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晚明霸业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渤海郡公

    侯恂后来出京督师,也是他手下留情才没有被坑死——只是被坑进了监狱而已。

    可见左良玉是个极其复杂的人,这回新军与左良玉的旧部毗邻而居,朱振甚至给了侯恂新任命:总督河南、湖广屯粮事务。

    就是希望侯恂发挥对左良玉旧部的影响力。

    侯恂年纪已经大了,儿子顺利搭上陛下的龙舟,成为知府,他已经颇为满足了。这回出山也纯粹是借着过去的余威,压住左良玉的旧部不让他们动弹罢了。

    “再从沂蒙山的吏员学院调实习生过来吧。”

    徐梁面对河南各府县的叫苦,只能尽快补充底层书吏。

    徐梁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掌握地方政权。主要就是靠完善合理的文职官吏体系,建立大量的文字档案,将原本被当地吏员视作传家宝的社会数据,全部收回,重新编撰。

    这是个庞大的工程,也是程贤作为内阁首辅,在徐梁看来最大的功绩,其功劳甚至堪比萧何。

    这个过程对人力的需求量十分庞大,而且还要排除当地吏员家族的干扰,必要时还要杀鸡儆猴,绝非上头一句话,下头跑跑腿就能解决的。

    吴伟业与与钱谦益、龚鼎孳并称"江左三大家",在原时空生于明万历三十七年,明崇祯四年(1631)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左庶子等职。

    清顺治十年(1653)被迫应诏北上,次年被授予秘书院侍讲,后升国子监祭酒。顺治十三年底,以奉嗣母之丧为由乞假南归,此后不复出仕。

    而如今却是大明朝实打实的官员怀庆知府。

    此时已经算不上年轻的吴伟业,却爆发出生命的第二个春天。只是这春天来得快,走的也快,很快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沼泽地之中了。

    从十二月初五日到任,会见辖下两府各县的官吏僚属、官绅势家,直到初十日方才真正开始办公。

    忙完了这些开场事,他便要按照工作大纲先从编户齐民上着手,同时招募举人、生员,外聘账房,清点府库。

    谁知这个在山东最基础的工作,竟然推行不下去。

    原因很简单。鱼鳞册是征田税的,黄册是确定户口赋役的。这两项肯定被把持在府县书吏手中。不愿重新修订。而且大明的黄册只算民、军、匠户,如奴仆等贱民是不计算在户口之中的。朝廷撤卫所入府县,自然得到了军户们的欢迎,但侵犯了军籍地主的利益;编订贱民入户籍,则损害了奴主的利益。自然会被被人抵触。

    新圈铨选出的县官又都是这些家庭出身,所以从知府以下。谁都不愿意做这种事,就算是要打板子,也都互相包庇,硬生生将吴伟业的工作进度拖延下去。

    吴伟业吓得整夜噩梦。他可是知道朝廷的规矩,一旦进度拖延。要写的检查、报告可就是连篇累牍,篇篇都是日后定罪的铁证。作为榜眼,他不愿意自己的仕途就此终结,尤其是之前还被着实敲打过一阵。

    “奎伯,你去归德府,帮我找朝宗问问计策。”吴伟业终于坐不住了,叫过身边老仆。

    这老仆是吴家的老家人了,深谙庶务,一直追随在吴伟业身边儿照顾。名为主仆,实则却是半个师爷,也算是吴伟业钻了朝廷禁用私人的空子。

    那奎伯早就私下里都将各门关系摸了一遍,见老爷终于开口求策了,方才道:“老爷,这事你就算去问了侯大人也是无奈何。”

    “那怎么办!”吴伟业急得口腔溃疡,此时咬到舌头,更是钻心地痛。

    奎伯道:“这些地方豪门,早就已经通好了气,就连那些县官都不把你放在眼里。私下里还有人说:也不知大明能在此间呆到几时……”

    “什么!”吴伟业暴跳起来:“竟然还有人敢出此悖逆之言!”

