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利歌问:“庇护院
是什么”
黄羊儿道:“是万夜国的朝廷,由万夜国的元老与贵族组成,听说万夜皇大多时候都在微服私访,不在朝中,因此咱们万夜国的朝政,全由庇护院那些大人物把持。”
利歌想起自己,又想起利汀,叹道:“万夜皇这皇帝倒也逍遥自在,只是若真有大事,朝廷找不到他,那岂不误事么又或是有人要谋权篡位,皇帝老儿却行踪不定,那岂不是万事休矣”
黄羊儿眸含笑意,道:“我们家的皇帝本领太强,没人敢篡位的。嗯,但我倒是听说有一支叛军,近年来声势越来越大,神出鬼没地与庇护院作对,统军的是一位叫扶贺的少女,据说她是个活人,更奇特的是她并非鬼裔。”
利歌吃了一惊,道:“扶贺”
黄羊儿道:“怎么,公子认
六十 高山流水曲
利歌心生敬意,轻笑一声,道:“在下愧不敢当,不过先生高雅绝俗,能与先生在此相遇,确是一大幸事。”
无归说道:“古人奏乐唱曲,互较雅艺,何等清高风雅,当真令人神往。听闻利歌国主擅长乐器,可否与在下同奏一回”
利歌说道:“既然先生有命,在下岂敢不遵只怕我手艺生疏,弄巧成拙罢了。”
无归道:“国主莫要过谦。”
利歌于是摸出一离落国特有的牧笛,吹一首“英雄颂曲”,这曲子以平淡起调,后逐渐高昂激荡,利歌将此曲演绎得行云流水,变化巧妙,又融入自身感触,委实动人心弦,催人泪下。那廖公公与黄羊儿直听得如痴如醉,黄羊儿双眼落在利歌身上,眸光如水,无法挪开半分。
无归从行囊中取出一张七弦琴,手指拨动,融入利歌之曲。他演奏时稍运内力,声音轻而威严,高而不吵,气势甚是庞大,可又不令人觉得他太过霸道,更毫无喧宾夺主之意。当利歌曲调悲时,无归曲调则兴;而利歌曲调喜时,无归则转为平淡。
两人所奏之曲截然不同,却又融合得天衣无缝,似乎这两首曲子本就该合奏,而奏乐者意气相投、心意相通,手法造诣旗鼓相当,方能如此令人神魂颠倒。
无归忽而唱道:
“落叶飞花随雨去,轻舟远渡危流,春秋仅在一回眸,曲声扬四海,血月洒山楼。
狂风暴雨笼绝壁,了断一生情仇。离家数载悲无休,回思前世爱,何故念王侯”
他嗓音低沉,词曲中大有沧桑落魄之情。然而在曲声之中,又有一层登高望远、成王败寇之意,足见其心胸宽广,地位超凡,而生平际遇远非常人所能想象。曲声传出客栈,传至山外,似令风风雨雨也不禁随之附和,有了生命,有了情意,有了节奏,有了灵魂。
利歌等他余韵消弭,放下牧笛,跟着唱道:
“离殇之苦渺茫茫,逝者却长存。功名不请自至,却自知无能;
空畅想,寄书情,喜结亲;幽谷冥山,难断俗心。”
他一身吟唱本事当世无双,先前无归是配合他的曲子,此刻他反过来适应无归,声音于惆怅之中,流露出对俗情旧梦的思念,其中变幻如梦,雅俗皆有,令人的心时而随之落寞,时而随之活泼。两人演奏已毕,黄羊儿只觉好似做了一场美梦,回归现实之后,这阴山冷雨之间,死寂岑静的客栈便着实叫人难以忍受。
无归闭目良久,道:“国主乐艺格调,人品容貌,皆是人中龙凤,在下得遇国主,可谓这数百年来第一知音。”
利歌说道:“我若非遇上先生,也不知世上竟有这等潇洒绝世的人物。”
就在此时,屋内形骸喊道:“你二人在外高山流水,鬼哭狼嚎的,可打扰本仙了!”
利歌这才想起形骸在里头清修,大感歉意,道:“师父,对不住,你伤还要紧么”
形骸道:“你们那曲子对伤情倒也有些疗效,不过本仙听曲子听得如迷,一壶酒喝得全无滋味儿,可真扫兴。”
黄羊儿笑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像刚刚那样的好曲子,你一生能听几回又岂是这店里的劣酒能比”
无归问道:“原来屋内是利歌国主的师父,便是在凡间名震天下的孟行海孟大仙了”
形骸道:“不错,无归先生当真渊博。”说罢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继续调养。
无归放低声音,问道:“国主是从秦桑夫人的领地来的”
利歌说道:“是。”他知道无归必是万夜国中一位极为杰出的人物,但并不隐瞒,又道:“我随拜登大军前来,到三金草子林中调查兵马覆灭一事。”
无归并无敌意,摇头叹息,道:“她.....仍是老样子,为何执着于这等残忍低下的法术”
利歌问道:“先生认得这位秦桑夫人么”
无归笑道:“我和她是老相好。”
黄羊儿不由吃醋,嗔道:“乌龟先生,你周游天下,浪迹天涯,老相好着实太多了一些吧!要你钟情某一女子,与她长相厮守,那可难为你了。”
无归苦笑一声,道:“看似多情者,方知苦情伤。若非心伤痛,岂会绝情缘”
利歌又问:“先生,拜登大军入侵贵国,错确在我方。我....”
