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兰江观鱼
第五章 各议
只是听完了郑庆对于保安社所知的介绍,洪遵也是大感失望。这位延祥军的军官关注的重点和他并不相同,对方讲的最多的还是保安社作战时的纪律正然和火炮、火枪之凶恶,还有几位保安社头领过去是出没于何处的海盗,至于那位沈三郎和这座港口的情报,就变得语焉不详了。
然而在洪遵看来,保安社头领的勇猛也罢,火炮、火枪之器械利于海战也罢,保安社社兵纪律正然也罢,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哪怕现在朝廷只能偏安于一隅,治下人口也是以数千万计数的,区区一个保安社不过数万人,如何能够同朝廷长期抗衡下去。
朝廷手中有这么多的能工巧匠,既然已经见到了火炮、火枪这种器械,难道还打造不出来吗若是论个人武勇,这些海盗难道还能强得过京西军、四川军中的那些猛将了论军队的战斗力,两淮各处前线的军队,那个不是和金人真刀真枪干过的强军
如果保安社只有这些东西的话,那么他又何必如此在意这只海上的盗贼。真正让洪遵感到忌惮的,是这只海盗能够想到在海外开拓基地以安顿老弱,又能建立制度整顿海上秩序,并设立学校以笼络人心。
有了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举动,这保安社就不能以毫无根基的海盗来看待了。毕竟海盗只要被打垮了也就散去了,但是凭借着台湾岛的基业,除非朝廷发大军彻底清除掉保安社在岛上的基业,否则朝廷不管击败保安社多少次,对方还是能够东山再起的。
更何况,在当下这个关口,朝廷根本分不出精力来平灭保安社。如果他就这么视而不见的走完了招安的流程,那么这个盘踞在海外的保安军,日后必然就会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这是洪遵无法容忍了。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关于保安社的情报,和那位能够说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少年的资料,才能思考这么把保安社这匹烈马纳入朝廷的马辔中。
他想到这里,不由对着郑庆问道:“难道你在保安社里就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了吗能不能打听一下,这保安社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这沈三郎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郑庆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洪遵的神情,觉得对方并不是在讥讽自己过去也是海盗的意思,这才有些迟疑的说道:“我等跟着郑广统领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后,就再也没有同那些海上的盗贼有什么联络了。
而且这些年来,那些昔日有过交往的海盗们,不是被我们剿灭了,就是投降了朝廷,保安社的这些头领大多是未曾听说过的新人,我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交情…”
看着洪遵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郑庆又赶紧说道:“之前我们同保安社大战了数次,倒是有不少官兵被他们给俘虏了。有些人虽然回来了,但也有些不甘寂寞的倒是留在了保安社,我之前倒是看到了几名相熟的,要不我去找他们打听一下”
洪遵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问道:“你是说,有官兵从贼了他们好好的官兵不当,如何又去当强盗了是不是你们这些将官平时太过苛待他们了”
郑庆赶紧叫起了屈来,“我等怎会干这样的蠢事,要是平日里苛待了这些军汉们,这上阵打仗谁又肯为你出死力特别是我们这些在海上讨生活的,这要是到了海上军汉们造反,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就连朝廷发放的俸禄,我们统领都是一分没扣的发下去了,何来苛待一说…”
洪遵看着郑庆追问道:“那为何他们宁可从贼,也不肯回来”