    “是啊,”奎伯悠悠道,“所以如今根本不着急下手订立户口,关键还是得立威。”

    “立威如何立威”吴伟业听说过山东整肃时候的恐怖,几乎家家关门闭户,但凡有点小过被人揪出来,便是充为苦役,煞是可怕。只是他当时为莱州知府,下面的累活脏活都有县上官吏去做,莱州又是天子驻跸之所,所以还算“和谐”。

    “老奴已经打探得侯大人、王大人是如何做的了。”奎伯凑上前,小声道:“先以家丁仆从充为巡捕,招募流民和破落户为辅巡,然后……”奎伯竖起手掌,手刃朝下一压,浑浊的眼珠中迸发出一股厉色。

    “这……不伤天和么”吴伟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起来。

    “听说很多知府衙门的刽子手都累的昏死在道边儿上了。”奎伯压低声音道。

    “他们竟然如此狠辣!”吴伟业又是一惊。

    “有道是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尤其是眼下乱世,老是乱世当用重典啊!

    老爷若是心存仁善,不用重典,恐怕上头就要对您用重典了。”奎伯劝道:“到时候怀庆卫辉两府固然无人能逃,连带着老爷都要栽进去。”

    吴伟业是见识过当今陛下雄才大略的人,既然别人都敢下狠手,自己为什么不敢

    事情做没做好是一回事儿,敢不敢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就怕御史弹劾……”吴伟业心中仍有些牵挂。

    “陛下故意不安排提刑使司入驻地方,除了人手不够,恐怕也是给府县官一个机会。”奎伯劝道。

    “现在让家里送家丁来也来不及了。”吴伟业彻底动心了,忍不住哀叹道。

    “老爷,不用从家里来,可先提审各县送来通匪投贼的囚犯。”奎伯道:“老奴听说其中有几个曾是地方上的典史、捕头,投顺之后做了闯逆的武官。这种人本就是地头蛇,又能见机行事,不是迂阔之辈,若是老爷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必然为老爷办事。”




第七百零二章 青青子衿
    第七百零二章青青子衿

    “二位兄台,长途跋涉前来助我,实在是吴某之幸。”吴伟业赶忙放下手中事物,上前迎接,向两位年轻的男子拱手行礼。

    之前崇祯在位,天下大乱,被乱民和流寇抓起来,当街杀死,家中钱财被抢劫一空的读书人比比皆是。

    甚至很多读书人,都不敢承认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而如今朱振做了皇帝,虽然对待读书人比较苛刻,动不动就跟张居正一样,将考成法举起,对官员进行严格的惩罚。

    但是好歹在太平的地方,读书人还能受到尊敬,所以新明的文风渐渐重新升起,甚至想跟军方重新掰掰腕子,重新来个三杨辅政也不是不无可能。

    两位读书人面色和蔼,一身儒雅之气,见吴伟业先行行礼,连忙躲避还礼,其中一人叫贤弟,另外一人却叫吴伟业前辈。

    这两人俱是怀庆府的进士,与吴伟业称兄道弟的那位,姓胡名莱,乃是崇祯四年的进士,吴伟业与他同年,所以可以兄弟相称,而另外一位,则是崇祯七年的进士,晚吴伟业一届,就算是在后世大学都要叫一声学长,更何况是在封建等级制度森严的大明,故老老实实的叫了声前辈。

    这声前辈现在叫的,哪怕将来他在官场上顺风顺水,坐到了内阁的值房,这声前辈依然叫的。

    徐梁虽然竭力在改变一些事情,但是千百年来形成的潜规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

    除非徐梁不去这个皇帝,跟某位哲人一样,回家写本菜根谭,或许也能名垂千古。

    吴伟业在怀庆府的档案里,了解过两个人的家世背景,知道胡莱是孟县人,而另一位王硕则是河内人,此番二人联袂而人,很明显是与之前那波惹得徐梁很不开心的十佳好租划清界限。

