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国女子花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次舟丐笔婆子
谁知人家公主,原来不仅不在乎,更是主张将士百姓们缅怀度将军。
果然是小人之心。
军中简单垒了灵台,供奉了好些红柿子,早晨的寒霜打在上面,像是结了一层冰渣。如素日一样,轩辕器给度筝将军上了香,盘算着半个月的期限到了,便绕路来到了秦茉参军关禁闭的地方。
轩辕将军端起一杯茶碗,悬在嘴边,沉默了许久,堂下跪着秦参军。
“照你这样说来,小公主在来争郡之前就知道了瘟疫的消息,这才早做了打算,竟比我们还早了一步。那会不会是绝命客栈提前获知了消息,然后先泄露给了公主”
秦参军看着轩辕将军,摇头道:“不会,绝命客栈的女掌柜,所卖消息都是当场交易,那日公主前去,还亲自送了一个红匣子,里面的东西我没看见,只见乌瘴先生笑得合不拢嘴。”
“那会是谁告的密公主偏偏这样巧地来,又对主人那边的状况了如指掌,主人身边定有奸细!等风声过去了,记得到那边传个话,别连着祸害了我们自己,”轩辕将军放下茶碗,一手指着秦参军,“以后你也少点动作,公主既然查出了你,自然也不会轻易对你消除怀疑。”
“多谢那日将军救命之恩。”秦茉叩拜。
“不是我救你,是公主救你。她毕竟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哪怕再聪明能干,也没真正带过兵打过仗,心肠自然不会有女皇那么硬,不过,她日后定不容小觑。”轩辕将军一边说着突然哽咽,“对了,主……主人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原地待命。”
轩辕器反复听着这四个字已不下三年,近乎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藏着掖着的日子过得日日惶恐:“哼,没想到还是这样!”
秦参军吞吞吐吐,神情犹豫:“主人……主人还说蓁蓁有消息了。”
“说。”轩辕将军额头仿佛轻轻抽搐了一下,在一瞬的惊喜过后反而显得十分失落。
蓁蓁,全名轩辕蓁蓁,是轩辕器的亲妹妹,打小生活在虞琴滩边上,尚亮四十二年出生,如今也是十三岁的大丫头了,曾与姐姐相依为命。在生活无计之时,轩辕器和发小商量着要到北国从军,为自己争一个好前程,于是带着妹妹北上,到了濛流郡。
由于妹妹缺人照管,战乱时被人贩子拐走了,自此无音讯。三年前突然有南国人暗中传信,是他从恶人手中救下蓁蓁,并悉心照顾多年,轩辕将军为着报恩,答应替人做事。轩辕器一边念着度将军的提拔之恩,一边念着对妹妹的亏欠,本不知如何是好,却在发小秦参军的怂恿下,认了南主,是叛国大罪。
那主人身份神秘,轩辕将军猜着是南国的某位大臣、亲贵,唯一奇怪的是,主人三年来未曾让自己做什么背叛北国的事,只是大约半年前突然有消息说蓁蓁又不见了,轩辕器一颗心总是悬着,接着就有命令说:静州若有动静,还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轩辕器这才反应过来,蓁蓁丢了是假,威胁才是真。
“主人说,静州迎来第一场雪的时候,便把蓁蓁送到将军身边。”
“嗯。”轩辕将军才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更何况,她正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将军您不开心吗”秦茉已经猜到将军的顾虑。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是军师,又是我发小,你肯定知道。呵呵,本将军在想啊,要是你那日真的对着公主以死谢罪了,我是不是再也不能见到蓁蓁了。”轩辕将军越来越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一并连着面目也陌生了。
秦茉一改先前的感激,言语中变得冷漠起来:“将军的话有言外之意。”
“如果不是你……”轩辕将军咬牙吞声,几乎含着泪
第六章 送你离开
瘟疫之患渐渐平息,整个争郡都称道小公主有情有义,自此争郡大多百姓视青城人为敌,对南国官员卑鄙下流的动作更是嗤之以鼻。关于除奸一事,崔筠公主到底还是心慈,只愿秦茉、轩辕器就此弃暗投明,好好为北国效力。既然诸事安宁,崔筠公主次日也将回白烨城了,再滞留下去,估摸冬雪都要来了。
“公鸡(公主),冷。”不知罗舒筱将军何时抱着小环跟来东南大杨树下,小环一只手抓在秋千绳上,胳膊细得还不如一根麻绳。
“小环,都教你几遍了,是‘公主’不是‘公鸡’!你是不是被罗将军给带坏了,越来越笨。”崔筠公主虽然个小却也能一把将小环接过来,让小环站在自己腿上,说,“你来得正好,也免得我去找你。”
罗将军一脸无辜,碍于公主的面子也不好反驳回去,只好低声嘀咕:“我也没有那么笨吧。”
崔筠公主心中早有计划,吩咐罗将军通知冷雨来见自己。随后又想着让堂堂一个将军传话给小侍从,旁人看见了也会说三道四,自己走了以后,别人反要是怠慢这样一位真性情的将军也不太好,但话已出口又不好收回,于是做了鬼脸对罗舒筱将军连连道了三声“劳烦哦!”
