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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缘丝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少虾小皮

    张骞确实比之常人更为豁达,他已经能够勉强接受如今事实了,听了张汤的话,他不禁苦笑道:“真是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张汤见他神色如常,也放下心来。接着,他便压低声音再问张骞道:“既然真相大白,郎官接下来要如何做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子之法
    张骞听了张汤的问题,陷入了沉默之中,因为,他也不知道,知道真相的自己,将会如何去做。

    张汤看着他两难的表情,又小声接着说道:“恕在下多嘴,依在下看来,凶案虽然已经是查清楚了,但是郎官接下来如何处置,恐怕才是陛下派你调查鬼影杀手一案的关键。”

    “哦”张骞听了,眉毛一挑,缓缓对张汤说道:“张汤兄可有什么高见”

    张汤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偷听后,又刻意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对张骞说道:“依在下的愚见,真相固然重要,但是也仅仅是一种说法罢了。郎官如何向陛下禀告,还要看天子自己的心意才对。”

    张骞面无表情地接着问道:“此话怎讲”

    张汤向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般地微笑,而后说道:“郎官就不要同我装糊涂了,既然是天子派人杀死的田簋,那凶案现场留下的鬼脸标志的用意,早已不言自明了。而且恐怕,那田簋杀害姚益之时,剧昶便在暗中偷偷观察,同样留下鬼脸标志,用意想来与留在田簋被害现场的鬼脸一般无二。”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天空方向,低声说道:“那鬼脸,便是天子的意思啊!”

    张骞沉默半晌,而后开口说道:“看来张汤兄的意思,乃是想让我顺着陛下的意思,将此次事件的幕后策划之责,全部推给太皇太后,以削弱太皇太后在朝野的声势了”

    张汤微微点点头,接口说道:“天子锐意进取,但是依旧不如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在朝野的根深蒂固,多项改革处处遭到她的掣肘,接这个机缘,请她老人家安享晚年,也并非违背我朝以孝道治天下的国本啊。”

    张骞听了,眉头微皱,他盯着张汤看了好一阵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直看得张汤有些不自在。他依旧不带半分语气地说道:“昔年秦国任用商鞅变法,秦太子赢驷与太傅赢虔反对新政,因此作出不法行为,破坏新法。商鞅为正法名,不惜冒着开罪未来国君的风险,刑加上大夫,将赢虔处以劓刑,即便赢虔乃是孝公兄长与太子的老师。此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张汤兄乃是法家传人,如何今日却劝我妄悖国法,徇私枉法了呢”

    张汤听了,也有些尴尬,他一向办案公正,定罪量刑皆以证据为主。但是如今事实真相表明,幕后主谋乃是皇帝本人,又如何能够谈及公正二字呢他苦笑着对张骞说道:“郎官也说王法,在下同郎官说的话,其实并未违背王法二字啊。”

    “此话怎讲”张骞问道。

    张汤看着他,反问道:“郎官说说,何为王法”

    张骞马上回答道:“高祖皇帝初入咸阳时,就与百姓约法三章,杀人者死,后来我朝设立汉律,亦有杀人者将受重罚的规定,在我看来,王法使然,如何能够徇私,将这些毫不相干之事,完全推给太皇太后”

    张汤摇摇头,说道:“郎官这便看错了王法了。”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王法,王法,就是天家的法,就是陛下的法!”

    张骞听了,愣在当场,一时无言以对。

    张汤见了,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事事皆求公平,不过是理想罢了,这皇权大事,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张骞听了,有陷入良久沉默,而后有些难过地说道:“张汤兄所说不无道理。可郭解大侠拜托我为他调查真相,如今事情水落石出,我最起码也要如实告诉给他,也不算辜负他与他手下的侠士们襄助我等查案之情。”

    张汤听了,点点头,说道:“若是这样能让郎官心里好受些,那郎官便去做好了。”

    张骞点点头,牵来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卫青与张次公想跟着他一道前去,他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不必跟来,便策马向郭解住处奔去。

