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那个小孩

    我无比惆怅:“陈昏晓，你的吃相能不能稍微优雅一点”

    陈昏晓嘴里嚼着肉包支吾不清:“吃饭人吃的狼吞虎咽那才是对做饭人的尊重呢，说明姥姥做的太好吃了。”

    像是要像我证明般，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上唇染上一层浓白，他灵活的舌头绕着上唇一扫，顿时干干净净。

    我无可奈何，把注意力转移到冯思宇身上。

    冯思宇这个小孩乖的让人心疼。你不找他说话时，他会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你如果找他说话，他与你对视的那一秒嘴角就已带着笑了，只是他笑的时侯眼底也会有一种与他这个年纪不符如青烟一般的惆怅。

    可能是因为冯深管教太严的原因吧我暗想:一定要让他有个真真实实的生日体验，只是要怎么弄呢

    我正在思考，妈突然抬起头问我:“哦对了，我昨晚听到你要订蛋糕，我以为是陈昏晓生日呢，去房间看户口本，陈昏晓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呢，你的生日也还没到，那你订蛋糕干嘛”

    昨天晚上十点多，我确实打电话订了一个蛋糕。还交待蛋糕店奶油不要太多、水果可以多点、还要在蛋糕上写上冯思宇的名字和“愿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祝福语。

    提到蛋糕，陈昏晓眼睛亮了一下，冯思宇脸上还是波澜不惊。

    我猜到陈昏晓还没有给冯思宇说要给他生日之事，便有了主意。

    “妈，我去打个电话。”我用餐巾纸擦擦手，拿起手机往门外走。

    我妈:“就在家打呗，干嘛还要下去”

    “马上就回来了。”

    下了楼，我又走远了一点儿，因为我妈有从窗户往外看企图窥视人家秘密的毛病。

    翻了翻电话簿，拨通朱焕焕的话，朱焕焕好像还没起床，声音慵懒:“喂姐，大早上的，你要用车还是用人”

    “车和人都要用，你今天闲不闲”

    “我哪天都不闲，不过我姐是我的太阳，只要太阳需要我，那我赴汤蹈火也得到。”

    我笑笑:“你可真贫嘴。你现在边起床边听我说:首先你得赶紧去一趟批发市场，买点装饰气球、氮气罐，生日标语，一次的餐具，零食、还有什么汽车玩具的装饰、最好是那种像动画片的场景……”

    “姐、姐，你先停一下。”他打断我。“你家小孩要过生日啦”

    “不是我家的，是……”突然想到他和冯深认识，那更好办了:“是冯思宇生日，但他的生日是他妈妈的忌日，他从来没过过生日。陈昏晓和他关系不错，请我提前给他安排一场难忘的生日。不过这事冯深不知道，你要是敢告诉他咱俩朋友没的做。”

    朱焕焕似乎愣了一下，随后来了精神:“姐，你太有爱心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我一直都认为深哥对思宇太苛刻了，你给他过生日让我帮忙那我求之不得。”

    我把房间布局大致和朱焕焕说了一下，然后就放手让他去做了。

    我妈守在家，和朱焕焕一起布置，我带着两个小朋友上午去游乐场，下午去电影院。

    在游乐场，冯思宇很想坐摩天轮，但是……我害怕！

    可冯思宇说了，陈昏晓坐过热气球，他说热气球飞行可以让陈昏晓离自己妈妈很近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妈妈的温暖。他没那个机会坐热气球，但摩天轮转到最高处时应该也能让他近距离感受到妈妈的温柔。

     




089、他看你时眼睛发光
    陈昏晓说，给冯思宇过生日的事最好背着冯深。

    连他这个小孩都知道冯深是个很较真很古板的人，老实讲，我也挺怕弄巧成拙的。冯深对冯思宇的妈妈感情可以说是刻骨，我和陈昏晓这件事必须做到天衣无缝才行。

    为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我和陈昏晓回到家坐在地毯上绞尽脑汁想了一个下午，最终也没想出什么能瞒天过海的主意来。

    我伸了伸酸疼的老腰对陈昏晓说:“不如我们和冯深坦白，直接告诉他我们想为他儿子过一个生日，赌一赌他的仁慈。”

    陈昏晓坚决反对:“如果他参与那我将退出。”

    很好！

    我又陷入苦苦的思索当中。

    “嗡嗡”～

    在我脚边的手机忽地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跳着冯深二字莫名紧张，咽咽口水后才小心将手机放到耳边:“冯深～”

    陈昏晓听到冯深的名字打了个哆嗦，随即把耳朵凑过来，光明正大偷听。

    冯深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鼻音很沉:“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和陈昏晓对视一眼:“什么忙”

