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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鱼九久

    “不是的!”宁思忍不住打断她,想起那个害宁三小姐坐上轮椅的惑心咒。

    “小四是好孩子,小四心疼姐姐,是最好最好的妹妹。”为了不拖累姐姐,一气之下撞了柱子,香消玉殒,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宁思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也看到自己每次寻死觅活时,在一旁边骂边哭的姐姐。

    对于宁思对‘小姒’的误解,宁三小姐似乎有所感应。她托起宁思的手,用阴灵特有的冰凉触感,一笔一划的,郑重其事的,写下一个‘姒’字。

    “宁姒!”她指指自己,又把宁思落了字的手折回去,贴在宁思的心口。

    “宁姒!”宁三小姐又叫了一




9 水沉木
    宁姒坏腿的事,竟连宁溪也说不清。

    那是六年前的事。那个时候的宁姒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长得好看,小嘴儿又甜,很是招人喜欢。

    宁珠宁烟和她年纪相仿,三个小姑娘常在一起玩耍。那时候,四夫人对她们的态度还不是现在这样。

    “我记得,那是春盛时节,长汀院的花儿开得可好了。草坪上搭了秋千架,缠了花藤,那段时间你们三个小姑娘老去那儿玩。却不想那一日,四房的丫鬟匆匆跑来,说你从秋千上摔下去了。”

    “所以,是摔坏了的”

    没错,是在秋千架下出的事。

    宁溪摇头。“四叔立马请了大夫来,反复看了,都说没事。草地松软,双腿好好的,连个青印子都没磕出来,可偏偏就是不能走了。”

    说起来,宁溪也觉得蹊跷。后来听园子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说,宁姒这种情况可能是冲撞了邪门儿的东西。为此,她没少偷请仙姑法师神僧道长,却统统无用。

    自从不能走路,宁姒性情大变,整天闭门不出,怕生避人。后来愈发严重,常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一个人对着空气大呼小叫,手边有什么砸什么。

    但是说来也怪,只要有落英在她旁边,她就好好的。虽说依旧孤僻自闭,但好歹不会无故发狂失控。

    这就是宁溪并不喜欢落英,却又不得不让她在宁三小姐跟前伺候的原因。

    至于落英,想起宁三小姐撞柱子时她说的那些过分的话,一看就不是个老实丫鬟。

    但要论起来,她只是导致宁三小姐撞柱子的诱因,并未直接参与三小姐的死。宁思想不通,为什么三小姐在看到她时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小姒,姐姐都不敢想,咱俩能这样坐着聊天。这六年里,你从来……”宁溪哽咽失语,又觉得这些话不该再提,便又咽了回去。

    “姐姐,辛苦你了。”宁思也是百感交集。

    这句话,也是对另外那个姐姐说的。帮她收拾了十八年的烂摊子,辛苦了。

    宁溪连连摇头。“不苦,只要你好。”

    许是受天气影响,忧伤惆怅的情绪愈发浓厚,姐妹俩抱在一起,好好的哭了一场。

    正哭得痛快,宁思突然听到一声惊叫。再看宁溪,却是毫无察觉。

    不好,是宁三小姐。

    ……

    初春的雨,不大,却十分绵密。刚被驱走的冬寒又卷土重来,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套上了厚褂子。家世好的,出门都披着裘袍或皮氅。

    东街食尚楼。

    一位老爷从马车上下来,抖着深灰色的大氅,进了雅间,招呼小二赶紧烫壶酒来。

    身如青松,面容白皙干净,唇上短须修剪得宜,很有一股成熟韵味。只是言行略显浮躁,并不稳重。

    不是别人,正是宁家四老爷。

    烫好的热酒端上来,他豪饮了两杯,周身寒气尽散,惬意的瘫坐在椅子上。

    雅间的帘子毫无预兆的挑开,宁四老爷正要发火,抬头一看来人,立马堆起一脸谄媚,起身相迎。

    “公子,来,喝杯酒驱驱寒。”

    “不了。”折扇打在他倒酒的手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能把事情给我办了。本公子日理万机,我的时间,你耽误不起。”