    张汤拦住卫青,悠悠说道:“便让他一个人冷静一番吧,有些事情,哪怕是违背初心,终究他还是需要如此抉择的。”

    远处,张骞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不见了。

    这几日,郭解的住处却有些出乎寻常的热闹。那日大街之上,仇让与杜貘被休屠余狄重创,在义纵为他俩紧急处理了一番,待他俩情况稳定后,便将二人接到了郭解家中。

    郭解见自己这两个手段高明的后辈高手,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禁吃了一惊,暗想匈奴使者中,竟然藏有高手,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亲自出手,不禁有些懊悔。他本就为人仗义,再加上心中暗觉对不住两位后辈,因此几日来,在义纵为他家疗伤之余,还用自身内力为他二人祛除内伤隐患,打通经络,固本培元。他内力修为十分惊人,有了这一强大助力,杜貘与仇让的伤,也飞速地好转起来,时至今日,除了骨骼筋肉的硬伤外,他二人身上的内伤已经几近痊愈了。非但如此,二人都觉得真气运转异常顺畅,隐隐有进阶之兆,想来此番竟然因祸得福,伤好后恐怕武功不退反进,二人心情也是异常之好。

    张骞到达之时,他二人正躺在郭解庭院的树下乘凉。杜貘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已经与未受伤时无异了,而仇让因为多处骨折,却相较杜貘更倒霉些——他几乎被绷带完全包裹起来,好像一个蚕蛹一般,看上去实在有些滑稽。

    二人精神状态却都不错,坐在那里谈天说地,笑语连连。张骞还未进门,便听到他俩爽朗的大笑。

    张骞一听,心头一喜,这些日子里,他未经历几件让他开心之事,如今见两位江湖义士身体无恙,便算是第一件喜事了。

    他一进院落,杜仇二人也见到了他,纷纷开心地与他打招呼。张骞瞪着眼睛看了仇让半天,而后三人齐齐发出一阵笑声,仇让一边笑,一边想伸手挠挠后脑,却也因为被kunbang得太过严实,无从下手。

    笑过一阵后,张骞感觉自己内心,微微晴朗了些许。而就在此时,就听见郭解的声音道:“张郎官来了,可是案件有了进展”原来,他听到了三人笑声,便已经来到了庭院之中了。

    张骞转头看向他,行礼恭敬地说道:“不错,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张骞便是因此特地来此打扰大侠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愧于心
    郭解温和一笑,说道:“郎官客气了,便是无事,郭某的大门都随时为郎官敞开,如今郎官为郭某外甥之死追查真相,郭某感谢郎官还来不及呢,如何能说得上打扰呢”

    张骞回以一笑,道:“还请郭解大侠借一步说话。”

    郭解闻言会意,点点头示意张骞随他来。张骞见了,转头同树下乘凉的杜貘、仇让二人告别,道:“杜先生,仇大侠,你二位好好休养身体,待到二位身体完全康复以后,务必给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好好感谢二位一番。”

    杜貘闻言,爽朗一笑道:“我与阿让可是长安城出了名的‘酒坛子’,到时候恐怕还要让郎官破费了。”

    张骞马上回答道:“一定,一定。”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张骞便告辞随郭解而去,向他讲述鬼影杀手一事的来龙去脉。

    张骞与郭解进入房中,这郭解的住宅并不十分宽敞,但是却是五脏俱全,会客厅、书房、卧室应有尽有。二人在会客厅分主宾坐定后,郭解看着张骞,有些关切地问道:“郎官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张骞闻言一愣,心里暗道这郭大侠好犀利的眼光,竟然看出了自己为真相困扰,不愧他能纵横江湖数十年,依旧屹立不倒。

    郭解见他神情,便知自己猜得不错。他微笑着对张骞说道:“郭某比郎官徒长了几岁,又混迹江湖多时,还算是经历过一些事情之人,郎官若是有什么烦恼,不妨与郭某说说,兴许郭某能够帮得上忙,为郎官驱除烦恼呢”

    张骞听了,恭敬地回答道:“郭大侠德高长者,有意指点张骞,张骞实是感激不尽。”

