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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两人来到里屋,形骸运功隔绝了声响,说道:“我对秦桑总有些放心不下。那秽留色迷迷的,倒也罢了”

    利歌苦笑道:“什么叫‘倒也罢了’你难道不怕秽留欺辱嫂子”

    形骸道:“他倒也有几分英雄气概,不似是强迫弱女之人,可却看不透那狱万到底有何打算。”

    利歌自也担忧,说道:“他多半会用嫂子要挟万夜国,令忠于嫂子的大臣投降,甚至以嫂子为饵,强迫义兄自投罗网。”

    形骸、利歌已与秦桑商量过这等状况,若万夜皇当真孤身犯险,他和利歌将见机行事,暗中助这对夫妇脱险。形骸总觉得此举难免令辛瑞、澎鱼龙处境不妙,但利歌却说:“若真到了那时,我自有办法蒙混,师父不必担心。而且就算被狱万察觉我们暗中作梗,我们也未必救不出辛瑞、大哥。”

    利歌的伤势已好转了大半,但仍有丹田气海处久久未愈,令他行动甚是艰难,故而需运功调理,静静养伤。形骸担心秦桑,于是独自赶往道观中探望,谁知问了半天,竟无人知道秦桑被关在何处。

    形骸顿感不妙,去找秽留、狱万,那狱万也不知去向,秽留见到形骸,神色不快,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形骸道:“秦桑被关在哪儿了”

    秽留露出笑容,赞叹道:“我安排她在花寒宫,先前已去探视过她了。夫人情调高雅,妙语不断,唉,我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何能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出色的女子”瞧他模样,似被秦桑迷得神魂颠倒,像是此生头一次见到美女的少年郎一般。

    形骸道:“我已去观中花寒宫找过了,她根本不在里头,宫中侍女也说不出她去了何处!”

    秽留喊道:“放屁!”亲自前去一瞧,确实已然不在。秽留大骇,道:“莫非被她逃了”当即命人搜索山间。但狱万麾下一位心腹说道:“秽留大人,不必慌张,狱万大人已将秦桑押往别处,以防军中奸细意图营救。”

    秽留怒道:“什么他这件事为何不先问过我”

    那心腹道:“狱万大人有令,此事已不受秽留大人管辖。”

    秽留一掌将这心腹打得粉身碎骨,咬牙道:“狱万这老贼,当真欺到我头上来拉屎么”

    形骸见秽留确不知情,料想问他也是无用,又四处找寻许久,一无所获。他担心利歌,返回大屋处,好在利歌无碍。

    他向利歌说了秦桑失踪之事,利歌闻言心烦意乱,蓦然伤势发作,呕出鲜血来。形骸大惊,说道:“其实你我不必多虑,秦桑好歹也是亡神亲选的传人,狱万那莽夫未必斗得过她。”

    利歌道:“师父,我真没用,此刻只是个累赘”

    形骸道:“你千万不可自责,而当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疗伤。”

    利歌遂凝神自愈,形骸守护在旁,纵然担心秦桑也不敢离去。如此又过了一天,至次日傍晚,有人叩门,形骸道:“进来吧。”

    来者是狱万所送的侍女之一,她手捧一木盘,盘上两碗热汤,柔声道:“两位公子,阴间苦寒之地,不利于养伤,还请喝下我亲手炖的糖莲汤吧。”

     




七十五 万灵似乌云
    秦桑道:“他.....当真来了”

    狱万冷笑道:“此人行踪不定,谁也不知他此刻在哪儿。我已传出风声,说你被咱们折磨得如何凄惨,不多时便将传遍天下,这万夜皇只要不是聋子瞎子,定能得知。不过多半他是个无情无义、胆小如鼠之辈,不敢抛头露面。”

    秦桑恨恨道:“整个万夜国都会恨不得将你们碎尸万段,你们休想活着出去!”

