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鸟与蝴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金枝sh
她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但是你脚一跨进去,扑面而来的气息就让你全身产生一种排斥,这是另外一个维度和空间。
在那里,她会浑身感到紧张,不自然,看到从眼角掠过的某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听见隔壁飘来某个清脆男子的嗓音,都会让她陷入一阵迷乱。若是让她单独呆在房间里,她一定会胡思乱想,冒出一些忽然从床底下钻出一个大头鬼之类无比荒唐可笑的恐怖念头。
廖英晨是蝴蝶去过的最多的一个人的家,她家里那时可谓是富丽堂皇,每次回来都会和爸爸天花乱坠地描述一番,很是头头是道,惟妙惟肖。
爸爸就一脸嫌弃。那时的爸爸还没有评上正教授,收入也不高,总之一切都还没到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人生阶段,所以非常不待见那类商人,没文化,会装蒜。
爸爸溢于言词的酸腐,让蝴蝶也很是无语。后来,蝴蝶若是每每和爸爸有不愉快的地方,想刺激一下爸爸的那根神经,就会提起廖英晨家里又如何如何了,换了大房子啦,生意赚大钱啦,爸爸脸上肌肉都会僵硬地抽搐一下,好像被火燎了下。
那个时期的蝴蝶,只要感觉爸爸被激恼了,心里就会有某种快感。
如今庄有生的这栋别墅让蝴蝶明白了什么叫做囚鸟。
囚禁她的并非这别墅,也并非庄有生,而是她自己。
她如今因为懂得了一个女人到了一定岁数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和欠下的债负责,所以纵然是粉身碎骨,她也会毫不犹豫一头跃下。更何况如今并非要她粉身碎骨,只是需要她囚禁住自己这颗贪妄不安,浮游不定的心。
当年范凡留不住她的心,她也明白庄有生其实也没那么强大的磁场能够吸附住她,而她没想到的是,真正拴住她的竟然是止鸢。
如此小的一个人儿,他身上拥有着绝对的磁场和附着力,死死困住了她。
面对他这个男人,她没得选择。
虽然她多么渴望,从这个古堡般的别墅里狂奔出去,重新过起属于她的生活,自由,随性。而如今,她既不能随意外出,也不能访客,不能外出工作,甚至是去看场电影都成了某种奢望。
为了他,每天她只能喝白开水,而且必须要老实吃饭,不能节食,更不能酗酒;为了他,她已经觉得自己都不再是以往的那个自己,面目全非。不但容颜变了,身材都发福了,甚至连庄有生看着她时,都会情不自禁说:无极,你的确胖了。
蝴蝶自己清楚,她的体重从之前的四十五公斤到如今的六十公斤,足足增加了三十斤,简直是欲哭无泪。
现实的种种无奈和苦
第二百二十八掌 一如岑寂
c_t;但是,人一旦快四十了,你会变得懒惰,迟缓,逆来顺受,从择天而行,渐渐沉降为顺天而行。你会认为,这就是当下,就是现实,无论你怎么折腾,总是有想停下来的那一刻。
当年爸爸和高若涵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换了是她,早就跳起来反抗,决绝地选择分手。当时她一点都不能理解爸爸为何选择被等待,而高若涵又为何会选择无奈地沉默,他们两个的那种妥协,蝴蝶很是不解。
如今,她似乎渐渐清明了许多,能够体会出她们这种选择背后隐藏的深意,和诸多人生的无可奈何。
眼下,她不是也在这个轮回中继续她的人生。难道这是她本身想要的命运看着每天日出日落,她心底越来越模糊,这并非她想要的,但是她到底想要什么,她如今自己也说不清了。
且先过了这每一天吧!
她总是这样默默对自己说,等止鸢长大些吧!
