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鬼之证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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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同胞
我本来还以为静海没看清楚,弄错了,没想到静海忽然沉下了脸,阴沉沉的说道:别废话,快把鬼彘连同瓶子里的酒全给大狗崽子灌下去!
我吓了一跳,这老和尚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眨眼的工夫,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孙禄和静海交集的不多,对静海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听静海让我们对小栓‘下手’,眉毛一下子就立了起来:
老头,你安的什么心思这畜生招你惹你了你干嘛非要跟它们过不去啊
也难怪他来气,实在是静海说的有点不像人话。
先不说鬼彘形貌丑怪,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就说小栓虽然看上去比小柱大了一圈,可两只狗崽子是同一天出生的。满打满算,这会儿都还不足月呢。
那老白干是六十八度的,除了昨天晚上给高战灌了一小半,这会儿还剩下半斤多呢,一般身体素质差点的人喝了这酒,搞不好都得胃出血,更何况是还没满月的狗崽子。
见我也瞪眼看着他,静海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垂下眼皮,用他那特有的腔调冷冷的说:
要救姓刘的那小子,多半还要着落在这鬼彘身上。如果错过了时机,我可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把姓刘的救活。是救人还是护着这狗崽,你们自己选吧。
我听的忍不住嘬牙花子,怎么又和救瞎子扯上关系了
关键是静海老丫前后的态度反差实在太大了,这让我感觉,他似乎又变回了我刚认识的那个静海。表面上看起来不是那么严肃,甚至还有些滑稽,可股子里透着一股阴冷叵测的味道。看他现在的样子,就差在脑门上写下四个字——生人勿进。
静海撂下这么一句,竟转过脸去,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孙禄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小声问我:现在怎么办听这老秃子的
看着静海摆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架势,我是真想揪住他,给他两个大耳帖子。
这老丫的心机不可谓不深,可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实在让人说不出的憎恶。
见小柱子命悬一线,我知道再不能耽搁,必须立刻做出决断。咬了咬牙,一把将狗崽小栓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哎哟我艹,你小点儿劲,别把它给掐死了。孙禄边说边心疼的把小栓接了过去。
他虽然还不大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但也知道,我现在的反应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不是什么铜疙瘩、铁秤砣。但静海一提及瞎子,我就不能不决断。
瞎子是人,是我哥们儿,狗崽子再柔弱,到底还是畜生。
人命和狗命之间,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牵连,要在两者间选择其一,我也只能是选人命。
小栓虽然比小柱大那么一点,可一母双生,先后落地,又能大多少,撑死了也不过只有半大猫仔那么大。
这会儿被孙屠子抱在怀里,却是探着狗头,不断朝着炕上的小柱子发出嗷嗷的叫声。
即便是人狗之间不能沟通,我和孙禄也都能看出,这狗崽的反应并不是出于害怕,而是惦念着自己的兄弟。
我们都毫不怀疑,这小栓子要真有它母亲那样强悍的体格,铁定会为了兄弟,和我们殊死搏斗。
现在看着它无助的样子,我只有心疼。
我实在有些下不了手,想把酒瓶硬塞给孙禄,却也知道,遇到这种事,他比我更心软,更下不了手。
得嘞,你就尝尝这老白干吧!
我狠起心,边给自己打气,边咬着牙拧开了瓶盖,最后狠狠的看了静海一眼,一把掰开狗嘴,将瓶口往里一塞,几乎是闭着眼把酒朝狗肚子里灌了下去。
呜呜……嗷呜……
六十八度的白酒,人喝下去都像是吞了火刀子一样,奶狗子肠胃孱弱,这酒一灌下去,那反应就甭提了。
小栓子最多也就三四斤的重量,猫
第四十章 血泡
我和孙禄都彻底看呆了,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孙禄突然颤声骂了一句:我艹尼玛……
这骂声虽然发虚,可我却像是在绝对寂静的环境下,蓦地有人在耳边敲响了铜锣,猛地惊醒过来。
我反应过来,很快就知道孙屠子为什么会骂人了。
原本被折腾的奄奄一息的小栓,这会儿虽然还烂泥般软塌塌的倒在那儿,可一对狗眼,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
左边的眼睛,看上去还算正常,只是朦朦胧胧的,和喝醉了酒的人差不多。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右眼。
小栓右边的眼睛,竟因为极度充血,完全变成了血泡子的模样。而且,正在一点一点的向外凸出。就我和孙禄一对眼的工夫,它的眼球已经有二分之一凸出到了眼眶外头!
