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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形骸轻拍她肩膀,道:“是啊,你杀的是个大恶人,非但没错,反而有功。而且你不因此慌乱,反而高兴,这难道不是勇士的胆识么那奸细想必武功不弱,你一招就杀了他,正是自古英雄出少...女,我佩服你还来不及,怎会责备呢”

    缘会转忧为喜,在形骸额头上亲了亲,道:“头发扎好啦。”

    形骸找一面水晶镜一瞧,倒也整齐,道:“多谢,多谢。”

    那镜子里的形骸突然往前探头,脸变作漆黑的骷髅,正是骸骨神,他道:“这小丫头在骗人。”

    形骸吓得往后一仰,心道:“你胡说些什么”

    骸骨神道:“她骗了你,这丫头已走上邪路,那侍卫并非是奸细,而是被她唤入房屋,杀来练手的。她让那侍卫陪她玩,却真正杀了那侍卫!”

    形骸怒不可遏,暗道:“她才十岁,怎会如此歹毒你听听你说的话,唯有疯子才相信你!”

    骸骨神道:“你想想,你想想,那侍卫如是潜藏已久的奸细,必然机灵警觉,熟悉内情,怎会将缘会当做派若何的小公主缘会又不是哑巴,被人捉住,当会喊叫,那奸细应当会点她穴道,制她动作,怎能任由缘会持剑反攻”

    形骸道:“这算哪门子疑点根本是强词夺理,鸡蛋里挑骨头!谁说那奸细一定是机灵警觉的又一定是潜伏已久的说不定是刚被盗火教收买的呢”

    骸骨神喊道:“你错了,大错特错,你需阻止她,需狠狠罚她,痛骂她,让她知道痛,知道悔,你取出冥虎剑,在她胸前刻字,要她永远记得这教训!她心术不正,她人已扭曲,她是魔鬼,她是异端,你决不可将她放纵到世上!你若不动手惩戒,我就替你杀了她。”

    形骸左手发颤,一截黑骨头缓缓长出,那骨头与胳膊朝后拐,对准缘会,形骸大骇,心中不住想:“住手,住手!你才是罪孽深重的邪神,你怎会如此好心你只是想将我引上邪路,你这...这魔鬼!你休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在他眼中,缘会的脸变得畸形、怪异,透着无可言喻的歹毒,形骸只觉有人对他呓语,告诉他缘会是何等危险,何等罪恶。形骸心思缓缓转变,冥虎剑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渴望着缘会的鲜血。

    他狠咬舌尖,耳中“嗡”地一声,如提线木偶般跳了起来,落在床上,身子恢复自由,可心中恐惧万分:他如今才知这骸骨神不仅仅能对他耳语,更能掌控他心神,操纵他身躯。这魔头想让形骸弑亲,犯下大罪,神魂俱灭,从此沦为一具任他摆布的躯壳么

    缘会似觉得形骸在闹着玩儿,笑了一声,扑在形骸身上,道:“爹爹,你刚才动作真滑稽。”

    形骸抿唇半晌,干笑道:“是啊,是啊,当真好笑。你高兴就好,你留在此处不要动,我去替你拿些橘子。”

    缘会点点头,跑到桌边,拿起本书读了起来。形骸匆忙离开屋子。

    走了不远,恰巧见安佳迎面走来,她看见形骸,面露喜色,转了个圈,笑道:“行海哥哥,你瞧我这打扮怎样”

    她穿一身金纱连衣长裙,衬得她身躯纤细窈窕,美观大方,银发卷起,宛如波浪,头戴玉钗金冠,脸上化了巧妆,肌肤白里透红,玲珑剔透,整个人既妩媚,又清纯,活脱脱一林中仙子降临凡尘。

    形骸见了她,心中惶恐消退,笑道:“这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貌。”

    安佳拉住他的手,道:“我找到一处美景,你随我去看看。”

    形骸道:“我答应给缘会带橘子。”

    安佳笑道:“橘子我现在是金爪公主,世上各地瓜果,要什么有什么,你先陪我去看那地方啦。”

    两人




六十四 一门三英杰
    只见安佳表情愤怒,却又显得有些无助,像是犯了错,被夫子逮个正着的幼童。她头发微微竖起,月火玄功因怒气而流转,良久后,她道:“那你要我怎样随你回龙国么”