    说罢,他轻叹了口气,有些哀伤地说道:“大侠可有过无比信任一人,当他是至交好友,却最终发现他竟然欺骗了自己的经历么说实话,此事实在是让我太过伤心……”

    郭解点点头,很是理解地说道:“郎官乃是性情中人,向来重视感情,如今被人欺骗感到伤心在所难免。但是郭某想要问问郎官,你要好的朋友欺骗于你,究竟是迫不得已,事出无奈,还是有意为之,图谋不轨他对你的欺骗,又是否伤害到了郎官”

    张骞闻言,陷入了沉思。若说剧昶受皇帝密令伤害武安侯的门客,此事机密非常,况且武安侯也非是一般达官显贵能比的,剧昶将这些于自己隐瞒,恐怕还有保护自己的深意在其中。而且单看淮南王别馆外他拼死阻挡碧眼狻猊对自己的绝杀,便知他绝没有伤害自己之意。

    想到这儿,张骞摇摇头说道:“我好友对我的欺瞒,没有对我带来半分危害,相反,恐怕还有保护我之意。”

    郭解闻言一笑,对他说道:“如此郎官又何必纠结了呢人活在世,哪里会完全躲避苦衷二字既然你的朋友有苦衷,那么便是他善意地欺骗了你,又有什么所谓人与人相交,有些时候,只讲究一个问心无愧!”

    张骞听了,心中也放下了不少。但是,还有一件事情久久困扰着他,让他无法抉择。话已至此,他便脱口而出,道:“如今我还面临一个究竟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的两难抉择,若是说真话,恐怕会对不起一个极为重要的人,可是若说假话,又无法面对自身,我实在是不知道还如何决断了。”

    郭解听了,却豪迈地一笑道:“这便更加容易了,还是那四个字,问心无愧!世事变化无常,今日对的事,明日可能就是错了,大丈夫行走于人世间,如何能够纠结这些如何评定对错,作出判断,不过是无愧于心四个字罢了!”

    张骞闻言,只觉振聋发聩,确实,若是纠结于得失之间,便是再睿智的智者,也会变成患得患失的庸夫。无愧于心,确实是能让人心神宁静的唯一法门。

    经由郭解的指点,张骞已经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已经不再有半分犹豫了。他站起身来,恭敬地对郭解行礼道:“多谢郭大侠提点,既然如此,张骞便遵从本心,将鬼影杀手一事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告诉大侠!”

    接着,他便从武安侯与魏其侯的旧事关系说起,说到武安侯忌恨姚益打伤自己的党羽,便名田簋ansha姚益。而此事,又为天子所知,便派剧昶暗中杀了田簋,惩戒武安侯,还在现场留下了鬼脸标记,想借十数年前之事,栽赃太皇太后!他说得十分详细,便是连张次公与刘陵之事也未曾隐瞒。

    郭解听了,沉默片刻,而后问张骞道:“郎官所说皆是实情”

    张骞坚定地点点头,说道:“此事人证物证俱在,乃是千真万确,张骞也没有必要冒着污蔑陛下的风险,欺骗大侠。”

    郭解听了,深深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早就知道田簋这孩子贪慕权贵,没成想他竟然为了上位,残害自家弟兄,实在是我管教的悲哀。”

    而后他话锋一转,道:“田簋出卖自家兄弟,死不足惜,但是他毕竟是我长姐的亲生儿子,我还是需要找到剧昶,与他来个了断,此事郎官就不用多管了。”

    张骞一听,赶紧道:“大侠为外甥报仇,无可厚非,但是光伯毕竟是奉命行事,也非是他有意伤害田簋的,还望大侠手下留情。”

    郭解一笑,说道:“郭某自问还是个讲理之人,我对他的处置自有分寸,便是看在剧孟大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伤了他的性命,此事郎官尽管放心。到是郎官,”他反问张骞道,“郎官查出的真相牵连宫廷权斗,甚至牵扯到了天子。这之后之事,郎官决定该如何应对了么”

    张骞十分坚定地说道:“张骞已经问过自心,只有凡事如实,才对得起自己的本心,做到大侠所说的无愧于心!”