    狱万叹道:“其实庇护院中,有人盼着你死,也盼着叶无归死。”

    形骸吃了一惊,秦桑也愕然道:“你....说什么”

    狱万道:“你二人掌控万夜国数千年,自以为无人不服,高枕无忧拜登大帝在庇护院中有几位‘朋友’,若除去你和万夜皇,他们便可真正掌权,再不用听命于人。”

    形骸心想:“难怪他对万夜国中机密如此熟悉,原来朝中有其内应。此人绝非莽夫,而实是拜登麾下一位不可多得的谋士。”

    秦桑忽然哈哈大笑,狱万道:“你笑什么”

    秦桑道:“你可太低估我夫君了。他为人聪明绝顶,岂能看不穿你们这无聊诡计他绝不会来了,你还是干脆一刀杀了我。”

    狱万沉默片刻,道:“你对他还真是一往情深,不愿他冒险来救放心,我不会杀你,以你血学书的造诣,想要自我了断,只怕也非易事。”说完此言,扬长而去。

    形骸等他离洞之后,飞身跃出。秦桑身子一颤,露出笑容,道:“行海大仙”

    形骸道:“我立刻救你走。”挥出真气,宛如利刃,将锁链全数切断。秦桑跌落,形骸将她抱住,看她伤势,若换做寻常龙火贵族,只怕足以死去二十余次了。

    秦桑泣道:“我全想错啦。这狱万是个魔鬼,我决不能让夫君中他的计。”

    形骸变出块毯子,将她裹住,道:“是我一时疏忽,掉以轻心,才令你受了这样的罪。”说话间急急从来路返回。

    行至半路,两旁石壁碎裂,伸出大量利刃,形骸转动青阳剑,将众利刃全数熔为废铁。紧接着,前后上下各有暗器打来,形骸浑身火焰鼓荡,好似炎阳,将所有暗器一齐销毁,身形一晃,刹那间已到了洞外。

    空中雷电鸣响,狱万如一座黑山,魁梧而阴森,挡住了去路。

    形骸顷刻间醒悟,道:“你早预料到我会来救人”

    狱万叹道:“利歌人在哪儿”

    形骸道:“他早已逃了,你休想找得到他。”

    狱万道:“他是血族,我是疯魔,彼此算颇有渊源。拜登大帝曾嘱咐我,此行绝不能令利歌丧命,我并无杀他之意,也不想逼他与我作对。”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黑夜,形骸道:“让路。”

    狱万发出大笑声,掩盖了雷电鸣响,与山风混杂在一块儿,像是漫山的鬼魂哭嚎着,他道:“利歌可以不杀,你却非死不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这婆娘的小计谋你们那些坐骑早被我动了手脚,所言所行,皆被我所知。”

    形骸一道青阳剑芒劈中了狱万,令他笑声断绝,火焰缠绕着这魔头的身子,如一个大火球般滚落山崖。

    秦桑心中快意,笑道:“好剑法!”

    形骸施展轻功,凌空飞向远方。不料突然间,空中黑云密布,啸声传遍百里。那黑云翻腾踊跃,形骸看清是数以万计的怨灵大军,众怨灵向他冲来,霎时如一场百年一遇的大暴雨。

    形骸见状震惊:“这狱万竟有这等手段,他以往从未用过真功夫!”

    他竖起长剑,朝外挥舞,烈焰如青蛇般翻卷,将袭来的怨灵吞噬。这时,狱万出现在形骸身后,一掌击出,万魂相随。形骸反身回了一剑,狱万惨叫一声,被青阳剑所伤,形骸也被掌力击中,身子巨震,感到大量鬼爪朝自己猛抓一通,幸亏护体真气将其挡住。

    狱万被众怨灵簇拥着,飞在半空,伤势转眼消失,他的声音从云中,从地下,从前方,从后方传来,好似一个个闷雷:“许久以来,能逼我使出这万魂**的,除了大帝,你是唯一一人。”

    形骸道:“我非但逼你使出看家本领,更要令你这魔头毙命于此。”

    狱万大声咆哮,万魂涌向形骸。形骸心想:“这万魂**尚不及剑海太子的剑浪,狱万,你太小瞧我了!”他双手举剑过顶,刹那间绿芒万道,环绕周身,已将青阳法身施展得淋漓尽致。

