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那个小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路昭昭
“你爸的家在郊外的墓地,你妈也在那,你不想上学就去那一家三口团聚去。陈昏晓,你搞清楚,现在是我在养你,别用你的个性挑战我的脾气,老娘不吃你那套。”
看我的忍耐力到了极限,陈昏晓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了,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搜上学的乘车路线。
等我洗漱完毕,他把乘车路线给我看。我晕,竟然是一所我从未听过的民办学校,位置在大东郊的一个村庄里。
难怪这八年来我从遇到过周双儿,她说她出了国嫁富豪,没想到是陈文选把她藏乡下了。
为了瞒我,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陈昏晓背上了书包,眨了眨他那闷骚的长睫毛对我说:“你得送我上学。听新闻说这附近有贩卖人口的不法份子活动,而从这里去我的学校要转两次公交车,再步行920米才到,我这么玉树临风的容易被犯罪分子盯上。”
“谁谁玉树临风”我嫌弃看着他问。
他厚颜昂首挺胸:“我。”
“哈哈……”
我大笑两声:“你跟玉树临风没关系,还是风流倜傥适合你,因为你是他们俩生的,他们俩就是风流的典范,不光风流,还很下流。”
陈昏晓生气:“秦昭宜,不许你这样说我爸我妈。”
我手指打叉封嘴,点头。
小区门口有包子铺,我的早餐一般都是在那解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们家的包子我吃的都闻不到什么味了。
老板娘一见我碗筷也不收了,用身前的田园风格围裙擦了把手坐到我对面,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盯着陈昏晓看。
陈昏晓拿着包子刚咬了一口,老板娘就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狐狸精生的,不然谁能生出这么漂亮的男孩啊!”
“咳……”。
这“夸人”的方式太太太太明媚脱俗了,害我八宝粥豆子都来不及全咽,呛的要从鼻孔里窜出来。因为鼻塞,豆子被堵在鼻腔内,我用十成功力做了个鼻腔深吸,才成功将豆子混合鼻涕咽进肚里,保住了老命。
陈昏晓比我聪明,他一口吐掉了包子,直接避免了噎死的悲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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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以后叫我昭昭
陈昏晓嘴巴张合了几次,不知道是想说些什么,嘴里像含着糖一样,呜呜几声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笑笑:“所以我才是受委屈的正房,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还有你的名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叫陈昏晓。你妈和你抢走了我的老公,老天爷有眼又抢走了他们俩。很不幸,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很不幸,我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如果你不想去孤儿院,咱两倒可以考虑相依为命的过。”
不知道是不是我讲的周双儿在孤儿院遇到的人和事让他对此生了畏惧,他纠结了一会儿手指,然后非常地识实务擦了眼角的泪。
他的识相令我惊叹,比起他的亲妈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仰头对我说:“妈,我饿了,我想吃全聚德的烤鸭。还有,我有一张两分的卷子要签,满分是一百分的那种。”
第一次被人喊“妈”,这种心情真的难以形容。
说是惊喜吧,好像没有,他又不是我生的;说是激动吧,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我内心波涛汹涌,真的挺想揍他的。
“你爸你妈尸骨未寒你竟然想着吃烤鸭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你良心给落肚里了哦,不对,你妈本身都没良心,生的小孩怎么可能有!”我用余楚骂我的话借花献佛献给了陈昏晓。
陈昏晓黑黑的瞳仁变的光亮闪闪,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后又开始决堤。
我不耐瞪了他一眼,真是娇生惯养,笼中的一只鸟,怎么飞都不会高。
“哭够了没没哭够等头七上坟时再继续,天太冷,跟我回去了。”
我抱着程骞拿来的箱子走在前,脚步时快时慢,身后跟着陈昏晓亦步亦趋的身影。
抬头望了眼天,头顶是一块灰幕般的云团。我在想,云团上那两块深色暗影是不是陈文选和周双儿探出的脑袋,看到我冷漠刻薄他们的儿子,那他们煎熬的地狱生活肯定会更加难过。
快走出墓地时,陈昏晓突然快了两步牵上我的手。
冰冷柔软如蛇身一样的手指缠上我的手掌吓得我扔了箱子一蹦三尺高:“你干嘛我可不是你亲妈你别跟我套近乎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陈昏晓不睬我的超快语速,用紧张且又带点淡定的态度指了指不远处看着我们微笑的李莉老师:“妈,你难道不想给我们老师留一个好印象吗”
他这一句话顿时让我如醍醐灌顶。
我秦昭宜活了三十年了论为人处事觉悟净还不如一个七岁的小男孩高深,简直是耻辱啊。
不过我并没有耻辱太久,因为他是陈昏晓嘛!因为他是周双儿生的嘛!因为周双儿最擅长蛊惑人心嘛!因为他外在遗传了陈文选而心智遗传了周双儿嘛!