    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第一次听到他期期艾艾:“我明天……要去外地，我妈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冯思宇，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一天”

    我和陈昏晓又对视一眼，陈昏晓惊喜地点头，用唇语比划:快答应他，答、应、他。

    我佯装着平静:“啊，这事啊，好说好说。你只管放心去忙吧，一天够不够啊你别着急回来，越晚越好哈。”

    冯深说:“嗯”

    陈昏晓踢我一脚，我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是说，冯思宇我会看好的，你不用有后顾之忧，忙多久都可以。”

    冯深那头沉默了两秒:“谢谢。”第一次真的觉得他声音好听，两个字说的像夏日的晚风一样温暖又柔和。

    挂断冯深的电话我和陈昏晓开心击掌:“耶。”

    陈昏晓兴冲冲说:“这是不是就是你常看电视剧里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呃！我一时语结:“这个，这个……”

    这个是不是啊

    从字面意思分析，不是。从深层意思又差不多。

    “这个……这个算是吧。”我懒得和他解释了，随口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制定一个计划啊。”陈昏晓兴奋值达到巅峰:“如果你没计划好，可以先听听我的。早上你可以带我们去吃麦当劳，再去游乐园，必须是动物王国的才行。中午我们去全聚德吃烤鸭，下午我们去游戏城，晚上再看看电影切切蛋糕……怎么样这个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他说完还陶醉眯眼睛咽口水，我敲他脑袋打破他的幻想:“你想的美。”

    陈昏晓揉着脑袋:“不然你有更好的计划”

    我摇头:“没有。但冯思宇应该有吧，你也知道他一直活在他爸的统治与压迫下，都不知道当家作主是个什么滋味。不如明天让他自己来选想干什么，我们俩给他当小兵。”

    陈昏晓眼睛闪亮了下，慢慢失去光亮:“如果我生日也能这样就好了。”

    我安慰他:“我答应你，你生日就按照你刚才制定的那个计划做。”

    “啊太赞了。”陈昏晓手舞足蹈，还直接在地毯上翻了个跟头。结果帅不到三秒钟，跟头倒是翻过去了，脑袋撞茶几腿上了，疼的嗷嗷直叫。

    第二天天还没透亮冯深就把冯思宇送过来了。他没开车，笔挺站在我家楼下，单肩背着一个背包。

    我第一次见他穿休闲衣，不免多看了两眼。藏蓝色的外套大敞，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衬，下身黑色长裤，身材修长，额前还有少许碎发散落，没有一丝散漫的味道。

    养眼啊！我心中叹，这模样如果不那么高冷，得



088、昭昭，你真是太好了
    余楚泪眼涟涟，眼睛再没有先前的光彩。

    我握了握拳，走到沈万言和沈父身边，表明我的态度:“沈叔、沈总，我和楚楚虽然没血缘关系，但我们俩的交情并不比亲姐妹差，作为她的姐姐，她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我看得出你们是真的爱楚楚，请你们换个角度考虑一下，猛然间，要把她用骨血养出来的肉从她身上剥离出去，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沈万言，我可还记得当初在社区医院你对楚楚说过的话，你说，你已经接受她所有的一切了，还说让她不必担心你的稳定性。现在是怎样，她说了几句赌气要离婚的话你便真的往心里去了。”

    沈万言唇线紧抿，虽然还在气头上还是给了我两分面子，并没有对我发脾气。

    “孩子目前是不是健康这个谁都说不准，单纯靠一个仪器来定断孩子生死未免太草率了。我的建议是带楚楚多去几家医院复查一下，像港城的xx医院是这方面的权威，那里有最先进的检查设备，你们就去那检查一遍。新城的医院虽然好，但跟港城那家医院相比还是逊色了很多。”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那家医院，我可以毫不避讳告诉他，因为我曾经想过要孩子。

    沈万言询视看了一眼余楚，余楚伤心抹泪，哪有什么心情观察他。

    沈父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铿锵有力说:“就这样定，我现在让人订机票，让万言带楚楚去港城检查。”

    余楚抬起泪眼，声音颤抖:“那……如果，孩子……还是不健康呢”

    沈万言接口:“不健康我们也生，如果因为她的离开而使你离开，那我绝不答应。”

    见余楚还是有点害怕，沈父紧接着又给余楚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健康也是我沈月忠的长孙女，沈家的长公主。就像楚楚说的，小公主心脏不好咱就换一颗心，全国换不到我们去全世界换，全世界再没有就用我的，我这把年纪了早就将生死看淡了，如果我的一颗心还能救我孙女，那我死的也值得。”

