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夹在西国与九州之间的伊予受到波及,成为次要战场。
毛利扶植了河野、西园寺,大友就支援一条、宇都宫。
三年前小早川隆景亲自上阵,带兵南征伊予,效果拔群,就像是家长介入了幼儿园班级之间的斗殴一样,打得敌方小朋友屁滚尿流。
从此之后,河野、西园寺一方就占据了明显的主动权。长宗我部元亲也趁机在土佐取得独立地位。
但那种事情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毛利家大业大敌人也多,又面临着世代交替的重要关头,无法在次要战场上投入过多力量。
另一方面,大友家对于肥前龙造寺隆信的崛起感到担忧,正在集中军队加以遏制,分兵四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看似临时起意宣布的“伊予攻略”,其实却是撞上了极好的时机。
长宗我部元亲旗下国人山内氏,将土佐西部的洼川城贡献出来,作为前线驻军的大本营,平手汎秀在此召开了针对此次讨伐行动的专题军议。
中村一氏的部下一直保持着对伊予国的监视,石川五右卫门两年前就在安艺、备后留下落脚点,多罗尾组的忍者则是六月初安排潜入九州的丰后国。
整合了各方情报之后的本多正信是这么禀报的:
“大友金吾(即大友义镇)提前完成秋收,离开府内城,带领数万兵力进入肥前,围困龙造寺家的佐嘉城,此战结束前,一条和宇都宫至多可以获取些许金钱支援,绝不可能得到九州来的援军。至于我家的盟友毛利氏……由于陆奥守(毛利元就)大人病情恶化,自度时日无多,下令要求吉川、小早川都回到吉田郡山城待命,数月之内,他们大概只会稳守,无法派兵外出了。”
换而言之,本次出征既不会遭遇难以战胜的强敌,也不必应付有可能抢夺果实的“友军”。
伊予国当地的潜在敌人又如何呢
曾在镰仓时期担任守护职役的宇都宫家,自从三年半之前败于毛利便一蹶不振,家督被擒获后一直没能选出公认的继承人,全靠盟友支持才不至于溃散。至于一条家,出生京都的公卿门第,素来不以武力著称,不过在民众心中仍然颇有威望,南伊予的宇都宫家臣已经团结在左少将(一条兼定)的身旁了,西土佐也有不少人表面上侍奉长宗我部家,暗地却与一条家有所勾连。
于是就形成了一条、宇都宫两家残党组建的松散联盟,由一条兼定领衔,背后是大友义镇支持,估测实际控制了十万到十五万石的领地,目前在笔头家老土居宗珊的指挥下,出现了一定的中兴势态,收复了伊予中
第六十七章 无心插柳
收集情报,制定对策的同时,平手汎秀让士兵们稍微放松了几天,充分恢复士气。这期间允许在酒馆宿屋赌场鲸屋花天酒地,偶有扰民举动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加追究。
同时岩成友通、安宅信康接到命令,前往胜瑞城,要求三好家也派兵参与攻略伊予一国的行动。
这个要求多少有些无礼,三好长治能想出一千个拒绝的理由。
不过,细川真之得到了五十两黄金的许诺后,竭力劝他从命;十河存保不屑于拿这种钱,但也赞成出兵,意在用战功重振家门声威;三好康长十分犹豫,不愿沦为附庸但更不敢得罪平手家,倾向于维持一定友善关系。
小笠原成助、新开实纲、香西佳清等人亦被收买或说服,纷纷表示:“秋收已经完成一半,临时抽调少数兵力不会影响贡税。”跟安宅信康有些交情的海部友光更声称:“若殿只需应允一声,我等自备粮饷作为客军出战即可。”
不知是否讨厌被称作“若殿”的缘故,三好长治恼羞成怒,生出强烈的叛逆心理,一点都听不进去,反而将这些人叱骂了一顿,并对治下全境发布“未经命令,不允私自以参与阿波、赞岐以外的战事,违者以通敌谋反论处”的命令。