自我安慰一番后,我还是没牵陈昏晓的手。老实说,我觉得他的存在有点刺眼,跟一个刀疤一样,一看到他我心口就疼,有点后悔要收留他这个决定了。
李莉老师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是有备而来。在知道我同意收养陈昏晓时她高兴地拍掌,然后一鼓作气把陈昏晓的书包和行李箱推给我,开着她的红色小轿车就走了。
我望着她的绝尘而去感叹:真是太太太太不够意思了!路面上的积雪都被清理干净了,她开车没有安全隐患也不说送送我们“孤儿寡母”……
“哈楸~”。
太冷了,还未出陵园的我身先士卒的感冒了,鼻孔里像进了炸弹一样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震的我头昏脑涨。
陈昏晓在一旁看着我说风凉话:“你们大人都说打喷嚏是“一想二骂三感冒”,我刚才数了,你总共打了九个,算起来会重复感冒三次。如果喝水能治愈感冒~~妈,那你得喝三桶45升装的热水才能好了。”
我怒~你才会重复感冒三次呢。
我把他的行李箱推给他:“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咱俩不熟我也不想跟你太熟,你以后就喊我名字秦昭宜,喊错了我跟你
003、我的仁慈与宽广
陈昏晓我大脑运转着搜索这个名字,除了一个叫陈晓的男明星再想不起与这个名字有一点关联的人物。
所以陈昏晓是谁
关我屁事!我不耐挂断电话。
刚要继续,这个叫李莉的班主任又打进来。
我接通没什么好语气:“你烦不烦”
那头停顿了几秒,在我又一次要挂断电话时才传来探索的女声:“请问,这是陈昏晓爸爸陈文选的电话吗”
哦~我想起来了。
陈文选说过他和周双儿生的儿子好像是叫陈昏晓来着。
沉默了一瞬,我据实以告:“是陈文选的电话,不过,他已经死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无声。
好半天了,李莉班主任才又开口:“请问,您认识陈昏晓的妈妈周双儿吗她电话一直在无法接通状态……”
我又实话实说:“你打不通就对了,因为周双儿也死了,她和陈文选两天前出车祸一块死的。”
“扑通~”听筒中有书本掉地上的声音,其声音浑厚有力,应该是一本红楼梦……吧我胡乱猜测着。
又等了半天,电话那端声线微颤:“请问您是什么人”
这次换我沉默了。
我想了好一会儿我是谁这个问题,我在这个老师面前应该是个怎样的角色纠结了一番,我觉得做人还是诚实一点比较好。
一想到诚实,我也就无可讳言了:“我是陈文选结婚证上的老婆秦昭宜。至于你的学生他的私生子法律上应该和我没有半毛线关系。不过,你可以告诉那个私生子,明天是他爸他妈下葬的日子,看他愿不愿意来送他父母最后一程吧……”
我挂断电话,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再无心窥陈文选手机里的照片和秘密,而是两眼瞪成死鱼状瞅了纯白的天花板一夜。
瞅的我眼睛又酸又痛泪流不止,第二天两眼肿的像被人打了一样。
陈文选和周双儿的葬礼办得很节俭很低调,低调到陈文选的朋友我一个都没通知,但他们不知道怎么的还是知道了,知道后全都不请自来了。
看到双人墓碑上有周双儿的名字后,几个朋友都傻眼了。
他们认识周双儿,因为周双儿是我结婚时的伴娘之一,而他们几个是伴郎。
为了解他们的疑惑,我只得愚直解释一遍我的仁慈与宽广,把陈文选和周双儿凄美的爱情故事用评书的方式讲给他们听……
讲完后,他们几个……更傻了。
与陈文选关系较好的哥们程骞看着我摇头:“你真是疯了。”
我耸耸肩:“也许吧。”
程骞递给我一个纸箱:“这是文选在公司所有的东西,现在,把它交给你。”
我接过:“哦。”
然后像垃圾一样丢置在一旁。
几个同事刚从傻傻的状态中醒过来一点儿却又一次因此变得呆滞。都说死者为大,看他们那惊叹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又一次以“德”服人了。
送走他们,墓地就剩我一个。
我没让余楚来陪我,也没通知过任何亲属。
陈文选其实是有四姑八姨的,我婆婆性子泼辣,平日里与她们都是各扫门前雪的交情,我可以说是一个都不认识。
至于周双儿,她早在儿时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而我这边的亲人数量也不太乐观,只剩一个在乡下的老母亲。出了这么个不光彩又悲伤的事我真不敢告诉她,生怕她一个跳脚跑进土地庙里面画个圈圈,让陈文选和周双儿的灵魂在阴曹地府得不到安宁。
