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准则

    清光见李鸦态度坚决，只好收下，不忘叹气道:“你真是个固执的人！”

    还是一个一条路要走到底，不达成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所以，前世成为了一个杀手，手刃了欺凌他的所有仇人。

    这个品质，令人可敬，也使人害怕。

    宋伯明又好言安慰了李鸦几句，便让人送他出去。

    李鸦言犹未尽，但又迟迟不开口，最好低头而去。

    清光嘱咐了爹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书房，先将包袱放回房中，带着桂魄等几个小丫头，直奔厨房。

    桂魄等人见小姐去厨房，都兴奋得不得了，以为小姐要带她们去吃好吃的。

    桂魄原本还在为小姐离开宋府，没有带她走，而耿耿于怀，于今见小姐还是想着她，也将忧愁一扫而光。

    “小姐还是很好的。”桂魄边跟在清光身后，边深深望着清光，愉快地想道。




第六十五章：驱赶（2）
    走到半路上，清光觉得直接去见母亲十分不妥啊。

    现在名义上管家的可是大嫂王兰若，母亲早已经放权，如此直接去找母亲，嫂嫂兰若岂不多心，要怪自己加之，不久前，哥嫂与母亲有过口角，如今再办这一个不稳妥的事，难免又要激化哥嫂与母亲之间的矛盾。

    但爹爹已经吩咐下去，要石竹带着张氏去见母亲，只怕现在已经到了，母亲已经听完了石竹与张氏的轮番叙述。

    这可如何是好

    清光只得先让桂魄快跑，先跑到嫂嫂兰若那里，告诉嫂嫂此事，假意说自己要带着吴新家的去，还要特别提起母亲已经知情，父亲怒气冲冲，已经要石竹带了张氏去见母亲等语。

    约莫过了半刻，该到位的人已经全部到位了，清光才领着吴新家的、卫才家的、蔡仁家的，慢慢悠悠到了母亲万夫人的住处。

    到了缀锦楼，看到该来的果然都来了——大嫂王兰若正立在母亲万夫人左侧，皱眉不展，石竹垂首侍立，张氏则跪在地上，听着还有些啜泣声。

    清光方才放下一颗心，连忙装出急忙奔走的模样，喘着粗气，小脸红扑扑，来到母亲万夫人跟前，“母亲——”

    万夫人正在头疼之际，见四丫头清光急忙忙赶来，上气不接下气，身后还跟着吴新家的等几人，料定是为张氏一事而来，说话时的语气不免重了许多，“你来做什么还有她们，都要做什么”

    很显然，对于惩罚张氏一事，万夫人很抗拒。

    但今日，清光与吴新家的，都铁了心要赶张氏走。

    清光道:“母亲啊，父亲见这张氏胡闹，非要冤枉一个小男孩偷了府中的东西，又听得人说这张氏向来行为不当，顿时发怒，要石竹带张氏来见母亲，告诉母亲这一切，还要重重惩罚张氏！爹爹还要女儿到厨房，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张氏的罪证——母亲，吴新家的、卫才家的、蔡仁家的，便都是人证，这里，还有一本物证——”

    说罢，清光举起了一本册子，那是她刚才伪造好的，怕人认出笔迹，特意用左手写的。

    厨娘张氏有苦说不出，这四小姐编瞎话的功力也太强了，主公哪里嘱咐她去找证人了

    万夫人接过记账本，烦心的翻了几页，无心再看，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上面记得都是张氏从每项菜钱、肉钱上节省出来的钱，每日都有，非常详细。

    “真是和猪一样蠢！”万夫人在心中暗暗骂道，这张氏平日里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尽做些糊涂事

    清光回头望着吴新家的，道:“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吴新家的胆子大，与厨娘张氏冤仇也深，第一个开了口，“老张常常在厨房里作威作福，说自己管着那儿，连夫人、娘子、小姐们见了她都要礼敬三分，说府中人都离不开她，平日里拿腔拿调，所有的苦活累活都分摊给我们，自己一点都不留，若是有人来查看，她便装装样子，擦擦菜刀，没人来，便躲起来嗑瓜子；可若是到了领赏的时候，是最积极的一个人，所有人干的活都成了她一个的功劳。”

    “我们私下里虽有怨言，但因为老张厨艺好，干活麻利，又都很佩服她，便不与她争执，但老张心肠忒坏



第六十六章：驱赶（3）
    万夫人发完火，听不下去厨娘张氏的苦苦哀求，一挥手，厌烦道:“去吧，去吧！”

    牵扯到了钱，万夫人就是视厨娘张氏为珍宝，也不愿意多看厨娘张氏一眼了——这个老张也太胆大，仗着她的宠信，私底下欺负一同干活的，侵吞府里的钱，平日里还装的人模人样，其实一肚子坏水。

    又对兰若道:“好孩子，这个张氏，一定不能放过她！”

    兰若接话道:“这样的才是刁奴，一定不能放过她，要重重的办才是！否则其他人也要效仿此人了——那可就不好了。”

