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二十 对镜诉衷肠
形骸忽然停步,注视满地骸骨。白雪儿道:“侯爷,你在瞧什么”
形骸道:“这一场厮杀,阴气惨烈,死者功力不弱,魂魄残留,变了此地风水。”
马炽烈皱眉道:“你眼下是道术士了”
侯亿耳笑道:“马兄弟当真孤陋寡闻,青云侯孟行海,海法神道教少年英杰中第一块金子招牌,当真鼎鼎大名,无人不知。”
形骸精神一振,道:“智者不打无备之仗,既然大敌当前,我需做些准备。”道术士与寻常武人截然不同,若有充裕时间,需得观风定水,谋后而行,若知道战场在哪儿,有布阵的时机,万万不可错过。
马炽烈道:“你需多久要捣鼓些什么”
形骸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马炽烈双手负在胸前,说道:“老子一言九鼎,信守诺言,你可休想给老子耍花样。”
形骸冷冷答道:“你说了从此不踏入龙国国境,此刻又在何处”
马炽烈哼了一声,眯眼看他,默然不语。
形骸召来云孔雀,白雪儿喊道:“侯爷,我和你一起去瞧瞧,好么”
形骸点头答应,白雪儿兴冲冲的往元灵背上一跳。形骸抬头看天,感应地脉,腾空而去。
马炽烈往地上一躺,闭目养神。烛九见他穿一件薄衣,直睡在雪地间,任由寒风摧残,心道:“你不觉得冷么”光想想便身子发颤,但此人神通绝顶,料来有抗寒的本事。
侯亿耳道:“孩儿,咱们莫徒耗时间,再抓紧练练那天镜玉明的功夫。”
烛九心想:“临时抱佛脚,下笔如有神。不过遇上大阵仗,我与杰马宗大哥徒然是累赘而已。”
正说话间,马炽烈睁眼道:“真让人不得清闲。”
侯亿耳功力稍有不及,可也察觉来人,冷笑一声,面向西首,只见一山坡后走出八个人来,但看清来者装扮,侯亿耳神色骤变,表情惊怒。
烛九将陈若水挡在身后,看来者穿着又脏又旧的僧袍,皆是纯火寺的门人。众人神色呆滞,目光涣散,犹如梦游一般,七人是和尚,唯独一人是个年轻英俊的公子。
烛九心想:“啊,安答不正是要找纯火寺的人么那定是这八人了!”
侯亿耳颤声道:“豹儿”
烛九皱眉道:“豹儿爹爹,你认得他们”
侯亿耳指着那俊美公子,说道:“孩儿,我实不相瞒,他….他是你的哥哥,名叫拜风豹!”
马炽烈笑了一声,道:“侯兄弟,听说你风流得紧,看来名声不假,连这假和尚都是你儿子。”
烛九霎时哭笑不得,哼声道:“我先问问清楚了,我到底在外头有几个哥哥几个妈妈”
侯亿耳惭愧答道:“那….我也记不大清,但此人确是你兄长,天幸在此相遇。”
烛九一扭头,模样冷淡,道:“我不懂,也不想认,你先把自己的烂事收拾干净了!”