胜瑞城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受到斥责的家臣们,自然是无精打采,悻悻而归,对于三好长治生出不满。然而缺乏自上而下收集意见的传声筒的存在,他们的情绪只能自行压制下去了。
一门众的反应却要剧烈得多。
十河存保生性暴躁耿直,又对平手军的战力极为忌惮,没来得及避开家臣和仆佣,便直斥三好长治意气用事,不知深浅,年轻的兄弟们大吵了一架,弄得不欢而散。
身为长辈的三好康长见到侄孙们少不经事,喜怒无常,深感无奈,借口说界町的津田宗及大老板请客喝茶,就轻装简从溜之大吉了,顺便也把辅佐不利的责任全都推脱了出去。
细川真之象征性调解了几句,内里却因那拿不到手的黄金而恨得咬牙切齿。小西行长早得了指示,仍是给出了二十五两礼金,安慰说:“纵然事憾未成,但您的善意我们确实感受到了,平手刑部特地命我送来这点俗物。”
自是一番阿谀奉承虚与委蛇不谈。
最终还是心顾大局的十河存保暂时把情绪放在一边,亲自出马装了一会孙子,恭谦谨慎地求见,回应说“因为久经战乱,实在无力出兵,厚颜请平手刑部海涵。”
不想平手汎秀一改宽仁的作风,当即神色不豫,大加训斥:“上个月与我作战,能动员一万四千军势,这个月就一个兵卒都拿不出来了吗我看是有些人与筱原长房那个逆贼共事太久,受了些许熏陶吧!”
这个指责的名头是很重的,一般人还真不敢担。
没奈何,十河存保只能灰溜溜告罪返程,回去跟三好长治好说歹说,软硬兼施,终于勉强取得了认可,带了一千二百人到前线参阵。
本来只是个“挂名参战”的简单任务,却弄出如此一波三折的戏剧性来,令人啼笑皆非。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庆次哂笑不已,当着面就搂着对方吐槽:“我说,你们两兄弟才差了一岁多,做人的差距也太大了点!为这么一个笨蛋哥哥善后,实在辛苦你了啊!”
十河存保面如铁青,忍着怒火拍掉肩上的手,冷冷回应:“秀益殿请自重!您在别人的家臣面前诽谤其主君,在别人的弟弟面前辱骂其兄长,这难道是武家子弟应有的言行之道吗”
庆次却是嘿嘿一笑,又换了个方向勾肩搭背,戏谑道:“别那么见外嘛!你看,我可是安宅家的女婿,算起你该叫堂姐夫呢!咱们都是喜好舞刀弄枪的,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正巧才藏约我打猎,不如一起去如何可儿才藏你知道吧,别看打仗挺利索,平时老绷着一张臭脸就跟你现在似的……瞪我干吗说的实话啊。来来笑一个,年轻人不要老这么发愁……”
最终的十河存保也没有笑出来——至少平手汎秀没看见。但他居然真的被拉了过去,跟着打猎饮酒厮混闹腾了两天。
或许,对于一个还没到十七岁,成产过程中又一直恪守弓马之道的少年武士来讲,能够得到“鬼童子庆次”与“竹签才藏”的认可,是很值得自豪的吧。
平手汎秀并没有授意让庆次去拉拢十河存保,就算拉拢也不是这么个办法,这种效果大概只能算是无心插柳了。
比起三好的磨蹭,长宗我部元亲就果断许多了。时值农忙,著名的“一领具足”无法发动,但土佐姬若子仍派出了二千五百兵力,依旧是本人亲自带队。
刚刚从山沟里逃出生天没多久的香川之景伤还没好利索,也尽力组织了七百人来到阵前听用。最近他在西赞岐的领地可谓是深受荼毒,遭遇了好几个月的兵灾,许多田地被焚烧损毁,大片农民无粮可收,索性把青壮拉到前线打仗,靠着平手家赏赐的一口饭苟活下去。
另外,此人通过织田家做中介所收养的继子,也在围剿中不幸夭折了。
正好平手秀益与安宅家大小姐年初诞下一对双胞胎男婴,这两个孩子身上同时具备着平手与三好的血缘,香川之景企图收养其中一个,很希望立一点战功,才好意思开口。