冷雨牵来一匹汗血马,原也是香原原主特地多送的其中之一,只是为了解除瘟疫,就剩下了这么一匹。
小环很喜欢这马,可又怕,不敢伸手去摸。
冷雨说:“后来的这批马不像最先死在南国敌营的那一匹,而这一只又恰好是里面性子最为温和的,公主虽小,当是能驾驭的。”
“好好的烈马,怎么就非要乖乖听人话!”冷雨不说还好,一解释反倒惹恼了崔筠小公主,一气之下,又让冷雨赶紧牵走。
公主脾气又上来了,冷雨自以为十分了解这位小公主,大事从不含糊,也能隐忍,偏偏日常生活里,挑三拣四,一不小心就甩脸子。
“我骑。”小环舞着两只胳膊,差点从公主怀里扑出去。
“你比我还要小,适合你,那送你了。”崔筠小公主的阴脸说没就没了,看来真是喜欢小妹妹。
崔筠公主看看天也不早了,便问冷雨:“说好的在这见面,她怎么还不来”
“小公主这是有多想我呢”乌瘴先生突然出现在崔筠公主面前,一眼盯上小环的细皮嫩肉,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掉到鞋面上了(事实上乌瘴大美人是要保持形象的,才不会流口水呢),“哟,这就是那个娃娃,这是清蒸还是油炸呢,相公喜欢红焖,我都喜欢,可惜了樊妮子,她不喜欢吃荤……”
“停,打住!”崔筠小公主虽然只是第二次与乌瘴先生打交道,却对乌瘴先生的话痨本性深有感触,忽然就明白了师傅为什么说乌瘴先生不是以残忍闻名天下,而是以滔滔不休臭名远扬。
此刻方樊也气喘吁吁从远方跑近,双肩背的两大包袱是她个头的好几倍:“我……你……慢点……累……”
崔筠公主见此,便问:“真要走了”
“可不嘛,要不是你们将静州一分为二,让整个仪囡巷变成一座废墟,我又怎么会走呢,我那绝命客栈可是卖情报的好地方!”乌瘴先生果真是水做的,身姿摇曳起来像没有骨头似的。
“蛇精。”小环昨日才从罗舒筱将军那里听了一个传说故事,这会就把词儿给用上了。
崔筠公主赶紧捂住了小环的嘴巴,要知道,乌瘴先生虽然长得美,可心还真不善,虽然她不会伤害自己,可保不准当小环落在她手里的时候会不会真的被下锅。
“这孩子耿直,我喜欢,比您心机小。”乌瘴先生在崔筠公主面前可从来不把她当做孩子,
第五章 细作
崔筠公主下令给从皇城带来的随从,把秦参军关押起来,不准任何人私自探监。
秦参军和轩辕将军向来关系亲近,轩辕将军此来便是要问个清楚,为何无缘无故抓走了秦茉。
罗将军跑的满头大汗,正一眼瞧见外面站着的轩辕将军,整理军装,告诉崔筠公主:“轩辕将军来了。”
“就你多事!”崔筠公主抹着汗湿的头发,也顺手整理了衣衫。
“就你多事!”小环和着公主,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爬下床,一掌打在罗将军腿上,不痛不痒。
“我……”罗将军假装吓唬小环,“抽你!”
罗将军听着崔筠长公主以下一番话,整个下巴都快要掉出来了,她甚至有些害怕这个六岁的小公主居然这样冷静沉着和理智。
“轩辕将军此来不为求情,也不为申冤,是要质问本公主,有什么堂堂正正的理由关了你的人。你既然不强闯进去,也算你聪明,我也顺便好磨磨你的耐性,怎么样,轩辕将军在静州待了好些年,这点寒风算不得什么吧”
“公主少年聪慧!”轩辕将军早就不敢小瞧崔筠公主,自知多言正为失言。
“可别急着奉承,本公主还不知将军您,是否清白。”
罗将军听得云里雾里,只知气氛不对,崔筠公主一变脸色便令人可敬可怖,连啃吃手指甲的小环都坐在竹帘后面不敢出声。
“罗舒筱将军,好好照顾小环,待本公主与轩辕将军走一遭。”
“是。”罗将军第一次听见崔筠公主叫自己全名,内心一股热流直窜而上,激动不已。
齐将军听军中议论,便也自告奋勇地要求陪着崔筠小公主到牢房审讯秦茉,自称不相信秦参军会是南国的奸细,只是没想到崔筠长公主当即点头同意。
秦茉戴枷跪在堂下。
“秦副参军,你可知罪”
“不知。”秦茉头发蓬乱,眼神涣散。
“南**队进军静州,你知情而不及时上报,此为一;入敌国将营,你倒戈出卖母国,此为二;自染瘟疫,带回北国,此为三。”崔筠公主两只小手搭在大腿上,微微前倾,条理清晰。
“不可能!我没有瘟疫!”