我正凄凄惨惨戚戚呢,有一个蓝衣的小男孩朝这边跑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菊花花束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追着小男孩急急地喊:“昏晓,小心别摔了。”
昏晓陈昏晓
我来了精神,细细端看这个抱着墓碑哭泣的小男孩。
他长着和陈文选一模一样的眼睛:双眼弯长,眼尾微微上翘,眼周因哭泣染上红晕,眼神因
002、我有病,讲话能成真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我拉着余楚去妇产医院。一个结婚八年的女人不是去妇产医院查怀没怀孕,而是去查能不能怀孕
这要换成别人我非拍着大腿笑这个女人二百五不可。
我配合着医生做一系列从内而外从上到下的检查,幻想着也许不是我身体的问题,就是他陈文选的毛病,周双儿生的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结果医生扼腕叹息又简明扼要告诉我:“你患有先天性子宫纵隔,这个病会引起不孕。不过也不是不能治,做个手术就好。”
幻想破灭,果然,我有病!
呼出一口二氧化氮后我出了病房,正在玩手机的余楚慢悠悠迎上我。看她这幅浑不在意的模样我就猜到,她肯定又以为我是因为大姨妈的推迟而神经质的怀疑自己怀孕了才来的医院,所以她头也不抬问我:“医生怎么说”
我抽抽鼻子,装作若无其事:“医生说,恭喜我喜当妈,有女人为陈文选生了孩子。”
余楚“唰”一下抬头,大眼睛瞪的圆鼓鼓,韩式一字眉都在有律地跳动:“什么有人给陈文选生孩子”
不怪余楚那么惊讶,当年我们结婚前陈文选告诉我他的那什么成活率很低,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我那时侯真是爱惨了他,宁愿这辈子都当不了母亲还乐颠乐颠嫁给了他。
没想到,他骗我。
明明一个手术就能让我有一个美美满满的人生却被他一直欺瞒到现在,而他欺瞒我的同时和周双儿……
余楚手机忽然响了,她从震惊中恍回神,瞅了一眼手机屏幕后怯怯看我,小心说:“是~陈文选的电话。”
我听到陈文选这个名字牙齿咬的“格格”响,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忍着没有冲上去把余楚手机摔个稀巴烂。
佛说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逼着自己狠狠提了几口气,从牙关迸出几个字:“你~让~他~去~死。”
心理学又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陈文选真的死了。
他不是一个人,和他一起赴黄泉的还有周双儿。下雪天不知道他们俩什么事那么着急,车速开到了快一百,结果追尾一辆两厢货车,车头直接钻人家车底去了,画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我压根就没敢睹。
当警察把他们从残破的汽车中抬出来时,我手捂上了眼睛。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周双儿一起,我不要看到他们俩同生共死。
余楚整个人堆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概是我骨子里就很冷酷很无情,当白布蒙上血肉模糊的两张脸时我还是没掉一滴泪,只是记忆突然有些恍惚。
手指隔着白布触摸那下面立体的五官,记忆像一部短片一样突然变得有声有色起来。
陈文选儒雅笑着撩开我的头纱,对我说:“昭宜,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我会倾尽全力让你幸福。”
我故意笑得欢畅看着脸色铁青的婆婆,就喜欢看她不爽我却又束手无策的样子。
人前的她还会有所顾忌勉强自己扮一下慈婆婆的形象,人后的她会无所顾忌指着我鼻子骂:“秦昭宜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小妖精,你还不如没爹没娘的双儿有用呢。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术把我儿子迷的五迷三道,如果有一天他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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