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一个眼看马上要突入墙上,却又被薙dao扎穿腹部的海贼头目,仿佛突然间获取了不知名的力量一样,瞪圆了双眼,用力挥dao砍断了前的dao柄,随后一跃跳进城,无视了周围的攻击,如疯般乱舞,连着砍伤了三个敌人,才终于被好几支短矛一齐钉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趁着这一点点空间,五个健孔武的菅家士卒几乎在同时跨了进来,相互背靠着背组成zhan团,向附近的守方们猛烈攻击,逼得边数十人无法靠近,眼看就要在城头站住脚跟。
就在这时候,随着“推他们下去!”的大吼,七八名死士如猛虎一般飞撞过来,不顾着dao剑加,上期试图擒抱。
冲在最前头的几个人毫无悬念地dao剑洞穿,但如此一来拔出dao刃也需要点时间,剩余几人就趁着这个机会,上前猛扑过去,抱着敌方的腰,一起滚下城头,完全是人肉弹的做法。
从斜坡上滚下,不足以摔死摔晕,不过胆敢离开城墙的守军,立即就被一拥而上,斫成血肉模糊的肉块。
但城头总是暂时守住了。
同样的事,在同样的场所,不断地发生,菅达长付出了约两百条人命,造成的杀伤也差不多是这个级别。他似乎只差了一口气就足以拿下城头,但这口气就是迟迟不来。成堆的尸体,还有数不清的鲜血、残肢、断dao。到都飘着黑烟,一半是扔进来的焙烙,一半是铁的不断射击。
浓厚的血,朦胧的烟雾,间或一丝被烤焦的诡异香气,交织成一片如梦似幻,如三途川般凄厉的画卷。
伤亡已经接近三分之一,却仍旧死zhan不退,这在冷兵器时代,可算是毋庸置疑的军了。然而军也不能无限透支士气和zhan意,再这样下去,先垮掉的一定是攻方。
两侧的次要zhan场上,豪族们也一度出了凶,但阵亡数量超过一百之后就开始退缩,自然也从来没有接近城墙。
而这更令围观者对菅达长升起欣赏。
大概十四町(1.5里)外的营帐,平手汎秀带着麾下的将领们,坐在高台上,用西洋望远镜瞭望局势。
随着zhan发展,高台上的气氛也渐渐紧张起来,不时有人啧啧称奇。对菅达长这个人的舆论评价,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发生了颠倒的翻转,由蔑视不屑,成刮目相看。
尤其是几个zhan将们,眼看着攻城一方如此勇壮,不开始觉得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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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三类人
经过了和泉和淡路的经历,加上尾张、美浓的见闻,平手汎秀总结分析之后,发现各地的豪族国人众们,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胸无大志,缺乏追求的人,也就是俗称随波逐流的墙头草。这部分人没有什么坚定不移的长远目标,对大名的集权化手段也抵触有限,只要大局底定了,就会安定地表示服从。
以沼间任世入道为首,那批最先表示服从的和泉众就是如此。他们是比较理想的顺民,不会对领内治安造成太大威胁,但相应的,作战能力就无法令人满意了。随安宅信康一起降服的淡路六家豪族便归属此类。
第二类是受不住寂寞,物欲和权力欲旺盛,一门心思向上爬的人。这部分人如果自己成不了野心家,就甘为野心家的走狗,往往会为了高官厚禄,主动向大名投降称臣,投入到集权体制当中。
寺田安大夫便是这样,淡路的菅达长也差不多。他们参与合战的积极性和能力都明显强于一般人,比起谱代军队也毫不逊色。然而其忠诚度显然值得怀疑,什么时候别的大名开出更好的条件了,倒戈的可能性不小。