    清光觉得嫂嫂兰若这番话说的有趣，将旧日万夫人说梧桐的话原本奉还，嫂嫂心里一定很解气。

    清光款步上前，做出关心的模样，细声道:“母亲，犯不着为这样的刁奴生气，气坏了身子，反倒便宜了这起刁奴。”

    万夫人点头，没有再说话，狠狠地看了几眼厨娘张氏，便由拂尘扶着进里面休息了。

    兰若见母亲万夫人离开，索性不再保有一丝温存，冷若冰霜，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来人，把她绑了，送到官府去，连同这几个证人，还有那本册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先不忙，水晶，你先带人去厨房，还有这刁奴的家里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她在宋府十年，得到的好处应该远远不止这些，给我仔细的搜搜，汇总成册，让长烟一并交到官府里去。”

    清光提醒道:“嫂嫂，还有她丈夫田风，平时也是作恶多端，尽打着咱们宋家的旗号做坏事，败坏宋家的名声，也应该送去见官！”

    兰若笑道:“好妹妹，你提醒的及时。”

    厨娘张氏眼见木已成舟，难以挽回，想要呼唤万夫人，万夫人不在，想求四小姐，四小姐变了样，不与她亲近了，抬首看看王兰若，更是摆着一张冷面，不好说话。

    只得跪地求饶，哀求能够得到一丝怜悯。

    “大娘子，老奴错了，错了！不该鬼迷心窍，做这些错事！还望大娘子看在我在家里十年，日日勤劳，乖顺听话的份上，不要捉我去见官！我情愿在宋家做牛做马，侍奉全家老少一辈子，还望大娘子留下我这条老命吧！”厨娘张氏哭天抹泪，此时她也知道狡辩无用，全部承认，多哭哭，或许有用，毕竟大娘子人送外号“王菩萨”，能放她一马也未可知。

    又挪到小小的四小姐清光跟前，哭道:“小姐啊，老奴平日里待你是真心，总是想着小姐喜欢吃什么，明个儿要给小姐换换新花样，老奴是有些私心，但对于小姐，是全部的真心啊——小姐啊，帮帮忙，求求情，留下老奴吧，老奴留下，能每日给小姐做好吃的，老奴走了，怕小姐吃不到如意可口的饭菜了——之前小姐不是说最喜欢我做的饭了”

    清光瞥了瞥厨娘张氏，毫不留情，道:“全天下就只你会做饭吗离了你，我还能饿死不成你不要对我讲这些话——我不要听！”转过了头，不想见厨娘张氏一眼。

    兰若开口问道:“你说你情愿留在宋府中做牛做马”

    “是的，是的！一百个愿意！”张氏忙道。

    “你说你对小姐是真心付出，毫无假意”

    “没错，没错！不只是对小姐，对各位郎君娘子，还有主公主母们，我都是真心付出，毫无假意！”

    兰若冷冷道:“你既然如此为我们着想，那便再为我们着想一次，去见官吧！这也是我们的真心，毫无假意。”

    水晶在旁道:“张大娘，快请吧！不要辜负了娘子的好意！——”

    看到厨娘张氏被水晶带走，清光由衷高兴，自己又办了一件大事，一件好事。

    前世，坑害李鸦父子的人终被自己的**吞噬，自食恶果。

    若是这个结果，前世就能出现，李鸦也会感到些许安慰吧。

    “



第六十七章：佳偶不成
    孔繁梅叹道:“天地之大，容不下我这个无能的闲人，也怪我当初做下错事，铸成大错，自己给自己的后半生留下了无尽的祸患与悔恨啊。宋公，我，我实在是——”

    后面的话，声音太小，听不到了。

    只能听到爹爹宋伯明的轻声安慰。

    “你自己无愧于天，即可，他人的议论随便听听，不要放在心上。”

    孔繁梅道:“我无法忽视，所以无限痛苦——宋公啊，请恕我刚才当着两位郎君和小姐说的面，没有实话实说，隐瞒了宋公——那样的事，我怎能当着两位郎君，还有两位未出阁的小姐的面说啊现在，我就要走了，宋公对我恩重如山，我惭愧万分，在宋公面前，我如蝼蚁般渺小，似水滴般无能——我，不想隐瞒宋公了，还请宋公能听我一言——听一听我内心的冤屈——还有魏家主母的冤枉——我二人此生清誉被毁，不知可有雪冤的那一日”

    宋伯明道:“你都说出来吧，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宋公啊——刚才我半真半假，不好明说，我在魏家教书，魏家人对我很好，一开始也是其乐融融，那时我初入魏家，感受到如沐春风的关怀，内心十分感激，便恬不知耻的将自己也当做魏家的一份子，有些事情，我也十分主动参与，说出自己的意见，我内心无私，从不为自己，说话有时候不好听，言语之中冲撞他人，是免不了的事。可笑我内心糊涂，没有重视这个问题，继续胡来。”

    “我见魏家小厮卓然天生聪明，好学勤勉，便在闲暇时候教他书文，偶然得知卓然是个女孩，问卓然，卓然承认，恰好我俩的对话被魏家主母听去，特来恳求我不要外传卓然一事，我听主母说卓然身世可怜，便同意不说去——我与魏家主母，也是从那时相识，慢慢有了来往，主母常常询问我作诗的技巧，我也常送些诗文与主母，教她写诗。”