    形骸心想:“是啊,我到底要她怎样她在龙国受纯火寺追缉,时时刻刻皆有性命之忧。我真如此喜爱她么我真能保得住她平安么”

    他不知道,他只是替红爪不平,替自己不平,形骸觉得红爪与自己只不过是安佳利用的借口,好令她名正言顺的享受安逸。她以爱为名,想随自己返回龙国,又以忠为旗,想留在荷叶国享福。形骸不禁想揭穿她,至少让她难受,让她愧疚,让她明白她自己是怎样的人。

    世上虚伪的人多了去了,你为何只为难安佳

    她刚才在花丛中舞蹈的身姿,她捧着蜂蜜酒时眼中的笑意,她摆弄玉镯时沉迷的神态,她故作深沉的长吁短叹,她假惺惺的忧国忧民,她的反复无常,她的多愁善感,她的小心思,她的小手段,她的美,她的丑,在形骸脑中成了杂乱、丑陋、动人、罪恶的画面。

    形骸心中有话,在喉咙口艰难的打转,还是下定决心,道:“如若咱们击败了盗火教,你随我回龙国吧,我们仍可一辈子都在一块儿。”

    你根本不爱她,你根本不知道何谓深情,你为何如此许诺那岂不令你比安佳更虚伪,更卑鄙

    对,对,形骸极端虚伪,形骸之所以许诺,是因为料到安佳根本不会接受。

    安佳捏紧拳头,鼻子抽动,似要哭泣,突然间,她大喊道:“我才不要!你将我说的这般不堪,我讨厌你还来不及,我不会随你走!我根本后悔认识你!我被龙国逼迫的有家不能回,我恨透了世上所有练龙火功的人!”

    形骸身子一晃,心中一悲,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悲哀他当真爱着安佳么他深知自己没有,但他亲手毁了一段珍贵的友情,令其变得丑恶,仿佛用有毒的黑血浇灌了鲜花。

    仿佛用冥火复生了一位原本绝丽的美人,令她变得宛如怪胎。

    安佳恰好相反,她见形骸脸色苦楚,却笑了起来,心里有泄恨般的快意,她擦了擦眼泪,道:“是啊,我讨厌你,我此生最恨旁人对我说教,也最恨不干不脆的男人。咱们就这样散啦,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她见夕阳已沉,夜幕遮天,竖眉道:“你还不走我这花园不欢迎你!”

    形骸心想:“她一贯是个任性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喜欢你时,喂你喝蜜糖,改变心意时,恨不得将你如垃圾般除去。不仅是她,或许世上女子大多如此。”摇了摇头,闷闷不乐,快步走开。

    安佳见他走远,泪水夺眶而出,跺了跺脚,却想:“负心汉,狠心人,我待他如此之好,他却将我想的这样坏,他伤透了我的心,我才不要喜欢他,我才不要与他永远在一起。”她之所以发那么大脾气,是因为她依稀觉得形骸说对了,她留恋这儿的锦衣玉马,留恋这儿的莺飞燕舞,她把心一横,不再想念形骸。

    形骸走出那花园,却听背后传来沉折之声,他道:“你倒也断的利落。”

    形骸恼道:“师兄,你这隔墙有耳的功夫,练得比剑法还熟。这挖人阴私的手段,也叫人防不胜防。”

    沉折不予置评,默然许久,道:“也许这样最好。”

    形骸心道:“是啊,这样岂不最好她留在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我们也终究要返回家国。”只是念及三人有一段同甘共苦、肝胆相照的日子,如此散去,毕竟令他悼念。

    他同沉折回到房中,有宫女送来饭食,三人吃了,沉折打坐练功,形骸也回想先前遭际,他本心情郁闷,思绪纷乱,可过了不久,慢慢平静下来。

    到了子夜,正是月神祭典之时,形骸、沉折是外人,不便出席,但形骸好奇,偷偷跳到皇宫顶上往下瞧。只见夜色发蓝,月光如灯,照在一处大祭坛上。广场上聚集数千人,其中近两百个月舞者,众人低声吟唱,五个月舞者穿上白袍,戴上面具,围着祭坛跳舞、颤抖。那舞蹈癫狂、迅猛,似野兽捕猎,又似鹿兔奔逃。