第三类就比较特殊了,是那种执着于当土皇帝,抵抗集权化进程的人。你要说他有野心,可人家一块破地蹲了几十年也无心扩张,但要说他没野心,却又死活不肯被纳入官僚系统的统治。这可谓是特殊历史条件下,特殊的历史现象。
和泉的松浦孙五郎,淡路的船越景直,是第三类人物的典型代表。他们的特点是,始终坚持“以我为主”的立场,游走于各家大名之间,拒绝融入任何一家势力。是国人豪族里最难家臣化的。
靠着这种“传统”的价值观能够笼络小部分人,但终将被历史的车轮碾过。扁平化的社会结构,毫无疑问会比金字塔式的层层剥削更具力量。
所以松浦孙五郎已经身死族除了,连家名都成了历史。
而船越景直呢
对庄田城的攻势持续了一个时辰,菅达长和他的追随者们一共付出了四百条人命的代价,将守城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城墙上来,这时候熟悉地形的野崎内藏介带着几个精锐乔装打扮,穿过山谷小路,用以前留下的吊索潜入城里,烧毁了粮仓和弹药库,而后又趁着混乱全身而退。
在这之后,也许还会存着三五天的口粮吧,再算上树皮草根之类的,理论上可能还足够多撑十天半月。
但实际上绝对坚持不到那时候。
城里算的上精兵的部队一共也就不到五百人,而且已经在激战中受到很大损失。剩下的只是低劣的封建时代军队,身上并没有民族主义、革命理想、宗教狂热之类的增益效果。仓库的火焰是瞒不住的,弹尽粮绝的恐慌与绝望会像急性传染病一样蔓延,吞噬掉全部的士气和战心。
按菅达长的话说是“如果船越景直那家伙,今晚不主动出城偷袭的话,明天早上其他人就会绑了他,反水来投降吧!”
他在战场上的表现挣到了一定的发言力,平手汎秀对此予以采信,做好了夜间迎战的准备工作。
月升之后,城中的船越景直如所预料的那样,亲自带人突击。他的动作还算干净利落,但仍然是撞上一块铁板。等待他的是坚固的栅栏和近三千杂贺佣兵队,其中包括了五百支铁炮。
拼死做最后一搏的逆袭军只在阵线前坚持到不到半刻钟就纷纷溃逃,指挥官完全弹压不住。平手军的众将如饿狼驱赶羊群一般,欢快地挥刀杀戮,就像收割水田里的稻谷一样轻松。
最终地面上留下了几百具淡路人的尸体,只可惜由于可见度不佳,未能全部合围消灭,敌方领袖也得以逃回城内。
但这也无关紧要了。追到城下的时候,已经有两家豪族挂上白旗,大喊着“愿降”,向平手家献出了侧门和两座箭橹,接着攻方如潮水般涌入,堤坝溃穴,再也掩不住了。
耗时四十余日,平手汎秀清除了淡路岛上的所有反对力量,总计伤亡不足一千,却收编了安宅信康、菅达长四千多人,“攻略淡路,确保海运”的战略目标,已经可以算是完成。
……
“庄田城内一应财物,除文书、典籍、军旗、马印、铁炮、具足之外,皆任由自取,事后不加追究。”
“城中诸女幼,除两家新降者外,全部赏赐予有功将士。”
“船越、田村两族及家臣尽皆斩首,悬尸七日示众。余者诛除首恶,没收领地,削去家名。”
平手汎秀冷峻着脸坐在马扎上,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军配。小西行长作为侧近宣读了这份严厉残忍的处理方案。
大部分士兵都在为此热烈欢呼,因为这个命令实际上就是公开鼓励纵兵掳掠。庄田城不仅是船越家多年的居城,又聚集了其他几家豪族压箱底的财物,很有搜刮一番的价值。女人和幼童也是好东西,无论捉回去自己享用,还是拉到界町卖掉,都是能对沙场的疲惫起到很好的化解作用。
当然也有人对此不满,佐佐成政、河田长亲便都是皱眉不悦,没有参加到这场丑陋的狂欢当中,但也十分明智地没有向上面表达出
第二十四章 得陇望蜀
对庄田城的“乱取”持续了两三个时辰之久,伴随着孩童妇女的哀泣,有数百近千人遭到掳掠,血泪和残骸铺满了城内的每一寸地面。
理所当然,残酷的行为会为征服者们埋下无数的潜在敌人和隐患,但通过强攻来取下领地,本来就是如此残酷的事情。就算凭着一颗仁慈之心赦免了城中的人,后续的效果也未必会很好,只可能更差。