只是他麾下的武士几乎折损殆尽,拉出来七百人几乎都是农民,想要做些斩将夺旗的事情怕是不容易。
平手汎秀允许农兵返乡之后,又令铃木重秀在西赞岐、汤川直春在东阿波各自带着本部人马驻守,接着拿到了长宗我部、三好、香川的支援,最终清点下来,是一万一千人。
一万一千人的军势,于八月十九日,从洼川城出发,向土佐、伊予的交界处进发,目标直指一条家的大本营——中村城。
与之利益相关的大名们,也差不多都是在这个时间,才逐渐有了动静。
可谓是反应极慢了。
河野、西园寺、一条等,本来就实力衰微,消息不够灵通也不足为奇。毛利、大友身为天下排前几名的强藩,居然如此迟缓,只能理解为,他们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一时半会确实无力在伊予战线投入资源了。
作为名义上共尊足利义昭的盟友,毛利家的小早川隆景派人送来函书一封,恭祝今切川合战胜利,不吝赞颂之词,然后在文章最末尾提到说“河野家被鹿苑院大人确立为伊予守护,延续至今已有二百余年,政通人和,深得人心。平手刑部若有所需,鄙人可委托河野家给予协助。”
送信的是见过一面的熟面孔,叫做梨子羽宣平。
这人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将,素来没什么特别的才能,靠着坚决支持毛利元就之子入嗣小早川家的功劳,以及日后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的贡献,成为了小早川家的次席家老。
平手汎秀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尊老之意,言行比对旁人更加礼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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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土居与一条(上)
子时三刻,夜深人静,平手汎秀已经颇有些困意了。属下夜以继日勤奋工作的时候,他也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但仍然强打起精神,接见了土居宗珊派过来的密使。
根据四国当地人的描述,吸收了宇都宫余党的一条家,极限动员力至多六七千人,其中大部分是士气低下装备简陋的农民,能与长宗我部家“一领具足”部队相提并论的,不足三分之一。
虽然在后世的游戏作品中,知道了土居宗珊被家主处死的故事,本多正信通过细节分析也认为一条家与河野家一样,内部都有派系对立的隐忧,但目前从现实情况并不能看出明显的内斗将起的势头,想要从中取利是无从下手的。
所以平手汎秀原本是准备正兵为主,调略为辅,强取南伊予之地。
这种情况下,土居宗珊居然主动派人找上门来,亦不失为乐见之事。今切川合战正面击败筱原长房大军,已经足够抵定四国大局势,接下来确实可以省点力气。
既然是见不得光的“密使”,就得先通过严密的全身搜查和身份审核,被家臣们盘问几番,才允许在亲卫众监督下,进入中军大帐。
实际得以谒见,已经丑时过半了。
出人意料的是,出现在面前的,竟是个须发半白,腰背稍偻的老年男人。
来者脚步虚浮,呼吸急促,脸色泛红,眼神委顿,俨然是相当疲敝的样子。走进来之后,还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伏拜施礼道:“鄙人土居宗忠,见过平手刑部殿!”
