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归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光霁月
“天下都乱成这副模样了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粥棚
“圣上英明,臣就知道圣上不会轻纵想要诬赖微臣,挑拨君臣关系的小人!”逄枭满脸崇拜的行礼,态度真诚丝毫看不出破绽。
李启天却被气的心脏狂跳,表情险些绷不住!逄之曦胆敢指桑骂槐,骂他是小人!偏生他又不能发作!
李启天此时只觉得自己与逄之曦果真是命中犯冲,这人偏生就是来克他的吧!
再不想多看逄枭那得意的嘴脸,李启天挤出个亲和的笑容,道:“朕虽会严查此事,但赈灾耽搁不得,你还是即刻启程,这些粮草先讲究着用。”
“是,臣遵旨。”逄枭见李启天甚至没提补上那十二车粮草的事,心里便有了数,也不多分辨,带着秦宜宁以及手下随从恭敬的给李启天行大礼。
李启天对逄枭如此礼数周全很是满意,心气略顺了一些,点头允准众人启程。
逄枭一行人就押着八车粮草启程,往城外方向而去。
看着逄枭一行走远,李启天也回了御辇,起驾回宫了。
远处伸长脖子围观的百姓纷纷跪拜叩头,山呼万岁。
李启天的心情并未因此而好一些,今日计谋不成就罢了,还被那么多百姓也看到了这一幕,这件事很快就会一传十十传百的闹的京城人尽皆知,到时又会有多少张嘴在背后诋毁他,造他的谣
是时候拿出一些态度来。
思及此处在心下暗自做了决定。
而秦宜宁与逄枭离开了京城,却也没将心思再放在李启天对此事的解决之法上。
“他是个要脸面的,被这么多人瞧着,必定会想办法做样子。”秦宜宁侧身坐在马车里,将大部分空间让给逄枭趴着,“只是想不到他竟真能想出这样诋毁你的法子,我先前信誓旦旦提醒你,要你提防着,心里却是觉得我那想法有些小题大做。”
“也亏得是听了你的话。”逄枭叹息了一声,“若是到了半途在发现,或者被动的等着圣上的下一步,那也就太傻了。”
秦宜宁宛然一笑,撩起车帘回头看去时,就看到了那八辆马车。
一想到整个南方赈灾,圣上只给了八车的糙米杂粮,这对于如今灾情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看来必要时候,那笔宝藏是要动的。
正如秦宜宁所料,这八车粮食根本就不够支撑着他们走到南方,沿途遇上小镇,逄枭适当观察,就已用了一车粮食,看到那些饿得面黄肌瘦,头大脖子细的孩子光着脚追着粮草车跑,就是为了要一碰米回去煮了粥给已经饿得爬不起来的爹娘吃,秦宜宁的眼睛都红了。
“我一直以来都被你保护的太好了,即便知道闹了灾,没亲眼看见也无法感触到这些。”
金港城外,秦宜宁和逄枭站在路边看着随行的王府侍卫们搭建粥棚,再看看远处,已经聚集过来的百姓们那小心翼翼不敢上前的样子,秦宜宁下定了决心。
“之曦,若说从前对于启用宝藏我还有一分犹豫,现在我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了。”
逄枭也面色凝重,牵着秦宜宁的手点了点头,“我也同样如此。”
秦宜宁觉得手指尖都凉了,将指尖往逄枭温暖的手掌心里缩了缩。
粮草不足,搭设粥棚都只能分稀粥。可即便粥汤都照的出人影儿来,百姓们依旧非常珍惜。
这些粮草是不过三天就吃光了。
逄枭手里只剩下空空如也的马车。离开粥棚往金港城中去时,百姓们那一双双绝望又麻木的眼睛,当真让人深深的刺痛。
在天灾面前,人的力量真的是太过渺小。可他们幸好还有抗争的机会。
金港城中的景象照比城外又要好上一些,但比秦宜宁上次前来时的情况可不如的多。
逄枭带着这么多的随从,还赶着空马车,行头派头都很扎眼,他一路赈灾而来也没故意宣扬自己的身份,如今也一样低调行事,是以金港不少人只一味他是个趁着国难倒腾生意发财的。
他们尚未找到安顿的所在,半路却被新上任不久的陈知县,拦住了。
“王爷,您可算是来了。您带了粮草来不曾从得到您奉旨赈灾的消息,下官就一直都在做准备,会等着您来了好放粮放粥,以解燃眉之急呢!”