毕竟这里是野蛮混乱的海贼乐园,而不是(相对)富饶安定的畿内国度。
平手汎秀可以用一年时间,采取各种迂回的办法来对付和泉豪族,一步一步地将其削弱到无法反抗的地步。但对待公然站起来抵抗的淡路人,就不能这么简单了,轻易饶恕只会被认为是软弱,不见一点血是震慑不住亡命之徒们的。
顺便这种放纵也大大加强了军队的士气,确保士兵们可以立即投入到一次新的战争中去。其实庄田城并不怎么大,能从此次“乱取”中有所斩获的,估计只有十分之一的幸运儿罢了,但人的心理是很神奇的,只要看到周围有一部分的人获得意外收入,就深信自己一定也会是下一个受益者。
世事便是如此。底层百姓始终苟延残喘度日,就算是被抢劫,一般也轮不到他们。中下层的武士们孜孜不倦地相互伤害,把对方的血肉视作战利品来吞噬,期望能把握住万分之一的机会往上爬。
而最上层的领主们,无论如何都显得幸福很多了,即使是战败身死,也能有个体面的死法。
比如船越景直就被完好地押送到了平手汎秀的军帐里,等待处刑。他披散头发穿着白衣,身上甚至没什么血痕,家眷也一并看管起来并未遭遇奸污。
按照事先的命令,“主犯”们及其直系亲属会被尽数斩首,他们早在举兵抵抗时就该明白其中的风险。这是最正常的处置,对此也不会有人觉得汎秀有什么残酷之处。
唯有菅达长跑出来做了一番求情姿态,说到:“监物大人请听我一言,根据事先说法,船越景直并非一意要与您作对,只是想笼城拖延时间,以作为‘不进行检地’的谈判条件而已。这人还算有些铁炮功夫,我看不如饶他一命,让他为织田弹正的大业效力,戴罪立功。”
这个求情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归根起来,要不是菅达长受不住刺激倒戈相向,船越景直何至于败亡如此迅速呢现在才跑过来做好人,人家会念你的情吗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结合到前几日“淡路吕布”的评价,立刻就让人想起“辕门射戟”的典故来。当时吕布自以为是地跑出来给刘备解围,却不知自己早就把人家得罪死了,施这点恩义根本没用,反倒又交恶了袁术。
平手汎秀闻言也愣了一下,但旋即大笑,对菅达长说:“这就要看其本人的想法了!既然是你留情,我可以饶他一命,让他做你的手下,但原有领地全部没收。”
原话就这么被传达给了船越景直。这家伙咬着牙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放不下妻儿的性命,低着头向平手汎秀伏身拜了一拜,而后以稍低一等的礼节向菅达长施礼,表示臣服。接着他就立即得到了一定的礼遇,与全家一起转移到了宽敞的宅子里。
以此足见,船越景直打仗的本事虽然一般,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
但接下来的几个人就没这么识时务了——或者说更有节操田村经春和武田久忠面对菅达长的延揽以一口唾沫来做回应,于是这两家豪族就成了个历史名词。估计几百年后只有历史学者才能从故纸堆里找出他们的存在,一般爱好者是不会知晓的。
岛田、野口两家,是在城落之前,主动改旗易帜倒戈归降的,所以得到了平手汎秀的口头安抚,性命和家名是没问题了,领地也有望保住一部分,至于是十分之一还是二分之一,还要看后续表现。
有罚自然就有赏。安宅信康的事情尽管办得不漂亮,但他的海战能力还是值得相信的,为人也比较可靠,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三好长庆的亲侄子。所以依然得到了两千石加赠,并受命移居和泉,担任平手的水军大将。跟随他归附的六家豪族,也各自获得了三五百石程度的见面礼。正式的书状一时还没发放,但平手汎秀说定的事情,只要不发生什么大变故,都是要算数的。