看来这个老年武士的身子骨不算是特别健朗的,经历长途行军,加之“安检”的折腾,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怎么会派这么个人过来
平手汎秀心下有些疑惑,但顿时注意力被对方的苗字所吸引,顾不得旁骛,径直开口发问:“您的名讳叫做‘土居宗忠’吗不知与土居宗珊如何称呼”
“宗珊殿是鄙人的族兄。”来使听到直呼己方主君之名的无礼言语时,稍微皱了皱眉,但这点负面情绪转瞬即逝,全然没表露出来。
“族兄啊……”平手汎秀下意识感受到违和感,觉得对方话里或有不实不尽之处,不过没有多想,“那么,您的族兄在即将开战之前,让您到军中来找我,有何指教呢”
话说得还算客气,但“即将开战”的字眼也是毫不含糊。
自称“土居宗忠”的老者不以为意,淡定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道:“鄙人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阻止开战。”
“呵呵……”平手汎秀不禁嗤笑了几声,“莫非您的族兄,已经说服了左少将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吗倘能立下此等功绩,土居的地位我倒是可以确保。”
左少将即是从三位左近卫少将一条兼定,这个位阶对武士来说可谓无上殊荣,若非出身公卿名族,那就得做到准天下人的地步才有希望。
平手汎秀已经会见了一条兼定的使者,明知对方不可能投降,方才是故意嘲弄,言下之意便是说,如若不肯归顺,其他的议和条件都会视作无物,不予接受。
“左少将大人……他老人家生性志存高远,百折不挠,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对方连续遭受讥讽,神情却依然从容,音调亦十分平稳,“不过,您带来了一条宗家权大纳言大人的信函之后,我们土居氏或许能想想办法,劝说左少将大人听从京都的建议。届时便不会再有人反对归顺幕府了。长宗我部家不就顺应天时,重归公方大人治下了吗我等作为邻居,自然该见贤思齐。”
“劝说怕是用刀剑而非唇舌来劝吧”平手汎秀作了恶意的猜想,“当真‘志存高远,百折不挠’的话,岂能被一封信函击垮”
“实在需要,也只好稍微用一下。”对方并不否认,“您若是了解土佐一条家的旧事,便会明白,失去了京都宗家的支援,就等同于统御家臣的名分,何不各退一步,大家脸面都更好看呢”
“嗯……真是不错的构想啊。”平手汎秀继续步步紧逼道,“然而,权大纳言大人的信函里,是要左少将返京任职,不再回四国岛上。到那时候,就算尔等情愿臣从,又由谁来代表一条家呢群龙无首之下,我看还是直接进兵更有效果吧!”
话说到这,差不多已经是图穷匕见的程度。平手汎秀不再刻意掩饰情绪,而是自然流露出生杀予夺的威仪来。
征伐多年,转战列国,东据今川,西讨三好,北至越前,南及土佐,这才有了一点足以慑人的名头和气势。
然而,自称“土居宗忠”的老者丝毫不避,反是微微抬头,举目对视,岿然作答:“我等已经商议妥当,左少将离去之后,由其子留在中村城作主,绝不至于群龙无首。您若是执意强取的话,西土佐、南伊予的诸位国人,虽然不敢抗衡天威,却也只有殊死一搏了!平手军确实令人畏惧,但除非您长年累月率军驻在本地,否则一条家总有再兴之日。”
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对方的提议,是内外勾结,把一心奋发图强的一条兼定赶到京都去,留下的摊子就在土居氏领导下,以类似长宗我部的身份,归顺统治。
但大家都知道,这种名义上的归顺,实际意义不大。
长宗我部家的独立性得到尊重,一是因为弄死了“伪公方”足利义荣,大大取悦了幕府,二是由于平手汎秀知道姬若子不好对付。
你土居家有这个资本吗就敢认为自己与之同列
平手汎秀迎上对方果决而又冷静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想明白过来,自见面以来的违和感出自何处。
这个自称“土居宗忠”的老年武士,气场与身份完全不匹配。
能在堂堂“平手刑部”的面前,如此侃侃而谈,无所畏惧,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仅论定力已然居于筱原长房、三好康长等人之上了。
整个四国岛上,做得更好的人唯有长宗我部元亲,其他人多
第六十九章 一条与土居(下)
构建在田野浦军港旁边,以海路取得补给的平手军大帐之中,每日迎来送往,总有十几个访客。许多不得志的当地豪族乃至浪人,托关系寻上门企图寻个前程,他们虽然没本事在平手刑部面前露脸,但拐着弯多半是能找到岩成友通、安宅信康的,怎么说以前都是分属同僚嘛,相互频繁联姻,总有几分亲戚血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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