命运中的很多事,是你不能想的,就好比,蝴蝶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要住这样一栋大的房子。这房子有四个卧室,两个书房,三个卫生间,前后各有一个私家花园,一个餐厅的窗户正好面临一个庭院。庭院是庄有生最喜欢的地方。
居住别墅,委实不是蝴蝶想选择的命运。但是如今她确实成为了这栋大房子的女主人。进进出出,认识她的人,都尊称她一句为:庄夫人。
对于这个新身份,蝴蝶自己觉得很是可笑,何无极居然成为了庄夫人。
庄有生出生就是有钱人,但他痴迷的本就是艺术,只有在留美学习时最困难的阶段才知道钱对人来说具有很重大的意义。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因为没钱他会失去那么多。
可是等这个困境过去了,财富,对庄有生来说又变得并没那么重要。至少不是最重要。
他如今身价可观,他的那些画在业内很是炙手,求画的人不计其数,而他不缺银子自然也就不愿刻意去画些不走心的作品。
他如今全副精力都扑在画蝴蝶这件事上,这是个巨大而隐秘的创作工程,除了蝴蝶知道外,还没有人知道,甚至连林漠田一点都不知晓。
成为一栋漂亮别墅的女主人,在美丽的厨房里制作一顿丰盛的晚餐,在帘幔低垂,阳光散漫的客厅里,闻着满屋的花香,喝一杯咖啡,惬意地想想心事,也许这是很多人的梦想。
但蝴蝶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梦想。从她内心讲她更喜欢那种精致简朴的小房子。挤在市区里,不要像是被放逐的浪人一样,遗弃在城市边缘。
如今蝴蝶的生活就有些这种意味。
眼下庄有生的家是栋独立别墅,前后左右都有围墙和园子,庄有生喜欢极其私密的家居生活,不喜欢那种敞开式的园林,彼此间仅用一些矮小的篱笆分割,因而选择了这样一处高墙深院的独立别墅。
庭院深深深几许
若是站在自己庭院里,隔着高墙看着天空,那种静谧无声中透着丝丝缕缕的孤寂。兴许选择别墅来生活的人本身就是为了追求某种逃离,某种孤独。逃离城市的喧嚣,回归山林的静默。
话说有钱人比较偏向内敛,内敛又趋向孤独,别墅这种孤独的生活无疑最适合这类人了。你若是有钱了,也总想把钱放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你既想让人家知道你有钱,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到底有多有钱。
别墅区散落在整个山坡的上方和下方,彼此交错,山坡很缓
第二百二十九章深院内的女人
c_t;你看不到一切,除了高大洁白的墙壁,每天顺着日光改变的阴影,还有四季更替的植物,那些都是无声的冷寂。
蝴蝶算是被神奇地禁闭住了。
因为无论你站在窗户的那个方位都看不见隔壁人家,倒不是围墙太高,而是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关注个人的隐秘,就算是窗户,四季都不开启,大白天也是窗帘遮掩的甚是严实。
而且每栋楼之间都错落排列,你的窗户恰好错开人家的窗户,只能看到一堵白色的墙壁,还有视野所及之处墙角的那片默默的绿。
延伸出去,迟缓的山坡而下,是没有足迹踏过的草坪,也一望落寞。
这样的生活期初蝴蝶并不习惯,每天庄有生开车去了学校之后,她就有种被遗世独立的感觉,好像和整个世界都割裂开来。高墙深院里住着个寂寞的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幼小的孩子。
这高墙锁住了这个女人,这孩子更是一副镣铐加在了身上。蝴蝶不能轻轻松松从这里走出去,过自己的生活,有一段时间,她为此很忧郁,一天二十四小时过的有些神魂颠倒,迷离恍惚。
若非庄有生还算很有闲情雅致地在自家的庭院里开挖了个池塘,养了一池红白黄黑的锦鲤鱼,这生活还真是忒冷清了过了头,完全没了活力和任何该有的生活气息。
至此,蝴蝶算是明白了,这别墅生活还真不是人人能过得惯的。
蝴蝶更喜欢居住在老旧的社区里,出门应有尽有,不用孤魂一样的活着,也不用事事都要依赖庄有生的汽车。
