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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成毓秀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璧月堂

    她闻声看去,只见是个面生的锦衣少年,模样倒是稀松平常,手中晃着一把折扇,得意洋洋地笑着。

    赫成瑾脸上怒色一闪而过,抬眸向说话之人看去,沉声道:“不然,诚意侯世子难道想让我违背大越律法”

    诚意侯世子一愣,还没回味过来,赫成瑾转身面向众人,脊背笔挺地立着,平静地道:“我大越律卷首有云,‘弟不证兄、妻不证夫、奴婢不证主’,不可有‘亲亲相隐’之举。

    “家兄所犯之罪,有悖人伦,乃是大罪。末将既为朝臣,责无旁贷应为维护朝廷纲常法纪,不仅不应匿其罪,更应助顺天府早日侦破此案,还逝者清白。

    “但末将也清楚,这本是情义两难全之事,父伯爷将我逐出家门,这是我的罪过,我自当承担,难不成也要逃开吗”

    一席话说完,众人皆沉默。

    时若光饮了一口酒,目光投向一边的莲池,若有所思。

    诚意侯世子直接目瞪口呆,下意识地看向一边已经脸色苍白的沁安长公主桓元秀。

    这个眼神被赫成瑾捕捉到,赫成瑾暗自冷笑,同时又为说出那番话而长长舒了口气。

    虽在外人看来,这是情义难全之事,于他而言,却是情义两全之举。

    自幼他便被兰氏和赫成禄欺压,也鲜少得到父亲安乡伯的怜爱,对他们,他从来谈不上“情”。

    但大嫂夏侯薇,却对他有提携和知遇之恩。

    在姐姐出嫁后,那个“家”便只剩下姨娘令他牵挂,尔后才多了个令他敬重的大嫂。

    赫成瑾从不后悔指证赫成禄之事。

    只盼能尽快将姨娘接出府团聚,以免在府中日子难过、又受兰氏欺凌。

    场中静谧了片刻,淳安郡主忽然道:“好,为赫镇抚如此大义,当浮一大白。”

    她举起了手中的酒樽,带着温柔笑意看向赫成瑾,“如此,也当做镇抚使来过了,否则滴酒不沾便离去,岂不是本郡主太待客不周”

    赫成瑾仍然有些犹豫。

    这时,一旁的夏侯巡站了起来,举起手中酒樽向淳安郡主遥遥一祝,“赫镇抚仍在当值,若郡主不弃,请允许在下代镇抚饮了此樽。”

    他向赫成瑾微微一笑,眸中的欣赏再也不加隐藏,“赫镇抚为先姑母洗雪冤屈,这份人情还不知如何还,只能先借郡主的一杯美酒了。”

    说完便仰脖痛快地一饮而尽。

    淳安郡主愣了一愣,也很快反应过来,也随之饮下。

    放下酒樽,夏侯巡又示意西陵毓为他再满上,向淳安郡主歉意一笑,“这第二樽是为我自己和舍妹。我们本就是忝居于此,何况又有人旧事重提,实在不便再停留,先以此樽向郡主赔礼道歉。”

    看着他又饮了一樽,淳安郡主脸上的笑容虽未减,到底多了几分无奈,但仍然点了点头,叹息道:“如此美景虽不能静心欣赏,但强留下来也会大打折扣。既然走得如此匆忙”

    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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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吃人莲池
    莲池之上、翻倒的船边,赫成瑾已经率先冒头了。

    姨娘自小带他出去游水,赫成瑾自认水性不错,待浮出水面往四面一看,只见到船娘,登时心里一紧。

    为何不见夏侯巡和郡主

    在船娘的惊呼中,赫成瑾深吸一口气,重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莲池不比河或湖,更不比大海,水底有荷杆和莲叶交错,随意一动更带起团团淤泥,几乎看不清水下的情景。

    赫成瑾隐约记得,原本的三姑娘夏侯斓是根本不通水性的,不知道内里换了郡主之后

    他心里越发焦急,双手也在水中胡乱摸了起来,也不知撞上了或者摸到了什么,抓住了便使劲往水面上拖。

    再次浮上水面,赫成瑾抹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手中拖着的竟然是夏侯巡。

    “斓儿呢”

    夏侯巡往四面一看,也变了脸色,“她刚刚还在我怀里,怎、怎么不见了”

    赫成瑾忍住心头的慌乱,沉声道:“我再下去”

    “赫镇抚,您受伤了!”