“那前两件,你便是认了”崔筠公主点点头,继续说下去,“第一件,我便不解释了,想来轩辕将军早已经惩罚过你了。”
“将军大公无私,是臣渎职。”秦茉自知不管如何解释皆有渎职之罪,实在有不可推卸之责,不好把轩辕将军也拖下水。
“第二件还得从汗血马说起,汗血马性子狷傲,若是强驯它,它便越是狂奔不止,何况我又戳了它一针,自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于是送你一路无阻地进了南**,而汗血马又酷爱洁净,若在疫灾区必是不肯苟活,我派冷雨跟过去,果然不到两个时辰那马便咲天而亡,据说那咆哮之声响彻天际。第二日当我向南国肖使君提到瘟疫时,他一副窘迫模样,生怕我提起瘟疫一事,而提到你时,他是那么镇定自若,一点也不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必然有鬼!”
秦参军一时激动:“是他故意害我!”
“素不相识,故意害你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再琢磨琢磨至于第三件,我也想不通,你为何连着自己的命也不顾了连自己家国乡友也不顾了但凡香原的马迟来几日,这军中要死掉多少人,我一个六岁的孩子都明白!”
“我染上病害了大家,是下官的错,甘愿受罚,可是下官绝对不是公主您说的自染瘟疫。”秦茉几欲站起来为自己辩驳都被冷雨、泠鸢压制下去。
“果然是个会咬文嚼字的。那不知秦参军还记不记得绝命客栈乌瘴先
第三章 幕后阴谋
静州就此一分为二,两国各自募招士兵、义工修葺城墙,原本最是繁华热闹的城区也拆的拆,散的散,如今除了那绝命客栈突兀耸立在那块旧城区里,也是一片荒凉之景。
青衣少年在离开静州之前将地名改为“青城”,寓有“留得青,方有薪”之意,而崔筠小公主随口拟了“争”字,将静州新命名为“争”,即争郡。
不觉中巧将一个“静”字拆分开来,冥冥中寓示着从今往后静州便不那么安静祥宁了。
一个月后。疫情扩散,青城城关紧闭,断绝了旧城里的百姓入关,大批流民牵往北边。
“肖使君,这是最后一批了,就在东营那边隔离着,何时放出城去”
肖使君拂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来回踱步,好一会才发出命令:“凌晨鸡鸣开关,千万不要再出纰漏了!”
关于瘟疫这件事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三月前,在南国境内九昏水东岸的叶子村突发一种瘟疫,村中百人,无一幸免,管辖该村的上级官府潮仙县令哥轶达瞒而不报,只暗中派人草草将叶子村与外界隔离。
皇子带领的军队在绕道横渡九昏水进驻静州时正好途径叶子村,本想在此歇息整顿,却目睹了叶子村遍地横尸,也不见民户炊烟。军医验尸时上报说该村曾发生过疫疾,皇子便大怒,立即写奏回报朝廷一边命人集中尸体焚毁,次日方离开。
待到南**队按计划在静州安顿后,每日都有军士一个接一个高烧昏迷,在持续七天后便无力回天,军医也查不出具体病因,只说是染了叶子村里的瘟疫,而制出的药方也只能延缓死亡期限而已,正在军心惶惶之际,有一布衣男子献药。
那男子戴着竹帽,帽檐边蒙着半透明黑纱,一只胳膊袖是空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柄弯刀,身材不高,显得瘦弱。
“先生既然是为了献药而来,请先交出手中的弯刀。”一个士卒拦住了布衣男子。
男子一言不发,既不交出弯刀,也不向前移步,似乎是在僵持地抗争又似乎在等什么人。
“献药的人在哪里人呢人呢请进来啊!”曹军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布衣男子取下腰带上的一个蓝色香草锦囊,先给一位患病深的士兵服下一粒药丸,不出一个时辰,士兵便精神起来,气色红润且更甚从前。
“得过瘟疫的人不会再受感染了。”布衣男子的声音低沉,粗中略带尖细,男子锦囊已空,准备辞行了。
“还有这么多病人等着呢,先生还是留下制药吧!”曹军医并几位同僚作揖拜请,诚挚挽留布衣男子。
皇子得知瘟疫可除,也正要亲自见一面布衣男子,相遇后才知道正是女扮男装的漠烟大人,便移身至一处私密地。
“漠烟师傅原来在静州城”
“原来是宽儿。你长大了。”漠烟大人真实的声音原来这样清脆好听,年纪不过三十来岁。
“奉父皇之命到静州,想是漠烟师傅也知道徒儿来意了。”皇子低着头,脸上挂着的笑意明朗得像高阔的青天。
“不谈国事。对了,我不是你师傅,不必师徒相称。”
“三日之恩,不可不记。”皇子毕恭毕敬。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漠烟大人的言语中毫无波澜,听不出情绪。
皇子知道漠烟大人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寡欲之人,自不会计较那么多。一时又舍不得她走,只多请教了关于瘟疫的事。
漠烟大人也直言相告:解除瘟疫的药不多,且十分难配,有几味药材是极北之地才有的,自己身上的药丸也只能救出有限的人,而瘟疫确实是很容易扩散下去的。
皇子十分尊敬这位曾救过自己性命解过自己危难的漠烟大人,也知道漠烟大人一定会有办法,虽然没有一次拜师成功,却也不急不躁,少年相信总有一天漠烟大人会助自己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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