    吴伟业从皇明周刊上读过一篇文章,说人过三则有社会,有社会必然会有党,有党而无派,则势必会千奇百怪。

    就算同样都是豪门大家,也必然旧有恩怨,新有争夺,不可能铁板一块。如今两位进士前来拜会,正是印证了周刊上说的话。

    三人既然都是进士,自然无需讲那么多礼数。尤其是胡莱,他与吴伟业同年,在大明鼎盛之时,他们这种关系可以成为战友一般稳固的存在。

    而此时文风渐兴,这种模式自然再次兴起。所以此时,胡莱格外热情,仿佛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尽管之前吴伟业与他几乎不曾见过,但是深知官场规矩的他,自然也作出一副故友重逢的亲切模样。

    同年这层关系,可是不比后世睡一个寝室的铁哥们来得弱。

    将两人让进了内堂。

    吴伟业命奎伯上了咖啡。

    虽然咖啡这种东西并非是大明原产,但是这种商人从海外引进来的茶饮,味道虽然苦涩,但是也带有一丝淳意,而且颇符合陛下所言,时刻吃得苦中苦,方能复河山的论调。

    最为关键的是,这咖啡虽然苦,但是比茶水来的提神要快。

    所以在工作量颇大的新朝官员中非常流行。而且随着如今大明的商路在海外开拓的很快,不仅丰富了新朝的税收,而且这种茶叶也不贵。

    二位进士因为在北方,自然缺少见识到这种物什的机会,引入喉中,感觉苦涩难耐,却要耐住风度,自然有苦难言。

    等到这咖啡咽入喉中,自然也能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对于南朝自然也有了一分新的了解,这根之前的朝廷不一样,他正在日新月异的引入新的东西,而守旧之人,自然会被淘汰。

    吴伟业到底是心中有事情惦记着,便缺乏了他们这位沉稳。

    最终有些耐不住性子,将这位品味咖啡的宁静告一段落。

    见吴伟业咳嗦了两声,二人同时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饶有兴致的看着吴伟业。

    吴伟业开口便将话题引到了王硕身上,说道:“若是愚兄所记不差,王兄最初是被选用为莱阳县令吧”

    王硕知道现在新朝廷对于各地摸查的详细,也知道眼前这位前辈肯定是做过功课,知晓他的底细的。

    但是他还是必须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区区不才,竟然老前辈挂念,实在是王某惶恐。”

    “说的哪里话。”吴伟业抬抬手打断了王硕,“愚兄为政一方,自然对地方的情况要有详细了解,这一了解,可了不得,咱们怀庆府出了个能人啊,民间的赞誉不绝,如今一见,果然是心怀锦绣,不负赞誉。”

    “俊公兄,着实过奖了。”王硕很适时的改变了称呼,将关系悄无声息的拉进,不能让胡莱落下。

    吴伟业呵呵一笑,又对胡莱道:“雪村(胡莱字)兄也是造福于民,当初路过聊城时,见当地文风兴盛,民风淳朴,早就想见一见,却一直没有机会。”

    胡莱矜持笑道:“何德何能,若论做官我们这些老青衿,可比不过你们受过南方教育的新官员,只能抱着老规矩不放,施行教化,索性道路千万条,条条通燕京。我这道路曲折,也不算是白走一趟罢了。”

    他故意提起南方官场经常提起的词汇,就是为了让吴伟业知晓自己不是那种迂腐守旧的老派官员。

    话罢,胡莱沉吟了片刻,面色又有些凝重,终于还是道出此次前来的主题,“早闻南方受皇恩早些,政务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可我们北方也是神州乐土,如何能落于人后。只是可惜总是有些自以为是的人掣肘,让人难以有所作为。”