郑庆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方才压低了声音,颇有怨气的说道:“若是按照朝廷给我们定的俸禄,普通军汉两百钱二升半米,倒也能够勉强养家糊口。
可我延祥军的军饷是由福建路供应的,这地方有司拖欠我等的军饷累积下来,估计都有一年之费了,大家平日里只能去码头扛活养活妻子,哪里还有同海盗作战的心思。
据说,这保安社即便是最普通的水手,一个月也实发10贯铜钱,5年服役期满还能授田50亩,许多没有家室拖累的,自然就宁可从贼也不愿回来了。”
洪遵一时瞠目结舌,过了许久方才呐呐说道:“这保安社报上的军士名额是3千2百余人,即便是都按照10贯一个人发放,一个月是3万2千余贯,一年就是近40万贯,他们如何支
第六章 晚宴
父亲沈大将匆匆打断了自己的建国方略发布会,这令沈敏相当的不满。要不是没弄出黑板来,他都准备弄一个简陋版本的ppt汇报出来了。
好吧,哪怕是换了个身体,某些根深蒂固的习惯还是很难改掉的。沈敏压制住了自己的展示**,看着这些头领们纷纷举手赞成了这第一条,对此他一点都不惊讶。
保安社名义上有36个头领,其中非澎湖两百户出身的大约为19人,但这19人里只有9人是以平等身份加入保安社的海盗团代表,3人是被保安社消灭的数十股海盗团伙剩下人员组织起来的代表,7人是保安社从大陆上招揽的流民及加入保安社番人的代表。
所以,在这个急剧膨胀起来的海上商业武装集团里,真正的核心其实只有澎湖两百户出身的头领。而在澎湖两百户中,又以沈、李、孙三家居于核心。三家之间本就是数代联姻的亲戚,从沈敏开始算,李家是舅家,而孙家则是祖母家。
因此保安社刚刚建起时,大家倒也能团结一致,共同解决了诸多困难。但是当保安社打出了现在的局面后,这些亲戚们就开始懈怠下来了,想要享受的已经多于了想要继续奋斗的了。
“小富即安的小农思想。”沈敏除了在心里暗暗骂上一句,拿他们并没有什么办法。除非他下决心把这些人都清理出去,换一批自己人上去,否则他就别想让保安社随着自己的想法前进。不过他要敢这么做,估计这个时代的父亲就要先造自己的反了。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保安社继续扩大下去,这里总会变成自己说了算的。毕竟这些亲戚们在海上作战还算有模有样的,但是让他们去管理这上万人的吃饭问题,他们估计都要去跳海。
也就是这次朝廷派出的招安使者太过迅速,使得保安社36名头领只有17名在北港,还大多是他无法左右的亲戚,这才逼得他不得不采用说服他们的笨办法。
在心中叹了口气之后,沈敏才在众人投票完毕之后继续说道:“这第二条要求么,是请求朝廷授予我们保安军,在海外的矿藏勘探权。”
在座的头领对于沈敏提出的这个条件很是迷惑,最后还是沈敏的舅舅李可儿替着同伴们发问道:“为什么要要求这个我们控制下的地方想要挖什么,没必要问过官家啊。如果不是我们控制的地方,就算官家给了这个权力,人家要是不让我们去挖,难道赵官家还能给我们出头吗”
就在头领纷纷点头附和着的时候,沈敏却突然出声反问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赵官家不会为我们出头这世界上只要有利益的事,就一定会有人去做。人家不肯去做的原因,无非就是你给出的利益不够。
说实话,海外现在有什么矿藏值得我们去挖的,不就是金、银、铜三样吗只要我们找到足够富裕的矿藏,然后告诉朝廷,我们愿意给他们十分之一的收益,或是五分之一的收益,难道朝廷还会把这钱推出门外
环顾周边各国,除了金国我们现在确实对付不了,高丽、日本、安南这些有着漫长海岸线的国家,有哪个不在我们船只的威胁之下的其实,我们都不需要朝廷出兵,只要朝廷能够允许我们在陆上招募人手、工匠,并出售军需物资给我们,没有哪个沿海国家能够让我们持续骚扰三-五年而不屈服的。
请你们想一想,朝廷几乎什么都不必付出,只要在一旁看着我们打劫成功就能分上一杯羹,那些官员为什么会不同意
而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大宋不要在身后捣乱,并让我们能够获得物资上的补充,那么我们就能让那些连海防能力都没有的国家,把他们口袋里最后一个铜板都榨出来。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打劫一个国家的财富更容易让人发财的请各位头领记住,从今日之后也许我们就能够以国家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去打劫那些海外土邦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将会成为海上的王者…”