    猛然间,他左臂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之痛,形骸身子一阵抽搐,见一道黑影从左臂逆行而上,散入他体内经脉。形骸心想:“冥虎风剑!偏偏在这时候....”冥虎剑一分为三,又时时合而为一,与青阳剑气冲撞,将愤怒之情化作利刃,刺入形骸心间。形骸万不料这刑天的恨意如此沉重,他痛苦得难以遏制,又险些被这怒意击垮。

    大量怨灵飘来,抓住秦桑,她惊呼一声,落入怨灵化作的一个巨掌中。狱万笑道:“我曾经说过,你休想逃走!”再朝形骸打出一拳,此拳挟众魂之力,实有断山分海之威。形骸被拳力击中,口喷鲜血,鼓足剩余力气还了一招,一道火柱冲向狱万。狱万知此招非同小可,立时聚集群魂,将这火柱挡住,众怨灵纷纷被绿焰烧死。约过了一炷香功夫,形骸这一击才余威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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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折箭千军前
    至晨间时,利歌运功圆满,终于将伤势尽数修复,他离了藏身处,听山下喧闹,心想:“师父他们怎么样了可救出秦桑了么”

    城中百姓皆跑上了街头,神色惊恐,吵嚷不休。利歌仔细分辨,隐约听人喊道:“皇上真的来了”“可不是吗不然为何贼人如此兴师动众”“我听说皇上只一人来此,现在就在东门,当真英雄盖世。”“拜登军中的狗贼为了对付一人,竟派出这么多人马他奶奶的,老子决不能任由皇上遇险!”

    话音刚落,一箭射来,将这叫嚣之鬼额头洞穿,他立时死去。有一猛将骑行而来,厉声喝道:“我这箭矢定可令尔等湮灭,尔等可要试试”他气势凶恶,群鬼大骇,如鸟兽般散去。

    利歌无暇分心,立刻赶往东方,见阴间那惨白的太阳悬在天上,似比以前更明亮了些。他隐隐觉得不祥:“阴间昼短夜长,义兄为夜之帝皇,今天却是罕见的长白昼。”

    他跃上城墙,见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二十余万大军列成数阵,狱万的“狱”字大旗随风招展,隐隐发出恸哭之声。而在大军对面,仅有叶无归一人。

    叶无归仍是黑衣打扮,并无行囊包袱,连那匹黑马也不知去向。他望着大军,神色专注,关切地找寻着秦桑,他瞧来颇为镇定,但利歌总觉得他是假装从容。

    大军分开,狱万骑着一头大犀牛现身,他身上铁甲闪着魂魄的微光,当真凶神恶煞、恐怖万分。

    叶无归朝狱万点了点头,道:“你就是狱万”

    狱万冷笑道:“你就是叶无归”

    叶无归道:“听说阁下是爽直之人,那我也直言以待,敝国秦桑夫人落入你们手里,又有传言,说遭受你们凌虐,可有此事”

    狱万抬起左手,食指勾了勾,那巨鬼手浮起后缓缓摊开,将秦桑呈现在众目之前。利歌见这位曾经倾国倾城的同胞,眼下身上已无一处完好,心头愤怒不已。他跃下城楼,跑向对阵处。

    秦桑抬起眼,眼神凄凉而感动,嘴唇颤抖,说道:“夫君,夫君,分别多年,你别来无恙。”

    叶无归身子一颤,挤出一丝笑容,道:“是何人带你出谷的”

    狱万道:“是你那义弟利歌,与他师父孟行海,亲手将她交给了我。”

    利歌大惊,心想:“这狱万如何知道我与义兄结义之事”

    叶无归道:“是义弟他不知你是我夫人么”

    秦桑笑了笑,说道:“你叫我夫人你还认我是你妻子么”她笑得十分欢畅,似乎只因这一句话,身上所有的痛苦都不算什么了。

    叶无归呼吸急促,脸色愈发苍白,利歌能看清他双手微微发抖。他看似毫无惧意,实则怕得厉害。只听叶无归答道:“你永远是我妻子,我不来见你,将你封印在山谷中,实是身不由己。”