如今,没了他,她觉得自己都变得寸步难行。除了每周惯例的去一次卖场,还有天气好时,又恰逢庄有生有空,可以载着他们母子进一次城,其余时间,蝴蝶就只能呆在家里,呆在这院墙内,无奈地度着时日。
她生生觉得,这一天天在慢慢磨尽她所有的光阴和生命力。她快变成一个什么想法都没有的女人,只知道孩子的吃喝拉撒,甚至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多么任性张扬的女人,如今却成为了一头没有脾气充满韧劲,只知道低头拉磨具的骡子。
她知道自己并非不能忍耐的人,只是越是忍耐,越是压抑。唯有梦境能够让她摆脱掉这个沉重的生活现景。
若是能带着止鸢,一同跃入这梦境,不要醒过来,她真的会选择这样。每次,她抱着止鸢在庭院里看锦鲤鱼,甚是幽怨地对止鸢说:止鸢啊,你看啊,娘就好像这池子里的鱼儿,怎么游都在这方园的石壁之内。
止鸢瞪着桂圆般的眼睛看着她,她噗嗤笑了说:你又不懂。娘其实也想搬回去,但是人家庄叔叔对娘那么好,况且又结了婚,总不能再任性了是不是没事,这些娘都能忍受。你说是吧
偶尔蝴蝶也会出门走走,也仅仅是在社区里逛两圈,再出去就是一条很宽敞的马路,对面是另一个别墅社区。
每次蝴蝶走到社区大门口,呆呆望了半晌,就折回原路。
大门口的那些安保基本上都认识了她,经常看到这个一个漂亮但有些孤愀的女人,优雅地推着婴儿车在社区里慢步,她的容颜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甚至会嫉妒那个拥有她的男人,每天和这样一个神仙般的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会是何等快意的人生。
禁不住的嫉妒,就
第二百三十章 女人的叛逆情节
c_t;甚至还和那个男孩热烈地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做。当然这种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和爱情道德观的体验,注定是无聊而沉重的,也注定带来伤害。
那段日子,虽然并不长,但是她过得很惨,一方面想努力忘记这个男孩,空有着一副好看的脸蛋,内心却是极度的苍白。至少事后回忆起来,无极就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上却莫名其妙地有着某种割舍不掉的牵连。
隔着几天或者一段时间,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去找他,和他说些淡而无味的谈话,一起逛下马路,吃点小食,然后心照不宣地游荡到他居住的地方,在他那个黑暗逼仄的小房间里,莽撞笨拙地摸索着苦涩的爱。她从来就没有感觉到愉悦,一点都没有。
每次从那个黑洞门的大楼里走出来时,一身的疲倦,和满心的疮痍,那种发脓流水的溃烂,甚至她自己都很是嫌弃自己的身体,这种恶心厌恶可以让她一段时间从这场恋爱中解脱,暂时遗忘这个男孩。这种厌恶恰是一剂治疗相思的良药。恶心自己,恶心他,恶心这发生的一切。
甚至都可以不去想他,那优柔的嘴角,那两片柔软的像是某种贝壳类生物的嘴唇,亲吻在自己身上时,浑身会情不自禁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然后在一种沉默中进行着天人程序,直至完全结束,一起陷入空虚的罪恶感中。这个时候,不是彼此紧紧的拥抱而是快速匆匆分手更加合适。
因为这时,对方觉得自己可憎可耻,而蝴蝶觉得自己卑贱无聊。他们甚至都没有勇气一起在灯光下看对方。因为每一眼不会让他们产生依恋和爱,而是责备和追悔。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太年轻,自己知道自己太年轻,很多事情,他们可以去做,但他们无法承受责任。
她从来都不发出任何声音。他也从来不知道问问她,是否有感觉她觉得自己甚是奇怪的迷恋他那软体动物的嘴唇触碰着自己的感觉,那种冒出鸡皮疙瘩时的奇异感觉,而非他那根木杵在自己灵魂深处一通乱捅,炸飞马蜂窝时的混乱场面。
忽然在有一天,这个男孩事后对她说:我要和你结婚。