    有那么多感人的温暖在，余楚终于绷不住情绪，放声痛哭。

    沈万言走过来轻柔摸了摸她的头，她靠在沈万言埋怨:“你早这么说，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沈万言:“对不起，都怪我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别伤心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回去的路上，我的心里还是悲喜交加，即为孩子的健康忧心重重又为沈家对余楚的喜欢感到欣慰。

    在这么抓心挠肝煎煎熬熬的折磨中我又坐车回到了口才班，和曾绮玉继续谈论陈昏晓朗读比赛的问题。

    曾绮玉很有信心地告诉我:“昭宜姐，陈昏晓一定能代表班级出赛为班级争得荣誉的。”

    我不信:“何以见得他们班上口才班的可不是只有陈昏晓自己。”

    曾绮玉笑笑:“只有陈昏晓演讲稿是自己写的，凭这一点儿，足以打动人心。况且比赛还有一个月呢，他来上课我会特意教他动用感情进行朗读，绝对没问题的。”

    “他自己写的稿子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题目是什么”我一激动，连问了很多问号。

    曾绮玉四处观测了下，确认无人才悄悄告诉我:“我有一个好妈妈。”

    听到这儿，我激动的心瞬间被失望所代替，在他心里，他的好妈妈一直都是生他的周双儿，如果作文题目是我有一个假妈妈，那一定是我没错了。

    “秦姐，你怎么了”曾绮玉轻声唤我。

    我朝她笑笑:“没事，挺好的，陈昏晓有这么大的进步你功不可没，改天请你吃饭啊。”

    ……

    下了口才课的陈昏晓心情有点低落，小嘴撅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踢路上的小石子。

    我问他:“课堂上被老师批评啦”

    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走在我前面一米开外，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他被老师批评好像不是这个反应，他这样嗒焉自丧是不是因为关于他好妈妈的文章

    得出这个结论后令我突然怔忪，回顾之前，陈昏晓因为同学骂我而和别人打架的事我还以为他真把我当亲妈了呢，但



087、知不知道，它很重要
    时间一天一天滑过去，我正在口才班和曾绮玉谈陈昏晓学校即将举办的朗读比赛时，沈万言突然打电话给我:“昭宜，你抽空来陪陪楚楚吧，她昨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沈万言沮丧的声音让我心猛然一紧，余楚的性子是天塌了会找个破洞上天的，很少有能影响她心情的事，她不吃不喝，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走出曾绮玉办公室，急问:“怎么回事”

    沈万言说:“昨天我们去医院又做了nt检查，情况不太好，医生说……nt值大于2.5mm……”他停顿了下，深提了一口气:“胎儿心脏……可能会出现畸形……”

    我心中一震，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沈万言声音略沉:“我们现在在我爸这里，你过来一趟吧，劝劝她……”

    劝她什么把孩子拿掉吗

    我来不多想，挂断电话，把陈昏晓拜托给了艾米妈妈，冯思宇今天没来上课，不然就还把他拜托给冯深了。

    沈万言父亲家我不是第一次来，曾和余楚来过这里取过东西。

    沈月忠虽然财大气粗，但他的住处并不像沈万言那般张扬，一个还算高档的小区，单独的一栋三层的小洋楼。

    保姆给我开门时，我刚好听到余楚回荡在客厅中的笑声:“沈少语这个名字我好喜欢，千言万语，很容让人误会你和女儿是兄妹。哈哈……”

    沈万言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沉沉说:“楚楚，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女儿的。”

    余楚不理他，看到我拉起我的手直说:“秦昭宜，昨天检查时我偷偷问医生了，医生说我肚子里是个小公主。当她告诉我肚子里有个小公主时，我一下子想到童话故事，我从没想过我竟然有那么伟大的一天，居然能孕育出一条生命，太神奇了。”

    我心情很沉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明显和孩子已生出感情，让她流产是不是太残忍了

    一旁静坐的沈月忠站起来，脸上带着牵强的笑，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变的平和:“楚楚，你听爸爸说，医生说孩子的心脏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余楚面色难看打断沈父的好言相劝。“做b超时你们也都听到了，孩子的心脏像小火车开动的声音一样，咣咣咣跳得非常有力，能有什么问题。况且医生只是说了可能，她都不能确定，你们凭什么这么笃定。”

    沈父脸一绷，闭了嘴。转头眼中燃着希翼看我。

    我不敢直视他请求的目光，逃避走到余楚很前，将她拉到一边:“你今天早饭是不是没吃刚好我也没吃，让你家保姆给咱们做点，我陪着你陪着孩子吃好不好”

    余楚眼中氤氲着雾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