    船娘的声音让赫成瑾一愣。

    他这才低头看向面前的水波,只见到淡淡散开的红色。

    夏侯巡立即推了他一把,“快上岸去,我下去找!”便一个猛子又扎了下去。

    赫成瑾正想动,旁边的船娘已经吃力地将船翻了回来,不由分说拖着他往船上去。

    赫成瑾:这船娘的力气当真不是一般的大,无怪能独自撑船!

    其余的救援人员也随后赶到,一拨帮忙下水寻人,一拨照顾赫成瑾。

    赫成瑾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这时还在往外渗血。

    还来不及更衣,菁华楼请来的大夫先连忙给他清洗了好几遍,生怕池中污泥弄脏伤口。

    其疼痛自然是不必说,但赫成瑾全然不觉,只紧紧盯着水面激荡不休的莲池。

    等到他的伤势处理完毕,又和夏侯巡都更衣过,池中搜索的人仍然没有丝毫收获。

    夏侯巡直如被晴天一个霹雳砸在头顶。

    “怎么会”

    他瞬间有些恍惚,扔开手中的扇子又要往莲池边走去,幸被小厮拦住。

    二人被救起后,检查完伤势就被迅速转移到莲池边的一栋小暖阁中。

    夏侯巡看着窗外已经恢复平静的莲池,喃喃道:“我不该带斓儿出来我不该同意她,来这里”

    赫成瑾也有些恍惚,但心中有个声音仍在一遍遍告诉他,郡主没有死,郡主不会有事的!

    郡主是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轻易地放弃这一次的性命!

    闹出了这样的事,淳安郡主也无法再摆宴,赏荷宴又不欢而散。

    等送走了其余客人,淳安郡主赶到暖阁,见二人如此情形,咬唇后道:“二位不可沮丧,如今三姑娘下落不明,或许是被别人救走”

    她这样说着,声音也渐渐小了,觉得这样的说法实在有些可笑。

    菁华楼的莲池虽广且深,终究不与外界相通,谁能在层层莲叶中把一个小娘子拖走

    简直就像是,被这方莲池给吃掉了

    淳安郡主不寒而栗,只催促其余人继续去找。

    见赫成瑾有些发愣,淳安郡主眸光闪了闪,看到他包扎后的胳膊,忙上前关切地道:“赫镇抚,这是如何伤的”

    这还能是如何伤的

    赫成瑾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边胳膊,脑海中忽然闪过方才的伤口情状。

    即便荷杆粗糙,却不会划出这样的伤口!

    他又立即想起,在抓住夏侯巡的胳膊之前,他似乎与什么东西撞到了一起。

    虽然池水浑浊没有看清楚,但夏侯巡说落水时,他正抱着郡主

    郡主当时其实就在他身边!

    赫成瑾忽然一个激灵,“噌”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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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洞中人
    西陵毓悠悠醒转时,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下意识地要去触摸周围的一切,却感觉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逼仄的空间里,似乎是麻袋之类的,手脚也被捆住。

    想要说话,又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人堵住了。

    西陵毓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最先船身摇晃时,明显是因为右舷被暗器之类的东西击打,从而导致颠簸;

    但接下来,船之所以会翻,却是有一股莫名的大力从左舷而起,将船整个儿掀翻!

    然后便是落水。

    西陵毓闭目。

    那时她本是抓着夏侯巡的衣袖,但不知是水波还是荷杆的牵扯,她感觉到自己被扯出了夏侯巡的怀抱,渐渐漂远,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水下原本埋伏着人!

    西陵毓呼吸变得粗重。

    若是有人早就埋伏在了水里,他们原本要对付的会是谁

    这些刺客总不会料到赫成瑾会临时起意率先离去,可能也更不会想到夏侯巡和她也会乘船先走。

    身处麻袋中,西陵毓隐约感觉到周身的颠簸,可能现在是在马车之中,而且走的是较为平坦的道路。

    莫非还没出城

    但现在完全被拘束着,西陵毓只能冷静下来,等待接下来的情形。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的颠簸剧烈了起来,应当是已经出了城。

    这一阵颠簸的路程,比在城里的路程长了不少,起码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马车终于停下了。

    西陵毓浑身紧绷,感到有人连着麻袋将她提起,一把掷在地上,顿时疼得咬紧牙关。

    夏侯斓这具身体,还是太娇弱太敏感了!

