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小太乙脸上变色,道:“你怎能瞧见这景象那恐怕是极为古老的事啦。”
释网仙子道:“这三界道法书有时会穿梭古今,瞧见过往之事,学习远古之法,但这等情形极为罕见,我也没遇上过几回。”
形骸道:“你瞧见过这魔龙么”
释网仙子摇头道:“不曾,那只怕是万年前的事了,织网仙子本人或许记得,我释网仙子却一无所知。恩公,除此之外,你学会其余法术没有”
形骸摇头道:“我是个大蠢蛋,怕是没这等悟性。”
释网仙子忙道:“是了,恩公你从未学过道法初步之理,连那地圈符咒阵也结不出,岂能拔苗助长、跳崖学飞我可传你道法入门学说,以恩公的聪明才智,十天之内,必能心领神会。”
形骸慌忙摆手道:“免了,免了,我得快些回去,我失踪已有五、六天,缘会她准急得要命,且盗火徒快打过来了,我得回去相助。”
释网仙子冷哼道:“派若何这等暴君,早该有报应了。我看咱们趁战乱之时,找良机将她杀了,为我全家老小报仇雪恨。”她此时又变回了那哀释儿,满怀深仇大恨。
形骸道:“前辈,万万不可,派若何纵有大错,但她身系千万家百姓安危,你若此时下手,等若害了无数条性命。”
释网仙子咬紧嘴唇,双眸注视形骸,形骸微觉惭愧,可眼神并不退让,满是恳求之情,过了半晌,释网仙子叹道:“好,既然恩公这么说了,五年之内,我不再找派若何的麻烦。但五年之后,我必取她首级。”
形骸急道:“师太,我是为了你好,派若何本身武功就高,又听说她浑身皆是法宝,宫中护卫无数,且消息灵通,手眼通天,你要杀她,反容易害了自己。”
释网仙子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心中却另有一番思量:“她眼下得了织网仙子的残魄,虽武功稍强,可终究仍是哀释儿的底子。她借助此地的三界道法书修炼,一点点恢复当年织网仙子之能,五年之后,当可及得上织网仙子两成功力,到了那时,要复仇并不艰难。如此既算不违恩人之言,又有十足把握成功。”
形骸暗道:“我是个见识短浅之辈,所谏之言着实不怎么高明,而前辈与派若何女王之间仇恨纠葛何等繁复,凭我是化解不了,劝解不开的,既然前辈答应隐忍五年,我也当心满意足。待五年之后,我阅历多了,心智明了,武功高了,再回来劝她罢手。”
设想周全,点头叹道:“那...只好这样了。”
释网仙子道:“恩公,你虽然年纪小,但对我而言,已是一位前所未有的至交好友,我要留在此处,封上铁门,修习法术,不能陪你同行,但五年之内,你回来看我,我随时欢迎之至。五年之后,我或许就不在此处了。”
形骸喜道:“我也是一样,前辈侠义风范,我也敬佩至极,毕生难忘,我定会回来拜见前辈。你莫要叫我恩公,就叫我行海好了。”
释网仙子露出微笑,目光柔和,又道:“行海,你已融入天脉法则之中,一旦知晓道法之理,即使不在此石室之内,也可通过冥想而学习道法,只是不及在此钻研那般简易明快。以你的资质,前途不可限量。”
形骸道:“是,多谢前辈指点。”
释网仙子送形骸与小太乙出了塔,挥手道别,随后关上塔门,倩影消失在门后。
形骸茫然若失,却听小太乙嘻嘻笑道:“大哥哥,等你再大几岁,释网仙子见了你这模样,准会爱上你的。”
形骸惊声道:“你这小毛孩子,怎地如此口无遮拦我可不要做亵渎女尼的无耻之徒!”
