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形骸心乱如麻,暗想:“若此事是真的,那师姐当晚对我所说的话,实是情有可原,甚至是椎心泣血。她那时怀着满腔悲愤,藏有最后一丝希望,盼我能将她救出苦海,至不济也让她好过一些,让她觉得自己没那么肮脏卑微。她又或许仍恨那川谭健,想要以此报复这大恶人。可我却断然回绝了她,将她抛在了黑暗里头。”
但你现在多想,又有何用他们已成了夫妻,发了誓言,从此将永远生活在一起。她也许当下并不幸福,但未必未来一直怀恨。就算你决意追赶上去,将师姐救走,这是帮了她,对她好么不,不,可别一时冲动,将她推入更凄凉的地狱中。
师父说的不错,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可能是一段孽缘,却未必不能开花结果。况且对师姐的怜悯,不能成为争风吃醋的理由。你并不爱她,就不该多管。
突然间,远方山上轰隆巨响,形骸见汹涌沙流横扫山坡,震石断树,那马车翻了身,被砂石掩埋,山上烟尘滚滚。
众宾客看到此景,皆大惊失色,喊道:“出了什么事”“这山上怎会有沙流”
裴若道:“是极厉害的道法!得快去救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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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形骸当先冲了出去,展开雨燕身法,运行雷震九原,足下生风,全速狂奔。裴若、孟沮、息世镜见他这般迅速,皆大为惊奇,快步追赶过来。
不多时,形骸来到马车旁,使地狱无门一通好挖,不久将那马车掘出,两匹马已然死了,车上仅有一具尸体,正是川谭健。
他脑子被人挖去吃了,黑血染脏了红衣。
形骸毛骨悚然,心想:“归墟妖!是归墟妖捉走了费师姐!但这妖魔.....显然早已埋伏在此,他为何非要针对这对夫妇”
此刻,三杰赶至,孟沮喊道:“老弟,我可真服了你,你轻功怎这般高强”
息世镜、裴若
七十六 四杰斗妖魔
费兰曲道:“你死了这条心吧,即使那妖魔暂不杀你,你也与死人无异!你留我性命,我也必会替夫君报仇!”
形骸大急:“原来她对川师兄并非无情,但如此更激怒了这妖魔。”
木野子怒道:“老子为你连人都不做了,你还这般说,老子....老子这就替那死鬼,与你洞房!”说罢扑向费兰曲。
四人吃了一惊,孟沮变作无眼妖,息世镜召来大天狗,两人同时攻去,木野子仰天大笑,说道:“我早知你们到了,正好为我所食!”说话间回身击出双掌,息世镜长剑被那掌风一碰,歪向一旁,孟沮挥掌一挡,身子一震,退开数步。木野子此人原本只是道术士,并不擅长近身搏斗,可被归墟妖催化身躯,真气已在第六层之上,单以拳脚,便更胜这双杰联手。
形骸打出数颗火球,去势迅速,威力甚是强悍。木野子仍出掌格挡,被火球一碰,痛的惨叫一声,被炸的跌出老远,他功力虽未必弱于形骸,但太过轻敌,这飞火流星也非肉掌所能防住。
孟沮跃至近处,一拳打向木野子背心。木野子做个手势,突然间滚滚流沙将孟沮卷住,孟沮急忙将足上尖刺刺入地面,双手交叉在前,抵挡流沙,木野子趁势逃开。