前一任的金港知县,因金港码头大火,传出火龙示警消息的事而被李启天降罪。
如今新任金港知县才刚上任不久,为人非常刚正不阿,虽是前朝末年的进士出身,但因为人太不知圆滑变通,一直只能做个七品的外放官。
逄枭对这位陈知县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就知外头传言不假,这位陈知县的确是个直肠子,说起话来毫无顾虑。
若是搁在其他官员,谁会说这样引起歧义的话倒像是他一个小小知县胆敢质疑王爷办事能力似的。
只不过,面对陈知县那张满是期盼脸,逄枭便知他并无他意。他反而不知自己改怎么去回应他的期盼。
“陈大人。本王出京时,圣上给安排了八车粮草,这一路行来遇上灾民无数,本王不能见死不救,只得路边搭建粥棚给百姓活命。是以如今到了你这里,本王所带来的粮草是已全都用浄了。这次还想请大人帮呢。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议事
“那便有劳陈大人。”
“请,王爷请。”陈知县热情的在前头引路。
逄枭颔首,回头看向秦宜宁。
秦宜宁笑着示意他先行,自个儿带着婢女与随从跟随在后,再后头便是空置着的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衙门方向。秦宜宁也算是来过金港多次,这一次来,却见街上处处是凋零颓败之态。
所幸此处临海,情况要比沿途所见略好一些。可被饥荒阴云笼罩的城中依旧死气沉沉,莫说百姓们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枯草,就是屋顶瓦片幌子酒旗都破败许多,杂草从地砖缝隙里钻出来,又因天渐冷了而枯黄,整个金港像是被笼罩了一层黑雾,死气沉沉又颓败的无法形容。
陈大人因着逄枭一行来到衙门,笑道:“知道王爷要来,下官早就将家眷安置在了别处。王爷与王妃只管安心住下,下官就在外头,您有任何指示,随时吩咐便是。”
“真是有劳陈大人了。”逄枭和气的道谢。
陈大人却是摇头,直率的道:“王爷不必如此客气,这都是下官当做的,只求王爷能尽心尽力,为百姓谋个生路,下官就是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啊!”
一句道谢,竟让陈大人大发感慨。
秦宜宁在一旁看着,着实觉得陈大人年过不惑还是这样直性子着实难得,更难得的是这人心思纯正,为的都是百姓,而非只为自己,这便让人不得不尊重了。
陈大人很快便告辞去忙着安抚百姓。
逄枭与秦宜宁则是暂且整理了行礼安置下了。
虎子和惊蛰将卧房四周看守的很严实,秦宜宁便放心的低声问逄枭:“谢先生他们走到哪里了身应该也快到了吧。”
“他们早咱们出发,绕了些路,又故意避开咱们怕引人注目,想来也便是这两日就能到了。”
秦宜宁点点头,接过寄云从包袱中取出的柔软鸭绒坐褥铺设在临窗放置的官帽椅上,轻拍了拍,道:“你来歇会儿吧。一路上这样颠簸劳累的,伤口也不知裂开了不曾。”
逄枭看着又厚又软的坐褥便禁不住笑。
这还是出门前,秦宜宁担忧他乘车时不舒服特地连夜赶制的。他坐起来觉得非常舒服,
“我又不是纸糊的,这都快好了,伤口哪里就会裂开了你放宽心便是了。”
虽然这么说,可坐下时是伤还是有轻微疼痛的。
逄枭自然不在意,他在战场上厮杀,受过的大伤小伤不计其数,有些落在身上的伤疤,他自己都记不清是几时因什么而受的伤了,不过是挨了板子的皮外伤,对他来说挨打这件事本身比疼痛更令他愤怒。
可逄枭不在意的疼痛,秦宜宁却仿佛感同身受,看他坐下时动作滞涩一瞬,秦宜宁忙道:“这些天你也不要急着去做事,先养养伤才是要紧。你若想探查城中情况,交给下面的人分头去办便是,这样能查探的更清楚。”
逄枭笑着点头,抬起手掐了一把秦宜宁白皙柔嫩的脸蛋,“小小年纪就这样唠叨,都快成了老妈子了。”
“换个人我还懒得说。”秦宜宁白了他一眼,潋滟的眸子仿若波光流转。
逄枭只觉这女子时时刻刻都如此勾人心魄,只看这一眼,便叫他心神荡漾,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将秦宜宁吓了一跳。
“做什么”
没得到逄枭的回答,只有他温热的唇落在她白皙的面庞和脸颊。
他珍视的动作仿佛秦宜宁是他好容易得到的稀世珍宝。
秦宜宁尽量不去压着逄枭,免得他伤口疼。可他温暖坚实的怀抱珍惜又欢喜的眼神让秦宜宁的心里一片火热和动容。
他们成婚多年,一路坎坎坷坷,聚少离多。可他从未被繁华所左右,对待她始终如一。
秦宜宁的身子和心都软了下来,靠在他的肩头享受这难得的片刻静谧。
此时两人不想谈论国事,她只想与逄枭在一起,若能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便已足够了。
她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她只想全家人都能安安稳稳的聚在一起。
只是眼下天灾情日益严重,各地到处都有揭竿而起反对李启天的,李启天又对逄枭如此忌惮,
大周朝如今可谓是外有强敌,内有内患,还赶上了天灾。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偏生逄枭的身份无法将这些都置之不理。