小太乙道:“她做女尼是被派若何
逼的,现在她自称仙子,那就不是女尼了。等她留长了头发,准是一位一等一的大美人儿。她叫你知己,又被你看光了身子,这岂不是最亲的缘分都说老牛吃嫩草,越吃越精神,她是老牛,你是嫩草,岂不般配至极”
形骸听他仍敢戏弄自己,气往上冲,揪住小太乙后背衣衫,找着他屁股狠抽几下,算是报受骗之仇,他纵然下手不重,可小太乙仍惨声大叫:“杀人啦,杀人啦!”一猫腰,竟脱了衣衫裤子,光溜溜的躲了起来。
形骸又好气又好笑,道:“小野人,你快把衣物穿回去,光着屁股的成何体统”
小太乙脑袋从树
六十一 双使会来宾
形骸心道:“这孩子一生惊险不断,鲜有太平的时候,我以为她受不得惊吓,不料危机关头,竟如此英勇她叫我爹爹,可我这当爹的在十岁时候,不过是鼻涕虫一条,根本不堪大用,她可比我强的多了。”如此一对照,深为她骄傲。
他夸道:“好丫头,你用哪一招获胜的”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你何必多问害她又要想起那可怖之事了。”
缘会倒也不惧,答道:“他伸手抓我头发,将我提起,我用短剑刺在他心脏,这是沉折教我好几次的。”
形骸拍手道:“杀得好,坏人要杀好人,好人岂能束手待毙而且形势所迫,咱们因此做错了事,谁也不能指责你。咱们习练武艺,所为就是防身。”这话看似在说缘会,实则在说他自己。
缘会微笑起来,眼睛闪着光彩,她原本一直怯生生、颤巍巍的模样,委实不算漂亮,此时却神采飞扬,好看了许多。
形骸暗忖:“原来她也是个小美人呢,心情一好,与原先那瘦猴子判若两人。”可一转眼功夫,缘会笑容褪去,又变得战战兢兢、满面惨淡。
这是,派若何从旁走来,见了形骸,道:“行海公子,你怎地一去这么久”
形骸又将对安佳所说的话复述一遍,他深知派若何精明,曾在路上将此行遭遇设想得万分周全,连说话时的语气表情都对着水面反复习练过,语气自责又委屈,自觉十分逼真,只是毕竟心里没底。
派若何恨恨道:“好贼子,毕竟让他们跑了。”
形骸道:“陛下,是我无能....”
派若何摇头道:“与你有什么关系咱们密堂卫大举出动,也闹了个灰头土脸,那道术士手段凌厉,非同小可,幸亏你没追上他,不然你也性命难保。”
形骸松了口气,又摇头叹道:“我本想找到他们踪迹,回来通风报信,谁知固然未找到人,回来时又分不清东南西北,唉,我这人百无一用,却总能捡回一条小命,上苍心意,当真难测。”
派若何低头思索,蓦然一笑,道:“是啊,你这条小命可要保得牢牢的,因为咱们荷叶国欠你的情可当真不少。”
形骸心中突地一跳,心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派若何又道:“各岛主、国主已至,咱们这就请他们赴会。”说罢命心腹传旨下去。
形骸等人来到会客堂,此处高大明亮,两侧摆放着长桌,放置瓜果茶点,最里头有一主座,乃是派若何的位置。派若何入座之后不久,众豪雄陆续而来,男的穿豪阔衣衫,戴贝壳项链,肤色黝黑,女的则大多龙国穿着,穿轻纱长裙,戴凤钗玉佩。来人都是月舞者,皆是功力精强,威名盛传之辈,目光亮晶晶的,神色倨傲。
待众人坐定,派若何大声道:“诸位远道而来,光临敝国,令朕倍感荣幸,颜面有光。我等相交多年,本是旧识,渊源深远,交情极佳,如今得以重逢,朕心中甚是喜乐....”
