了五尾大鲤,本来五只都好好的,可谁知夏日炎热,有一只体质太弱,竟死在了返程路上。剩下四尾活鱼在这两日前前后后都被人买走了,如今老汉手里,只有那条死鱼代沽了。”

    张汤一听,有些遗憾地说道:“如此倒是可惜,我等要想尝鲜,非是活鱼不可。”

    于翁却马上接口说道:“其实若说鲜美,倒非是活鱼不可。”

    张汤一听,好奇道:“此话怎讲”

    于翁说道:“老汉有一秘法,可以保持鲤鱼初死时的鲜度,便是生鱼脍食,也与活鱼一般无二,最长时间,可待五日。”

    张汤一听,有些不信,又笑着说道:“老于,往日张某人也算照顾你的店面,你可别为了卖条死鱼,破坏了我俩的交情,让张某朋友看了笑话。”

    于翁赶忙摇手说道:“张爷哪里的话,您巡逻街巷,纠察不法,是我辈商贾的保护者,便是府尹大人,都没有张爷对我等的影响之大,小老儿瞒骗谁,也不敢把这心思打到张爷头上。不若这样,小老儿将鱼取来,张爷过一眼,您也是行家,是否仍然鲜美,您一看便知。若是您看得上眼,便拿了去,也不至于扫了您和朋友有的雅兴。”

    张汤一听,便点点头,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这贮鲜秘法是不是真这么神奇。”

    于翁一边笑着,一边进屋取鱼,边走还边说道:“到时别惊了张爷。”

    不多时,他便再次出现,拿了一只竹篮,蓝底还有些许水迹。篮内盛了一尾大鲤,色泽黝黑鲜亮,鱼腹雪白,若不看那鱼目,完全看不出那鱼已经死了。

    张汤上前验鱼,先是笑道:“老于你可真有意思,怎么死鱼还置于水中,难不成你还希望他再游起来”说完,便伸手碰了碰那鱼头身尾三处。这一碰不要紧,张汤万万没想到,真如于翁所说,这鱼肉质紧绷,鳞片凉滑,宛若活鱼一般,只是触摸上去能感受到些许凉手的寒意。他有凑上去闻了一闻,确无一丝异味。

    他很是惊奇地道:“有你的老于,这是什么本事竟真的死鱼如同活鱼一般。”张骞一听,也很惊奇地追问道:“老人家可否为我等指点迷津”

    于翁闻言,有些戒备地看着张骞,一点解释的意思也无。张汤见了,笑骂道:“你这老杀才,想什么呢这位乃是朝廷的贵人,不会偷你的贮鲜秘法与你抢饭碗的!”老于被他道破心思,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贵人问话,小老儿定会如实相告,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秘诀就是一个字,‘冰’!”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于翁马上又解释道:“诸位君子,不近庖厨,自然不知,以冰之寒,可以封禁食物腐坏,比如鱼肉,可保五七日如常。而且,刚才小老儿篮子中的水渍,也并不是从池中捞鱼所致,实是冰块融化所留下的。”

    张骞又不解问道:“如今盛夏,老人家哪里来的冰”

    于翁解释道:“秦岭之中,有一山名为‘翠华’,此山半山间有两洞,一洞常年狂风驻内,名为‘风洞’,一洞则经年寒冰满洞,名为‘冰洞’,小老儿之冰,便是取于冰洞之内的。”

    张骞闻言,点点头,心想夏日宫中也常取冰放于冰鉴之中,所用乃是挖掘深井的方法,恐怕这冰洞结构,便与这深井类似。

    而在他身边的张汤听了于翁的话,却瞪大了双眼,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接着,他猛地一拉张骞衣袖,俯过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想,我想出了田簋究竟死于何时之谜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死人发声?
    张骞闻言,惊奇地看着张汤。而张汤则拉着他很是心急地走出了于翁的卖鱼店,连那尾黄河鲤鱼也顾不上购买了。卫青与张次公也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只得跟着二张出了鱼店。

    四人出了店门之后,张汤便拉着张骞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他又抬头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开口对众人说道:“我想,那田簋恐怕不是死于寒食节期间的!”

    张骞闻言,神色一凝,马上问道:“此话怎讲”

    张汤立刻解释道:“我还记得,数月前寒食节期间,田簋的家里人前来京兆府报案,说于当日早晨发现自家主人被人杀死于卧室之中。当时府尹大人听闻很是吃惊,因为田簋虽然是一介布衣,但乃是武安侯信任之人,经常帮助武安侯处理重要的事务。武安侯身居太尉要职,是府尹都得罪不起的重要权贵,如今他的心腹不明不白地被人杀害了,若是不能查清,恐怕府尹大人也要受太尉的怪罪。因此,府尹大人才派我立刻前去田簋府邸,勘查凶案现场。”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骄傲,但是在场没有一人认为他是在炫耀。平心而论,所说整个三秦管辖范围内的探案吏员里,张汤若说是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因此,京兆府尹直接派张汤前去查看凶案现场,足见对此事的重视。

    只听张汤又接着说道:“我将要出发之时,府尹大人便拉着我又仔细叮嘱了一番,因此我也心知此事干系重大,所以等到了现场后,查探得格外仔细,远胜寻常时候,生怕错过了丝毫线索,影响到案件的侦破。”

    “这一查不要紧,倒是真给我查出了多个可疑之处,”张汤煞有介事地说道。

    众人之前便知他勘查凶案现场之事,但是从没有听过他讲起其间发现的详细细节,只零星听他提到过几处疑点。如今听他再次说起可疑之处,无不凝神屏息,专心致志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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