侯亿耳汗水涔涔,心情微乱,但看众人情形,定是被破心咒所迷,那熔岩老道有心试探己方深浅,故而捉了这纯火寺八大高手,迷其心智,在此伏击。
马炽烈叹道:“俗话说,舔犊情深,这小子既然是你孩儿,我便不杀他了,你自己动手处置。”
烛九急道:“前辈,安答说要救纯火寺的,这八人都杀不得。”
忽然间,那八人散开,分成两排,四人施展“真气锁”,掌力如绳,缠向侯亿耳,另四人施展“笨猴式”,骤然发难,一眨眼已到侯亿耳身侧,一齐刺出长剑。
侯亿耳察知拜风豹功力卓绝,竟在龙火功第六层之上,又惊又喜,他手指点出,将众人招式接住,身子圈转,将那牢固紧密的真气锁挣脱,双掌一分,众多镜片打向那前排使真气锁的僧众。
四人之中,有两人抢上一步,使出“落花成墙”,身躯真气似盾,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密音,镜片落地,后两人从侧翼奔前,运用“断浪掌”,内劲好似洪水滔滔,比之那真气锁功夫更为难缠,侯亿耳拍掌还击,将内劲打碎。拜风豹等四人剑光如雨,复又袭来。
这八人龙火功造诣皆强,更精通纯火寺的降魔阵法、诸般武学,将一身内力施展得淋漓尽致,而拜风豹武功剑法最为出众,确是棘手的强敌。众人联手夹攻侯亿耳,他一时竟难以取胜。
烛九担心起来:“他毕竟是我爹爹,那人毕竟是我哥哥。”有心相助,正欲出手,马炽烈摇头道:“老侯对付得了,你细细看着,他想教你功夫。”
烛九奇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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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高大和尚忽然打出一拳,此拳上狂风盘旋,猛烈异常,乃是一招“重锤式”。烛九见此拳极重,而侯亿耳正分心招架剑招,俏脸变色,喊道:“爹爹小心!”
侯亿耳喊道:“瞧此招‘照妖天镜’!”手一拨一竖,背后出现一面大镜子,照向那招,砰地一声,这一拳打中另一和尚,那和尚“哇”地一声,口吐鲜血。
烛九陡然领悟:“是了,爹爹说过,命运如光,修士如镜,镜可折光,照向他人。敌人一招打来,若真气弱于我,我可以真气为镜,折转敌人招式。”他虽学过此招,可一直未在实战中用过,此时得见其妙用,只觉大开眼界。
蓦然间,拜风豹使心想事成剑
二十一 痴情儿女苦
熔岩老道计策已败,正惊怒间,马炽烈“呼”地一掌打到,一声巨响,烈火烧山,熔岩老道险险躲开,不敢稍停,化作月兽之形,转身飞奔而去,马炽烈怕这老道暗藏伏兵,倒也并不追远。
烛九见证此战,大受启发:“那八个纯火寺僧人合力围攻爹爹,真气凝结,宛如一人,功力只怕已在爹爹之上,然而却远非爹爹敌手。可见力不能敌,可以智取,当招式巧妙到极致,龙火功第六层者,未必不能胜过第七层的强敌。”
拜风豹恢复清醒,朝众人相望,似有些困惑,当看到烛九时,又露出笑容,那笑容稍显古怪,令烛九微觉困惑,只听拜风豹问道:“刚刚是你握我的手是你救了我么”
烛九摇头道:“我内力低微,只不过略尽心意罢了。”
拜风豹鞠了一躬,道:“就是这些许心意,让我彻底摆脱掌控,加固意志,得以脱困,小….小兄弟这番恩情,在下感激不尽。”
侯亿耳心道:“这孩子想必不认得我了。”苦笑一声,道:“拜公子,我等前来搭救,见你没事就好。”
拜风豹朝他跪地磕头,忽然哽咽,说道:“爹爹。”
烛九“咦”了一声,侯亿耳大感意外,喜道:“好孩子,你….你还….”