一长发飘飘、容貌英俊的中年汉子起身道:“派若何,别文绉绉的客套了,大伙儿遇上这等大事,心里都焦急得很。你审问出什么来没有”此人是远雄岛岛主,据传曾与派若何有过一段情缘。
派若何道:“沙铠波已被斩首示众,他所知不多,但咱们已审问出那群盗火教的恶徒并非活人,而是死而复生的妖魔鬼怪。他们皆练有一门冥火功,乃世间生者大敌。现如今,他们攻下苏母山,以此为据点,共占据十座岛屿,若非咱们得了消息,识破他们阴谋,他们不得不调转目标,我荷叶岛此刻也已遭袭了。”
众人虽知局面恶劣,不料竟糟糕至此,一时间惊怒交加,大声痛骂,有人喊道:“听说他们杀了红爪,红爪老哥对我有恩,此仇岂能不报要我说,咱们现在有多少月舞者在此他们以为咱们吓破了胆,咱们偏要来个突然袭击,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另一人点头道:“安佳姑娘,你是红爪的徒儿,我也是红爪的徒儿,你是我的小师妹,如今你继承了师父衣钵,我愿听你号令,你要我去与活尸拼杀,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又一人大声道:“敌人经营多年,以为胜算在握,可惜他们终究不过是一群没脑子的活尸,比老虎狮子聪明不了多少。说到海战,世上除了鲸鱼海的海盗,又有何人是咱们麒麟海众勇士的对手咱们这就一鼓作气,杀向苏母山,保管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安佳听众人怀念红爪,心潮起伏,深受感动,也高声答道:“多谢诸位鼎力相助,若师父在天有灵,定会感激大伙儿,也必会保佑咱们大获全胜。”
众人之中,纵然有人对红爪不满,可却人人钦佩他,得知他死讯之后,原先的怨气早烟消云散,只留下惋惜同情,听安佳所言,心神激荡,直拍桌子,纷纷喊道:“不错,红爪在天上看着咱们!咱们只需直捣黄龙,这一仗必胜无疑。”
 
六十二 对窗巧梳妆
众人不由更惊,道:“可是中了盗火教埋伏”
老牛头道:“绿山狼老弟,此事你瞧得清楚,你来说吧。”
那绿山狼是老牛头手下副官,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月舞者,据传他轻功了得,一夜之间可行千里。他被老牛头一问,露出惊惧之色,道:“其实我也瞧不真切。那多臂的剥皮尸一上来便被我刺中心窝,大伙儿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分尸。我当时还只道此人虚张声势,徒有其表,还向大伙儿大笑吹嘘,谁知背上中了一下,险些要了我的命。
我伏在地上,见许许多多、密密匝匝的蜈蚣、马陆、蟑螂从那人尸首中钻出来,各个儿少说有手臂大小,见人就扑咬厮杀,大伙儿吓傻了眼,而那些毒虫来势又快,没几下就死了大片人。有的兄弟甚是英勇,想要抵抗,但那些毒虫钻入死人身子,让那死人站起来,继续杀人,兄弟们害怕的叫嚷,嗓子里哭的像娘们儿.....”
派若何不快说道:“娘们儿怎么了娘们儿未必及不上你那群脓包。”
绿山狼流汗道:“是,是,可当时情形....委实不对头,黑茫茫之中,咱们自家兄弟被毒虫咬死,尸体又被毒虫附身,反过来用刀杀自己人,兄弟们屁滚尿流,血染红了沙子,一个接一个惨死,却又闹不明白情形,过了一炷香功夫,地上已没几个活人了。我装死趴在地上,又见剩下的兄弟往海里跳,那些毒虫倒也不敢追击。于是乎,我双手一撑,使出独门的‘群狼下山’轻功,一眨眼就跳到海里头了。”
群雄听他兀自得意洋洋的夸赞自己轻功,稍觉滑稽,但想象那时场景,人人心里发毛,如何能笑得出来
老牛头叹道:“俺老牛也练了一门‘老骥伏枥’的独门内功,只要月光一照,无论多重的伤,老牛都能在一个时辰内行动如常。那老头官人以为老牛再无抗拒之能,可老牛我爬起身,一招“火烧屁股”,拔腿就跑,不久也泡在水里,远远游离了老酒岛,一口气游到自家接应的船上,吃了以往抢的灵丹妙药,总算保住一条老命。”
绿山狼道:“我潜在水下,不敢妄动,却听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师父,为何不杀了那大汉’那师父道:‘我不料他还能动,罢了,罢了,此人不过如此,让他回去,宣扬本教神威,叫他们知道也好。“