    “魏家的家翁商人出身，经常外出，很少在家，回来的时候，也总是对家人发脾气，主母生性温柔多情，得不到家翁的关心，也很是郁郁，便常常写诗对我讲，我也回信，安慰主母。”

    “那时我想，主母也是可怜人，虽然生长在锦衣玉食之中，但常年得不到关怀，内心冷清，我常年不得志，也很郁闷，便与主母有说不完的话，好似知己一般，日子久了，便对主母生出几许爱慕之情，但也只是深埋心底，夜深人静时候才会翻出来想一想的事，从不曾在表面流露。”

    孔繁梅语气急转几下，从对往事的怀恋变成目睹现实的凄凉，“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好心的主母会惨死家中——那一日，我跟随丫鬟去到后院，也只当是和往常一样，主母教我去谈论诗文，谁知看到主母溺死在水井中！魏家人二话不说，将我认定是凶手……到了如今，我跑了五六年了，躲了五六年了，还是没能走出去！”

    “我对天发誓，没有害死主母，也没有与主母有任何的私情——我们都是可怜的人，同病相怜还来不及，哪里会去加害她我求宋公记住今日的事情，倘若我在外面死了，或是被抓住了，世上还有个知道我冤枉的人，还有个知道我和主母是清清白白的人，我死也无恨。”孔繁梅道。

    话未说完，清光就听得先生孔繁梅的啜泣声，得知了这番故事，也为先生鸣冤叫屈。

    她从未接触过魏家人，孔先生在宋家多年，未有过事端，没惹过麻烦，听了这话，心里的感情略略倾向先生。

    不由得在心底



第六十八章：送花（1）
    “先生好可怜——以后，先生能够到哪里去呢过着逃亡的日子，无人照顾，先生身子骨本就不好，这么一折腾，岂不是要活活害了先生的命吗”和光担心道。

    清光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先生是正人君子，上天必定不会薄待，姐姐无须担心。”

    和光愁绪婉转，伤心道:“先生在咱们家过了这几年安生日子，又要逃亡，四处奔走，受了此番刺激，只怕先生精神难以振作起来了……又重新提起南阳的事……唉，上天弄人，为何先生无钱无势，受人欺凌为何先生一身才华，无处施展，流落各地为何那魏家主母与先生有情有义，最后一个无辜而死，一个四处逃亡”

    她想不明白。

    “魏家主母与先生情投意合，才是天生一对，心意相通，有相同的话，如此难得——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人要魏家的主母嫁给了一个商人，不体贴，还要孔先生到魏家做西宾，两人碰上，做个知己都要被人诬陷，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和光愤愤道。

    今日的和光似乎是受了强大的刺激，话也多了，滔滔不绝。

    以前，她对这些话题，绝口不提。

    今日，对先生的遭遇很是同情，很是惋惜呢。

    清光轻声道:“上天最爱捉弄人了，人生不如意十之**，越想要什么，偏偏得不到。孔先生想要安稳，上天让他四处逃亡，想要知己，却被生生拆散，想要翻身，比登天还难——老天看来很喜欢捉弄人。”

    这全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前世，她苦苦追求的东西，最后都没有得到，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双手空空，一无所有，老天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清光微叹道，突然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只想好好躺着，睡上一觉。

    “上天为何要捉弄好人孔先生是好人，却要受这么多的苦。”和光很是不平。

    “上天也欺软怕硬呗，厉害的人，它也缠不了。”清光没有精神的说，“姐姐，你也要变得坏点，坚强点，这样，上天就不会欺负你了——但不要变得太坏，不然，会被上天教训一顿。”就像她一样，盘算打得震天响，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姐妹正说着话，四哥哥邦光与孔繁梅就来到了花园，两姐妹没有躲避的意思，和光很快的走到哥哥与先生的面前。

    邦光蹙眉不展，送走先生，他一百个不愿意，他根本不相信大哥二哥的话，也曾据理力争，但拗不过哥哥，也体谅父亲的心，先生不走，宋家只怕要乱套了。

    这才依依不舍，亲自送先生孔繁梅走。

    一切都是瞒着大哥二哥的。

    大哥二哥的意思是要将孔繁梅送到官府，或是送到南阳魏家，由他们发落。

    爹爹当然知道送孔繁梅见官或是去魏家，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故所以亲口嘱咐邦光送先生离开。

    未免他人知晓，没有小厮跟随，也不走大门，邦光打算送先生走小门——花园后门的旁边，有一个年久失修的门，他小时候经常进进出出，与哥哥们一道玩耍。

    邦光看到妹妹和光含泪迎了上来，知道妹妹和光也舍不得先生，泪流而下，别过脸去。

    “先生——”和光轻声唤道，泪珠滚滚而下，心内满是委屈，却无从说起，“先生受苦了，也受委屈了。”

    此时她脑海空空，只有这一句真心实意的话，说出口，连带着强忍悲伤的孔繁梅也落下泪。

    “多谢你，三小姐。”孔繁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