形骸本想追击,但见孟沮、息世镜两人站在近处,倒不敢打来火球。息世镜刺出一剑,去势如天外飞龙,威猛至极,眨眼间剑气已将此妖笼罩。
这归墟妖张开大嘴,呼地一口,一团黑水撞上剑气,两者抵消,息世镜身子旋转,剑光缕缕纷飞,对敌人穷追猛打。归墟妖冷笑一声,掌心布满黑气,或上或下探出,将息世镜招式破解,使得是归墟妖自身妖法招式。
形骸曾与袁蕴探讨过对付这归墟妖的法子,心想:“如今以多打少,胜他或许不难,难的是这妖魔一旦即将落败,立时钻出木野子脑壳,往两位师兄脑子里钻,那又如何是好故而不可急躁,需得让这归墟妖自觉取胜不难,找准时机,一击震荡其脑。只要将此人击晕过去,那归墟妖也就失了知觉。”
他拟定方略,只在孟、息二人攻击间隙发出火焰,寻机靠近战场。
果然那归墟妖心想:“这四人据说是神道教中出类拔萃的年轻弟子,果然非同凡响,但饶是如此,也并非我一人之敌。只是怕他教中其余高手赶来,需得速战速决才是。”他已习惯木野子身躯,而木野子满腔悲愤嫉恨,正合他心意,不愿轻易更替宿主。
他身子腾空,双足连踢,足尖黑气如刃,将敌人迫退,随后再度张嘴吐出黑水。
那黑水落地之后,忽然变作一黑色大章鱼来,那大章鱼挥动数条长臂,击打孟、息二人,甚是沉重凌厉,息世镜一时不慎,长剑被那触臂黏住,被它夺去,没入黑水之中。息世镜大声惊呼,触臂横着一挥,砰地一声,将息世镜打得倒地不起。孟沮见状心惊,不敢挡其锋芒,只以灵活身法躲避那章鱼。
形骸抢上,一招“地狱无门”,手臂从地面生长出去,将归墟妖缠住。归墟妖怒吼一声,运功挣扎。形骸本想拧断他脖子,却猛然惊醒:“不可如此,否则它必去找息师兄!”
稍一犹豫,归墟妖挣脱出这道法,又吐黑水,黑水宛如巨浪,朝形骸袭来,形骸无奈,一掌雷震九原,雷生巨力,将黑水劈散。那归墟妖来到近处,连出妙招,形骸一边倒退,一边思索该如何损此妖之脑。
这时,裴若喊道:“好了,三钳大圣,有劳你啦!”随后只听“喀喀喀”地轰鸣之声,一巨大无比、身穿金甲的螃蟹元灵冲向归墟妖,一钳子钳出,归墟妖大感慌张,数道掌力抵挡那钳子,却抵挡不住,被一击打得满地翻滚。
形骸喜道:“三钳仙家,又见到你了!”这三钳大圣力气大的匪夷所思,纵然归墟妖灵气更胜这元灵许多,却架不住这万钧一击。
三钳大圣口吐白沫,眼珠乱转,道:“没法子,谁叫咱欠了这小姑娘人情”当年裴若与形骸替这三钳三仙解围,救了它们性命,这三仙感念裴若之恩,甘愿每年受其召唤一次。
它对准那黑色大章鱼一通猛击,替孟沮解了围,孟沮气喘吁吁,身上那苍天无眼缓缓消退,无力再战。
两个巨怪厮杀角力,一时难分胜负,但形骸赶来相助,打出数道飞火流星,大章鱼被炸得不轻,三钳大圣趁势转动双钳,将此妖撕得粉碎。
归墟妖翻身而起,心思急转:“好,那就使那法术,将他们全数杀了!”他念念有词,地面破裂,爬起许多骷髅来。骷髅身躯发黑,蓦然散架,万千骨头聚到这归墟妖身上,化作铠甲,这归墟妖体型霎时大了数倍,成了个威武狰狞的骨甲勇士。
息世镜恰好于此时转醒,他为人倔强自大,一见此物,全不害怕,反而狂怒难抑,挥剑冲上前,全力一剑斩出。归墟妖踢出一脚,息世镜惨呼一声,复又被踢晕过去。