和刚刚沈敏谈建国方略不同,这一次诸多头领们都听的很是认真,接受朝廷的招安是为了洗白身份上岸,但是想要在内
第七章 食堂
一到早上沈敏就习惯性的醒来,稍稍盥洗之后便站在了教场上,观看堡内驻军进行的操练。北港堡内驻扎了一个营的保安军士,这是沈敏依照宋朝军制进行调整过的军队编制。
宋承唐制,军队分为队、都、指挥、军四个等级。而沈敏则将之改为了编制更小一些的哨、队、连、营四级。
宋军一大队合五中队,计五十人;中队又合三小队加一位队长;而小队三人中选壮勇善用枪者为旗头,其他两人协助旗头作战。应该来说,宋军虽然讲求纪律,但是军队的编制却依然有些庞大而难以指挥了。
保安社在陆地上主要对付的敌人,并不是成规模的军队,而是武器装备极差,缺乏纪律约束,但个人又极为勇悍的土番、岛夷。对付这样的敌人,自然是戚家军的编制更为适合,只是沈敏除了记得戚家军一队十二人外,其他的信息几乎完全想不起来了。
于是他就按照实际战场的作战经验进行不断的调试,最终发觉以两个手持大盾短刃的士兵在前迎接土番、岛夷的冲击,四名长枪手护住刀盾兵的两翼,弓箭、火枪在他们身后以远程火力进行射击,是最容易击垮敌人的。特别是火枪射击时发出的响声,往往能够让一大堆番人转身逃亡。
只可惜火绳枪制造不容易,他也只能每队发上两只,然后其他人拿着弓箭进行射击。每日清晨起来的早操,一是为了不让这些士兵在和平的环境里懈怠;二则是想要让他们经过不断的训练,去熟悉同僚和信任同僚,这样他们才不会在战斗中以为自己是在孤身奋战,从而丧失作战勇气。
自从在这个时代参加了第一次作战之后,当时的他浑身抖的就像是只虾子,手中的刀差点没把自己的腿给砍了,要不是大哥沈度和表兄李三才护着他,估计他第一战就得对这世界再说一次再见了。
也就是经过了这样面对面的搏杀,他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冷兵器作战时死的人比热兵器时代少的多,但却比热兵器时代的战争更残酷。因为被子弹打死是突然死亡,而被人用刀、枪砍死,则要经历死亡的整个过程,在这样的战场上,你有时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也难怪在冷兵器时代,会发生这么多屠城事件了,侥幸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士兵,在没有受到纪律的约束和价值观的灌输下,只会用杀戮来消除自己内心的恐惧。正是对于更为弱小者的屠杀,才能证明他确实从战争中活下来了。
而且,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人们对于死亡的看法也是同后世迥异的,毕竟你在路边喝上一口生水,都有可能拉肚子拉到死,谁还会去关心非血缘关系者的生死呢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对于负担不起的穷苦人家来说,有时都会主动溺死。
因为喂养幼儿是需要时间的,而有的家庭母亲如果不劳动,整个家庭就无法支撑下去,他们的选择就只能是杀死自己的亲骨肉。更不要说,福建风行溺死女婴的风气了。
这个时代的大宋的确是文华风流,守城的士兵也能穿上丝鞋,但这又同最底层的贫民有什么关系呢哪怕是在都城临安,为了不让流浪汉和乞丐影响市容,官员们不也是常常把这些无家可归者赶出城去,以粉饰太平的么。
起码沈敏就曾经见到过,白天出门垦荒的父母,晚上回来却发觉孩子生病死在了家里,父亲转身拿张草席卷一卷出门埋了,母亲则若无其事的烧火准备晚饭,没有人会抱着孩子嚎啕大哭一场,就好像死亡的不是孩子,而是猫和狗一样。
沈敏这才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即便是现代人习以为常的情感关怀,对于穷人来说也是一种奢侈。这种被某些人称之为丰亨豫大的王朝,其实毁灭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他倒是没能想到,自己为了勉力自救建议澎湖二百户建立的保安社,居然已经发展到了今日不得不被朝廷重视的局面。面对一心想要上岸当官的各路头领,他也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拥有一个后世灵魂的沈敏,自然知道自己不应该站到大多数人的对立面去,否则就算是父子亲朋,最后也要恩断义绝的。他只能试着,描绘出远景的利益,以此
