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利歌问:“是盗火徒么”
形骸摇头回答:“这冥火污浊不纯,充满邪恶残忍,并非盗火徒,而是坏形尸。你看,这冥火甚至感染了树木,将树枝变得像是漩涡,这是...什么缘故”
坏形尸与盗火徒本是同源,是由另一位盗火徒将冥火注入尸骸而成,但过程间出了岔子,尸首由人形变作野兽,虽然活着,但已没了半分人性,比之疯狗也不如,形态更是宛如噩梦,千奇百怪。
利歌道:“那大军是遭了坏形尸的埋伏但为何一个都逃不出来”
形骸伸手触碰树木上残余的火光,道:“或许此地的坏形尸与我以往见过的不同。我从未感受过这般....这般畸形的冥火。”
两人皆感到一阵恶寒,以他们两人此刻功力,本该万事不惧,但这冥火诡异绝伦,令两人极不舒服。
形骸回忆亡人蒙那本冥火秘籍,说道:“冥火本不该令草木变化,最多使其枯萎,但这些...这些东西...”
突然间,一棵树整个儿变作一个黑色大手掌,朝形骸盖落,形骸目光一扫,见那手掌间长着险恶的尖刺,数目无穷。形骸打出一拳,拳风霎时将大树石化,哔剥几声,大树碎裂。
与此同时,另一树木当中裂缝,长出一张血盆大口,咬向利歌,利歌见那树木口中有多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穿着拜登帝国甲胄,正是大军中的鬼裔族。利歌一扬手,招来炎帝剑,“轰”地声响,大火将这贪吃树吞没。
紧接着,树林中树木纷纷异变,有的连根站起,根部流着鲜血,像是连着人的血管肠子;有的长出眼睛,眼球中另有无数细小的眼睛一眨一眨。它们转过身,一齐朝两人袭来。
形骸使土行神龙拳,拳风如巨岩坠落,乒乒乓乓,摧折靠近的冥火树,但见其量无尽,喊道:“不可恋战,走!”
利歌指着西南方,道:“那魂铁矿在那方向,朝那儿去!”
两人腾空疾行,两边妖树夹道发难,有挥掌打下的,有吐舌喷血的,有些树皮分开,飞出大量毒菇,另有树木上树叶飘落,那叶子化作一张张人脸,似有**的法力,利歌、形骸一见,皆心烦意乱。但他们二人身手何等高超功力何等深厚一路披荆斩棘,杀出一条通途,直往魂铁矿赶。
又听得树上哀声怒号,道道人影从树冠间跳过,追踪形骸、利歌。形骸把心一横,道:“那我会会他们!”转身停步,利歌点点头,打出数掌寒风,将后方靠近的妖树冻死。
弹指间,那些黑影落地,一个个驼着背,但也高及十尺。它们全是狼首人身的怪物,手臂、大腿上的肌肉一团团膨胀纠结在一块儿,看着极为骇人。怪物的眼中一片雪白,但并非全无情绪,而是无可形容的残忍。
利歌说道:“不像是月舞者。”
形骸心底莫名愤怒,像是见到了极端亵渎,无比肮脏的事物。他道:“并非月舞者,确实是坏形尸,他们原本是林中村庄的平民,被人故意变成这般模样。”
利歌见他们身上仍有粗陋衣物的残片,知道形骸所说不错。
怪物仰天哀嚎,口中将冥火喷洒入空,变作细小颗粒,风一吹,那颗粒涌向形骸、利歌。利歌一边运功抵挡,一边说道:“他们就是这样传播冥火的。”
形骸道:“这并非冥火,真正的冥火不是这样的...这样的瘟疫!”