裴若、孟沮吓得面色惨白,裴若自知难胜,道:“三钳仙家,请替咱们挡住这妖魔!孟沮,你去救息世镜!”孟沮无奈,将息世镜扛在肩上。
三钳大圣应了一声,挡在归墟妖面前,归墟妖喊道:“元灵,你来多管什么闲事”拳头如雨,打向元灵,三钳大圣纵然力大皮厚,可毕竟灵气远不及敌手,力气也难以胜过这骨甲,此时只有挨打得份。
形骸见
七十七 老来春花开
形骸害怕不已,试图逃避这些呓语,但呓语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在他心中注入万般情绪,折磨形骸心智。形骸只觉每一根毛发皆因惧意而竖起,催人发疯的虫子从毛孔中钻入体内,开始繁殖产卵,加剧疯念。
突然间,世界清静下来,他的血清洗身躯,驱散了毒虫,隔绝了呓语,他见到骸骨神站在他面前,望着下方的黑暗。形骸稍稍镇定,也往下方张看。
他们或许在万丈高空,或许更高,以至于城市成了缩影,在黑暗里只看见五座巨大的坟墓,闪着幽冥光芒,五座坟墓分占五角,但并不对称,似乎本当另有一座,化作正六角形状。在这坟墓之间,有一黑色漩涡,无休止的吞噬着魂魄。
形骸问道:“这里是哪儿”
骸骨神道:“这是阴间。”
形骸又问道:“那是什么”
骸骨神道:“眼盲为明,耳聋为聪,无心得道,无知是福。”
形骸喊道:“若不知道,岂不更可怕么”
此言一出,那黑色漩涡中睁开亿万双眼睛,有大有小,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有善有恶,有怒有喜,皆看着形骸,骸骨神道:“不好!”将形骸一推,形骸只觉天崩地裂,光乱暗摇,轰地一声,他似撞破了一面墙壁。
他睁开眼,一束光照入眼中,他弯腰坐起,见面前是六大掌门人,另有费兰曲与教中三杰。
形骸脑袋仍沉重紊乱,问道:“怎么了”
息世镜反问道:“你到底是谁到了此处,你休想蒙混过去!”
形骸道:“我是行海啊,还能是谁”
息世镜道:“奸猾妖魔,还想狡辩么你以为报上姓名,就能骗得过咱们”
袁蕴道:“他确是行海,那妖魔未能得逞,反被行海魂魄所杀。若非如此,这法阵必令他受苦。看来归墟妖也并非总寄宿成功。”
形骸见自己身在一六角星芒阵中,当是袁蕴翻阅古书,找到应对这归墟妖之法。
费兰曲泣道:“师弟,是我鲁莽,为一时之快,险些害死了你。你为何舍命救我”
形骸道:“我本有侠义正气在身,满腔热血豪情,舍命救人,寻常小事,何足挂齿”
他是一本正经的阐明志愿,宣扬信念,旁人却以为他在自吹自擂,孟六爻哈哈笑道:“你小子所作所为虽然难得,可也得学着谦虚一些。”
形骸忙道:“是,是。原来这些话也说不得。”
川武商望向费兰曲,面有怒容,道:“兰曲,你看看你与谭健婚事,惹出多大的乱子来谭健大好前程,一条性命,可以说是葬送在你手里。”川谭健是他宗族中后起之秀,他本就反对两人成亲,如今川谭健之死,也可说是因争风吃醋造成。他想起这红颜祸水,心中满是怒气。
形骸急道:“这如何怨得了师姐是那木野子师兄心怀邪念,才受妖魔驱使杀人。”
裴若也道:“是啊,我还听说是川谭健强迫师姐嫁给他的呢!”
川武商哼了一声,道:“你二人年纪小,不懂其中道理。”
裴若笑道:“师尊,我年纪也不算小了,该懂得我全都懂。教中出了这么大乱子,你们总得找人顶罪问责,对不对”
裴长生喝道:“若若!你给我闭嘴吧!”