第八章 路上闲谈
早餐之后,已经准备进入谈判角色的沈敏,看着眼前洪遵提出的要求一时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他不得不再次向对方求证道:“官人你的意思是,今天天气这么好想要出去走走,公事今日先不谈了”
穿着便服的洪遵对着眼前的少年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是啊,难道离开大陆,说不定以后都没有什么机会再出海了,自然应当先见识下海外景致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再说了,既然是招安整个保安社,我这个招抚使,总要代表朝廷去慰问一下大宋的子民,看看他们对于朝廷还有什么要求不是。只有了解了这些百姓的需要,我才能和保安社谈一谈招安之后的一些事宜。
至于招安本身又有什么可谈的,朝廷派我过来自然是为了招安保安社,而你们向朝廷请求的不正是这一点吗至于其他事务,不过都是小节,难道我们还能因为小节上出现的问题推翻了整个招安吗沈社首和各位头领,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洪官人说的是。我保安社对于朝廷的招安是绝无二心的,既然洪官人兴致这么好,三郎你且陪着红官人在左近转一转,让官人见一见本处风景也是好的。这样的天气,在林中射猎还是相当不错的,二郎你带上一队人保护官人,若是出了问题,我可要拿你是问了…”
于是在一场莫名其妙的谈话后,沈敏准备了一晚的招安谈判,就变成了陪着朝廷使者出外赏玩风景的游猎之行。
虽然沈敏有些不满自己安排好的行程再次变更,对他来说招安不过是走个形式,他的时间可是宝贵的很,既要研究周边诸国的情报,又要关心保安社内部的各项制度能否落实下去,更要关注着这个时代各种技术的整合程度能否带来技术上的革新。
但是对于他身边的卫队和二哥来说,没有什么比出门游猎更有趣的活动了。台南平原上多树林,林中最多的还是一种黑鼻棕背的大鹿,雄者常至3-400斤,雌者也有2-300斤。这种鹿是本岛土人部落主要猎捕的对象,足迹遍及整个台湾,数量几乎难以计数。
自从沈敏把自己狩猎到的一只雄鹿鹿头制作成标本挂在墙上,并用鹿皮给自己做了一件皮铠之后,猎鹿一时就成为了保安社青年男子最为喜爱的运动,他们也想要仿照沈敏用鹿头炫耀自己武力,并弄一件漂亮的鹿皮铠作为自己的戎装。
台湾本土并没有马和牛,不过从三国时期大陆百姓跨海而来避难,算是给台湾岛带来了先进的稻作技术,而这些慢慢被本土岛民同化的大陆人,因为失去了铁器的制作能力,也就失去牛耕的技术。
这些岛民自称毗舍耶人,多次乘坐简陋的船具跨海袭击福建沿海农村。直到保安社进入台湾岛收复了平地各番寨,沈敏随即勒令接受保安社统治的毗舍耶人改用汉姓改说汉语,并称他们为吴人,即吴国时飘落台湾的汉人。
这些平原地带的毗舍耶人还处于极为原始的部落共和制,在保安社的征服下倒是很快的被归化为吴人了。根据沈敏派出的探险队多次调查,现在台湾岛上的人口大约不会超过3万,其中三分之二居住在南部平地,剩下的三分之一居住于北部和东部的山区。
由于他们还没有形成统一部族的意识,只认同村寨内部的联系,因此互相之间也是征伐不断,特别是居住在平地和居住在高山的村寨之间更是存在着残酷的争夺食物的战争。因此在保安社采取了远交近攻的策略之后,平地上的村寨就干脆完全投降了保安社,以求保安社对于他们的保护。
在这种局面下,保安社等于没花上多少力气,就把势力深入了整个台南平原地区。然后以北港为中心,把移民村落由近及远的扩散了出去,试图把整个平原地带完全掌控住。
洪遵现在看到的,正是属于保安社完全控制的汉化区,这里已经初步建立起了道路、水利设施和大批的熟田。
看着道路两旁栽下的杨柳,沿着河道两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稻田和甘蔗林,洪遵差点以为自己这是回到了秀洲的乡下,而不是在一个荒僻的海岛上。
骑在矮小而温顺的马匹上,洪遵不由好奇的向旁边的沈敏问道:“三郎,这些马匹也是台湾产的吗看起来倒是同滇马很是相像啊
第九章 三餐
洪遵赶到村子里时,发觉家家都冒出了炊烟,他不免有些惊讶的向前来迎接自己的乡老问道:“难道贵村现在才用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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