利歌说道:“是万夜皇的反击”
形骸说道:“多半如此,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他猛然大叫,腾空一跃,落入狼怪圈子之中。狼怪举起怪异的利爪,狂暴地朝他抓落,嘴里“哇哇”怪叫,宛如哭嚎。
形骸喝道:“盗火徒将冥火视作神圣之光,视作黎明的希望,岂能容你们肆意玩弄,胡乱篡改”双手一分,蛛网随着他体内冥火翻卷而出,蛛网化作长枪,刺入狼怪心脏,将他们如祭祀的牺牲品一般悬挂在空中。形骸仰天长啸,真气如惊涛骇浪般涌动,狼怪身躯迅速涨大,哗哗巨响,皆如同气泡般炸裂。空中肉沫血浆,四散开去,染得那些妖树更加血腥可怖。
利歌见形骸凝立不动,问道:“师父,你还好么”
形骸深深呼吸,眼神悲愤,道:“盗火徒的命运本就悲苦,这些狼怪....也不该存在于世。”
利歌叹道:“尖牙鬼、疯魔灵、盗火徒,坏形尸,都受了恶毒诅咒,既可怕,又可悲。”
形骸道:“幸亏我来到此地,我非找出那罪魁祸首不可。”
除尽狼尸后,树妖归于平静,陆陆续续地找地儿扎根。它们倒并非怕了,而是消了怒气,茫然不知该杀向何人。
穿过妖树林,前方是一极大的坑洞,坑洞很深,约有十丈,但一圈圈道路往下,另有梯子可供攀爬。这魂铁矿最下方地面上满是鲜血,刀剑甲胄掉落一地,先前大军中的僵尸残骸仍留在此处。
利歌说道:“这儿就是坏形尸屠杀军队的地方了,那位黄羊儿姑娘只怕凶多吉少。”
形骸忽然看见一人,从矿洞中悄悄爬出。此刻天色已晚,也看不清那人面容,但应当
五十八 佳人居暗影
形骸道:“你就是黄羊儿秽留那小子让我俩前来找你。”
黄羊儿不禁动容,道:“他还念着我他自己为何不亲自前来”
利歌道:“他公务缠身,无暇亲至。”
形骸摇头道:“你何必替他说好话姑娘,秽留此人薄情寡性,对你性命并不在意,是丽花院的老鸨央求他,他再转托我二人。”
黄羊儿叹道:“算啦,我就知道世上男人皆冷酷无情,本也不指望什么。”
形骸恼道:“这话未免太过,我难道不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大英雄,大仙人”
黄羊儿抿嘴一笑,道:“仙家自然不同,连我这素不相识的女子也肯犯险来救。若是你我有了床笫之欢,你定然会为我出生入死了,对不对”说起‘床笫之欢’时,朝形骸频抛媚眼,形骸倒吸一口凉气,悄悄离她远了些。
利歌见形骸如此,自也莞尔,道:“你们怎会落到这般地步又怎能保住性命”
黄羊儿叹道:“唉,真是流年不利,先前秽留大人问:‘你们谁知道三金草子林的魂铁矿怎么走若走对了路,必有重赏。’我想要重赏,便第一个说:‘大人,我就是在草子林里的村庄长大的,那儿的道路,我闭着眼都能走。’他很是高兴,就让我充当向导,领军前来。”
利歌道:“这些我们早知道了,后来呢”
黄羊儿又道:“到了这魂铁矿山哪,军队里的大将军把矿工统统捉了,一个个严刑拷打,审问军情,死了好多人。我心里过意不去,便替他们求情,将军根本不理睬我。然后那些怪物就来了。这支军队看似厉害,可全然不是对手。”
另四人中的一老者说道:“当时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喊杀声,满眼都是血光。黄羊姑娘释放了咱们,在矿洞里找一处藏了起来”
利歌插话道:“你们四位并非士兵,而是此地矿工”
老者自知失言,脸上变色,惨声喊道:“饶命!我不知道夫人有如此手段!”
