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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缘丝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少虾小皮

    侥是胆色过人,忠正耿直如他,也不敢将最后“太皇太后”四个字说出口,完全点明陛下与这位数十年的帝guozhiu之间复杂的矛盾。

    天子却如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般,轻轻叹了口气,对他说道:“子文,朕知道你要说些什么其实,朕同皇祖母之间,哪里有什么深仇,恐怕只有真挚的祖孙深情罢了。若是朕与祖母仅仅是寻常人家的一对祖孙,恐怕到了她老人家如此年纪之时,唯一之事便是贻养天年,享受孙儿的孝顺了。可如今乃是在这帝王之家,她老人家怎么会轻易地放弃手中掌握多年的权力呢”

    “因此,皇祖母一刻不放权力,多一时,便是给朕这皇帝孙儿多出了一分难题,而且,这难题非但是给朕的,恐怕,”天子感慨道,“不久之后便会成为全天下黎民百姓的难题!”

    “皇祖母已经老了!她所信奉的那一套治国之道,也同样是旧事之物了!如何配得上如今我大汉日益昌盛的国力与民生无为而治!难道让匈奴人最终马踏山河,履及中原,依旧无为而治么这无为,究竟是能给我大汉带来雄兵,还是能带来骁将,还是能带来利器!”天子有些激动地说道。

    这番感慨既出,天子便渐渐归于冷静,便听他继续说道:“说实话,起初朕的打算,确实想着你最终结案之时,会以为此事乃是皇祖母指使的,并将此事传扬出去,让朝臣对皇祖母心生戒备,再借机收揽这些朝臣之心,迫使祖母放弃朝堂权势,在长乐宫颐养天年,享受儿孙之乐。”

    “可是,”天子苦笑着说道,“朕却做错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将这件任务交给了子文你——朕怎么会忘记了你的性子,自幼便是那么执拗,那么刚直不阿……”

    “如今,朕让你将这些事情彻底忘记,而是遵从朕的安排,将太皇太后不满丞相魏其侯与太尉武安侯,因此派人ansha了他们的得力助手之事传扬出去,你可愿意”天子看着张骞双眼,缓缓地问道。

    他的双眼是那么的真诚,完全不像是一位君王,更像是张骞的旧友,直看得张骞心情复杂,甚至心中有了答应陛下的冲动。

    他沉默了片刻,而后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一般,斩钉截铁地对天子说道:“陛下请相信,臣一辈子都只会效忠陛下一人,若是其他事情,臣就是肝脑涂地,也要为陛下办得妥帖,至死方休。但是此事乃是无中生有,平白构陷他人之事,而且构陷之人,还是太皇太后那般尊贵,因此请陛下谅解,臣实不能遵从陛下的命令!抗旨之罪,张骞愿一力承担,听凭陛下处置!”

    天子听了,面露失望神色,虽然他已经有了张骞会拒绝自己的心理准备,但是事情真实发生之时,他还是感到十分难过。连自己视为最好朋友的张骞都不帮他,为何君临天下,依旧会有这等无可奈何的时刻

    自张骞来到这御犬监后,天子首度面露疲惫神色。他重新做回胡床之上,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之上,沉默良久,而后才缓缓开口说道:“罢了罢了,你同朕同行多载,算是共过患难的友谊,便是你不帮朕,朕也不会忘记这些。这些时日你调查案件东奔西走,也算是十分操劳,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近期便不用进宫奉诏了……”

    说罢,他便重新站起来,转身背对着张骞,有些冷漠地说了句:“跪安吧。”

    张骞知道,他今日抗旨不从,性命虽然已是无虞,但是代价便是天子的宠信。

    他为了心中的正道,放弃了似锦的前程,开罪了自己的主君,而更重要地是,他伤了自己一位最重要的朋友的心。

    他再次纳首,在地上重重地叩头三次,而后有些伤感地道:“微臣告退。”

    天子头也不会,只是伸出右手摆了摆,张骞知道,此刻的陛下,心情怕是一样十分难过,他再次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而后转头,走出了御犬监。

    天子听着张骞的脚步渐行渐远,一时心潮澎湃,数次他都想转身重新叫住张骞,但是他内心最终还是阻止了自己这么做——所谓君无戏言,天子一言九鼎,便是与张骞的感情再深厚,也不能网开一面,出尔反尔。