无极吓得慌乱中逃跑了。她这辈子对男孩记忆最深刻的不是他们的爱,或者试爱,而是仓惶地逃离时的画面,衣冠不整,头发凌乱,从黑屋子中闪身而出,眼睛还因为兴奋而通红,脸颊因为炙烧未退而艳然,完全一副娼妓的模样。
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孩,甚至都想不起来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凌杰,还是杰凌
人生是不是很吊诡,你的初夜的男子,你居然都记不得他的名讳。不但记不得名讳,甚至连他的长相都渐渐掩埋进了沙子里。岁月一层层覆盖,她只是记得他有着两片贝壳类生物一样柔软滑腻的唇,还带着淡淡的口臭,别的,消散了……
后来,她又很快就结识了范凡,然后一头坠入了无底爱渊——这场恋爱神魂颠倒,但是蝴蝶清醒地知道自己生生是爱着这个粗壮结实的男人,爱他的眼,爱他的亲吻,爱他的抚摸,爱他在自己耳边的低语,爱他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很多个激情的夜晚,她在他的臂弯里醒来时,脑子里想着:我是不是应该嫁给他,我是该嫁给他,我真的会嫁给他吗
至少,蝴蝶心里的确把结婚这件事,和一个男人共同生活这件事是放进了脑子里,的的确确放进了脑子里,并且时不时会翻出来思量一下。
她甚至曾一度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会嫁给他的,这辈子就是他了。想到这些,她感到很幸福和满足。
那时她刚刚还在读大学,却已经在思考结婚这件事。爸爸却是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奇怪的爱情
c_t;脑海中的潜水鸟没有温情甜蜜的形象,而是一个残酷冰冷的现实,她一想到这些,就完全丧失了重新去面对他的勇气。
而去生下止鸢倒不完全是种任性的行为。
在这件事上,她把止鸢和潜水鸟,以及止鸢和潜水鸟与自己的这份爱划分得很清楚。潜水鸟是潜水鸟,止鸢是止鸢。并不因为有了止鸢就一定要去和潜水鸟生活在一处,过一种自己不能面对的生活。
她从来不认为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她只认为如今自己需要这个孩子,况且,她镇定地认为,自己一个人完全能生养止鸢,对于孩子这件事上,无所谓爸爸,或者一个男人。
她自己有没有一个夫君也是另当别论的一件事,夫君是个能和自己有着共同三观的男人,而非一定是要孩子的爸爸。
她宁愿选择继续孤独地一个人走,也不愿意委曲求全,放下身段。
这个理念恐怕只有高若涵还能够理解一二。在旁人眼里,她简直就死疯了。
要说蝴蝶这辈子做的出格的事情并不算少数,未婚生子算是一桩,忽然脑袋一热和庄有生去结婚可能算是另一桩了。
不但是头脑发热,实实在在就是癫狂了。可是蝴蝶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她做事情的关键是自己怎么认为,想明白了,就这样做了。
何况她身边还有个思维逻辑同样不依寻常的女人,高若涵,她对蝴蝶的这些异乎寻常的一连串举动,非但不反对,甚至坚决地站在她的队列中,无论蝴蝶怎么折腾,她都是绝对的支持。
不就是生个孩子,结个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别为难了自己,怎么样都可以!
不过只有蝴蝶自己知道,就这样答应了他的求婚,并非自己软了心肠,动了凡尘,而是因为那会子她完全处在一个黑暗笼罩的世界里,庄有生伸出了那只愿意拯救她的手,能够拉她出来,一瞬间她忽然又那么不倔强了。在这件事上,她不自觉表现出了一个女人的柔软和脆弱。
而庄有生恰恰触中了她最最脆弱的那根铉。蝴蝶毕竟是个女人。
又或许,这当中还隐藏着另外一层心思,她想让自己决绝地忘记潜水鸟,她知道自己若是嫁给了庄有生,心理上就会真的抛却潜水鸟。
这么多年纠缠不清的那个爱的鬼魂,这些年让她左右不是,拿着不是,放下也不是,魂里梦里都牵肠挂肚,焦灼难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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