利歌皱眉道:“夫人什么夫人”
黄羊儿忙道:“这位罗三狗大叔吓傻啦,语无伦次的。”
利歌回想她先前遇袭时的举动,一把握住她的手,只见那手上有一黑花纹身,花蕊却是白的。利歌问道:“为何整支部队,无论是鬼裔还是亡灵,皆死于坏形尸之手,唯独你们五人安然无恙”
黄羊儿倒也镇定,眼珠一转,笑道:“是因为咱们躲得地方隐蔽,那些坏形尸找不到咱们。”
利歌说道:“先前遇上坏形尸围攻,你为何挥舞这只手莫非是什么暗号”
黄羊儿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吓得丢了魂,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利歌摇头笑道:“姑娘,你话这可自相矛盾了。当大军遇难时,你尚且能冷静地逃脱救人,找一安全之地躲藏,为何此次早有防备,却吓得如鸵鸟一般埋头入地,只知挥手”
黄羊儿脸上变色,道:“我胆子一会儿很小,一会儿很大,自个儿也搞不清楚啦。”
利歌说道:“你挥手,只因你盼着手上这花纹或许能再救你一命。你之所以藏身不出,只怕也并非全是为了躲坏形尸,而是怕拜登的士兵并未死绝。更可能我与师父不必相救,坏形尸也未必会杀了你们。”
形骸闻言,当即醒悟,喝道:“说!这坏形尸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夫人又是何人”
黄羊儿掩面哭道:“两位恩公,别吓唬我,我不知你俩再说些什么”
形骸见她身后矿工吓得瑟瑟发抖,“呼”地一掌拍出,只听一声巨响,将一石壁打塌。他喝道:“若不老实交待,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众矿工心胆俱裂,喊道:“我说!我说!是夫人!秦桑夫人是这这三金草子林的女主人。其余我们再不知情了!”
黄羊儿一回头,几巴掌打在众矿工脸上。众矿工挨打之后,心中有愧,闷声不响。黄羊儿厉声道:“夫人待我们有大恩,你们就这般回报她”
利歌立即在四个矿工脸颊上一拍,道:“姑娘下手好狠,不过这鹤红掌的毒解起来倒也不难。”
黄羊儿见自己诡计被破,咬咬牙,道:“好,你们杀了我吧。为了夫人,我死而无憾。但杀了我之后,你二人也休想生离此地。”
形骸想起那残害万物、歹毒不洁的冥火,心中怒气如沸,抓住黄羊儿手腕,喝道:“我有言在先,不想死便给我老实答话!”霎时使出心灵剑诀,令黄羊儿脑中如受万剑凌迟,黄羊儿尖叫一声,鼻中流血,双目通红。
利歌见黄羊儿命在顷刻,吃了一惊,道:“师父,住手!”手掌贴住黄羊儿后背,运疯魔经护住她心脉,再运血佛经修复她血管。黄羊儿痛苦万分,娇躯发颤。
形骸心中一震,登时清醒,收摄神通,同时大感奇怪,暗忖:“我为何变得如此暴躁易怒刚刚险些真杀死了她。”他生平对付敌人,纵然要下杀手,也往往干净利落,绝不会动用酷刑,摧敌身心,更不曾对弱女子动用过狠毒手段,如今所作所为,实是大违本性。
五十九 离者归家来
利歌一手抓住那大茧,一手拉着形骸,一跃上了山坡。这条河岸怪石嶙峋,寸草不生,表面被千万年的雨水冲刷得光滑异常,一条大河横冲直撞,从山崖下驰过,好在此河浪并非先前那怪尸之潮。
利歌问道:“师父,你伤哪儿了”
形骸望着左臂,面无人色,道:“是冥虎风剑在我体内作祟。”
利歌道:“着该如何是好”
形骸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究竟为何,但已经无碍了。”冥虎风剑只是真正冥虎剑的碎片之一,但由于刑天在其中注入极大的仇恨,故而极难掌控。形骸已有冥虎火木二剑,此后得此风剑。火克风,风克木,木生火,三者相生相克,本就易引发变乱,加上刑天遗下的诅咒,刚才发作,竟连青阳法身也压制不住。
好在此刻冥虎风剑已风平浪静,并无异状。
形骸打开大茧,黄羊儿五人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出。四个矿工如见了鬼神,跪地喊道:“大仙神通广大,我等敬仰万分,请受小人一拜。”
黄羊儿点头道:“夫人刚刚....连我也要杀,多谢两位...又救了我一回。”
利歌说道:“这位秦桑夫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怪尸潮所过之处,生者亡者只怕都遭了灭绝。”
黄羊儿颤声道:“我长大的村子也毁了么”
利歌答道:“十有**已不复存在,不过你可以回去瞧瞧。”
黄羊儿道:“不,不用了,我随你们走!”