不过这就引发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淡路几乎是没有三好家直辖领地的,全部是二十家豪族分治。从船越景直等人那里没收的领地,估计一共都不到一万五千石,却一口气给了安宅等人四千多石的封赏,那其他有功之臣怎么办菅达长他们又怎么处理平手汎秀自己也不可能做义务劳动吧
对此平手汎秀的安排是:“待此地事了,我即要回岐阜城去述职,平右卫门(菅达长)就一道去面见织田弹正。”
经过平手这个跳板成为织田直臣的,目前有松井友闲与德山则秀二人。其中前者已经是信长的佑笔和茶头,后者也刚被提拔为侍大将,都显得是前途无量。
菅达长未必了解这些事情,但坐在身侧的平手秀益很“热心”地帮他解释了一番,于是他就喜不自胜,得意忘形了,不要钱的马屁成吨地从口里冒出来。
对此看不过眼的佐佐
二十五章 已入毂中
元龟元年(1568年)六月,围绕着织田上洛,足利复兴的由头,京都以西的各地分为了两派,厮杀得如火如荼,毛利、大友、三好、赤松、龙造寺、尼子复兴军……许多家势力都被卷入进去。
平手汎秀身在淡路国之时,依然能从种种靠谱和不靠谱的渠道,不断受到各路情报消息。特别是自身周边的局势变化。
公文书信中说,浅井长政在播磨对阵浦上、赤松联盟,屡屡取得小胜,但始终没得到一锤定音的机会。两军依然处在对峙当中,无暇分身。
坊间流言则讲到,伊予国的河野、宇都宫、西园寺、一条四家,分别受毛利和大友的支持,打得天昏地暗,有来有往。(当然这在织田家的人看来属于“菜鸡互啄”)
备后的小早川隆景,作为毛利家的南线负责人,一方面防范浦上,一方面遥控伊予,似乎暂时没有出兵计划,只是应平手汎秀之邀,派了五百人过来做象征性支援。这五百人到的时机非常恰当,让菅达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一遍。
唯有土佐的长宗我部和安艺,好像还比较和平,但这两家穷乡僻壤的乡下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也引不起太多关注。
总而言之,濑户内海一带,几乎就形成了和泉平手汎秀与阿波筱原长房正面对决的局面。
但这个对决并不公平。
理论上,平手汎秀只有和泉一地,但背后织田家的强大威势撑腰,又头顶着足利义昭的金字招牌,有看不见的软性实力,而筱原长房看似控制阿波、赞岐、淡路三国,却面临着重重内患,十分力只使得出三分。
因此平手汎秀在淡路顺风顺水,筱原长房则在胜瑞城举步维艰。
动员令是早就发出去了,大军也已经集结起来,但南阿波众纷纷找理由拒绝出阵,西赞岐众也是怨声载道,士气低迷,这让筱原长房深受打击,完全没有举兵一战的自信。
一连二十余日按兵不动,他未发出任何作战指令,反而是放下身子,主动找了每一个叫得上名字的三好家臣,言辞恳切地长谈。经过了好一番政治手腕、感情交流和利益交换,才勉强把这个事故解决掉。
首先是在三好家的谱代重臣们被说服,一致联名表示服从筱原长房的指挥;接着由安富、寒川、奈良等比较靠得住的外样豪族做见证,以一些商业利益做条件来安抚快要失控的西赞岐众;而后集中舆论,逼迫违背动员令的南阿波众屈服,没有强行征发,但定下了“拖欠一人兵役则罚金五百文”这么一个不轻不重的惩罚措施。
既象征性地维护了上下秩序和政权脸面,又不至于让人产生太多反感,如此事情可以算是勉强解决了。
最终众人一齐到伊泽神社立誓,互换起请条文,商议确定了今后在裁决、赋税、军役之类诸多问题上的细节规则,作为家法颁布。
新家法自然要通过三好长治的署名才能生效,但实际是众臣合议制定的。这让阿波、赞岐两国的政治气氛稍微平静了一些,但家臣的自主性通过书面文件予以了承认,日后究竟会如何发展,一时还很难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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