拜风豹流泪道:“爹爹,你在我六岁、八岁、十岁、十二岁生日时来瞧过我,指点孩儿武艺,每一回都逗留三天,孩儿怎生能忘若无爹爹苦心,孩儿焉能身负这一身本领孩儿对爹爹感激不尽,却恨一直未能对爹爹尽孝,今日得见,此生无憾了。”
侯亿耳心中狂喜,使得怀内孝子图中拜风豹数目高涨,他擦去老泪,点头道:“唉,好孩子,好孩子。来,这位是你弟弟,叫做烛九,你俩好好亲近亲近。”
烛九甚是窘迫,轻声道:“小弟拜见兄长。”
拜风豹皱了皱眉,似要发问,忽又笑道:“原来如此,你是我的小兄弟。”那小兄弟三字发音颇重,隐隐有调侃之意。
烛九扬眉道:“怎么了”
拜风豹忙道:“没什么,我见兄弟你俊美如玉,令人好生惊讶。”心下暗忖:“怪了,他内心之中阴柔温和,好似女子,为何爹爹与他自己都认为男子”也是他这心想事成剑法能稍探人心思,体会浮光掠影,刚刚发现了少许异状,却不便追究。
他见众同门躺了一地,于是悉数救起,一个个儿消除脑中毒咒。侯亿耳当众不敢再叫他孩儿,只说道:“拜….拜公子,你们如何会落入那熔岩老道掌控”
拜风豹不敢隐瞒生父,叹道:“启禀..前辈,我奉拜天华师尊之命,率领这些师兄一同前往泉龙寺,意欲捉拿一位危害凡间,贪得无厌的山神土地,不料途中走漏风声,被许多邪魔外道盯上。
咱们原先共有十人,一路打斗,死了两人,后来在这山谷与敌人大战了一场,杀敌无数,惊险逃脱,谁知尚未抵达泉龙寺,却中了这熔岩老道的破心咒。我心知不敌,唯有冒险任由敌人操纵,一边抵挡那破心咒法,不意这破心咒法对孩….我这心想事成剑法有极大好处,又经我这位….弟弟相救,终于更进一步。”
侯亿耳向马炽烈看了一眼,道:“马兄,你这些时日都在这附近,为何不救拜公子泉龙寺中的和尚呢”
马炽烈暗忖:“这老子见了儿子,立时变作了孙子,连脑子都不会转了。”冷笑道:“我可不知拜公子与阁下颇有渊源,若他与我为敌,我未必不会杀他。至于泉龙寺僧众,只怕凶多吉少,这一个月来,老子….我一个都没瞧见。”
拜风豹眉头微紧,暗呼不妙,但他其实并不将纯火寺同门性命放在心上。他生平唯一所愿,就是成为圣莲女皇挚爱,与她天长地久。圣莲女皇喜爱武功出众,相貌英俊的少年,他就要做成为那样的人。他自然知道此行目的是找“天机洞”,找断翼鹤诀,若有机缘能过夺得那门神功,他万万不会退让,至于泉龙寺僧众性命,同行师兄弟性命,他虽会设法照看,但万不会看的太重。
侯亿耳道:“这万葬谷太过凶险,咱们找一处安稳之所,等青云侯回来。”
拜风豹惊呼道:“青云侯他也在此处”
烛九道:“是,大哥,他也是我安答,他是纯火寺请来救你的人。”
拜风豹不知安答是什么意思,可他当年在四派群英会中败给了沉折,又知沉折败给了形骸,事态至此,形骸自然也被他当作需得战胜的大敌,心下极为厌恶,倍感嫉妒。但他脸上不露心思,问道:“青云侯人呢”
烛九道:“安答说需费心布阵,大概在找寻周围的混沌离水。”
拜风豹淡然一笑,点头不语。
……
白雪儿靠在形骸身上,眺望下方山色雪景,心中畅快,深感舒坦,她问道:“侯爷,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先前那山谷里死了许许多多的人”
形骸“嗯”了一声。
白雪儿又道:“你这人又死板,又沉默,若不是这张脸….不算难看,谁敢相信你才二十岁年纪”
形骸道:“因此耳闻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不见。外观表面,皆会骗人。”
白雪儿道:“我知道啦,你准是以往被一个姑娘骗过,所以才成了这般怪人。”
形骸身子一晃,险些从鸟背掉下去,白雪儿拍手笑道:“是吗我猜对啦!是不是那姑娘….嗯….那姑娘….”
形骸心中揪紧,霎时仿佛不再麻木,活了过来,回到那生死分界的夜晚,他不愿听白雪儿
二十二 山上冻死鬼
过了一个时辰,形骸布阵已成,白雪儿道:“侯爷师父,这冰天雪地,你慢吞吞的,可把人家快冻成鬼啦。”
形骸道:“此地也算不得极寒,你练了梦魇玄功,正好勤加习练,怎会受冻”
白雪儿幽幽叹道:“你们男人家,就是不懂女孩儿心思,我嘴上说冷,其实是心冷了。”
形骸道:“你运梦中所获真气,走心经诸要穴,心口也不会冷。”
白雪儿嗔道:“傻瓜!”