    十七八岁的少年,金冠华服,模样倒是清秀。端起架子来十分老成,一派纨绔作风。

    “是是是,我已经在准备了,用不了多久,定能让公子得偿所愿。”四老爷附和着,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少年公子的胸口。

    二人交换眼神,各自会意。

    “哈哈,我就知道四老爷是明白人。来,喝酒。”

    ……

    宁思以突然头晕为由,匆匆赶回香闺。

    这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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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宁宅
    宁轩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去年的夏衫已经穿不下了,从里到外全部都要重新置办。正好今天下雨,家中无事,四夫人便带上吟红,到绸缎庄挑选做夏衣的布匹。

    四夫人前脚刚出门,宁珠后脚就去了流香园。

    为了保险起见,她让丫鬟小玉到外门盯着,只要一看到四夫人回来,赶紧过来通风报信。

    丫鬟们刚把水沉木搬出去,宁溪就领着宁珠进来了。

    虽然小时候常在一起玩,但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自从被宁姒用茶杯砸破了头,宁珠就对她有了心理阴影。

    所以,任是宁溪说三姐姐变了了,她还是只趴在门框上偷偷的瞧,不敢进去。

    会来流香园是因为答应了大姐姐,会答应大姐姐是心疼她为三姐姐付出,却并不代表宁珠有多乐意来这儿。

    宁思刚安抚好宁三小姐,宁溪进来时,她正以非常奇怪的姿势跪坐在床角。

    “小姒你……”

    “我……有点热。”宁思眼珠子一转,顺势往被面上一躺,装成嫌热不盖被子。

    “那一会儿给你换床薄点的,正好二叔昨天送来了新的冰丝席,一并给你垫上。”

    宁溪没有怀疑。宁姒身上的这点怪异,跟之前相比,简直都不算事儿。

    宁思松了口气,望向门口的宁珠。

    小姑娘看起来比宁三小姐还小一些,圆圆小脸还有些婴儿肥,五官也没完全长开,个子小小的,像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

    见宁思盯着自己,宁珠虽然害怕,却还是探头进来打招呼:“三姐姐。”

    只是那脚,却死活不肯迈进门里。

    经过一晚上的魂体融合,宁思虽然还没有完全获取宁三小姐的记忆,但宁家的人基本都能认得。

    这是四房的长女,宁珠。想必许久未见,跟宁三小姐记忆中的形象有些出入,但大模样没变,辨认起来并不难。

    “小五”在宁三小姐的记忆里,她是这样叫的。

    宁珠把上半身探进来。“三姐姐认得我了”

    上次她来,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被砸了个头破血流。宁珠便一直觉得,宁姒已经不认得她了。

    宁思望着角落里的宁三小姐哑然失笑。

    这是有多孤僻自闭啊一个宅子里的堂姊妹,居然惊奇于她能认对人。

    “看吧,我都说你三姐姐不一样了。”宁溪去拉宁珠。

    宁珠将信将疑,躲在她身后走进来。

    宁思脸上挂着笑。她可不想活成宁三小姐那样,被大家孤立。

    “三姐姐”宁珠大着胆子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袖子,见她笑意未减,再碰下她的手背,最后直接握住。

    “三姐姐,你真的好啦你不怕人啦”宁珠难掩兴奋。

    小时候交好的两个玩伴,四姐姐早嫁,三姐姐性子古怪还危险。剩下的兄弟姊妹,大的大小的小,实在玩不到一块儿。如今宁姒好了,她自然欢喜,终于又有小姐妹可作伴了。

    “我之前……怕人吗”宁思装傻。

    都说撞到脑子忘了事,那就把之前不好的记忆全部忘掉吧!