老牛通听到这‘不过如此’四字评价,想要大骂,可刚一张嘴,又叹气低头,无法辩驳。那绿山狼自知失言,更是神情惴惴。
派若何见众人眼神不安,士气已然受挫,有的在喝闷酒,有的东张西望,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抓耳挠腮,遂大声道:“这两人准是敌人之中最高强的将领,老牛头不知底细,中了敌人邪法,这才落败。咱们大伙儿只需齐心协力,并肩作战,二十个月舞者不够,四十个总拾掇得了,更何况咱们兵强马壮,船坚炮利,只要将他们引到岸上,用炮火轰击,难道他们能够不死”
群雄闻言稍有好转,但其中有稳重之辈想道:“此二人显然不蠢,想要将他们诱入陷阱中又谈何容易更何况那多臂活尸即便被斩成肉酱,仍有法子杀败千人,这又该如何对付”
形骸则想:“我在苏母山上见过这两人,当时他们杀光了红爪麾下高手,烧了高塔,果然是高深莫测的大敌。”
那远雄岛岛主道:“派女王,咱们都是客人,愿尊你为盟主,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派若何道:“我已派出葛氏姐妹,漂洋过海,前往敌人据地打探消息。以她们能耐,一天之后当陆续返回,待有确信,咱们可立时反击过去。大伙儿暂且留在此处。”
众人甚是焦躁,深怕盗火教绕道攻击后方,自己那岛屿此刻兵力减半,不免沦陷。但回过头来一想:若盗火教当真袭来,自己留在岛上,也是螳臂当车,凶多吉少,倒不如聚在此地最为妥当。
老牛头又道:“到了这等地步,非请塔木兹不可。有哪位兄弟来此之前,去塔木兹岛上瞧过没有”
一秃头汉子叹道:“我去过了,与往常一样,大师避而不见,我苦等一天,全无用处,时间又紧,只能离岛。”
一年轻女子怒道:“什么大师,大师!至此紧要关头,他仍有闲情逸致、龟缩不出我看他早已老的动弹不得,只能用虚名吓唬吓唬人。我自从生下以来,倒不曾听说过他有何奇功壮举!”
老牛头怒道:“臭小娘,你敢骂塔木兹大师当年马炽烈惹祸,不是塔木兹大师从月神那儿招来那女武士,咱们早被马炽烈杀得干净了。那时你娘都没生下来,你还敢在这儿放屁”
那年轻女子性烈如火,拍桌子喊道:“他若真有本事,就现身替咱们杀敌除妖,到了那时,我定然崇敬的五体投地,要我向他磕头赔罪都成。莫说那些陈年旧事,他又不是亲自出手,我说,他准是徒有虚名,早老的下不了山了,不然为何还要借助孔凤凰击败强敌你们这些老顽固,老蠢驴,总以为此时还和百年前一样,什么都没变么一切都已全变了模样了!”
 
六十三 难舍鲜花堂
缘会泣道:“爹爹,我心里害怕。”
形骸道:“你可是害怕盗火教徒放心,咱们有了防备,这一次绝不会输。”
缘会摇头道:“因我心里欢喜,所以我....我害怕。”
形骸摸不着头脑,问道:“你害怕自己欢喜的事物么这是什么道理”
缘会咬着嘴唇,迟疑着不敢开口,形骸轻触她小脸,道:“你有什么都可告诉我,我虽没什么担当,可却能替你分些忧愁。”
缘会抬起头,眸中露出喜色,与她先前谈起击杀那奸细时甚是相似,整张脸如法术一般变得光辉秀丽起来,形骸想:“她心情一变化,脸上如施展障眼法一般。”
只听她道:“我杀了那人,心里...真的好欢喜,我想....想着身在战场上,不断地杀,不断的高兴,爹爹,我....是不是不太对劲,不是好孩子了我若错了,你狠狠骂我吧。”
形骸身子一震,只觉这话从她一小女孩嘴里说出,更令人胆战心惊。
他立时想到缘会从小在后矿山长大,与小爪子等贫苦绝望之人为伍,她所见所闻皆异于常情,即使本性纯良,也难免稍有扭曲诡异。她因杀人而兴奋,这又有什么稀奇了世上多的是刁钻蛮横的孩童,以欺负弱小为喜,杀青蛙老鼠为乐。缘会一路上皆乖巧懂事,与那些小霸王、小魔头有天壤之别,即使稍有古怪念头,形骸更决不能多加斥责。
他笑道:“想不到你是个练武奇才,更是天生的女英雄。”
缘会喜道:“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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