    待得舞步戢止,又有人高举祭祀的牛羊,放在祭坛前开肠破肚,任血染上祭坛。此刻,月光扰动,似变了形状,显得梦幻虚无,似雾似云,形骸虽深感这祭祀之美,又觉得心烦意乱,脑袋沉重。不待仪式结束,跳落在地,溜回屋中睡觉。缘会已睡得香甜,形骸不敢睡在床上,往地上一躺,闭眼入梦。

    清晨,门板上砰砰作响,缘会跑去开门,见安佳站在屋外,板着俏脸,身后跟着四个宫女,也都神情不善。

    形骸奇道:“安佳,什么事”

    安佳身后一宫女道:“安佳岂是你能叫的还不称呼殿下”

    形骸大感委屈,嚷道:“我是龙国子民,殿下一词,岂能乱叫”

    安佳面有怒容,又一宫女甚是善辩,道:“龙国乃礼仪之邦,讲究入乡随俗,你可莫要坏了天国贵族的名声。”

    形骸暗想:“在人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怏怏道:“殿下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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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冥火风暴阵
    派若何暗想:“这两个小的吵嘴了么”也不以为意,微笑道:“行海公子毕竟机灵,非咱们这些粗鄙之人能及,长鸣,你说下去。”

    葛长鸣又道:“那晚咱们所在之处离老酒岛不远,老酒岛上有一处混沌离水,叫‘春天崖’,高百二十丈,长约两里,山上四季如春,花草遍布,灵气甚是充足,当地极为有名。咱们行了一天,在老酒岛上的内应处稍稍休息,又前往那‘春天崖’。

    途中路过海滩,见众多船舰停靠,众苦工搬下一箱箱黑铁,运往春天崖方向。咱们知道没来错地方,悄悄跟踪前进。到了晚上,咱们已临近那秋天崖三里,情形立时不对劲了,只见地面变得松动腐烂,有股子臭味儿,树木枯黄,鲜花凋零,小草萎靡,走几步便见到蛆虫、蚯蚓在翻动,野兔、小鹿在逃离,我心里也愈发紧张,不知从何处会突然冒出敌人来。

    二妹见那些盗火教徒都穿着黑袍子,打扮神秘,于是打昏了三人,披在身上,遮住颜面,如此谁也瞧不出来。走上山坡,却遥遥望见一座更大的黑铁尖塔。那黑铁尖塔周围有一圈二十人,各个儿样貌丑如妖魔,像是一块块血起来似的,还有些像是干尸.....”

    形骸心道:“不错,就是盗火徒们。”盗火教徒是亡人蒙不知从何处招来的凡人信徒,盗火徒则是不折不扣的非人活尸。

    再听葛长鸣说道:“那些活尸身上冒着白火,火光往那黑铁尖塔处流去,透入塔身,像是溪流入海一般。此处守备倒是松懈,除了这二十人外,其余盗火教徒散开老远,在高山上下放哨,根本不看此地。

    我道:‘却不知他们捣什么鬼,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想法子将这黑铁尖塔砸了。’

    忽然间,小妹道:‘他们发现咱们了,快走!’我一晃眼,见那二十人已然站起,朝这儿奔来,各个儿身法奇快,似不比我逊色。又有一高冠老头拦住去路。我上前与他相斗,只两招就被打落山坡,摔得极惨。过了一会儿,二妹也掉在我身边。”

    老牛头喊道:“是那盗火教的老贼大官,这老贼武功深不可测。老子在他手下吃过大亏。”

    葛长鸣目光忐忑,似仍惧怕这老贼大官,她道:“这时,小妹一声呼啸,变作雄鹰,从天而降,将咱们拽起,飞上了天。那老头凌空发掌,咱们明明已离他超过十丈高,他掌力仍极为沉重,猛攻而至。”

    众人间响起惊呼声:若要将掌力发于五丈之内,在场月舞者间有不少人可以办到,但超过五丈就极少能够。而那老者又是往空中出招,更是难上数倍,如此看来,此人武功委实精湛高深,难以估量。

    葛长鸣叹道:“好在小妹轻功也不差,绕环转圈,蜿蜒游走一会儿,并没被掌力打中。不久,又见到有一些极丑的鸟怪追击咱们,小妹将咱们放下,回身将它们杀了,咱们这才逃离险境,得以回到荷叶岛。”