裴若吓了一跳,不敢再言。
威九丹叹道:“费兰曲不知自重,多处留情,不听师门劝告,执意还俗嫁人,才酿成如此惨剧,事已至此,咱们该如何责罚”
形骸大感不公,嚷道:“师姐哪里不知自重,到处留情了是木野子、川谭健起了贪念色心,这也能怪她”
拜紫玄喝道:“无知小徒,胆敢顶嘴”
形骸义愤填膺,仍要再说,费兰曲捂住他嘴巴,惨笑道:“师弟,我愿受诸位师长责罚,一应罪过,皆由我而起,也当由我承担。”转而面对众掌门,说道:“我愿皈依道门,清修守诫,从此不再与凡俗人打交道,一心侍奉法祖。”
孟六爻道:“你愿去法祖崖”那法祖崖是海法神道教惩罚罪人之处,罪人一旦被送上法祖崖,将受严密看守,此生再不得下山,永世不得赦免,旁人等闲也不得上山探望,更不许与她交谈。山上日子清苦乏味,夏天酷热,冬天苦寒,到了法祖崖上,这一辈子就注定孤零零的,可说是生不如死。
费兰曲抬头道:“弟子心如死灰,宁愿如此度过残生。”
形骸心下悲愤,但见费兰曲神态坚定,心想:“她说自己心如死灰,或许宁愿一个人静静受罪。我即使再替她抗争,只怕反对她不利。”
他只觉许许多多粗重牢固的无形锁链缠着费兰曲,也缠着他,缠着他们每一个人,让他有力使不出,有心却无能。他想要拯救这位可怜的师姐,可斩出锋锐长剑,想要斩断锁
链,却只能让她受更多的折磨痛苦。他只能住手,唯有继续让这锁链捆住他们,摧残他们。
拜紫玄注视费兰曲,再不掩饰他眼中倾慕留恋之意,屋中所有人皆察觉到此节,但拜紫玄却毫不在乎。袁蕴眉头紧皱,仍带着她一贯的冷笑。
形骸以为他会宽恕费兰曲,不料拜紫玄叹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如此处置好了。”
袁蕴道:“师弟,那法祖崖设有屏障,唯有你可准许出入,对不对”
拜紫玄叹道:“不错,师姐为何这么问”
袁蕴笑道:“我徒儿上去面壁思过,可不是去领受死罪,你可得多派人照看着她,若她饿了病了,冷了哭了,你可有失职之罪。”
她声音中满是嘲弄
七十八 山间有小屋
形骸心想:“受伤受伤川师兄若当真受了重伤,为何遮遮掩掩的总掌门又为何如此处置师兄遗骨嗯,或许他恨师兄强占费师姐,这才如此泄恨裴师姐又说川师兄接连数日失踪....”
顷刻间,他想到一事,如遭雷击:“当天咱们伏击那星辰派黑衣人与归墟妖,那黑衣人施展‘凤凰涅槃’之术逃脱,即使如此,他复原也需时日,莫非那黑衣人竟是川师兄”
他见过川谭健施展法术,远不及那黑衣人了得,但或许川谭健一直潜伏隐忍,不曾显露过真功夫若果真如此,费兰曲遭遇也太过悲惨:他丈夫不仅是个无耻好色之徒,还是个妖邪残忍之辈。难道真是红颜薄命、木秀易摧么
裴若见他发傻,问:“你在想些什么”
形骸道:“师姐,你回来不久,可听说过星辰派么”
裴若点头道:“是那邪派听说是轻呓公主派下来要彻查的差事,而总掌门挺不上心的。”
形骸于是简略说了自己与袁蕴遭遇此派之事,又提及当时黑衣人逃走之法,裴若顿时醒悟,道:“你言下之意,川师兄是星辰派的人”
形骸道:“我可全无把握,但他若真受了见不得人的伤,多半是因这凤凰涅槃仙法引起。只不过现在线索已断,再去多想也无用了。”
裴若叹道:“是啊,我去川谭健屋中找过,全无半点有用事物,问他身边四法派的熟人,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形骸忽然又道:“啊,四法派,四法派!我想起来了!当时捉那归墟妖时,有四个四法派好手,皆被那归墟妖所害。但其中那威巨野死前曾说道:‘那小子临阵脱逃,难堪大用,我要向掌门人禀告。’另外几人劝道:‘他喜事将近,你就容他开开小差吧。’”
裴若虽回来没多久,但行事迅速,曾详细查过这归墟妖一案,知道四法派死了四人,她喜道:“是啊,喜事将近,说的不正是川师兄么你怎地眼下才想到这下已可断言了。他们本有五人,其中一人正是川谭健,他也是为追踪归墟妖而来,但深怕敌不过这归墟妖,故而在紧要关头躲起。”
形骸沉吟道:“那死去的四人可有遗物么若能留下只言片语......”
裴若拉住他手,道:“事不宜迟,咱们须得赶紧。”
形骸道:“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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