    他说得正气凛然,而会客厅旁的一间卧室内,确有物体失手落地的声音。

    张骞不通武艺,自然听不见这物体掉落的声音,可郭解却听得一清二楚。知道是自己爱女担心张骞所致。

    其实,非但是浣君惊惧非常,郭解也是吃了一惊,因为他知道,张骞此选,算是一脚踏进了深渊之中了。但是,片刻后,他便豪放大笑,连说数声好字,道:“郎官才是真英雄,郭某佩服。”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

    张骞一边笑,一边站起身,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房间,那背影,竟前所未有地坚定。

    郭解见张骞离开,才缓缓说道:“快去吧,莫让自己留下遗憾与后悔。”

    这句话,分明是说给屋内浣君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情难悦
    张骞骑在马上,心随着马蹄踏动的声音起起伏伏。他回想着这些天离奇的遭遇,心中蓦然间有了一份感慨。

    朝堂之事,从来不像自己想得那么单纯简单,自己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但是,即便权谋争斗再复杂,他已经做好了直面自己内心的准备,便是可能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也在所不惜。

    他策马走在长安道上,头顶着夏日温暖的日头,却有一种行走在易水江边般别样的悲壮。

    他将要挑战这世上最大的权威,可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却突然想起了浣君的笑靥,若是这条未知的道路,有丽人在旁陪伴,那该有多好。

    思念一起,便如同人间四月疯狂生长的藤萝,瞬间纠缠填满了他的内心,让他的脑海中,满是爱慕之人优美的倩影。他不禁苦笑一声,也对自己如此义无反顾的心境下,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哭笑不得。

    可就在他抬头之际,突然看见道路中央,多了一剪红色的靓丽身影,那是个绝美的女子,笑如夏花般绚烂,静若冬雪般空灵。那女子似颦似笑,若喜若悲地看着他,一举一动,都让他的心乱颤不已。

    正是浣君!

    他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女子,突然便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莫不是自己情心动荡,白日发梦了不成

    浣君仿佛知道他内心所想一般,开口柔声叫了句:“张大哥……”只见她欲说还休,仿佛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给张骞听一般。

    张骞心中一阵激动,暗自想老天也算是对的起他了,知道他即将要触犯君王的威严,便听到了他的心声,让他再见心爱的女子一眼。他由衷喜悦地笑着,对浣君说道:“浣君,你最近一切可好”

    浣君想同他说,自己最近并不好,一点也不好。日日不见他,她的心中满是思念。她听父亲与杜貘仇让闲聊,得知了有很多武功gaoqiang之人与他做对,她时刻都在为他担心,生怕不通武艺的他,被他人暗算,伤了性命。那日见义纵将重伤的杜貘与仇让运回,她更是担惊受怕到彻夜难眠,她能想象,心上人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境遇。

    今日见他平安无恙,她心中本是开心的,但是只要一见到他的面容,脑海内心便不自觉地浮现出刘陵的话,那仿佛充满了魔力的话,便如同一条致命的诅咒一般,在她的内心不停地回荡着。

    “你俩乃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可能幸福地在一起……”这些声音仿佛在嘲弄着她的痴情,如同一个心怀鬼胎的恶魔,在她的内心张牙舞爪,让她痛苦,每时每刻地痛苦。

    她不知道,刘陵在她内心买下的那根毒芽已经开花结果,成为了她追求真挚情感道路上一道坚固的门。将她与快乐完全隔绝开来,只留给她门外无边的苦涩。

    然而,这些事情,她又无法说给张骞听,所以话到嘴边,千言万语却变成了一句:“我很好,张大哥你呢”

    张骞没有郭解那般犀利的目光,亦不是诊疗心病的神医,所以,他并不知道浣君地痛苦。他闻言笑笑,有些坦然地说道:“坦白讲,前几日的我并不好,但是如今我已想来,所以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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