无归一挥手,道:“咱俩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何必为俗世争执烦忧若国主不嫌我惹人厌,不如你我结义为兄弟如何”
利歌喜出望外,道:“先生若有此心,在下求之不得!”
无归年纪比利歌大得多,他从腰间拔出那黑玉笛,双手捧着,递给利歌。利歌赶忙收下,再将那牧笛赠给无归。无归说道:“我叶无归愿与利歌结为兄弟,无法同生,但愿同死。无论今后世间如何动荡,我绝不会有杀害义弟之心。此黑曜玉石笛便是见证。”
利歌闻言微微一愣,反而甚是感激:他们两人之间,实则敌我分明。若拜登执意要灭了万夜国,利歌免不了与这位大哥交手。战场之上,生死相随,若存了手下留情之意,往往等于将自己性命交在对方手里。叶无归肯如此起誓,实可说是用心良苦,远远胜过那些不切实际的誓言。
利歌也道:“我利歌愿与叶无归大哥结为兄弟,无法同生,但愿同死。若将来冒犯了大哥,情愿受大哥处罚,死而无憾。此离落国玉笛便是见证。”
无归点头道:“义弟,你这誓言太吃亏了,闹得好像是我这大哥占你便宜似的,这可万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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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微服行天涯
黄羊儿、廖公公与一众矿工连忙跪地,喊道:“原来竟是万夜大帝!草民无知,忤逆大帝,乞求大帝饶命!”
利歌问道:“原来大哥竟是竟是”
无归转过身来,道:“你们何必吓成这幅模样在这荒山中,我不过是一无权无势的流浪汉,最不喜那么多规矩,都给我起来吧!”众人忐忑不安,瑟瑟发抖地站起,见无归神情和蔼,又尽皆受宠若惊。
无归又道:“贤弟,那恨僵是秦桑将亡魂硬生生塞入尸体之内,再注入少许冥火而成的妖物,寿命不过十年,且心智低下,但十年之内,几乎是不死之躯,你若要速战速决,需得以重击摧毁其身经脉,若不然,只要有一条经脉完好,便是徒劳无功了。”
利歌更是敬畏,答道:“大哥这一掌中竟有如此神威,真叫小弟大开眼界。”
无归指尖流出些血,染红双手,刹那间手上肌肤洁净如初,他道:“你身手很不错,练得是血佛经么这可真是巧得无法再巧,哥哥我生平最得意的功夫,也是这门武学旁支。”
利歌喊道:“真的”
无归笑道:“岂能有假难怪我越看你越顺眼,咱俩都算是离朝不归,微服私访的一国之君,又都擅长音律,更同是习练这邪门功夫,当真如镜子里照出来的人影。”
利歌也觉得这位义兄为人武功,无不令他亲切万分,打从心底不愿与他为敌,他道:“大哥,我回去之后,必要劝秽留、狱万撤离贵国领土。”
无归道:“贤弟,我本想劝你从此投奔我国,不再理那拜登,但若当真如此,倒显得我与你结拜,别有所图了。”
利歌摇头苦笑,道:“大哥绝非这样的人。”
无归道:“你回去之后,不可劝那两个莽夫撤军,更不可对任何人说起与我结拜之事。否则以拜登此人的狠毒多疑,将来必以叛变之罪害你。你只需记得,将来拜登大军覆灭之际,我绝不会令你受伤。”
利歌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半晌,道:“是,小弟记住了。”
无归拍了拍他肩膀,对黄羊儿等人说道:“你们这几张嘴巴,最好也严实一些,若传出一丁点不利于贤弟的消息,我叫你们恨不得自己从未活在这世上。”他这句话仍听来轻描淡写,算不得重,可其中实有无可估量的威严。黄羊儿等人吓得魂不附体,再度跪地求饶。
利歌察觉到无归离去在即,问道:“大哥,你要走了么”
无归长叹道:“夜雨将停,我雅兴已尽,又何必久留唯一放不下的兄弟,却也已道尽离情别绪,是时候该走了。”他面向那扇房门,说道:“孟行海大仙,相逢不必相见,你我将来有缘再会。”
形骸答道:“好一句‘相逢不必相见’,多谢陛下相助,祝陛下途中愉快。”
无归微微一笑,走向客栈门口,抬头望了望屋外,道:“夜色将尽,只恨时不能停,唉,罢了,罢了。”说话之间,人已不见。
黄羊儿等人兴奋莫名,接连叫嚷道:“我居然见到了万夜大帝!这辈子可算值啦!”“大帝英明神武,果然非同凡响。”“利歌公子,你居然与大帝拜了把子,干脆到他朝中当一亲王,咱们也可以借借光,从此飞黄腾达。”
利歌也感自己这际遇不可思议,不知是喜是忧,他摇头道:“大哥他绝不愿与我分为君臣,有些时候,身边的朋友,还不如远方的敌人值得结交。”