    张骞的脚步声终于完全消失在了天子耳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平复了几分自己的心情,而后转头对着张汤说道:“你可是叫做张汤”

    张汤急忙跪下恭敬地说道:“正是小人,参见陛下。”

    天子看了看他,点点头道:“便是你与子文一道调查鬼影杀手一案的真相的”

    张汤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天子又接着问道:“那么,你们调查出的最终结果是什么”

    张汤闻言一凛,心道自己向天子输诚的机会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丞相烦恼
    此等机会,正是张汤求之不得的。他闻言赶忙行礼,恭敬地对天子说道:“据小人调查所得,杀害丞相魏其侯门客姚益与太尉武安侯门客田簋的鬼影杀手,恐与十数年前杀害御史大夫晁错与袁盎的旧事杀手有关!”

    天子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暗道,这张汤倒是个识时务的人。他又对着张汤说道:“好,你办事得体,效率不凡,理应受到褒奖,这样吧,从明日起,你就去内史宁成的手下,助他完成整个案件的调查审理吧。”

    张汤闻言一喜,急忙领旨谢恩。要知道,内史一职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乃是天子的贴身近臣,掌管天子的饮食起居,日常诸事,可谓是天子最为信任之人,在战国时甚至有“内相”的称谓。如今的内史宁成本也是出身于京兆府查案的掾吏,深得陛下信任,天下间大多数的陟罚臧否之事,陛下都会请他参赞,所以几乎可以说,他便是整个汉国总掌刑狱之人了。如今自己被天子派到他的手下,若是能同这宁成打好关系,待来日宁成升迁他职,宁成如今的位子,未尝不能是他张汤的。

    天子似有深意地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既然朕给了卿机会,卿一定不要让朕失望啊!”

    张汤赶忙保证,道:“陛下放心,小人……不,臣一定全力以赴,领陛下满意!”

    天子点点头,转过头去,突然小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丞相那边,对匈奴刺客查得如何了……”

    而此刻,接受天子命令调查匈奴人刺驾一事的丞相魏其侯窦婴,却正自坐立不安地在地上来回踱步。他微皱的眉头以及不停抖动的手指,无不彰显了他的不安。

    今年乃是他秉承先帝遗命,充任顾命托孤重臣的第一年,本该是他最为显贵的一年。但却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自己流年不利,先是得力门人姚益被杀,而后便是有人暗中传书给他,暗示杀害姚益之人,有可能是天子所派,最后就在近日,一名匈奴使者又当街逞凶,意欲伤害天子的性命,所幸天子平安无事,否则,自己这顾命丞相,也脱不了干系!

    而更令他不解的,便是陛下竟将追查凶徒,明证法纪之责,归给了自己!

    他乃是丞相,又不是三秦府尹与廷尉,从来没有办过追查凶徒之事,所以几日下来,他一头雾水,调查处处碰壁,让他内心十分烦闷。

    那匈奴使者竟自那天当街逃走后,便神秘消失了,而一切能够追查他去向的痕迹,竟全部被人刻意抹去了,仿佛京中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帮助匈奴人逃亡。

    何人如此大胆,甘冒天下大不韪,也要协助这名匈奴人逃亡

    他隐隐感觉这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令他无比头痛的事情间,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将它们相互连接起来,共同编织成一张大网,而他就仿佛是网中一只伶仃的幼鸟,陷在网中,被其层层缠绕,而倍感无力。

    就在他还在苦恼之际,突然,有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他的书房,他不看都知道,定是灌夫那急性子。

    灌夫进屋后,先是牛饮了满满一杯水,而后才喘着粗气对窦婴说道:“君侯,前些时日交给杜氏调查之事,已经有了结果了!”