    等到疼痛缓解了些,麻袋的口也被人解开了。

    西陵毓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却发现周围的光线依然昏暗,根本没有半点妨害。

    原来她现在处在一个仿佛山洞的地方,昏暗的光线原是来自于插在壁上的火把。

    她抬起头,只见面前立着一个体型粗犷的汉子,额头带着一道似乎还很新鲜的疤痕,约有指头宽。

    四目相对一瞬,那汉子将她端详一番,呵呵笑道:“这倒是个骨头硬的,小妞,你倒不像他们,竟一点也不害怕”

    他们

    西陵毓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往左边火把处看去。

    这一眼,令西陵毓大感震惊!

    火把之下,人头攒动,但细看都是些满身狼狈的少年郎,瑟缩着躲在墙根下。

    西陵毓从震惊中回神,心中霎时明了,转头盯住刀疤汉子。

    刀疤汉子笑吟吟地看着她,“想说话不是好,爷爷就让你说”

    便解开了绑在她嘴上的布条。

    西陵毓也顾不得口角流涎,咬牙道:“你是你掳走他们的可你,你并不是倭人。”

    刚刚刀疤汉子说的那几句话,根本没有奇怪的语调,甚至有些京城口音,绝不会远离这京畿一带。

    刀疤汉子哈哈大笑,“倭人果然料事如神,那些废物狗官当真这么认为,所以才搜不到咱们!”

    他嫌恶地把布条扔到一边,又将西陵毓提起,扔进了那群少年郎中。

    西陵毓跌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旁边几个少年更是吓得惊叫,更有人直接“哇”地哭了出来。

    “啪”的清脆一声,刀疤男从腰间解下了一条皮鞭,往石壁上狠狠一抽,“哭一群娇生惯养的小白脸,竟然还他娘的有脸哭谁哭的,过来让老子抽一鞭子!”

    哭声戛然而止,只剩努力压抑的抽噎。

    刀疤男冷笑一声,往后喊了一嗓子,“那边还有一个,



第一三七章、一天杀一人
    刀疤汉子接过旁边蒙面人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擦净了自己的胡子,咬牙切齿地盯着地上的锦衣少年,啐了一口,“妈的,怎么摊上这破事。”

    另一个蒙面人继续瓮声瓮气地道:“大哥,不如杀鸡儆猴,让这些小子知道厉害,就不敢胡来了。”

    刀疤汉子扔掉手里的帕子,冷冷环视一圈。

    少年们愈发瑟缩起来,忽然,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哭声。

    西陵毓心里一紧,回头往后面看去,似乎是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少年。

    “妈了个巴子的,你们哭什么哭”刀疤汉子重新捡起鞭子站起来,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身边的小童子呜咽的声音几乎已经快控制不住。

    西陵毓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挪动身子,不动声色地将小童子挡在自己身后。

    如果这几天,这些被掳来的少年们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那么这份积压已久的恐惧,必定会在接下来的某个瞬间,突然强势迸发。

    正如传说故事中的大禹治水,只有疏浚河道,才能令大水退去。

    刀疤汉子来回走动几步,目光冰冷地从他们脸上掠过,手中刀在空中挥动,发出令人胆寒的破空声。

    忽然,他站定脚步,转身面上地上的锦衣少年,哼了一声,“说得不错。这帮小兔子崽子,前几天就想要逃走,果然得杀鸡儆猴,才会让他们老实些。”

    两个蒙面人对视一眼,分头去把两边的火把都多点了一支。

    这下子,山洞里更加敞亮了,也让西陵毓更加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她飞快地记住了洞里的情形,又嗅了嗅附近的空气,心中终于有了一个定数。

    这儿似乎是京城北面的金山。

    其实,大越的都城就名为“金山城”,其得名正是因其北靠金山、西临金水河。

    名添贵气,此后更被敲定为大越国都。

    金山之上,传闻数百年前曾有丰富的金矿矿脉,引得无数人前仆后继上山,掘地挖洞搜寻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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