黄羊儿认得路,她指引众人沿着河岸,走向冈州城镇,时至深夜,风雨大作,将众人淋得如落汤鸡一般。不久,他们见山上有一客栈,一圈火光将山壁染为橙色,似乎甚是温暖。
黄羊儿道:“这是山雨客栈,里头掌柜的是一挺亲切的鬼魂老头,咱们去山上避雨吧。”
利歌说道:“如果秦桑夫人想追杀我们,这客栈也未必安全。”
黄羊儿忙道:“我见识了你两位的功夫,岂敢再有欺瞒之心”
利歌叹曰:“秦桑夫人打定了主意,与你骗不骗人关系不大。”
形骸捏捏左手,痛苦不已,道:“我需要找一清净无扰的地方运功,唯有去那山雨客栈了。”
利歌见形骸如此,暗暗心惊,可也无法相助,问:“师父需调理多久”
形骸道:“冥虎风剑反噬极凶,我实无多大把握,或许找到冥虎水剑与冥虎土剑之后方能永绝后患。现在无论如何费力,都不过是权宜之计。”
利歌道:“那先进去避雨,再做打算。”
众人走向客栈,黄羊儿敲了敲门,道:“廖公公,廖公公。”
里头一苍老的声音骂道:“黄羊儿你他奶奶的别再叫我公公,听来跟太监似的。”
黄羊儿娇笑一声,道:“你快开门,不然我把门踹开了。”
吱呀一声,木门开启,屋内温煦的灯火照了出来,只见一瘦瘦小小的老亡魂探出脑袋,这廖公公说道:“一人三两翡翠。”
黄羊儿怒道:“你少唬人!平时最多半两。”
廖公公道:“下雨天,老夫涨了涨价钱。”
利歌答道:“好,三两翡翠,找一间最安静的厢房,再要一间大房。”
廖公公道:“先付账,后住店。”
利歌摸出钱财付清,廖公公甚是满意,哼着小曲,领众人分别入屋。形骸对利歌说:“我先修养一个时辰试试,一个时辰之后,待雨停了就叫我走,无需多等。”
利歌答道:“好,一个时辰之内,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师父。”
形骸笑道:“贤徒,全靠你了。”又问廖公公买了此店的名酒‘向金莲’,怀揣着入内,随后关上了门。
另四个矿工疲累万分,在大屋中很快鼾声大作。利歌在形骸门口一坐,双目如鹰,扫视下方,过了片刻,黄羊儿走到他身边,双手扶着栅栏,也望着客栈厅堂。两人都不做声,只听雨噼噼啪啪地打在屋顶,屋内四矿工呼噜如雷,那廖公公则有气无力地哼着曲子。
黄羊儿道:“利歌公子,我当真对夫人的种种手段一无所知。我们这三金草子林,平时也绝不像现在这般妖异诡怪。”
利歌问道:“你们很爱戴这位秦桑夫人,若不然,不会冒险来此告知她危险。”
黄羊儿叹道:“夫人她居住在一片鬼火密林深处,那密林是冈州的圣地,据说哪怕本领再高的人,只要不合夫人心意,也决不能在林中找到夫人居所。整个万夜国里,也唯有夫人统辖的冈州不必向庇护院交苛捐杂税。而夫人若对庇护院有任何请求,他们也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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