小柱子凭空消失,小栓又弄成这副惨样……
特别是在目睹了两兄弟情深至切的一幕后,我这会儿都有种想宰了静海这‘罪魁祸首’的冲动,更别说孙屠子那暴脾气了。
静海,这是怎么回事我拦住已经把手伸向静海的孙屠子,急着问道。
静海面沉似水,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小栓,听我问,眼珠都没错一下,依旧是那副阴测测的腔调说:
你为什么不掀开被子看看呢
我头皮筋儿猛一蹦,连忙上前掀开拢着的被窝,就见下面竟还直挺挺的斜躺着一只狗崽。
这狗崽圆睁着两眼,眼中毫无神光,身子已经开始僵硬,显然已经断气了。
孙禄错愕的看向我:这是小柱,那刚才是……
我愣愣的看着静海,老和尚却是直盯着炕上的小栓,稀疏花白的眉毛渐渐蹙了起来。
就只这一会儿的工夫,再看小栓,右边的狗眼竟然完全凸出了眼眶。
那眼珠子外头蒙了一层粘稠的血膜,完全分不出眼球本来的模样,像是个一触即破的血泡子,就那么连着一根同样血糊糊的筋脉吊在狗鼻子旁边,随着身体的不断颤动,一上一下的抖着。
我和孙禄都是法医,没少看过各种各样血淋淋的尸体,但却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浑身直冒冷汗。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刚要把脸转开,突然,就见小栓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蹒跚的向着僵死的小柱走去。
我地个妈耶……
孙禄哆哆嗦嗦喊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口跑,这要是让我老头子老太太看见,非得出大事!
他嘴上这么说,脚底下却更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就这么一点距离,两次左右脚牵绊,险些摔倒。
我心里明白,他急着去关门,多半还是因为,这炕上的一幕实在超出了多数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只是本能的想要逃避,为自己找个理由不想…或者说不敢再看下去。
这会儿我反倒是因为静海过于反常的态度,渐渐冷静了一些。
虽然心里也是发虚,可还是强撑着瞪着眼睛,想要看看小栓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很快,我就后悔了。
小栓被灌了近乎它自身体重五分之一的烈酒,不说酒洒了多少,单是那酒精的纯度,就足以让它全身麻痹。
却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力量支撑着它,就那么一步一跌,硬是艰难的挪到了兄弟的尸体跟前。
就在它探出鼻头,似乎是想要闻一闻自己兄弟是否还有气息的时候,猛然间,悬挂在它鼻子上方的血泡子,竟一下子睁开了眼!
并不是包裹着眼球的血膜脱落,露出了眼球本来的模样,而是在那‘血泡’上头,生出了一对像人眼一样眼仁和眼底分明的眼睛!
 
第四十一章 手术
这老家伙和张安德两人,在董家庄昆仑银四出现的当天,就已经随着张喜的回归而回来了。
只是他俩一直隐匿在福祸牌中,一直都没有动静,以至于慢慢的,我都快把这两个老家伙给忘了。
没想到今天这种情况下,老丁竟似隐匿的幽灵般,在暗处发出了动静。
我可以确定,静海虽然在我近前,却是听不到老丁说话的。
更让我隐约觉得奇怪的是,以前只要老丁开口,张安德势必会跟着发话。
这两个老家伙‘分居’福祸牌,以前要么不出声,要么就是同时出声;要么你一句我一句,像连体婴似的那么有默契,可更多的时候是你说一句,他呛一句……
就跟我特么随身带着两个说相声的似的。
这一次,老丁的口气从未有过的沉重,张安德却并没有插口。
这貌似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
正当我有些疑惑的时候,答案竟随之而来……
就听老丁沉声说道:我刚见到你的时候,还没完全看出你的资质如何,只当你是恰巧具备阳世鬼身,而又在我油尽灯枯时出现…我担心阴阳刀在我死后失传,所以才不得不贸贸然的,将阴阳刀传给了你。
我心中暗骂:‘去你大爷的吧,明明是你当初想害老子,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丁像是也想到了我所想到的,说到后来,也有点尴尬。
不过他很快就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咳咳……
因为当初并不认可你的资质品行,所以,只将阴阳刀谱最粗浅的一部分载录于桃符上,并未传授你真髓。
现在时移势迁,我已经能够认定,以你的资质人品,可以成为阴阳刀真正的传人。所以,从今日起,我会把阴阳刀的真谛,慢慢传授给你!