    众人听他所述,都想:“这长鸣、长行二女虽非名不副实,可委实远不及她们小妹。葛长英若独来独往,说不定还更好些。”但葛氏三姐妹极为和睦,这话倒不可当众说出。

    远雄岛岛主笑道:“长英姑娘,你真是女中豪杰,人中龙凤,令人心悦诚服。不知哪位英雄郎君能得你青睐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了。”他为人精明,又有些阴险,想以此言挑拨派若何与葛长英,果然派若何一听,脸上微微变色。

    葛长英冷声道:“你再多嘴,我把你舌头砍来下酒。”

    远雄岛岛主僵在当场,脸色难看,笑容变得极为牵强,众人暗笑他自讨苦吃,心里为葛长英叫好。

    派若何想了想,道:“叫忽巫婆来。”

    稍候片刻,那忽巫婆打着冷颤,从后殿绕出,派若何道:“长鸣,你将那黑铁尖塔对忽巫婆说说。”

    葛长鸣遂详细描述那黑铁尖塔模样,忽巫婆瞪大双眼,想了半晌,摇头道:“那准是一门阵法,中枢在老酒岛上,可具体有何用处我就不知道了。”

    派若何怒道:“你这不中用的老太婆,快下去吧,当真丢人现眼!”

    忽巫婆叽里咕噜的嘀咕着什么,灰溜溜退走了。

    形骸听葛长鸣所言,突然想起《冥火补遗录》中竟有此一说,霎时浑身冷汗,大声道:“不好,那是冥火风暴柱,是鸿钧逝水的一种。”

    众人朝他惊目相望,形骸道:“我在普修古墓中瞧过记载,这冥火风暴柱以盗火徒体内大量冥火,融合混沌离水灵气,用黑铁为材,建造仙居洞府,叫做冥火风暴柱,一旦建成,六百里之内任意地方,皆可招至如雨般的冥火,所过之处,庄稼枯萎,蝗虫鼠害,时刻无休,而且疫病丛生,恶疾肆虐,被这冥火所害者,转眼复生,变作坏形尸,活过来四处残杀,一个月后方才真正死去。”

    群雄如坠冰窟,登时惊怒交加,老牛头怒道:“他妈的,竟这等狠毒”远雄岛岛主骂道:“卑鄙无耻,混账透顶,他们打不赢咱们,便使这屑小伎俩”众人一个个儿破口大骂,一时污言秽语,匪夷所思,叫人闻所未闻,宛如泼妇疯汉。不过虽然骂的凶,心里都已怕了。

    派若何急道:“行海公子,你能确定此事么”

    形骸道:“我在书中这般看过,可



六十六 寺中断魂僧
    一名叫化大有的岛主道:“放着咱们这许多麒麟海好汉在此,岂能让两个龙国的小子去拼命就算成功,大伙儿的脸往哪儿搁不成,不成,老子宁愿与盗火教拼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与他心思一样,也大声反对起来。

    顷刻间,葛长英长啸一声,嗓音尖锐,众人一听,身子哆嗦,如被针刺了一般。葛长英又道:“如今是生死关头,你们还去想着颜面如何你若想蛮干,自顾自去就是了,何必大吵大嚷,装腔作势这两个少年为咱们出生入死,你们都给我感恩些,莫让人说咱们月舞者是狼心狗肺之辈!”

    她说话时气势激昂,竟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欣然信服。众人心想:“这小丫头如此神气,将来就算成了一方霸主也不稀奇。”

    葛长英又道:“我愿送两位去老酒岛,我知道条通路,即使盗火教布防严密,也有法子绕过去。”

    沉折思索片刻,点头道:“多谢姑娘。”

    形骸也道:“多谢这番相送之德,那就辛苦姑娘了。”

    葛长英冷冷说道:“龙火国的人就是客套,明明是我们欠你们恩情,为何向我道谢”

    形骸暗暗纳闷:“她刚才明明帮咱们说话,为何语气又这般不善”

    安佳见葛长英极为美丽,年纪比自己稍大,武功比自己高强,身材更是健美,而又主动与形骸同行,心下不快,干笑道:“长英姐姐,这位孟行海看似老实,可最爱甜言蜜语,人也风流得紧,你和他走这一遭,还是提防着他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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