    窦婴眼睛一亮,心道总算听到个好消息了。他赶紧问道:“可是查出了匈奴人的藏身之处”

    灌夫摇头道:“那倒没有,”他看窦婴表情再次显得沮丧,又赶忙说道:“不过,协助匈奴人逃亡的势力,倒是露出了些许端倪。”

    窦婴闻言,再次眼神一亮,若是查清这势力的虚实,也不难抓捕到那该死的匈奴人了。因此他赶忙问道:“具体什么情况仲孺快些给某说说。”

    灌夫赶紧说道:“君侯都想不到,究竟谁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做此等事情。根据杜氏的朋友说,与匈奴人结交的汉朝权贵十分之少,而交往最为密切的,乃是翁主刘陵。”

    窦婴闻言,眉头一皱,道:“淮南王”

    灌夫点点头,窦婴又有些不解地问道:“淮南王的这个女儿本领固然不小,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少女,在朝堂无权无势,如何能够将匈奴人保护得如此周全,竟能让我等多日调查,皆无功而返,甚至连杜氏都查不出他的下落。”

    灌夫伸出大拇指,赞道:“君侯果然英明,一语中的。确实,恐怕协助匈奴人逃亡的,不只是刘陵一人,”接着,他冷笑几声道,“杜氏的朋友与某说,武安侯田蚡大人,和刘陵的关系不清不楚,十分暧昧可疑,恐怕有暗中的勾结!”

    窦婴一听,双目一睁,不敢置信地说道:“太尉,怎么会他乃是天子的舅舅,协助匈奴人刺杀天子,对他有什么好处”

    灌夫有些鄙夷地说道:“田蚡小儿一向目光短浅,他自持扶立天子登基,劳苦功高,自己又是天子至亲,因此认为丞相之位非他莫属,结果天子竟将丞相要位留给了君侯,他因此心生芥蒂,也未尝可知。便是某,也多次听人说起那田蚡醉酒之时,胡言乱语,对君侯您语出不敬!”

    “若是他、淮南王与匈奴人三方勾结,谋害了天子,那么这天下王者之中,又有谁人能够接替陛下的的帝位恐怕了只有淮南王了吧,到时他田蚡依旧是从龙重臣,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那时,恐怕君侯也不能对他形成任何威胁了,他无人掣肘,声势恐怕更盛如今,以他见利忘义的惯性,恐怕对此早就趋之若鹜了!”

    窦婴默默听着,他知道灌夫一向与田蚡不合,对田蚡的评价也一向很低。但是今日他所分析的这些倒也未必是空穴来风,以田蚡太尉的权势,再结合淮南王翁主刘陵的智慧,想要在京城里藏一个人,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寻找得到的。

    他又想了一阵子,便开口吩咐灌夫道:“派人暗中监视武安侯府与淮南王别馆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灌夫闻言,沉声答道:“诺!”



第一百六十章 两利两败
    长安城内,一处旧巷。

    过午的阳光擦着屋檐斜斜地照在了巷内的地面上,温婉慵懒,一如整个城市的宁静与祥和。

    长安城是一座自愈能力极强的城市,即便是三日前,帝国的主人,年初刚刚即位的少年天子才于闹市街头,为匈奴人伏击这等震惊了整座长安城居民的头等要闻,也不过半日光景,便完全变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与传奇故事,整个长安城的各行各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运转如故。

    百姓并不知道,他们宁静的生活里,已经多了一些变数,若是有细心之人,定会发现大街小巷上,都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那是丞相魏其侯派出搜捕匈奴刺客的密探。

    但是即便是密探们布置得再过周密,这处极度偏僻的陋巷,却也仅仅是在案发第二日,有几名密探来此地草草看了看,而之后,便再没有等来他们的脚步,因此,阳光依旧能够旁若无人地照在巷内的街面上。

    几檐旧燕叽叽喳喳地叫着,争先恐后地抢夺这束柔和的阳光。而就在这时,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群百姓服饰的壮汉从巷口走了进来,这群壮汉虽是汉人打扮,但是他们的面庞容貌,却与汉人相去甚远。

    这是群身着汉人服饰的匈奴人!

    这群匈奴人踏破了阳光的慵懒,惊搅了燕儿的纷争,也打破了巷子的宁静。

    有陌生之人进得巷来,燕子们也纷纷飞出了小巷,若是它们通得人言,定会向“入侵者”大声控诉他们的霸道!