    秦桑道:“为什么是因为你还恨我恨我勾结拜登,陷害了你”

    叶无归颤声道:“你不懂我么哪怕你刺我一剑,要取我性命,可我对你的爱从未有变。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怎会因这区区小事而计较我离开你,是为了令你活下去。”

    秦桑“啊”地一声,喜道:“你不怪我当真不怪我我我”忽然间喜极而泣,用沾满血的手拭去泪水,她抬头道:“你快走,只要你还活着,他们不敢杀我。”

    叶无归后退半步,表情复杂至极,显得饱受折磨,心中矛盾,他确实想要离去,可又不忍心再与妻子分离。

    狱万做了个手势,那巨鬼手中飞出两个怨灵,掩住了秦桑的嘴,秦桑伤得太重,无力抗拒。

    叶无归恢复镇定,说道:“狱万,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狱万道:“请讲。”

    叶无归道:“你放了这位秦桑,我甘愿成为将军的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桑艰苦地叫了一声,当是求他万不可如此,可却说不出话。

    狱万笑道:“这是个不错的买卖,只不过阁下所言,是否可信是否乖乖束手就擒,无意逃走”

    叶无归道:“阁下若不信自己能困得住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狱万道:“你想用激将法激我当真令人笑掉大牙。”他挥了挥手,巨鬼手松开,秦桑跌落在地,纤细的身躯中肋骨喀喀作响。这位曾经不可一世,身负神功的亡神使者,如今连区区凡人也胜不得了。她咬牙站起,向叶无归伸出手,喊道:“夫君!”

    叶无归并不上前,他喊道:“义弟!”

    利歌不料他已知道自己躲在一旁,忙飞身而出,道:“义兄有何吩咐。”

    狱万大军全瞪着利歌,利歌不见形骸影子,愈发担心,此刻却不及询问。

    叶无归冷冷说道:“是你将秦桑送来的”

    秦桑急道:“你莫要怪他,他本要放了我,甚至送我与你相见,是我执意来此,我是个大傻瓜,我以为夫君你不想见我,唯有用这法子逼你出面。”

    叶无归摇头说道:“我不管你们如何商议,他将你带离山谷,便已铸成大错!”

    利歌歉然道:“义兄,确实是我疏忽了。”他下定决心,哪怕豁出性命,在此与拜登大军反



七十七 帝皇不得闲
    倏然间,叶无归动了动,似欲起身。狱万再射出追魂夺命的一箭,将两人心脏一箭穿透,他喊道:“他们死定了!继续给我杀!”

    众士兵当即又一轮齐射,利歌使一招大阴阳彼化,空中烈焰横栏,但箭矢从前后左右而至,且不少箭尖处真气刚猛,实是难以防范周全。利歌心如刀割,百忙中回头看叶无归与秦桑,倏然间,两人已不知所踪。

    利歌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了望天,那黑夜显得静谧、危险,似死寂而凝固,又仿佛其中潜藏着无数夜间的捕猎者。它是死的,也是活的,因为在夜间,夜兽出没,带来最血腥的杀戮,让死亡在黑暗的森林中散播、蔓延。

    狱万立时察觉两人消失,他心中一凛:“他就算使了隐形道法,又如何能逃出我这双锁魂眼”他举起巨掌,制止攻势,四下找寻那两人形迹,其余士兵也到处张看,他们虽大占上风,可这黑夜却令他们更加紧张。

    忽然听叶无归说道:“各位可是在找我”他声音来自天际,可谁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仿佛他已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狱万森然道:“叶无归,你伤重难愈,眼下用这小伎俩蒙混,又能撑得到几时秦桑血中的毒对你足以致命,你倒不如现身,我痛痛快快让你解脱。”

    叶无归蓦然发笑,那笑声像男子的,又像女子的,当是两人一齐出声,但两者重叠在一块儿,全无丝毫差异,笑声犹回荡在空中,叶无归笑道:“娘子,你说这狱万可不可笑他说你的血能毒死我,真不知他是从哪儿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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