    毕竟现在这具躯壳里装的是宁思,不是宁姒。

    宁珠高兴得又跳又笑。宁思也跟着她笑,银铃儿似的清脆笑声散落屋中,却让宁溪再度红了眼眶。

    宁思悄悄回头,发现宁三小姐正望着这边,嘴角有一个上扬的弧度。

    ……

    大宅院里,虽然分了小院,但做粗杂活计的下人是不固定的,消息也就流通得快。

    宁姒撞了柱子反而因祸得福恢复正常的事立马就在宁府上下传开了。柳妈妈第一个上门来,说老夫人要见一见三小姐。

    宁溪带着宁思去了——还是坐着轮椅。

    “祖母。”宁溪先唤,福身见礼。

    “祖母。”宁思后唤,低了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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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蓝光
    二老爷从老夫人那儿回来,一直坐在正厅发呆。

    二夫人周氏给他倒了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反复多次,却听得二老爷叹气。

    “听说三姑娘好了,你抽个空,带点补品,过去瞧瞧。”

    “好。”

    二夫人坐在旁边飞针走线,亮丽的大红绢面上绣着精美的彩羽鸳鸯,正在做最后收尾。

    周氏生在富贵人家,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纤纤素手养得极好,挑针过线甚是养眼。

    三十多岁,绾着妇髻,头上饰物不多,却样样精品。年华不再,风韵却不见折损,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敛尽掌家夫人该有的精明。

    大户人家的小姐,操家理业是从小耳濡目染的本事。不是学问,又处处学问。

    二老爷捧起茶杯,又放下,伴随着幽幽叹息。

    二夫人飞快瞄他一眼。“三姑娘不疯了,这是好事啊,老爷怎么反而唉声叹气的”

    “好是好,只是……罢了,母亲有没有跟你提过,给三姑娘找婆家的事”

    二夫人面露惊讶。“有这事”

    这事,宁溪是求了老夫人点头,但昨天来得不巧,碰上三姑子,没能见得二夫人。而她自己说了会亲自跟二夫人商量,老夫人也就没过问。

    到最后,二夫人反倒不知道有这件事。

    二老爷点了点头。“想必近几天,溪姐儿就会来找你说这事。”

    “老爷怎么看趁她不那么疯,赶紧找个人家嫁出去”二夫人询问当家的意见。

    二老爷又摇头。“那两个丫头,一个都不能离开宁家。”

    “老爷,那就是两个孩子!”二夫人面露哀戚,于心不忍。

    正说着,宁言进来了。

    二夫人平了情绪,问他:“言儿用过饭没火上还热着汤,盛一碗来”

    “有劳母亲。”

    二夫人放下针线去盛汤,父子俩交换眼神,出门往院外荫架走去。

    雨刚停,荫架上爬着三角梅,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水滴。

    四顾无人,宁言开口了。“父亲猜得没错,果真是二叔在中间捣鬼,也不知道那个赵公子许了他什么好处,居然……”

    如此不堪的勾当,宁言简直说不出口。

    “这个事,你就不要管了。”二老爷说。

    双眼微眯,朦胧夜色中,也不知是在眺望远处,还是在看近前的那一朵山茶花。

    “父亲的意思是……”

    “这事儿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你就别过问了,听我的便是。”

    二老爷揉按着阵阵发胀的太阳穴。宁言还想再问,瞧他似有不适,这才打住。

    “屋外寒凉,我扶您回屋吧!”

    ……

    宁思斟酌再三,觉得这轮椅还得继续坐下去。虽然多有不便,但能起到麻痹他人的作用。

    没有人会把一个残废放在眼里,也就不会对她过多防范。

    反正宅院里人多眼杂,也做不了什么,终归是要留到晚上的。

    白天撒的那泡尿虽然赶走了老太太,留下的尿腥味却也让宁三小姐极度不安。

    幸好,定灵决能让宁三小姐安静下来。

    小小的身子缩在床角,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侧耳倾听,能辨出她在声声唤着姐姐。

    “我会替你,守护姐姐!”

    换上暗色衣裳的宁思看了她一眼,从窗户翻了出去。

    那几盆水沉木就放在院角。

    更深露重,又飘着小雨,宁思贴着墙根儿过去,一路没见到半个人影。

    她放大了胆子,掏出用晚饭时顺走的瓷骨汤勺。

    水沉木喜阴喜湿,这几株长势良好,可见照料得当,盆里的土不可能太干。加上淋了那么久的雨,勺子应该挖得动。

    实践证明,不仅挖得动,还很轻松。

    宁思很快就从栽水沉木的盆土里挖出了她要找的东西——四枚老旧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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