    然而,它们无法口吐人言,而匈奴人也无暇顾及燕子的感受。他们谨慎地向前行去,待走到巷中一处房宅门前,才停下脚步,站在了门前。一人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而后带着另外两人进屋查看了一番,确认安全后,才出来冲同胞点了点头。

    而这群匈奴人这时才两侧分开,让出了一名年纪不大的匈奴人。

    此人容貌伟岸,面容坚定,一双鹰眼精光四射,不怒自威,一看便知是惯常身居高位之人。

    他就是当日于街头策马逃亡,为大汉丞相追索多日,原匈奴主使,匈奴的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走进房屋之中,只见房屋甚为狭小,除了一张木桌,只有一沿冰冷的土炕。房屋昏暗不见天日,便是刚过正午,亦没有多少光线透过唯一的窗户照进屋内。

    右谷蠡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经有些疲惫了,便顾不上嫌弃陋室,直接坐在了土炕之上,让疲惫的身体稍稍得以休憩。

    疲惫稍缓,怒气便忍不住地喷薄而出,侥是右谷蠡王一向以镇定自若闻名于匈奴诸部,此刻也已经是气得脸庞通红。

    “该死的刘陵,出得什么馊主意,让我堂堂的匈奴王者,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实在是丢人透顶!”右谷蠡王狠狠地想道。

    “而且此次刺杀,还折了大单于的爱将休屠余狄将军,自己便是侥幸逃出了汉国,返回了匈奴草原,又如何和大单于交代”右谷蠡王无奈地想到。

    他有些后悔了,看来自己还是被刘陵绘声绘色地诓骗之言给欺骗了,被她所说的丰功伟业所huo,一时冒进,才落得如此被动地下场。但是,比起责备自己,他更渴望再见到刘陵,面对面让她付出沉痛的代价!

    到时候,不知道这汉国美人儿,会不会畏惧匈奴人的锋利快刀!右谷蠡王残忍地想到。

    这是,一名门外守卫的手下突然进屋,用匈奴话向他汇报道:“大王,那名叫刘陵的女人又来了”

    右谷蠡王闻言一喜,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这刘陵来得正是时候,该叫她仔细体会体会匈奴人的怒火了!同时他心中也是一奇,想不通刘陵为何还有胆量来见自己。

    几日下来,那女人都没敢露面,只是安排了手下与他的人进行联系,每日都给他们提供新的藏身地点。

    既然如今她送上门来,恐怕还是小觑了他右谷蠡王,自己一定要叫她好看!

    想到这儿,右谷蠡王冷笑几声,沉声吩咐属下将她带进来。

    那名手下得令后,便再度出屋,不多时光景,便将刘陵带进了屋里。

    刘陵刚一进屋,便面露迷人地微笑,对右谷蠡王说道:“王爷这是才到怎么样,妾给王爷安排的躲避之所还不错吧。”

    右谷蠡王呵呵冷笑几声,猛地抽出自己腰间锋利的佩刀,狠狠斫进面前的木桌之中,对刘陵阴阳怪气地说道:“刘陵翁主殿下将我等害成这样,还敢来见孤王,胆气倒是可嘉,只是翁主真当我匈奴人的刀锋不利么!”身旁的匈奴护卫见了王爷的举动,也纷纷抽刀在手,只等右谷蠡王一声令下,便乱刃加身,将刘陵当场砍死!

    一道道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仿佛一片弯刀的丛林,而刘陵身处在这片丛林之中,却面无半点惧色。她依旧温和地笑着,对右谷蠡王柔声说道:“王爷这把刀,果然是把好刀,但是今天,却斩不在刘陵的身上。”

    右谷蠡王闻言,扬了扬眉毛,没有说话。就听刘陵又接着说道:“之前刺杀行动失败,主要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天子危机时突然蹦出来两个武功gaoqiang之人,阻止了休屠将军的进攻,而后又不知哪里来的冷箭,伤了将军的性命,才功亏一篑的。这种事也是无可奈何,若王爷以此迁怒于刘陵,刘陵也无话可说。但是刘陵还要给王爷说说您眼下面临的‘两利’与‘两败’局面。”

    右谷蠡王奇道:“什么两利两败”

    刘陵笑着说道:“王爷一时气愤,意气用事杀了刘陵,却忘记了自己还在长安城中,被诸多密探穷追不舍,便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晚为丞相所得,明证法纪,客死他乡,这便是两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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