此时,形骸推门而出,说道:“徒儿,你觉得你义兄武功如何”
利歌沉吟片刻,道:“深不可测,至少我自知及不上他。”
形骸神色凝重,道:“我本不想多管万夜国与拜登国之间战争,但此地女公爵却是十足十的妖邪。”
黄羊儿骇然道:“你要对付夫人夫人她神通广大,小心殃及你这条性命。”
形骸叹道:“至少必须知道她做些什么勾当,以免酿成更大的祸害。”他始终觉得这女公爵行为神秘,令人捉摸不透,但无疑透着邪恶至极的气息,若不弄个明白,始终心下难安。
黄羊儿想了想,在形骸耳边低声道:“也许我丽花院的妈妈知道如何见到夫人,回城之后,咱们去见她。”
形骸不动声色,略一点头,道:“咱们也该上路了。”
离了客栈,下得荒山,天色微明,是阴间最常见的惨白天气。一行人加快步伐,不久后回到冈州城镇上。
他们不在之时,这城镇显然曾遇敌袭,城墙染血,塌了几座哨塔,城里城外一片兵荒马乱,狼藉破败,除此之外,地面泥土溶解,散发腐臭气味儿,街道上躺满奇形怪状的尸体。
形骸扫视一圈,心中惊怒,说道:“是那异变冥火!秦桑
夫人已经动手了。”
利歌点头道:“好在此刻应当已经平息,咱们去寻元观。”
众人奔向道观,一入主殿,便听见秽留大声道:“什么八虎军死伤惨重连八虎军都中计了”他一扭头,见到利歌,神色更加不悦,待见到黄羊儿,稍稍好转了些。
利歌说道:“我有更糟的消息,去三金林子的大军数阵亡。”
秽留本就预料凶多吉少,但多少抱着些指望,此时一听,更是恼火,喝道:“发生了何事”
黄羊儿走上几步,朝他行礼,说了大军遭遇。她将自己通风报信一事隐瞒不报,只说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形骸与利歌并不点破,秽留也毫无怀疑。他叹了口气,握住黄羊儿
六十二 万雌军中过
狱万说道:“据我所知,冈州实为万夜国一秦桑夫人领土,她幽居于此,隐于幕后,暗中操控一切,深谙妖法之道,昨夜灾祸必是她一手酿成。”
利歌、形骸不料狱万消息如此灵通,竟已知道这秦桑夫人之事。利歌道:“我们对此也有所耳闻。”
秽留似有些不悦,道:“为何无人向我禀报这等重要军情若我预先得知,昨晚又岂会吃这么大亏”
狱万道:“我也不久前才知道。这秦桑夫人藏身于万分隐秘之地,若不将她除了,我等之后作战时,后方万万无法安稳,局面大为不利。”
形骸说道:“总有法子将她找出来。”
狱万说道:“其实她藏身之处,就在三金草子林附近不远,那边有一处‘血夜谷’,谷中是永恒不散的血腥长夜,秦桑夫人一直居于这血夜谷内。若非她相中者,绝不可能破解那长夜之谜,见她本人。”
利歌、形骸、秽留不禁对狱万另眼相看。秽留怏怏笑道:“想不到,想不到,狱万兄竟知道这许多隐秘”
狱万又道:“是皇上给我的密令。”
秽留变了脸色,道:“我才是此行统帅,皇上怎会....”
狱万道:“行军作战,自然由你指挥,但铲除敌魁这档子事,皇上全权委托于我。”他又对利歌说道:“利歌法王,你可知皇上为何不遗余力‘邀’你至此”
形骸冷笑道:“你们这‘邀请’的手段可有些不太对头,不像邀请,而像挟持。”
狱万摇了摇头,道:“行海兄弟,此前之事,莫要斤斤计较了。”
利歌回答:“是因为敌人厉害么”
狱万道:“只因亡神赐给了皇上神谕,那神谕告知皇上,说利歌法王将是远征成败的关键所在,唯有法王能令万夜国大败特败。”
秽留重重“哼”了一声,听来像早知此节。利歌心想:“难怪他一直想方设法与我作对,原来是怕我夺权”他略一沉思,道:“我何德何能岂能左右这场大战战局”
狱万道:“亡神的神谕重要无比,连大帝也不敢质疑。对笑屠主人而言,万夜帝国是那亡神将首的爪牙,也是他一统阴世的最大障碍之一,因此,若有机缘能令万夜国一蹶不振,甚至一举灭亡,则是无以伦比的大功绩。若能成事,无论是大帝本人还是咱们信徒,都将倍受犒赏。”
利歌叹道:“这一回笑屠亡神只怕彻底错了。”
狱万道:“你信不信无关紧要,但对付秦桑夫人一事,就交给贤师徒两位了。两位若能将秦桑夫人擒住,则此次大战已赢了九成。”
形骸奇道:“非要活捉她不可”
狱万道:“正是!你二位将她活捉,后续之事就交给我去办,必成千秋万载之大功。”这魔头一贯沉默寡言,但当前却显得格外能言善道,仿佛他头盔下其实是另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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