形骸斥道:“逆徒!怎么这般和我说话”
白雪儿嚷道:“我偏要说,傻瓜,笨蛋,木头脑袋!”
忽然间,形骸袖袍一罩,将白雪儿笼在身侧,白雪儿惨叫道:“不敢啦,我不敢顶嘴啦!”却听形骸说道:“不知诸位驾临,有何贵干”
白雪儿心道:“来了敌人”定睛一看,只见来者围成一圈,是许多灰袍人,头戴笠帽,衣物随风飘动,猎猎声响。
其中一矮个子走出,除下笠帽,露出光秃秃的脑袋,竟是个尼姑,此人容色颇佳,目光镇定,约莫四十岁年纪。她道:“行海侄儿,你好,咱们果然在此相遇。”
形骸听她叫自己侄儿,略一沉思,深深作揖,说道:“原来是潜姑姑,当真不胜荣幸。”他似听说过纯火寺五行俗僧中有一位孟家后起之秀,名叫孟倩,后来出家之后,自号孟潜。她虽然功力高超,修为深厚,在纯火寺中位居顶层,但与孟家已算断了关联,从不听孟轻呓号令。眼下她称形骸为侄,形骸也以长辈称谓敬她。
孟潜笑道:“是拜大师让咱们前来支援你的,我带来纯火寺许多好手,当可助你一臂之力。”
形骸略一迟疑,道:“如此多谢了。”
孟潜又问道:“贫尼刚到不久,不明状况,贤侄可否告知一二”
形骸当即说了这山谷中藏龙卧虎,群魔潜伏,泉龙寺中那齐宫出不来,争抢者谁也不敢抢先入内。自己迫不得已,暂且与多人联手。
孟潜叹道:“果然,果然,此事重大通天,岂能瞒得过去拜大师这一招可失算了。”猛然间一翻眼皮,双目放光,大声道:“凡是邪魔外道,一个不留,全都除去!”
形骸摇头道:“敌人各个儿高强,单打独斗,全无胜算。”
孟潜喝道:“邪不胜正,乃是古今真理!今日放着我纯火寺武僧齐聚,再多魔头,又有何惧”她身为纯火寺五行僧,属风之性,看似温和,实则主张强硬,动辄劝拜天华狠下心肠,对世间妖异痛下杀手,甚至多次提议罢黜圣莲女皇,将纯火寺立为国本,转举**团为僧兵,讨伐各国异端。
形骸看她眼神、表情,心中一凛:“她决口不提拜风豹等,想来不想救人,他们非但是冲着那齐宫而来,没准也是冲我来的。”问道:“不知潜姑姑带来多少帮手”
孟潜微笑道:“约莫百人,各个儿是寺中精英。”
形骸朝远处眺望,见到一座寺庙,离此约有七、八里地,有些荒废,他又问道:“诸位僧侣皆住在那庙中们”
孟潜道:“侄儿好眼力。”想了想,忽而又道:“咱们在途中已捉了些邪魔外道,侄儿不妨来瞧瞧。”她有意教训形骸一番,让他莫要在纯火寺之前猖狂。
形骸刚才借助龙脉,似察觉那庙中有凄惨异样之情,心中不禁悚然,皱眉道:“好,就随潜姑姑走一遭。”
孟潜点头道:“贤侄请。”这请字一出口,身边众僧散开,分立形骸前后,后方之人一推形骸,道:“走!”
形骸拉着白雪儿,随众僧快步下山,白雪儿脸色惨淡,低声道:“侯爷师父,他们为何这般凶”众僧朝白雪儿看来,神色庄严,并不理睬。
形骸道:“我曾经杀过他们的人。”
白雪儿吓了一跳,装作调皮,攀上他肩膀,在他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是....是那碧娘庵的那些尼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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