秦宜宁也只容许自己有那么片刻的软弱。
因为她知道,若想实现她的梦想,一家人太太平平的生活,眼下趁着天下大乱,也的确是有一些事能做。
“之曦,这些天还是命人仔细观察城中情况吧。谢先生他们既快到了,咱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对上她明媚的双眼,逄枭心里已根本已顾不上其他,在她腮边又落下几个轻吻,才在她不依的眼神之下妥协,“放心吧,这些我会去小心处置。不过依着我现在看来,恐怕不动宝藏不足足以让百姓们活下来。”
秦宜宁面色也有几分沉重,点头道:“你是这样觉得”
“圣上若能弄的来粮食,又何苦又作假又设计的,谁有粉不知擦在脸上呢如此看来,圣上的确是没有银子购置粮草,加之多年各地粮仓的荒废,这才关键时刻拿不出米粮来。
“咱们大周的确经历了天灾**,但也至于整个大周朝都绝收了。粮食还是有的,往年的库存也必定有,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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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岳与徐渭之当即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其余几位谋士也都面色凝重。
“实不相瞒,这一路所见所闻,着实令人心中憋闷。多少年来老朽这一众人追随王爷,所求的也不过是不再见到这般凄惨的景象。”
“正是如此。圣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天下这般凄惨景象他老人家难道不知道”
说起这话,几位谋士都义愤填膺,纷纷不满的斥道:“圣上如此做法,着实太过寒人心了。身为帝王,整日里想的不是怎么给百姓谋福利,想的却是如何集中全力,全不管底下人的死活。”
“是啊,如此行径,这般小家子气,着实叫人看不起。”
他们追随逄枭日久,以谢岳和徐渭之为首,能接触到许多旁人不曾接触到的秘辛之事,譬如宝藏之事,在场之人便是知情者,逄枭如此信任他们,让他们接触到最为隐秘之事,众人心中自然觉得自己的地位比其他的那些未受邀的谋士要高一层。
是以此时当面说起这些事来,众人全无顾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逄枭任由一众人将心中所想尽数发泄出来,这才沉声道:“事已至此,再多想圣上所作所为究竟为何已是无用。眼下灾情肆虐,诸位一路行来想必也看的分明。”
逄枭发了话,众人便沉默下来,询问的看着逄枭。
“天灾肆虐,圣上赈济的粮食只给了本王八车。从京城走到此处就已耗尽了。去往南方路途遥远,朝廷的赈济一时半刻的不可能送到。天气一日寒冷过一日,百姓饥寒交迫,又如何熬的过去。”
谢岳与徐渭之等人闻言,隐约猜到了逄枭今日找他们说话的意图,一时都没开口,而是仔细在心中衡量利弊。
谋士们各个心思敏锐,善于谋算,逄枭的话无须说透,大家就都明白逄枭为了赈济灾民,打算动用宝藏了。
“王爷。您一片善心,一心为民,老朽深感敬佩。可是您也要想想,当初那宝藏得来的又多艰难。而这笔宝藏可是您的一个杀手锏啊!”
“是啊王爷。”
一人开了口,便有人跟着附和。
“王爷是仁义之人,为了百姓可以不在乎金银。但天子对您一直忌惮,几次三番要致您于死地,您眼下不为了别的,就是只为了王妃,您也要保存实力。”
“正是如此。王爷,成大事者可不能妇人之仁,平白的将机会推给旁人,牺牲了自个儿,给别人做嫁衣。”
“您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啊,为了大周朝,为了忠于圣上,您付出了多少可圣上又是怎么对您的这赈济灾民的事情本就该是圣上做的,他不肯出粮,却让您来赈灾,为的就是让您平白的出力。”
“这样昏君,着实不值得您辅佐。鞑靼人都已打到辉川了,昏君竟还只想着忌惮功臣,根本不肯给您去往辉川的机会。”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心中积压许久的不满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逄枭自然知道,这些肯追随他至今的人,个个都是忠心耿耿。他们所说的也的确是事情。
这一次若是他因为看不过去眼,不想让百姓受苦而拿出宝藏,结果很可能是在谋士们锁担忧的那样,他出银子,功劳却全被李启天占了去。
而且即便大家都不说,心里也明白。赈灾这笔银子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大周朝受灾的百姓那么多,逄枭一路去往燕朝旧都,大小地方要路过多少那宝藏就算再多,他又能支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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