我暗暗吁了口气,虽然这老家伙话里有些遮丑和事后诸葛的嫌疑,可他说的明白,阴阳刀自身还有一些不为我所知的秘密。
关于这点,我在最初看载录在福祸牌上的阴阳刀谱时,已经隐约有一些疑问。
等到确认张喜寄身在阴阳刀中的时候,疑问更深。
只不过,一是性格使然,再就是长久以来我从未有过真正的消停。
所以,才没有对这事过度深究。
现在听老丁说起来,疑问总算是有了初步笼统的答案。
敢情老家伙这次发声,是要教授我阴阳刀暗藏的玄机,正所谓法不传六耳,也就难怪张安德没动静了。
由此看来,两个老家伙虽然‘分居’,可还是有着一定的默契的。
怎么样了孙禄头顶在房门上,后气不足的说:我真看不了了,这比咱第一堂解剖课还吓人。祸祸,当我求你……要不……你‘好事’做到底,给小栓子来个痛快的吧……
我这会儿不能说心无旁骛,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老丁身上,闻言猛一挥手,你先别出声。
随即缓缓的问老丁:丁爷,我现在该怎么做
虽然老丁的话对我来说,意味着某些疑问将会有答案,可我还是出于人类的本性,心寄眼前。
可以肯定,老丁的这次发声,的确和先前不同。
他没有半句絮叨,而是铿锵有力道:
现如今时间紧迫,我就只教你持有阴阳刀者的第一守则,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守则。
记住:生死当前,救生不救死!
且不说仵作本职,也不论当难者是大奸大恶还是良善之辈。
仵作本出于医,眼前处对生死危难,便不能袖手陌路,只拼尽所学,救死扶伤!
一句话:我没遇上就算,我若碰上,即便是阎王爷亲身驾临索命,都要给我退避三舍!
去你娘的蛋!
我正听的昏头昏脑,被蛊惑的热血沸腾,突如其来的一声叫骂就犹如当头给我浇了一
第四十二章 恩将仇报
我本来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六神无处安放,毕竟发生在两只狗崽身上的状况,实在太过惊悚。
可当我和孙禄两人各自戴上胶皮手套的时候,大脑立刻沉静了下来。
在这一瞬间,两人都仿佛回到了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变得专注起来。
我应该怎么做我沉声向老丁问道。不知不觉中,这老家伙似乎已经代替当年教学的老教授,扮演了导师的角色。
把鬼彘剖出来!果不其然,老丁的说法和我预料的一样。
那个被束缚在血泡子当中的微缩人头,果然就是鬼彘,虽然我还不明白具体状况,可很显然,它正竭尽全力想要从束缚中挣脱出来,才能够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见我拿出阴阳刀,静海突然问: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不等我回答,老丁就缓缓说道:现在鬼彘和两只狗崽的生死息息相关,绝不能阻断它们之间的联系。你要做的,就只是帮助鬼彘摆脱捆束。
你记住,千万不能造成任何的损伤,因为这鬼东西现在还是最懵懂原始的状态,一旦你伤到它,它就一定会记仇,就算能重入轮回,也会把你当成宿世的仇人!
不光如此,它的怨气还会牵连两只狗崽,令它们丧命。那样一来,你就罪过更大了。
我越听越觉得郁闷,无论怎么看,这似乎都是出力不讨好的活计。
但是,这种郁闷在我心里只是一闪而过,所学的专业实在让我计较不了那么多。
我又问了老丁几句,就让孙禄帮忙,把狗崽小栓固定住。
这不是什么‘正经’的临床手术,孙禄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轻的,用双手按住狗崽的前半身和捧住狗头。
不能阻断鬼彘和狗崽之间的联系,那就是不能直接将眼球摘除。
我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也是说给孙屠子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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