    王硕在莱阳,胡莱在聊城,都留下了十分不错的官声。在这个时代,能够被老百姓评价“清惠”,说明王硕生活朴素,没有苛待下民之事,在案件的处理上也能让大多数人信服。

    胡莱知守聊城、濮州、范县之时,正是山东饥荒,可谓就任于危难之际。他调走之后,这三地百姓为他建了生祠,可见当时他的确活人无数,功德彰显。

    王硕后来从莱阳调任陕西,胡莱升迁兵部主事,国难时二人都没有死节,也没有奔赴皇帝行在,而是回乡过起了缙绅的美好生活。从这点上来说,二人虽然有能力,但对大明缺乏忠心。

    若是换成两年前的吴伟业,肯定是不屑与这两人往来的。然而这一路走来,吴伟业的胸襟豁达了不少,更为成熟,知道自己若是不想当个堂上泥塑,就只能寻找地方上的势家作为盟友。

    而胡莱、王硕两人,显然也是为此而来。

    见吴伟业含笑不语,胡莱继续道:“当日国变,愚兄慌乱无措,佯装打扮逃回家乡。谁知道家乡也不太平,如今终于盼来王师,岂非幸事。”

    吴伟业“哦”了一声,略带深意地看了胡莱一眼,道:“当日城破,某却没有选择乔装打扮,而是寻思战死神武门,却被陛下掠了求,当初某还骂了陛下两句,说陛下挡了我死节的路,现在想想何其愚蠢,若是死了,如何留下有用之身,为国效力。”

    王硕自然知道,吴伟业揶揄之意,当下接口圆道:“俱是留着有用之身,以图报国。只是晚来了些。”

    吴伟业又是“哦”了一声,脸上做出尴尬神情,起身道:“告罪,更衣。”

    “请便。”两人连忙道。

    吴伟业快步出了内堂,到一旁屋后耳间,奎伯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一边让奎伯为他换上一身青色棉袍,一边问道:“这两人不是一起的么”

    奎伯压低声音道:“这两人仕途有了瑕疵,被乡党排挤,这才走到了一起。胡莱有心谋求起复,想让老爷给个帖子好去济南走动。那王硕却矜持了许多,大约在家乡当个富家翁也就心满意足了,此来只是求老爷庇护。”

    吴伟业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的言辞,这才意识到胡莱想洗清脱逃之罪,而王硕的重心却是在怀庆当地。

    知道了二人的底牌,吴伟业又定了定神,方才大步回去内堂,告罪入座。

    “刚才说到哪里”吴伟业轻轻一拍脑门,道:“哦!是了,如今北有强敌,南有藩镇,总算王师光复了河南,却是前路漫漫任重道远。二位贤俊若能为国家出力,安顿乡梓,实在是国家之幸,百姓之幸!只是吴某新到贵地,却被乡绅所轻,不知二位贤俊可有教我”

    奎伯站在屏风之后,心中暗道:我家老爷还缺了老练。这时候就该挑逗胡、王二人去与那些乡绅争斗,知府坐堂裁判才正理。焉能自己跳下去搅合如此胜之不武,败则丢人……不过有铡刀在手,倒也不会败,只是难看了许多。

    胡莱、王硕二人听闻此言,果然喜出望外,再也不藏着掖着,趁着知府明尊还没后悔,先坐实这等盟友关系。

    胡莱拱手道:“本地学风兴盛,国朝以来,出了五十名进士,与南方大省相比固有不如,在北地也算是文章之地了。”

    王硕也道:“民风也是极淳朴的。我怀庆背山面河,地势平坦,历年来乡中贤良不忘开渠灌溉,早有‘豫北小江南’之名,乃豫省粮仓之地。只因为天灾**才使得人民流离,若是得一大才若梅村者,再复当年兴盛之况不为难也!”

    吴伟业受新朝被熏陶了这么久,才知道一地兴盛与否,关键在人才、物产两样。只要有足够的人才任事,物产养民,此地必然平安繁荣。没想到这两个三甲同进士,也有这份见识,果然庶务才能磨砺人才。

    吴伟业道:“往事不堪回首,继往开来还待今朝。不知二位贤良愿助我否待此间大治,吴某定当知闻秉国,不使二位贤才遗埋江湖。”
1...390391392393394...44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